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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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情长-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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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尝了一口,应璟微微皱眉,这口感更是普通,甚至连八仙楼的酒水都不如。

    莫非是我饮酒的方式不对?

    应璟作豪气干云状豪饮了一整杯,只觉得嗓子眼里辣的快要冒火星子了。这酒用料下乘,酿造下乘,酒香下乘,口感下乘……

    沈罄声是发什么疯,把这么下乘的酒随身携带,还得意洋洋的拿给他来共饮!

    “这是我的喜酒。”

    “噗!”应璟霎时瞪着眼睛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沈罄声轻描淡写的把在灵山县的经历跟应璟说了一遍。

    应璟虽然只听了个大概,却也听的明白。沈罄声和陆卷舒是郎有情妾有意,水到渠成的事儿。但身份有碍,两人彼此之间又顾虑重重,只能在乡野之间玩笑似得成了亲,虽也有一夜露水之缘,但真若回到京城去,两人也未必能顺顺当当在一起。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不便多谈,说了不一会,沈罄声就把话题绕开。

    “有七成的人签了协议,这事儿基本就能成了,漕帮这边好说,早就整装待发了。等下你催催织造局那边,看他们什么时候给个准话,这事儿不能拖,拖下去恐生变故!”

    织造局的主事是九千岁李贤的另外一个干儿子陆德,若论资排辈,应璟还得叫他一声干哥哥!不过,好在这个德公公是个明白人,知道应璟是跟在九千岁身边的,自己是远在天边的,这两相一比较起来,说话就客气多了。

    “行,我这边催着点!”应璟点头。继而又道:“要说今天也真够险的,你一说要走海运,前面那几桌的脸瞬间就白了,瞧着他们一把年纪,我真怕他们当时就晕过去。没想到后来签字的时候,他们几个倒是比谁都利索。”

    “他们这些人活了半辈子,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小了。好在还贪名逐利,若是真无欲无求了,我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应璟嘴角扯了扯,这人简直就是变着法的在夸自己算无遗漏。

    “要我说,还是陆姑娘表现得好,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吓的够呛!”

    “什么陆姑娘,叫嫂子。”

    陆卷舒闻言,伸手在沈罄声腰上的软肉上掐了一下,导致沈罄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只顾着抽气忍疼了。

    应璟后面半句没听清,又懵懵懂懂的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沈罄声面不改色的换了词儿:“我说,陆姑娘这角色本来也是让你演的,后来一想你这浅底碟子藏不住事儿,给你太多戏份,你也驾驭不了,还是光砸砸桌子甩甩脸子卖个凶狠吧!”

    别人都是浅底碟子,就是你是个深井,肚里藏着天!

    应璟忍不住又开始砸砸桌子甩甩脸子卖个凶狠的赌气走了。走了一半,又掉头回来了,扔给沈罄声一封信函。

    “被你气的,这事儿都差点忘了。你那个族弟,给你留了封信,既然都回江南了,怎么说也得回家看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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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都是孝字当先的。沈家的老宅就在江南南陵县,离杭州左不过半天的路程,沈罄声这几年在外为官,除了逢年过节往家里送些东西之外,竟然连家信都很少写,多半还是因为他是嗣子,和养父养母感情不深。

    沈罄声拿着那封信,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来。

    他原本是沈家偏房,因自幼聪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沈家学堂有神童之名。后来本宗那一脉的嫡子害了疾病,突然死了,族长老爷就想出了挑选同族年幼子弟过继给本宗,以延血脉这一念头。沈家是书香世家,但当时在江南却不算是最鼎盛的人家,只因为沈家三代之内都没出过两榜进士,捞不着庶吉士,就只能做个边边角角的六七品小官,这在文风鼎盛人才辈出的江南简直不够看。沈家的族长想着,既然要过继,那就过继个最聪明,以后好好教养,说不定就能出个状元光耀门楣。挑着挑着,就挑到了沈罄声的头上。

    沈罄声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五六岁的年纪就能将四书倒背如流,年龄又小,养在身边还能培养培养感情。可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考虑过沈罄声的感受,只当他是个幼儿,替他做了主。

    当年虽然沈罄声只有五六岁,但他比别人早慧,早就懂事了!

    过继之事,别人看着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从家底薄又不受重视的偏房,一跃成为沈家最显赫的宗房嫡亲。可在沈罄声看来,这分明就是让人骨肉分离之举,对亲生的爹娘不能喊爹娘,要改口叫叔叔叫婶婶,就算亲爹亲娘去世,也没办法在灵位前披麻戴孝,简直残忍至极。

    沈罄声每天都想着自己的亲爹娘,宗房的人自然不乐意,后来大太太做主,寻了个由头,把沈罄声的亲生父母赶出了安陵县。大太太也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本意只是想让继子的亲生父母离得远些,减轻他们对继子的影响,自己才好培养感情。可谁知路上出了事故,竟然赶上倭寇行凶,沈罄声的父母出了意外,双双亡故。沈罄声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从此和宗房离心离德。

    “不想去吗?”陆卷舒是知道沈罄声和沈家宗房的恩怨的。

    当年沈罄声拜入他爷爷门下时,就已经是沈家的嫡子了,大夫人对他几乎是千依百顺,事事以他为先,倒不像是对自己的儿子,而像是对自己的祖宗一般哄着供着,多半是心中有愧,即使沈罄声不与她亲近,她也没有再过继别的孩子的念头,只一心想弥补他,感化他。

    当年他是一意孤行,非要与大太太对着干。本是绝顶聪明的脑袋瓜,就是不肯用功读书,整天惹是生非,作出一副江郎才尽的样子给人看!

