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九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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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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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越想越火大。

    “你有仔细找吗?已经两天了,随着水流,或许被冲到了哪里,也可能被覆在了泥沙之下,或者……”

    “大人,我已经找的很仔细了。”我只觉得一股火气腾腾地往上冒,这人真是当大爷当惯了,自己不能动,就坐在那里指挥我。这么冷的大冬天,我脱了外衣钻到水里面去找线索,居然还被嫌弃没有仔细找。

    他不再提出异议。“你先上来吧。”

    我呼哧呼哧地走上岸去,浑身都在沥啦水。他掀开腿上盖着的毯子,递给我,“披上吧。”

    我也不客气,都冻成这样了,自然顾不得其他。接过了兽皮毯子就披到了身上,只是一张毯子,一下子就觉得暖和了许多,至少没有直接要把我吹透的冷风。而且,这毯子披在我已经冻僵了的身子上时,是带着他体温的。

    “先回去吧。”他只能放弃了。

    回到住处,我就开始阿嚏阿嚏的打喷嚏,头也烧得迷迷糊糊,冻得我躲在房里,围在火堆旁,披了好几层还直打哆嗦。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怎么样了?”萧珏自己推着轮椅过来,手中端着一盅味道奇怪的东西。起初我并未答话,所以他进到房里之后,听了一会儿,凭着我打喷嚏的声音才寻到我的位置,慢慢推着轮椅来到了我身边,伸手将那陶盅递了过来。

    他一直举着,也不知道我是否伸了手要接。我看不下去才接了过来,结果扑面而来那股气味,让我差点就把陶盅扔了出去,“这是什么啊,难闻死了。”

    “是药,里面有用牛骨磨成的粉末,所以味道闻起来会有些腥。但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有好处。”他是指我伤风感冒这件事。

    还算他有点良心,怎么说我也是因为他的拜托才下到冷水里去的。弄成现在的样子,幸亏他没有袖手旁观,看我笑话,否则这件案子……倒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我端着那气味难闻的汤药看向他,其实答应帮他查这件案子,我也有私心是利用他的。因为那种感觉,令我不安,担心这件本来与我无关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又要牵扯到我,查会受到威胁,不查根本不知道威胁自己的是什么。我承认是因为他的身份,让我决定和他合作,在这里,有什么比他更能掩饰住我的呢。

    可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特别寡淡的人,不是冷冰冰没有情绪的。他会因为长景妻子的遭遇而愤怒,会因为村里的一些小事奔走,会因为要保护这里的九黎族人而尽力查清这件案子,而这对他的状况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

    “怎么了?”他摸索着,从轮椅上撑着双臂挪到了我旁边坐下,捡起地上的干柴小心放进火力,可能因为有一阵儿没有听到我的动静,才让他有些好奇。

    我本能摇头,又想起他看不到。抱着那有些烫手的陶盅在怀里,分外温暖。“你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弄的?”

    他刚又捡起干柴,怔了一下,然后放进火堆里。“我几个月前,从一个悬崖上掉了下来,两条腿都摔废了。眼睛,是因为伤到了头,昏迷了很久,醒过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我小声嘟囔了句。真是天妒英才,他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刚过了青涩的年纪,有了些成熟的味道,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经历吗?竟让他看起来稍微带了些怅然。“你家里人呢?只有你自己吗?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我的事,可好像,还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事呢。”

    “家里人?”他不知何故默念了一遍,竟有些神伤,偏过头来,“我有一个父亲,有叔伯,有兄弟。还曾有一个妻子,和一个爱人。”

    “一个妻子?和一个爱人?”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还是误会了他这话里原本的意思,我以为他不同的,可原来发现其实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突然有些失望而已。

    可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没有那么……高尚了吧。

    接触过的案子里,见惯了各种人物关系的设定,大概早已见怪不怪了。可能一开始就是我把自己一种意愿,强加给他了,所以在听到他有两个女人的时候,那种感觉有些微妙。

    他苦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那你……”是爱你的妻子,还是爱你的爱人呢?我很好奇这个答案,可是却在刚开口的同时,把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就算现在一起合作查案,可他毕竟不是案件中需要被查对象。

    “你呢?”他却忽然问道,“听你的声音,你应该是个很漂亮、开朗的女孩,是否已经心仪的人?”

    “你猜错了。”我否定了他的试探,“我不漂亮,也不开朗。”

    这是真话,我的性格和开朗扯不上一点关系,任何一个女孩有我这样的经历,也都不会开朗。尽管不是自己想要封闭自己,可是背负了太多离奇的案件,被当做瘟神一样躲避着。为了保护自己不必落得太狼狈的下场,总是要装出一副,不在乎,要装出一副是我先不想和大家接触的样子来。久而久之,大概也就忘了,和别人共处时的感受。

    而我最在意的人,也早就离开了我。想想在未来那个世界的事,也不知道我这么意外穿越后,有没有人会在忌日清明,去给我哥哥上柱香的。对了,阮教授……他当时是和我一起被沈再阳撞了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我疏了口闷气,“说回案子的事吧,你到底想要让我在河里找的是什么?”

