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捍余的右腿动不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不是自己做了个车吗?也是因为他那腿,平时也背不了什么重物,可他做屠户的,动辄要扛大片的肉出摊,就只能做了个车,平时靠着那车运送东西。”苕老伯左右看了看,“诶?捍余那车呢?”
车。。。。。。我看向管事儿的。
“苕老伯,您说的车,是什么样子的?”管事儿的也不清楚,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应该并未看到什么车才对,所以当苕老伯提起捍余的车时,管事儿的也是一脸纳闷儿。
“一个轮子,木桩子做的,能推。”苕老伯已经尽全力在形容了,连说带比划,大概样子,像是个独轮推车。
“你们先赶到这里的时候,可有人见过苕老伯说的这辆车吗?”我发现管事儿的对于捍余的车一无所知,所以慎重向他确认了一遍。
“霍汐姑娘,早些时候过来,小的并未见这院中有这车。不过,等下小的再问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车。”管事儿的果然没有见到。
第三百一十话 捍余是很好的人?()
“不管怎样,先请差人们按照苕老伯所说的,那辆车的样子寻找一下吧,顺便在城里发出告示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那辆车。”人和车都对上号了,但是现在车却不见了,不能排除凶手在杀害了捍余的时候,将车带走了,那辆车很可能运送过碎尸包裹,所以有必要找到它。
“好。”管事儿的赶紧去做安排。
“苕老伯,捍余的腿是什么时候残废的,您清楚吗?”想来这会儿祭煜在里面勘验捍余的尸体,应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如果近一步证实,捍余的残疾是天生的,或许。。。。。。
“大概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吧。”苕老伯记得很清楚,“捍余为了救几个爬到树上下不来的孩子,把腿摔断了。当时。。。。。。当时是他成婚的第三年,也就是他爹刚死的那年。”
捍余的残疾不是天生的。。。。。。而且,他还是为了救人,才把腿摔断的。
“诶。”苕老伯叹气,“说来也是孩子们胡闹,好端端的非要爬到村口的那棵大树上去玩,当时也下起雨来了,又打雷,孩子们害怕啊,可越害怕就越下不来,谁能想到他们跑到树上去了。幸好捍余路过,把孩子们救了下来,但是他自己却把脚给摔断了。当时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把他媳妇给心疼坏了。孩子们的父母也对捍余千恩万谢的,可捍余却拒绝了村子里,大家提出要给他些帮助的事,捍余说啊,时值灾年,谁家攒点粮食也都不容易,谁知道哪天醒来又要打仗,这粮食都是救命的。他劝大家不要把粮食卖了,他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知道,休息几天就好了。可谁想到,他那条腿就这么废了。。。。。。”
腿摔断了,如果没能即使治疗,很容易落下残疾。更何况在腿断之后,如果第一时间没能做好紧急处理,后续都比较麻烦。
“这么说的话,捍余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看来先前的判断方向出现了偏差。
“可不是。”说到捍余的人品,苕老伯可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捍余在我们这儿,是出了名的大好人。这村子里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说啊,他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关心,你们一定要尽快把杀害捍余的凶手抓起来,让他为捍余抵命!”
这苕老伯越说越激动,引得周围忙碌的差人纷纷侧目。
“苕老伯,如果希望我们能尽快破案的话,那么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好让我们尽快调查清楚命案的来龙去脉,好吗?你现在提供消息给我们,也是在帮捍余沉冤昭雪。”我劝他先平静下来,一听是在帮捍余,这苕老伯才不像刚才那样激动,我一边安抚,一边看向周围,让大家继续忙,转过头来才发现,祭煜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竟也从屋子里也探出头来关注着,见我向他点头确定无事,祭煜才放心回到屋子里继续检验尸体碎块。
“这捍余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诶。”苕老伯因捍余的死,显得极是痛心疾首,他今日不止一次叹气,那眼尾向下,瞳孔深处迷茫涣散,是真的在因为捍余的死在难过。等到心情起伏一阵过后,重新镇定下来,苕老伯说,“捍余他是个心特别善良的好孩子,跟这乡里乡亲的关系处的都很好,从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的。你说说,他娘亲逼死了他媳妇之后,他心里虽然怨他娘亲,可也是本本分分的恪守孝道,好好的一个家让他娘给拖垮了,捍余也没说个什么。捍余他娘还病着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地里回来,老远就瞧着捍余跪在他媳妇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这捍余说啊,他娘亲终归是他娘亲,他不能做猪狗不如的事,所以这辈子欠他媳妇孩子的,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去还。姑娘,姑娘你说说这样的人,他是个坏人嘛!”
