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同往日,曾经秦人是胜利者,规则由他们来定,如今我们是胜利者,这个规则就应该有我们来定。”
项羽虎目如刀:“秦军吏卒数量太大,心不服,到了关中如果不听命令,事情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英布,蒲将军听令!”
“末将在。”
项羽杀机滔天,一字一顿:“楚军秘密行动,齐,韩,魏,赵四国协同,今夜五更突袭秦军营帐。”
“若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识趣,击灭二十万刑徒军后,带主要将领入关。如果不识趣,就地格杀!”
“诺。”
一声令下,整个大帐中,气氛死寂。陡然之间,飓风乍起,天地变色。
山川呼啸,整个楚军大营骤然卷起了一道道土黄色巨龙,弥天而起的黄土尘雾片刻间湮没了方才还灿烂闪烁的遥远星辰。
整个楚军大营,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混沌黑暗中,大营内外,顷刻间天翻地覆。骑士营地的牛皮帐篷,被一片片连庄拔起。
一张张牛皮一件件衣甲漫天飞舞,犹如陷入了黑色大蝙蝠的洞窟,辕门内外的火把,悉数尽灭,火星倏忽飞入了浩瀚宇宙。
土黄色的大纛狂暴的撕扯着拍打着又粗又高的旗杆,犹如鬼哭狼嚎,一下子将地狱大门打开,百鬼夜行。
在猝不及防的风暴中,天空滚过阵阵惊雷,就像是干了天怒人怨的罪恶,上天在施展盖世威能。
大帐中,项羽脸色铁青,他刚刚下达了杀俘的命令,上天狂风骤起,惊雷阵阵,这让他忍不住产生了大秦国运未完的诧异念头。
“就算是上天,也休想让本将改变主意,暴秦必亡于我手!”
……
“陛下,刚刚黑冰台传来消息,中车府令已经到达咸阳,通武候王贲将军,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函谷关。”
“与此同时,项羽大军突然停在武关,至今没有西进的打算!”
……
“朕知道了!”
摆了摆手,胡亥心头一阵沉重。他比项羽都清楚新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期待那一幕的发生,却也不愿意那一幕发生。
二十万刑徒军,二十万活生生的生命,他项羽怎么敢!
一想到这里,胡亥就觉得头皮发麻,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注意项羽的消息。
二十万刑徒军,二十万忠诚于大秦帝国,为这个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却在函谷关遥遥在望,故乡触手可及的新安被坑杀。
胡亥心痛如滴血,这一刻,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穿越。有二十万刑徒军在手,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扫平天下。
不论是最后的胜利者刘季,还是此刻威震天下的项羽,都将不会是他的对手!
写新安杀俘,心情很沉重!叹项羽之狠辣,叹章邯的懦弱,叹秦军将士的悲惨……
本章完
第35章 章邯有负于老秦人,有负于大秦,有负于二十万刑徒军兄弟!()
胡亥站在峣关的城墙,目光偏向东北,目光尽处若新安。
他看到了刑徒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刑徒军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新安南,刑徒军的痛苦与哀嚎响彻云霄。
那最后绝望到麻木不仁的眼神,是对章邯的控诉,也是对大秦帝国的控诉,对他这个大秦皇帝的嘲讽。
胡亥身上的气势越发凌厉,眼睛变得血红,惊人的煞气弥漫而出,整个人呼吸粗重,直直的盯着新安的方向。
铺天盖地的箭矢将天空遮挡,呼啸而下,一个个秦军将士倒下,倒映在血色瞳孔里,更加渗人。
“啪!”
左手抓住城墙,胡亥望着新安的方向,狂吼:“项羽,朕今生今世必杀你,这项氏一族,以解新安二十万冤魂!”
他相信以项羽的残暴,函谷关越来越近,再加上他横空出世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项羽一定会杀俘。
章邯手握二十万刑徒军,乃百战老兵,可以说实力远超这个乱世任何野心家,除非自立,否则没有人能容得下他。
……
“军师,少将军召集蒲将军与英布,调集楚军主力以及齐,赵,韩,燕等六国大军向降军围去!”
……
“糊涂!”
竹简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年过七十的他,心里感觉到了一股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是出于这个担忧,他才会让项羽自己决断。
他讲了武安君白起的案例,是为了让项羽明白,白起当年屠杀赵卒是为了秦国,考虑的是秦国霸业。
却不料项羽只看到了表面,就曲解其意,直接下令要在新安坑杀降卒。
“哎!”
……
“将军,楚军正在攻击我军营帐,其余各国大军正在合围,兄弟们死伤惨重!”
董翳虎目含泪,心中极为不忿,他没有想到一念之差,竟然让二十万大军落得如此下场。
而他便是始作俑者,万死难赎其罪!
……
“擂鼓,杀敌!”