    “是证据。”萧珏回到话题上来的速度也很快。

    “证据?”我迟疑了一下,“该不会是长景的尸体被丢入河中之后的证据吧。”

    “是。”他确认了我的猜测。“一开始,我就忽略了一件事,既然长景的尸体是在村口的河中被发现的,那么是从哪里弃入河中的呢?就算是大晚上,也不可能是扛着一具尸体走到村口弃入河中的,难保不被人看到。如果不是从村口弃尸的话,那么究竟是从哪里弃入河中的呢?”

    “所以你要我沿着河道往上找,就是想看看河道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紧接着又是一阵的无奈,“可是根本毫无发现。虽然不见得能证明长景的尸体是从哪里被弃的,可也难保长景的尸体在顺流而下的途中是真的没有留下线索的,水的流动性太强,就算留下过什么,也可能被冲得更远了……”

    对,冲得更远了。

    “我们找错了方向。我们今天是逆流向上找,如果按照水流的方向来计算,那么长景留下的线索,很有可能已经被冲到下游了。”我解释说,然后想到什么,站起身来。

    “你去做什么。”萧珏被我的动作惊到。

    “去搜线索啊,现在往下游去找,也许还能找得到。”我顾不得其他了,说着便要往外走。

    萧珏伸出手来试探着抓我,结果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腕,“别去了。你就算在下游找到了线索,又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长景的尸体曾经被浸泡在河水中,根本找不出他是从哪里被弃的。”

    我愣住了,的确是这样。我是太着急了,才会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人!大人!”有人在院子里高声呼喊着,是一女子的声音。

    萧珏听到声音,便双手撑着,坐回到轮椅上,我上前搭了把手,然后裹着厚重的毯子推着他出了屋子。

    “是玉兰?”萧珏只听了那么一两声,好像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眼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个子不高,圆脸,偏秀气,倒也挺好看的。只不过我总觉得这张脸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呢。

    “大人!”玉兰哭着就扑了过来,跪倒在萧珏脚边,死死扯着他的腿,“大人,求您救救姐姐!”

    “玉兰,先起来再说。”萧珏推开她,让她起身。然后偏过头朝着我解释说,“她是玉兰,她姐姐书兰是长景的妻子。”

    长景的妻子,书兰?!难怪我觉得这个女孩眼熟。“你姐姐怎么了吗?”

    “大伯,大伯他要打死姐姐!大人,求你救救姐姐……”玉兰哭得梨花带雨。

第三十七话 险些被打死的书兰() 
“爹,爹!求您放过书兰吧,爹……”

    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长景家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和长景妻子的哭喊声,她拼了命的在求饶。听到这儿,我推着萧珏加快了脚步。

    赶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萧珏像是有感应似的侧耳偏向了我。

    “院子里目前有三个人,一个是我们那天见过的长景的妻子,就是书兰。一个男人年纪较大,年过半百,看起来凶神恶煞,他拿着藤条状的东西正在追赶书兰并且打她,这个男人应该是长景的父亲。还有一个男人,不,是男孩,这个男孩看起来和玉兰年纪差不多,有些清瘦,他一直在护着书兰躲避长景父亲的殴打……我好像在村子里没有见过这个男孩……”我只是尽可能的将我看到的描述给萧珏。

    他听我说完之后,只是回说了一句。“他是书兰和玉兰的弟弟,叫守望。”

    守望?书兰和玉兰的弟弟?

    萧珏突然自己转动了轮椅的轮子上前,对这院子中正在追逐的人高声说道,“老人家,还是不要为难晚辈了吧。”

    长景的父亲听了萧珏的话,就停了下来,看样子萧珏对他也是有几分影响的。而守望则死死将书兰护在了身后,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周围一切的状况。

    “大人,这点小事怎么连您也惊动了。”长景的父亲慢慢将扬起藤条的手垂放下去,他走到萧珏身边,俯身问候,然后恶狠狠地看着跟在萧珏身后的我,又移开目光瞪着玉兰。

    萧珏像是感觉到了长景父亲骇人的目光,他侧过头去对玉兰说道,“还不带着你姐姐躲出去。”

    玉兰得到启示,被长景父亲一吓,有点儿呆滞,然后回身看了看萧珏,大概是认定了萧珏在这里,长景的父亲不会为难他们一样,急忙绕过长景父亲走到院子里,和守望一起搀扶着书兰,侧着身从长景父亲身边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哎。”听得到长景父亲一声叹息。