这样听起来,这个捍余还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可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为什么会和我当时推理出来的形象这么相似呢?住处的位置,他的职业,甚至是他本身残疾并且有一辆推车的这件事。
捍余这个人,绝对和案子有关系,可他和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一切真如苕老伯所说的这样,捍余是个这么好的人,他绝不可能忍心杀害那么多孩子的,如果他只是帮凶,他真的能做到帮助真正的凶手隐瞒,由着他杀害那些孩子的吗?
“对了苕老伯,这捍余家,平日可有什么孩子经常往来吗?”我很确定的是,捍余和这件案子绝对有关系,可问题是这个关系点在哪儿,还是需要我自己去找的。
“孩子?”苕老伯诧异了一下,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您再仔细想想,这捍余家里,这几年里是否出现过什么孩子吗?”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分明知道些什么。
苕老伯的眼神往一边一偏。
“你不要想如何骗我,真相我们早晚都会查出来,无论捍余做过什么,但现在的问题是,捍余死了,杀害那些孩子的人可能就是杀害捍余的凶手。我们需要知道全部并且详细的过程,才能确保城中不会再因为这个凶手,有人因此丧命!”
他眨眨眼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才提及孩子,必定让他联想到城中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碎尸案,而且我们查到捍余这里的时间凑巧,若这捍余家里之前确实往来过某些孩子,苕老伯一定猜到我们是在怀疑捍余,但是捍余已死,从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来看,不难猜测,他相信捍余生前是个好人,也就不愿意捍余死后有什么污点,所以他刚才的反应,是明明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方便直说。
“这。。。。。。”苕老伯更加为难,他自知骗不过我,也不敢再乱说话。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诶,其实也没什么。我相信捍余不可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来,告诉你就告诉你吧。捍余这里,是收留过一些无家可归身有残疾的孩子。。。。。。”
第三百一十一话 草棚下的秘密()
“捍余的确收留过一些身患残疾的孩子。”我等到祭煜忙完了碎尸的检验工作,擦手收工,走到一旁来休息的时候,才和他提及今日我得到的线索。“那位苕老伯说,死者捍余是个很好的人,对他死去的妻子孩子有情有义,对他的母亲也恪守孝道,对村子里的人十分好友,而起他的腿就是为了救爬到树上玩耍的孩子才弄得残废的。”
“这就可以解释他的腿为什么会这样了。”祭煜只是静静地听我说完,一点也不惊讶,“我在检验他那双腿的时候,也确定证实,这名死者的左腿并不是先天残疾。应该是在数年前骨折过,但是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之后他的骨头出现了问题,长歪了。而死者的残疾程度很轻,只是走起路来会显得陂一些,但是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而且,加上你说那苕老伯所说的证词的话,这捍余生前,应该不会是一个因为被嘲笑残疾,所以心里有阴影,萌生恶意的人。”
对,一个人的内心如果仍然拥有愿意对他人付出友爱行为的话,这个人的行为大致也不会偏离正常太多。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捍余的种种外在条件如一开始推理得一样,但是捍余这个人本身,却和推理的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所以你在怀疑自己的推理结果?”祭煜侧过头来,虽浅笑着,却看起来很疲惫。
“不。”我且看着他,“我的推理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偏差。”
“继续说。”祭煜道。
“苕老伯证实,捍余之前确实收留过一些孩子,据说这些孩子都是一些无家可归,无亲无故的孤儿,辗转流离到了村子里,捍余见到饥肠辘辘的可怜孩子,会给他们一口吃的。之后一些健康,年龄大一些的孩子,会被官府的人带走,这些孩子都被充入军营,预备用来打仗。而一些残疾的孩子,会因为身体的缺陷无法上战场,官府不愿意收留这样子的孩子们,所以捍余将这些身有缺陷的孩子们收留了下来。”至少现在可以证实的是,捍余确实收留过这样的孩子们。
祭煜点头,“这里倒也说得通,捍余和那些遇害的孩子,至少现在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可,还有一件事。”接下来才是重点,“苕老伯说,捍余不止收留过那些身有缺陷的孩子,还曾收留过一对父女。”
“父女?”祭煜的反应和我初听闻这个线索时是几乎完全一样的,转瞬之间,他便明白了让我变得为难的一点,“该不会是。。。。。。”
“就是大川和小秀。”我没有卖关子,直接公布了答案。
祭煜沉思着,“所以呢?”
