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九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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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阕-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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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如果玉山没有还手只是抵抗,那么为什么能把长景推入水中呢?”我接过这句话的时候,便一直在盯着玉山看,玉山低着头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我说,“因为长景中毒了,距离他服下掺有断肠草之毒的食物已经过去超过两天,这个时候,别说是玉山了,他恐怕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加上岸边潮湿,天冷,河中流动的河水虽然没有冻上,可是岸边潮湿的土地深处泥土却冻上了,所以岸边的土地变成了两层,上层泥泞而下层坚硬,对于已经手脚无力的长景来说,泥泞无形间加大了他活动的困难性,伴随身体的不适,加上两层所产生的摩擦,只要在他稍感晕眩的时候轻轻一推便会使他滑到。长景和玉山争执时,只是站的位置刚好使他掉入河中。”

    玉山自己也很惊讶,可是抬起头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长景坠入河中之后,玉山误以为自己杀了人,所以匆忙离去。”可当我走向玉山的时候,我发现他还是很紧张,所以不得不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转圜了方向,“而这时,青山和月蝉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到玉山回来,见天色已晚,青山送月蝉回家。在返回自己家的路上遇到了狼狈的玉山,玉山只说自己杀了人,要到山里去躲一阵子。在这里,我曾被青山自以为保护玉山的话误导,差点就相信玉山真的是看到了后来杀害长景的凶手,所以才躲出去。可其实玉山是因为并不确定长景是否死去,因为担心长景没有死,被救了,之后找他的麻烦才躲起来的。玉山,我说的可对?”

    玉山忽然听到我叫他竟吓了一跳,有些恍惚地答说,“是……。是的。”

    “这怎么……”青山错愕无法理解。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我正要解释这些,“玉山当晚虽然和长景发生争执,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对长景构成伤害,整个被追打的过程中他也只有躲避和抵挡,所以玉山应该很清楚,他的行为不会使长景受到比较严重的伤害,在守望的口供中还曾提及到,在长景落水后,玉山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慌不择路地跑掉。所以我当时就认定,玉山在跑掉的时候还是很清楚,长景没有死。长景失足落水,可如果他是摔倒在地上,突然不动了,那么可能会被认为是摔死了,但是他是落水,在还有呼吸的情况下,水面是有气泡反应的……就是说,长景落水之后还活着,所以在水里吐出的气息就会变成水里的泡泡浮起,玉山当时应该是看到了这个情景,所以跑掉,他是因为担心长景爬起来之后会为难他。而玉山对青山之所以说是他杀了人,我以为是在情急之中的解释不当,怕青山再追问下去。”

    青山紧紧盯着玉山,在我解释完上述这些之后,玉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没有错。”

    “玉山和青山分别,就跑到了山上去,冬天的山里很冷,所以玉山在山洞里生了火。而这时在岸边,水里的冰冷使失去意识的长景清醒过来,他从水里趴起,就遇上了守望紧接着长景和守望又起冲突,在长景的辱骂和指责中,守望摔倒,并将他为玉兰所雕刻的木雕掉落,不堪受辱的守望随手抓起石头重重砸在要逃跑,却因故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的长景后脑上,将长景重伤后,守望把石头扔进河里,然后顺手捡起木雕离开。可是这时候,长景也还没有死,他只是重伤昏迷了。可是在此处就有了一个破绽,玉山和守望先后掉落木雕,守望在重伤长景之后所捡起的,并非是他自己所雕刻的那一只,两只木雕分别出自玉山和守望之手,可是木雕上的人尽管不是同一个人,眉目之间却诸多相似,以至于后来发生这么多的事,也使人未来得及分辨,直到玉兰将守望送给她的木雕看出端倪,告诉我们,我们才发现,玉兰手中的木雕……”我拖长了声音,站在了玉山面前,使他无可回避,“所雕之人竟是月蝉。”

    在场的人皆一阵错愕,顿感荒唐,唯有玉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我。

    我伸出手,摊在玉山面前,“现在,该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了吧。”

    “你……”玉山不时瞟向周围,尤其留意青山的反应,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怎知……”

    我勾了勾手指,“事到如今,已不是你想隐瞒就能隐瞒的了,你如果当真在意她,就不该像月蝉爹一样处处隐瞒,放任她继续下去,若是一早你帮她改邪归正,她也不会错至今日了。”

    玉山听完我的话,怔了怔,慢慢伸手到袖子中取出一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好放置在我的手上。

    没错,那是另一只木雕。

    我同时左右举起两只看似一模一样的木雕,只听得青山一声震惊,“这……”

    “守望木雕上所雕刻之人,是玉兰,他因为答应了玉兰给她也雕刻一只,所以在玉山寻长景的当夜,守望忙着制作这只木雕,听闻声响,连手中的活计也未放下便带了出来。而另一只,是玉山所雕,雕刻的人是月蝉,这只木雕遗落在了他们先后与长景发生冲突的现场,并在守望弄掉了自己那只之后,误将这只当做自己的带走了。”我解释完这两只木雕的时候,再看青山玉山已经变得尴尬了许多,青山听到玉山所雕刻之人是月蝉的时候,便也该明白了玉山的心思。

    书兰起身应了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两只木雕细细比对,拿着守望所雕那只急切地说道,“没错,这只的确是守望所雕,木雕上的人是玉兰。”

    “书兰啊,你可要看仔细,这两只木雕看起来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那只就是玉兰呢。”小良爹是丝毫看不出来区别,相当谨慎地问。

    “玉兰是扎着鞭子的,所以这只是玉兰,而散着发髻的这只……”书兰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只是疑惑地看向玉山而已。“那,玉兰这只,怎么会在你身上?”