“是。”
这一刻,章邯心中杂念尽去,只有一腔热血,一股信念在燃烧,既然项羽不让他们好过,那就鱼死网破。
“咚、咚、咚……”
……
震天鼓声,一瞬间便压下整个大营全部的声音,刑徒军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精气神一下子回来了。
骤然,凄厉的号角响起,楚军主力与六国军队排山倒海般压下。
几乎就在同时,章邯的刑徒军营轰然炸开,漫漫步骑卷出军营,扑向了楚军主力。
紧接着东北侧的齐军与赵军也开营杀出,扑向了刑徒军的后方。与此同时,魏军与韩军呐喊着杀向了刑徒军侧翼。
显然,彼此都看透了,今日之战,只有你死我活,不是天下诸侯熄火,便是秦军尽数覆灭。
……
章邯军与项羽的楚军主力轰然相撞了,楚军漫卷喊杀震天,刑徒军部伍整肃,无声搏杀,这样奇异的战场搏杀世所罕见。
早有准备的楚军志在必得,士气战心汹涌如火,更有诸侯联军协同作战,一时间气势如虹。
准备不足的刑徒军,饥饿不堪,则凝聚着最后的心神,珍惜着我最后的体力,以必死之心,维护着秦军锐士的尊严。
饶是如此,这场奇特的搏杀持续了一个时辰后,秦军的黑色洪流仍在沉重缓慢的回旋着,似乎依然没有溃散之像。
项羽站在高台,将这一幕清晰的看在眼中,章邯大军已被诸侯联军一分为二,拦腰斩断。
“楚军主力!随我杀向章邯中军——!”
项羽眼见这支无声的饥饿之师仍不溃散,怒火中烧之下,亲率最精锐的楚军主力闪电般扑向刑徒军中央马队。
这支楚军主力就是项羽的江东精兵,清一色的飞骑。人各一支弯弯吴钩一支森森长矛,背负一张臂张弩机。
三万长矛森森如林,呼啸喊杀着凝聚成一股所向披靡的铁流,卷向了“章”字大旗。
“看住项羽!杀……!”
眼见森森一千长矛,铺天盖地而来,章邯拼力嘶吼了一声,马队举着长剑奋力卷了过去。
杀戮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胜负才分出来,整整二十万刑徒军全军覆没,只有章邯三人活着。
长剑抵在脖颈,项羽虎目如刀:“章邯,本将封你为雍王,不计较杀叔之仇,你为何背叛我?”
章邯身上盔甲破碎,头发叛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本将原因为大秦无药可求,项将军乃成就大事之辈,在司马欣与董翳劝说下,方才率军投诚。”
“却不料将军处事不公,放任关东诸侯联军欺辱刑徒军,克扣粮草,甚至于要我们放下武器,供你们屠杀!”
“非我章邯不忠,而是你项羽无情,不配成为天下主!”
……
“找死!”
面对项羽的威胁,章邯毫不在意,仰天狂笑大吼:“本将这一生,负了老秦人,负了大秦,负了二十万刑徒军兄弟!”
“章邯万死难赎其罪,当诛!”
……
“噗!”
……
跪倒在函谷关的方向,大秦帝国的少府,最后的支柱,二十万刑徒军的统帅章邯自刎。
一代名将,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
“英布,统计伤亡,安排人手打扫战场,将我军士卒挑出,至于秦军尸体在新安南掘坑埋之!”
“诺。”
英布大步流星而走,项羽深深的看了一眼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向着大帐走去,他清楚,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新安还是以前那个新安。
除了没有二十万刑徒军这个炸弹外,一切都如昨。
坑杀了二十万刑徒军的项羽,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于他的巨大影响,只是这股风潮,已经在慢慢成型。
“亚父!”
范增看着浑身浴血的项羽,变得难看起来:“少将军,新安杀降,恐怕关中百姓视我为仇寇,进关要大费周折了!”
“二十万刑徒军,大多都是关中老秦人,关中是他们的故乡,近在咫尺,这股仇恨难解!”
……
“亚父不必担忧,如今关中空虚,除了峣关的五万大军外,整个关中就是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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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6章 二十四岁的项羽()
这一刻,范增也冷静了下来,渐渐地,他完全清楚了,清楚了项羽,清楚了英布,也清楚了自己。
说到底,这二十万刑徒军一进降营,一个谁也不愿触及的字眼就在隐秘的闪烁了,天下大势,一如战国。
楚国或者说项羽,无法万无一失的融化一支如此巨大的成军精壮人口,而且二十万刑徒军也摆明不想融化。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自己以长平之战影射,除了告诉项羽另一种选择外,就是害怕触及那个字眼。
那个可怕的字眼,便是杀降!
