《悬案九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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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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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良夫人乍一听闻,我仍然坚称隋雀为大人,她怔了下,不过稍后,却也妥协了我的说法。“大夫说,大人他是得了疫病。”

    “疫病?!”就我目前所知,此前我最后一次听闻疫病这两个字,是在皋陶对我描述高阳氏地发生的状况时,不过据他所说,在帝喾派人去了冀州城之后,疫病似乎得到了控制。可现在,为何会发生在这里,在伏樱氏地的桖城?!而且还是在隋雀大人的府院之中……“夫人,城中可还有其他疫病的人吗?”

    难怪子良夫人会如此紧张。

    她慢慢摇头,可之后情绪濒临崩溃,“不知道……只是还未听说。”

    “夫人,昨夜大人院中失火,此事,可是您安排的吗?”我问。

    子良夫人摇头的动作更加剧烈,“不是!不是啊!我巴不得谁也不知道大人得了疫病的消息,我将大人藏在院中,时刻奉药都是亲力亲为,怕的就是让人知道了这件事。若是族中人知道,大人患有疫病,必定会立刻将大人抛弃城外,使他等死啊……”

    是,按照当前对于疫病的处置来说,确实有可能在疫病蔓延开来之前,将患有疫病的人隔离。而隔离的办法就是将其抛弃,任由自生自灭。不过,隋雀贵为伏樱氏的首领,又曾是追随过黄帝的人,想来也不会被随便抛弃在山野,大概会在空旷之处寻一院落,将其禁锢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大人他……”

    “若是大人被送出城,族中老人必定要择选新的首领,若大人在位,还可暂保太姬。可若是大人出事,那么太姬……”子良夫人神色忧郁,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抬手拭去眼角泪水,可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停落下。

    如果伏樱氏换了新的首领,那么新首领未必愿意保太姬云锦。只是……“夫人,你说,是你亲力亲为照顾大人?”

    “汐月不要担心,我虽亲自照顾大人,却也按照大夫的交代做了防范。”子良夫人说着,掀起袖子让我看她的双臂,确实没有红点。

    我松了口气,幸亏她做了防范,要不然这会儿恐怕我也被她传染了。我终于得空,将她从地上扶起,“夫人,我想,昨夜放火之人,恐怕和你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什么?”她顿时止住眼泪,看向我。

    “你不愿人知道大人的病况,是担心族人将大人弃之,所以你将大人藏起。可这个人,冒险潜入大人的房中,却未伤害大人,只是在房内纵火。我猜想,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大人,而是在府院中下人将大人从房中转移的时候,察觉大人异样,或将消息散出。这样……”就可以达成跟子良夫人意愿完全相反的目的了。

    这个人既然蒙着面……

    不对,如果隋雀所患的是疫病,这个人为了达到将隋雀病状传开的目的纵火,那么他从潜入隋雀房中开始,便是知道隋雀状况的。而他掩面,恐怕也有原因,既然知道隋雀患有疫病,想来也是为了防范传染。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理,纵火的人理应是在隋雀疫病公开之后,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隋雀的疫病公开,隋雀顶多是被送出去等待自生自灭,但是太姬云锦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更大的影响,那么这个人,也有可能是太姬云锦这件事上最大的受益者。

    绕来绕去,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

    “没事吧?”

    刚进到院子,就和皋陶迎面遇上。

    “没事。”我看了下一旁,“沈桀呢?”

    “沈桀兄说你去的时候一副自信无比的模样,料定你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回客舍去将我们的东西带过来。”皋陶说着,一捋衣襟,正了正长衫。

    “明云那边,可有消息了吗?”我问。

    皋陶摇头。“昨日我们初到隋雀大人的府院时,明云才往高辛氏去,怎么也需要几日才能往返。只是,还不知帝喾会否答应我们的请求。”

    我只能苦笑,因为,我也不知道。“对了,我有事想问你,当初冀州城中的疫病是如何控制的?我记得你说过,是因为帝喾派了人去,那这些人可是大夫吗?是否有什么药方?”

    “药方?”皋陶回想,“确有一药方,不过没有传出来。当时从翾庭派来的几位大人,不像是大夫,但确实是他们带来了一剂药方,使城中疫病得到治疗,但至于药方究竟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告诉城中任何人。”

    没有告诉城中任何人?可带来药方的又不是大夫……

    我又想起当时月蝉所说的,大人远方的客人……难道当时使冀州城中疫病得到控制的那张药方,是出自萧珏之手吗?