“大川和小秀,你还记得那时,他们父女俩第二次来找我们拿药的时候,旁边摆摊的小贩说过什么吗?”我提醒他回忆。
祭煜眉眼微垂,“我记得是,大川的脑子因为小时候打架打坏了,后来他父亲因为打仗被抓走从了军,他的母亲改嫁将他丢下。大川快四十,才遇见小秀的娘亲,两人成婚后有了小秀,后来。。。。。。”
后来小秀的娘跟人跑了,留下大川和小秀父女二人。
“那苕老伯说,大川的日子过得特别苦,因为身体条件有限,所以能打来的野兽也是有限的,到了冬天就更难度日了。大川的脑子本身就有问题,更何况他还带着小秀,所以捍余见他们父女可怜,便收了大川跟他学宰杀牲畜,也算是混一门手艺,日后可以谋生。”
大川虽然脑子被打坏了,但是他很勤快,肯吃苦,学东西的速度很快,或许是他太想要让小秀过好日子了,所以才会拼命想要学好。总之捍余对他收的这个徒弟是相当满意。
“可是大川和小秀父女二人,从未提起过他们在城里还有其他的去处。”祭煜说,随后一想,“等一下,这大川的脑子有问题,不是恰好合了当时你推理出的凶手特征吗?”
“你认为大川会是凶手吗?”我在掂量大川犯案的可能性,“祭煜,你得想个办法帮大川检查一下,看看他的脑子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能否影响他平时的正常活动。”
“好。”祭煜应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了捍余的尸体上,“我已经尽全力将他的尸体重新拼起来了,现在可以确定,捍余的死亡原因,是被凶手直接割下了头颅。”
“直接割下头颅?!”这凶手也太狠了。
只是这句话被我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即使不将第一个饿死的孩子算在内,但是加上捍余,凶手手上有十一条人命,更何况他能做出将尸骸剁开,分包抛弃,早就不是一个狠能概括的了。
“所以当时,凶手杀害捍余的步骤应该是,先将捍余的头一刀砍下,然后把捍余的头搬到桌子上。再开始对捍余的尸身上半,进行分尸。”祭煜说到分尸,眉头微微耸动了下,他恐怕都未曾经历过如此丧心病狂的凶手,心里自然有些触动。
“凶手是在分尸前,将死者的头搬到桌子上的?”这难道有什么特定的代表意义吗?
“是,根据现场血液喷溅的痕迹,可以确定,凶手在进行分尸的时候,已经将死者捍余的头移到了桌子上。”祭煜很肯定,他当时留在房间内进行过仔仔细细地确认了。
“霍汐姑娘!”
“霍汐姑娘!”。。。。。。我们听到差人的声音,便从这暂时停放尸体的房间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问说。
差人指着草棚下,神色慌张,“霍汐姑娘,出事了,真的挖到。。。。。。挖到东西了。”
“去看看。”我回身示意祭煜,一同向草棚走去,草棚下原本进行挖掘的几个差人这会儿也都纷纷退让开了。
我走到他们施工挖出的那土坑前,向里面扒头看了一眼,顿时一阵恶寒涌上心头。“先把这些都挖出来,小心点儿,别弄坏了尸骸,不要有任何遗漏。”
第三百一十二话 怪物()
十一具孩童丢失的尸骸找到了。
包括,剩下九个孩子的头颅。。。。。。
当所有的尸骸残部,在草棚下被挖出来摆成一排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我只知道,这一刻起,我更加无比厌恶犯罪!厌恶杀戮!厌恶人性的丑陋!
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自觉攥成了拳头,觉得生涩,觉得麻木。
“让我来吧。”祭煜将我推开,向那些孩子的尸骸残块走去。
。。。。。。
祭煜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的时候,乍一看到是我,还愣了片刻。“你怎么来了,回去睡一下吧。等下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你不必。。。。。。”
我全然没在意其他,径直走到了桌前,这一方大桌是由几张桌子拼起来的,将先后几次发现的尸骸部分一一放在上面,祭煜正在试着将今日发现的尸骸部分,拼凑到原本那十一具孩童的躯干部分上。“一起吧。”
我已经回过房间了,可是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让我濒临崩溃,我需要做点什么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对于判断肌理,将尸块重组没什么信心,我就站在这里,你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就直说。”
祭煜迟疑半晌,道了句,“好吧。”然后继续低下头去忙他的。
“今天在现场挖回来的尸骸部分,都送过来了吧。”我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尸块。
“都送过来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我自会盯着他们的。”祭煜毫无疑问已经发现了我在紧张。
我知道,知道他自然会盯着差人将这些做好的。可我总是放心不下,担心哪里再出纰漏。
“霍汐,把刀子递给我。”祭煜忽然伸手,找我要刀子。
我只得从慢慢思绪中,暂且抽身出来,左右寻了刀子递到他手上。
可他看起来,并不好像是急需刀子似的,只是很随便的用了一下,就放在了一旁。
他是故意的。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祭煜闷声问道。
“本来我是想过来帮帮你的忙,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清空一下脑子,好从那种低压的情绪中转换出来的。但没想到,到了这里好像却还是给你填麻烦了,你不仅要对尸骸进行检验并重组,还要分身照顾我。”祭煜都知道现在能做些什么,但我的思路全然被堵了,我根本没办法推理下去,思绪里,是那孩子们一个个沾着泥土的脸庞。
“霍汐,你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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