从古至今,“杀俘不祥”都是深深烙印在天下人心头的一则军谚。虽然不是律法,却是比律法更为深入人心的天道人道。
深深看了一眼项羽,这一刻范增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对于项羽有了一丝忌惮。
范增博学,自然清楚自从三皇五帝开始,人世便有了杀戮,为了土地,为了牛羊,为了权力,为了女人。
人们总是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你死我活的相互残杀。
然则,不管如何征战杀伐,有一点始终都是不变的,那便是不杀任何放弃抵抗的战俘。
战胜的一方教战俘做奴隶,做苦役,甚至以种种方式虐待战俘,人们固然会谴责,也会声讨,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因为弱肉强食是人世间永恒的法则,人们对于战胜者总是怀着敬畏之心,也在道义上给予了更多宽容。
但是人世间的事也总有极限,一旦你跨越了这条极限,就算是强力不能立即将你摧毁,那骤然齐心的天道人道也会将你永远埋葬。
诸多的人间极限中,战场不杀降,是最为醒目的一条。
这一次项羽不仅杀降,且一举杀了二十万之众,天下将会祭起天道人道大旗,将之永远埋葬在可怕的诅咒之中。
那时,名将将变成狰狞的屠夫,战神将会变成万劫不复的恶魔。
曾经在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至今武安君白起,在天下人的心目中都是屠夫恶魔,如今项羽杀俘,必然会步其后尘。
更何况,当初的白起杀俘,那是在春秋战国之时,自春秋战国以来,兵争不计其数,进入战国,更是大战连绵。
但是项羽杀俘,则在秦末!
范增不得不承认,白起与项羽两个人有太多的相似,同样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同样杀俘数十万。
项羽是一个伟大的军人,无敌的将军和勇猛的战士。他治军,用兵,作战的才能天下无双。
但论及政治才能,却是一个无谋鲁莽而缺乏判断能力的三流人才。
与秦军作战,他运用自己的军事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于巨鹿一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只是对于降服秦军的处置,需要的是政治智慧,但项羽将其作为军事问题处理,谋于猛将而不议于谋臣。
不考虑争取秦人之军心民心,为战后的未来做妥善的政治准备,而是只图眼前的行动进军的单纯利落,以报复顽抗之敌的手段残杀降服之敌。
范增作为项氏一族的家臣,与项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时间,心中念头闪烁不定。
……
摇了摇头,范增肃然:“少将军,新安坑杀降卒,使项羽失去了秦国,断绝了项羽入关以后在关中立足的可能。”
“新安坑杀降卒,埋下了秦国百姓仇恨少将军的种子,必然使秦国军民从此仇恨少将军,二十万秦军活埋于新安地下,数百万敌对军民制造于秦中……”
……
“亚父此言差矣!”
项羽辞色肃穆,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内心长久酝酿的谋划:“亚父,如今联军畏我兵威之盛,暂时臣服,一旦兵入函谷关,面对大秦数百年搜刮民脂民膏,他们又岂会坐视不动。”
“新安杀俘,虽自绝于关中,世代于秦为敌,但是如此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二十万刑徒军只认章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封章邯为雍王,一旦我军攻破函谷关,拿下关中。”
“章邯坐镇故秦之地,手握二十万刑徒军,天下何人可阻之?”
“新安杀俘二十万,不仅可以再一次震撼天下,摄服天下诸侯,也能够让楚王的威望再一次下降,得到楚地百姓的鼎力支持。”
……
见到范增眼露惊喜,项羽又慨然抚慰了几句:“更何况,我项氏一族的大敌,除了秦二世胡亥外,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楚王。”
“项氏一族的根基在楚地,项氏一族数百年积累的威望在楚地,只有坑杀降卒,才能让楚地百姓认可项氏一族,认可我项羽!”
“少将军深谋远虑,实乃项氏之福!”范增心中大喜,脸上依旧弥漫着谋国谋君的忡忡忧心。
“诚然如亚父所言,二十万刑徒军诛杀于新安地下,数百万敌对军民制造于秦中,这函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不知亚父可有破关之策?”
项羽并不是无智,也许他没有刘季的政治智慧犀利,也没有胡亥后世而来,眼界宽广,对于历史如数家珍。
但项羽有自傲群雄的地方,那就是他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只能依靠楚地百姓。
他是项氏一族的族长,楚地反秦势力的代表,巨鹿一战,歼灭王离十万九原大军,一时间威震天下。
但天下人都忘了,项羽今年才二十四,比反秦诸侯都小,也就比秦胡亥大两岁。
因为巨鹿一战,从而让项羽置身于风口浪尖,逼得他不得不向最高的位置走去,也让他与楚王熊心的矛盾,不可调和。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悍然杀俘,哪怕是自绝于秦中,背负累累骂名也在所不惜。
……
“函谷关?”
听到这三个字,范增一时间沉默了,在春秋战国之时,函谷关这三字,是每一次影响天下的大决战中,都会出现的地名。
当初秦国坐守武关与函谷关,六国合纵,百万大军硬生生止步函谷关,可见其地理位置优越。
“少将军,如今刘季攻破武关,我军只能有函谷关,只是这函谷关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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