    玉山无法解释,只在慌忙之中偷望了月蝉爹一眼。

    这一微妙的行为,正中我的猜测。我从书兰手中接过两只木雕,“玉兰的这只木雕为何在玉山身上,其实也不难推测。因为当日在守望捡走了月蝉的那只之后,曾有人接着到过案发现场,不但眼睁睁看着长景毒发身死,更是为了证明下毒之人的无辜,使长景的尸体尽早被村里人所发现,故而将长景的尸体背入河中。这个人身材比长景较为弱小,所以背着长景他十分吃力,还在看到地上的木雕时误以为木雕上的人就是月蝉,为了捡起木雕还摔了一跤跪在了地上。我说的对吗,月蝉爹?”

    月蝉爹埋头在一旁,竟一言不发。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长景所遗落的那只木雕去了哪里,可是之后为何会出现在玉山身上,我并不急于说明,反而继续刚才所说的,“月蝉回到家中,始终无法放心玉山。担心玉山回到家中之后横生枝节,便急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青山家中,确定玉山是否归来。而青山告知玉山已经躲到了山上,然后,青山在天刚亮的时候便放心不下玉山急忙去山里寻找。月蝉再次回到家中,遇到月蝉爹,月蝉爹不得已将自己捡到木雕,以及之前之后的一些事全部告诉月蝉。月蝉只怕当下就已经决定要将一切都推至玉山身上了,所以她急忙按照青山出门前所提到的山洞去寻找,正巧看到青山刚刚从山洞离开。所以月蝉进入山洞,以帮助玉山为由,劝说他跟着自己下山,藏身在了月蝉家中地窖里。藏好了玉山之后,月蝉离开家,我想,她应该是告诉玉山,自己去找青山,将玉山已随自己回到家中的事告知,免得青山担心吧。”

    受人爱慕,本来是件好事。

    而玉山也并非不入流的流氓之辈,为了成全自己的大哥和月蝉的一段姻缘甘心退出,足以显示大丈夫的风度。可是,感情的事并非能轻易割舍吧,若不是玉山无意间掉落的木雕,这份心意恐怕再无人知晓了,而正是玉山这份隐匿的心意,却成了月蝉眼中威胁她与青山安静生活下去的危机,也给玉山自己招来无尽的危险。

第七十二话 下毒的凶手() 
“……只是月蝉此去青山家,却并非是为了将玉山的消息告知,而是为了证实玉山的木雕是否还在家中。月蝉应该一早就知道玉山有这样一个木雕,所以在看到月蝉爹带回来的木雕时,她并不是惊讶,而是急于证实那只木雕是否就是玉山的那只,如果在玉山的房里没有找到那只木雕的话,那么她大概就可以认定,月蝉爹所带回的木雕正是玉山的。”说到这里,我又停顿了,这一次,我是看向萧珏,“月蝉在青山回到家之前,赶到青山家中,在玉山房中翻找,所以后来到的守望和青山都听到了翻找东西的声音,是月蝉弄出来的。月蝉在翻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门外守望的声响,所以从玉山后窗跳窗逃走。青山既然也听到了当时房里传来的声音,可见青山当时离家已经很近了,所以守望刚进到房内想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青山堵在了门口。而翻窗出去的月蝉却正好在青山家外面碰到了竹牙,为了避免自己这样路过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月蝉主动和竹牙打招呼。而这时,守望将打开玉山房门的青山打晕,然后逃跑,月蝉和竹牙听到声音,在明知道不可能是玉山的前提下,月蝉却故意喊出玉山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人都以为逃跑的那个是玉山。”

    “而在之后,月蝉应该是对玉山这么说的,’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认定了你就是凶手,你这个时候出去,不但无法澄清你没有杀长景的罪名,还会连累青山,所以你先在地窖里躲躲,等到过两天这件事消停些了,大家也都冷静下来的时候,你再出面去解释,也容易被接受。’”说完,我看向玉山求证。

    青山将信将疑地将目光移向玉山,在玉山明显回避了一次之后,青山将手搭在了玉山肩上,玉山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点了头,“和霍汐姑娘说的分毫不差。”

    就是这一句话,使得院中众人纷纷看向我。小良爹失神半天没能缓过来,后只说了句,“我的个活神仙啊,霍汐姑娘是亲耳听到月蝉这么对玉山说的吗?怎么会分毫不差呢。”