    本以为可以从皋陶这里得到药方,就能让隋雀得到治疗。

    “可是霍汐姑娘,你为何……问及此事?”皋陶不解。(。)

第一百零三话 探望重病的隋雀() 
“大人,因为隋雀所患之疾,正是疫病。”我也不想要去隐瞒什么,自然知道皋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事,也要有专业或者对疫病有一定概念的人,做出理智的分析和风险预估,若我执意坚持的调查,会影响到城里更多人的安全,那么总要在危害发生之前,做出更好的防范措施以避免损失。“我只是在想,如何在能控制的范围将隋雀大人安置在府院之中,而不走漏他患有疫病的消息。只是,我对于医理只有简单的概念,却并不熟知,所以无法独立做出判断。既然您亲身经历过冀州的那一场疫病灾难,所以,霍汐真心希望得到您的帮忙,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控制住隋雀大人的疫病,我不能拿伏樱氏地满城百姓的性命相陪。”

    皋陶沉默了很久,他与我一般,即便我看不到现在自己的脸色究竟如何,但想来不会比他更好看。

    “霍汐姑娘,”皋陶终于开口,“就算你对外瞒住了隋雀大人的病况,可你想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后果?若满城感染疫病,追查下来,你必受牵连。如果所幸隋雀大人病好,疫病得以控制,你当如何向他解释我们伪装身份住到他的府院之中。好,那且再退一步,说这隋雀大人病重,疫病可以掌控不被传播出去,但若是他病死了,伏樱氏新首领上任便要追查前任首领隋雀的死因,那么你,该如何自保?”

    他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可当他字字铿锵有力的质问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无形之中压力倍增。

    是,怎么办?一个一个的怎么办。“我……还没想到怎么办。”我心慌得要命,大口喘着气,借以缓解,“在回来的路上,我就一遍一遍的问我自己,我该怎么办。但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想到办法。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这场权力游戏的角逐,本来,我就不该介入的……可是我想要查下去!眼下的疑点太多了,那个陷害了汐月又正在陷害云锦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隋雀为何会突然之间身染疫病,昨夜纵火之人是谁?我想知道,汐月为什么会死……大人,这已经不是个人所好可以决定是否退出的一场游戏了,这个对手很狡猾,可是现在我已经站在了他对面,那就决不能允许,他再伤人!”

    皋陶目光变得有些浑浊,他看起来压力并不比我小。这寒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在身上似要刻出一道道印记,那钻心的凉意却让人格外清醒。皋陶问,“霍汐,你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想知道汐月和云锦之间的事,想知道云锦和萧珏之间的事,想知道……汐月和萧珏的事。

    生命中所遇到的每一个疑问,我都执着于找到答案,即使知道有时候答案不能改变什么,但也要弄个清楚明白,的确,有部分私心是为了萧珏。

    但其实……“为了公平和正义。”

    是,为了公平和正义!我就站在那个魔鬼的对面,俨然正在发现他的罪恶,在这个时候畏惧魔鬼的嚣张所以对所有无辜受其害的人视若无睹,这种事,我霍汐做不出来!

    我不愿有无辜的人在我眼前遇害,我不愿有无辜的人,在我面前蒙冤,我更不愿有伤害他人的犯罪逍遥法外,我看到了,我就必须把他揪出来!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有限,但若是在惶惶不安之中,连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那么这个世界不就太可悲了吗?面对黑暗,我的力量有限,但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如果,余生是永恒的黑暗,那就让自己成为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这曾是我哥不离口的话,现在从我的口中说出,便更像是他在我身边,给予我无穷的力量。

    我不孤单,我只是在努力成为,像我哥那样的人,在努力成为,能让我哥骄傲的人。

    “霍汐姑娘,”皋陶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若汐月当真同你一般,我便能明白,当初兄长为何会跳下望仙涯了。”

    这句话是……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我帮你。”皋陶说。

    我豁然笑了出来,彻底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一身正气的皋陶,会坚持严肃处理患有疫病的隋雀,可他的反应全然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又……并不是特别意外。

    或者,其实在心里,我原本就认为了他会这么做。

    “可你怎么……”皋陶自然有所察觉,却好像变得更加困惑了。

    我再也憋不住啊,索性哈哈地笑出声来。

    ……

    正午之后,皋陶借苍舒的名义,在子良夫人的婢女红菱引领下,带着我和沈桀前往子良夫人的院子,探望病重的隋雀大人。

    自昨夜隋雀院子意外失火之后,子良夫人便将隋雀安置在自己的院子中,一来方便照顾,二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夫人的院子其他人不好闯入。

    我们以寻常探望的借口进入到院子里,府院里的大夫让我们用一种煮过某种药材的水洗过手后,掩住了口鼻,进到了房间里。此时房间里只有子良夫人、婢女红菱、大夫,皋陶和我五个人,隋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枯黄,眼眶深凹下去,如子良夫人之前向我描述的那样,他浑身上下,包括脸上手上起了很多的小红点……

    我正要再往前凑,仔细查看其他细节。

    可同时,被皋陶和大夫同时拦住了。

    皋陶下意识扯住了我的手臂,大夫出手挡在我身前半米处。我这才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隋雀是一个患了疫病的病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皋陶才收回了手。

    “大人,不能再近身了。”大夫小心翼翼地提醒说,“虽然大人掩住了口鼻,可还是要小心。”

    我点头。“隋雀大人的病,是否有办法可以治?”