    “为何会弄成这样。”萧珏等书兰他们姐弟三个离开之后,才问说。

    “大人,外面风大,进屋里说话吧。”长景父亲抬眼,极具威胁地看了看我。

    我可以忽略了他目光里的不善,上前推着萧珏的轮椅,陪他一起进了长景家的房子里。

    难怪月蝉她爹一心想把月蝉嫁给长景呢,长景家的房子算得上是这村子里最好的了,院子里一共七八间大房,正中还有一个类似堂室的客间。而长景的父亲就是引我们直接走进了客间,客间中砌着一个烧火的炉子,单从他们家里的各种环境表现就可以看得出,长景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一般。

    长景父亲进了客间之后,便一直在咳嗽。

    我将萧珏安置好在一旁,萧珏对长景父亲说,“既然病得这么重,为何不来找我看看呢。”

    “大人,我这条命早就该交代了,早就对人间没了眷恋。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我那儿子不成材,才不放心将我父亲留下的威名交给他。可是现在……”他和刚刚在院子里追赶着书兰和守望时的凶神恶煞不一样,现在的感觉就只是像一个苍老得快要死去的老人。

    “出了这样的事,原本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早在知道长景出事的时候,就该来探望您的,只是有些事耽搁了,还请您见谅。”萧珏对待长景父亲似乎也特别客气。

    长景父亲摆了摆手,又狠狠地咳了几声。说道,“早就听说了,大人您在查我儿的案子,还请大人一定为我儿找出真凶啊。”

    “老人家放心吧。”萧珏说,“不过这一次来,也有许多疑问,想请老人家帮忙。”

    “如果能为我儿找到杀他的凶手,您尽管问,知道的一定告诉您。”长景的父亲在提到杀害长景的凶手时,那双眼睛变得血红,他让我觉得很惊悚。

    萧珏点了点头,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问道,“如果让您想的话,您认为谁最有可能杀害长景呢。”

    老人家被萧珏这一句话弄得有些震惊,他的声音都在发颤。“难道杀害我儿的,不是玉山吗?!我听说这两日村子里都在四处抓玉山,难道,凶手还有其他人?!”

    萧珏自然感觉到了长景父亲的情绪,出言安抚,“老人家,您先别激动。长景兄弟的死还有许多疑点,现在并不能完全确定杀害长景的人就是玉山,即便是为了让长景安息,也要找出真凶,不能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认定他是杀害长景的人。这样不仅害了无辜的人,也使得真正的凶手逃脱惩戒,使长景难以安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长景的父亲似乎很轻易就被萧珏劝服了,只是在他看似妥协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哎,造孽呀。其实我那儿子在村里究竟什么样,我很清楚,可他就是从小被惯坏了,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他,他都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倚仗父辈在战场上拼下来的荣誉,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甚至连村里的人敢怒不敢言我也知道,可能怎么办呢,我个将入土了的人也就长景这么一个儿子了。”

    果然,世上的熊孩子,都是熊家长惯的。一开始舍不得管,后来管不了,再后来……总会有人替你管的,让他全部承受,你曾经为他挡去的伤害。只不过长景的下场有点惨了。

    “如果,要说谁可能杀了他的话,青山玉山那两兄弟,因为月蝉她爹一心想把月蝉嫁给我儿的事,怀恨在心,他们是最有可能杀了我儿的。然后,就是刚刚出去那姐弟三个……”长景父亲说着说着,声音就淹没在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之中,可是这一阵咳嗽听起来有些刻意,大概是为了掩饰他接下来说不下去的那些话吧。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萧珏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对我吩咐道,“我们走吧。”

    我推着萧珏要往外走。

    长景父亲却好像随口问问而已,说道,“这个姑娘,是青山玉山他们之前从山下救回来的那个吧。”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很随意,可是却故意提起青山玉山,这里面的用意,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是啊。”萧珏出声解围,“当时他们从山脚下救了她,本以为是活不成了,可他们心善,不忍见她死在山里,就背了回来,送到了我那里。她一直跟着我,如今,也算是又活过来了。”

    萧珏这番话当真是在向他解释我的来历吗?

    他的手顺着轮椅的方向摸了过来,摸索着,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种威胁。当他察觉到长景父亲对我产生威胁的时候,竟然想都没想的就护着了我,让长景父亲明白我是他手下的人。

    “是。”他自然分得清轻重,既然萧珏都亲自解释了,他也不好再怀疑什么。

    我推着萧珏笔直地走出了长景家的院子,始终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受,身体的不自然僵直,坐在轮椅上的萧珏不知是怎么感觉到的,等到距离长景家有一段路之后,他才松开我的手,“不用担心,长景的父亲没有跟过来的。”

    我停下脚步来,扶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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