    我低下头故作深沉的一笑,却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继续回到案情的分析上,“月蝉一方面继续将玉山养在地窖里,每日晚上由月蝉爹将第二日的口粮放到地窖口,第二天早上玉山取到地窖中食用。同时,月蝉因为知道打伤青山并且逃跑的人就是守望,她一边引我们去查守望,一边也发现了藏身在青山家门口等着玉山现身的曻倪。所以月蝉有了一个主意,就是铤而走险,不过也算不上什么险,因为她要用玉兰代替自己被曻倪掳走。月蝉将自己的衣物借故送给了玉兰,玉兰书兰离开长景家的时候,自然没有带什么换洗衣物。玉兰但是穿上了月蝉的衣服还不算,曻倪更是被月蝉故意引到了大人的院子中,。十分凑巧的是,那天之前的晚上,我因为受了些风寒病倒了,大人和书兰玉兰连夜照顾我也累得不轻……”

    当我自己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直在意并且想要求证的事,已经有了答案,我清楚的记得那夜我病重烧得昏天暗地的,迷糊之间有人捏着我的脸逼我张开嘴把苦涩腥臭的药水吞下去,原来这并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当时在萧珏的院子里,我和他是同住一间,身为大夫,他绝对是第一个发现我当夜不对劲的人,可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才叫来书兰和玉兰帮忙。男女有别,所以守望绝对不可能进到房内帮忙,那么以书兰和玉兰的力气而言,能撑着我的身体就已经相当不易了,想要捏着我的脸逼我张开嘴又灌下药,便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那么当夜灌我喝下药水的人,就是萧珏?!

    我恍惚记得他那时让我依靠在他肩上,将烧糊涂乱动的我紧紧箍住,吞下药水的前后,似乎听到他还说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应该是我当时烧的实在太厉害了,就算听到他说了什么也没办法过脑子了,可一直在我心里萦绕不去的,是他当时的语气……那么的,焦急,慌张,那么的……绝望?

    为什么我会特别记得那种语气呢?

    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会联想到绝望的话,是语调的高亢和激愤吗?

    可萧珏在我眼里,却绝不是个会焦急,慌张甚至歇斯底里的人啊。

    “…。。。霍汐姑娘?”小良爹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叫我回神儿。

    我错愕了一阵,茫然回神,并不能确定自己刚才这一晃神儿究竟停顿了多久,只是发现他们都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略微有些难堪,下意识看了看萧珏又急忙避开注意力,深呼吸了两次努力镇定下来,便接着说道,“当时因为我病倒了,结果使大家都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书兰和守望去忙别的,大人有事出门,月蝉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来探望,先将曻倪带了过来之后,又借口说帮玉兰照顾我,所以守在了我昏睡的大屋里。曻倪闯入对面的房间看到背对着门,穿着月蝉衣服的玉兰,便认为玉兰是月蝉,所以绑走了玉兰。而我当时却刚好醒了,月蝉因为担心我会阻挠她的计划,所以暗示我大人去见什么人了。我未曾留意对面房中的玉兰,便急着去寻大人。”

    “之后,月蝉故意失踪,使所有人都以为曻倪所掳的是月蝉,然后她突然出现,是为了激怒曻倪,让曻倪无可回头,只能一错到底。大家追寻曻倪上山的途中,月蝉以摔伤为由,使书兰送她回去。我想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是要月蝉爹误认为被曻倪所掳的人是自己。”我慢慢看向月蝉爹,说出了我的结论,“我认为,月蝉根本就清楚,月蝉爹为了保护她不被发现,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她只是刚好给了月蝉爹这样的机会。但我想,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原因,是她不愿意亲眼所见自己的爹死去,所以回避。”

    我还不愿相信,一开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感情的月蝉,最后竟然会引诱自己的爹做出牺牲保护自己。

    一众人分别沉默。

    我转个身,这便是向着书兰了,书兰一看我,也顿时明白了我接下来要说的关于她,她叹了口气,算是认了。我说,“月蝉一开始将书兰带走,也许并不是要害她,只是她需要一个能在月蝉爹将曻倪推下悬崖时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的证人。只是当小良的娘去告诉月蝉,月蝉爹、曻倪和玉兰一同坠下悬崖的时候,月蝉就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或者,是在月蝉家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月蝉失踪前后共三天,而如果按照月蝉的计划,玉山是在书兰失踪后的一天才中毒,等到我们发现玉山的时候,玉山早已回天无力。在检查曻倪尸体的时候,我就隐约有了些直觉,所以让竹牙偷偷去盯着月蝉家,并且将每夜放置在地窖门口的食物,晚一天拿给玉山。所以玉山是在书兰失踪后的第二天才中毒。此之前在地窖门口放食物的人是月蝉爹,月蝉爹重伤昏迷之后,月蝉是绝不可能亲自去放食物的,所以,她利用了书兰对玉兰和守望的亲情,胁迫书兰答应在她们赶往大人处的时候失踪,返回月蝉家。接下来的数日里,月蝉刻意出现在大家面前,却使书兰不得不为了守望和玉兰的安危,藏身在月蝉家中。书兰,你在月蝉家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月蝉已不能再瞒着大家威胁到守望了,你不如自己说出来。”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书兰淡淡地迎了一句,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又停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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