    “这,老奴自当尽力,只是这疫病实在是……”大夫十分为难,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根本没有把握。

    “数月前,冀州城也同样感染疫病,不过后来得到治疗,所以我以为,这疫病并不是无可医治,不知大夫能否找到办法治本?”我提起冀州的事,希望给他以灵感,可以想到办法去救隋雀。

    “老奴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力拖延大人的症状罢了,但是若要治本,老奴还是没那个本事……”大夫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在答这话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了看皋陶。

    “大夫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皋陶自然发觉。

    “大人,冀州之事老奴有所耳闻,不过,天下之人皆猜测,那济世的药方是出自于苍舒大人之手,不知大人……”大夫说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激怒了他口中的“苍舒大人”。

    看来不只是我,这世间猜测那药方出自他之手的人,大有其在。

    “这……”皋陶自然为难,他不是那个所谓的“苍舒大人”,更无法确定那药方是否出自苍舒之手,他明白,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都有可能给苍舒带来误会。

    而我也明白。“隋雀大人的病况,与冀州之疫似乎有些不同,若以冀州之法来医治,恐怕有误。不如给苍舒大人以时间,重新配置药方,对隋雀大人施以医治。”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了苍舒会配置药方救隋雀而已。

    子良夫人欠身向皋陶,“苍舒大人,还求大人救救妾身夫君。”

    皋陶看过来,眼底有些无奈,但他没有拒绝子良夫人,“夫人轻起,我自当尽力便是。”

    他是说我,而不是苍舒。

    红菱送我们出来,在院中褪去防护,又洗了手。

    “红菱姑娘回去吧,想必夫人那里还需要人照应,我和苍舒大人自行返回就是。”我也有些担心子良夫人,她看起来比昨日更消瘦了些,不知凭她一妇人的肩膀究竟还能担当多少。

    红菱望着我,像是十分感激,她向皋陶稍稍颔首,却对我相当严谨的欠了欠身,然后回到了房里去。

    我看皋陶,皋陶也想不通。

    按理说,皋陶现在扮演的是苍舒,她理应对“苍舒大人”更加敬重才是,可她刚刚的举动,分明是对我……如此差别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她也把我当成了隋雀大人的女儿汐月吗?

    这一切看起来本来都是那么的正常,我和皋陶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打扮十分光鲜,趾高气昂的。受府院里的下人所引正往子良夫人的院子这边走来,与我们正好走了个对面,他斜眼瞥了瞥皋陶,然后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便停下了脚步。

    我们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所以跟着停了下来,正面面相觑的等着。

    谁知那男人竟对我不屑地冷艳讥笑,之后,直接抬腿走人了。

    刚才引着他过来的下人未敢吱声,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什么意思?他是谁?”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轻蔑嘲笑。

    皋陶转身看我,“你认识他吗?”

    我摇头,“从未见过。”(。)

第一百零四话 汐月和新首领() 
“看他的衣着打扮,应是伏樱氏族中身份不凡的人。”皋陶转过身去看向那人背影,“只是……”

    我想,我知道他没说完的那只是后面,究竟想说什么。

    我也同样想不明白,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既然我能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他,那么他嗤之以鼻的样子,便是对着“汐月”做出来。他应该也是认识汐月的人吧……

    真不知道与她相像,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走吧。”我说。

    回到我们暂住的院子,沈桀已经回来了,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他从房里出来,“你们去哪里了?”

    “去探望了一下隋雀。”我说,“你将我们的东西都带来了?”

    沈桀一点头,目光越过我,然后看向皋陶,然后才回过神来说,“我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是苍舒和隋雀的女儿汐月回到隋雀府院中了。”

    “什么?!”我有些荒唐,“怎么会……”

    苍舒和隋雀的女儿汐月……那肯定不难联想到是指皋陶和我。可是这个消息怎么……“是子良夫人。”

    我想到了。

    沈桀和皋陶同时看向我。

    “是子良夫人!”我想通了,所以很确定,“她让府院中的下人将这话传出去,好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这件事只能是她做的,因为先有太姬云锦重罪被遣送回来,现在连隋雀都重病,这隋雀一家看起来就要完了。这时候她一个妇人如果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担当,实在重了些,难免会有其他压力劝说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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