    看他的样子,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原谅大太太吗?

    陆卷舒本来以为他是原谅了大太太,才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如今看来,沈罄声考这个状元和沈家根本没有一点关系。陆卷舒又想起沈罄声那天晚上说的话,他说他要替陆家翻案,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难道沈罄声当年下决定去考状元是她的缘故!

    陆卷舒眼底不由得多了几份暖色。

    沈罄声的注意力都在那封信上,倒是没注意到陆卷舒情绪上的变化。

    那封信是大太太的笔迹,大太太姓柳,娘家是江南显赫之家,从小就写得一手簪花小楷,秀气中又透着几分端庄。可是如今,这信中的字迹倒是略显潦草了,笔力不足,显出一丝颓败之色。

    当年那个强势的当家主母,也该到了花甲之年了。

    “不,是该回去看看!灵山县沈恬那件事儿,也该给沈家一个交代。”沈罄声合上书信,眉眼之间的神色俨然变做了另一个人。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她不是盼一个状元吗?现在就给她一个状元,我这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第73章() 
织造局那边给了回话,官船下水的日子也敲定了。漕帮这边走水运的船只已经陆续装船盘点,有应璟盯着,操练的有模有样,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沈罄声终于把回沈家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沈家如今也算是江南八大世家之一,在加上沈罄声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回去一趟总不好空着手,没得叫旁人看了笑话!

    见面礼少不得要置办上两三辆车的。

    这种事儿不能交给应璟去办,锦衣卫到底还是皇上的亲卫、仪仗,要是被沈罄声如臂挥使,朝廷里的科道言官少不得又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了。但这事儿又乱又杂又费脑子,沈罄声也舍不得让陆卷舒受累。好在沈小姜跟及时雨一样,乘了吏部侍郎回乡省亲的官船一路顺顺当当的到了杭州。这受累的差事,交给他正合适。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是置办齐了。大老爷喜爱的老料砚台,大太太喜爱的绸缎布匹,还有远方族弟们的见面礼文房四宝,远方姨娘们的胭脂水粉,满满当当装了两车。这东西看着挺全乎,面子是估计到了,但里子终究是差了点。

    别人也就罢了,沈家大太太那种当家做主三十年的精明人,定然能一眼看出这两车东西都是仓促之间置办的,全是江南现有的。倘若沈罄声真是有心,应当买了京城的时兴货送到江南来,这临时置办的江南当地货,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没心的……

    “你先差人把东西送过去吧,我和陆姑娘随后就到。”沈罄声吩咐了沈小姜,催着他上路了。

    沈小姜是后来才跟了沈罄声的,但也隐约知道自家少爷和沈家宗房那边关系不好,虽不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但到底是隔了心,显得凉薄了。

    要不然,凭谁家十年未归的游子回乡那都是归心似箭的,偏他家少爷要慢腾腾的走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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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大太太是见过陆卷舒的,虽隔了八…九年,陆卷舒的模样变化也大,但大太太眼力好,多半还是能认出她的。沈罄声略有迟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带陆卷舒一同回乡。

    带了怕惹麻烦,不带又怕她在杭州没个人陪,保不准就又回京城了。

    说到底,陆卷舒当初随了他来江南,是因为有人暗地里出了黑钱买他的命,沈罄声身边又没有得力的打手,陆卷舒这才充当了保镖的职位,相伴左右。后来在灵山县,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沈罄声又多次挽留,这才勉强留住了佳人。

    要是沈罄声离开这两天,陆卷舒又胡思乱想什么身份有别之类的,逃回京城去了,沈罄声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这样一想,还是决定把陆卷舒牢牢的拴在身边。

    就算有人认出来又怎样,江南已经尽在他掌握之下,沈罄声还真不信,有人能绕过他和应璟,手眼通天的闹到京城去。

    咯吱咯吱。

    马车沿着山涧河流缓缓向南陵县驶去,偶尔有些地段路不平整。即便沈罄声花了高价雇了辆四轮的马车,仍旧难免颠簸之苦。不过这点颠簸之苦,和之前在细水村做驴车牛车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过太多了。

    沈罄声看向陆卷舒,她穿着素色螺纹的裙子,玉簪挽发,模样清俊,也不知道正想着什么,明显有些失神。

    难道她与自己一样,想起了在细水村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他们还在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一路上提心吊胆,相依为命,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扮作了私奔的情人儿,特别是在细水村的那些日子,沈罄声刚刚瘸了腿,陆卷舒怕他伤心,总旁敲侧击的安慰他,后来见他实在不是自怨自艾的那种人,又反拿瘸腿天天开他的玩笑。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自然融洽,倒与真正的夫妻别无二致了。

    想到温柔缱绻之处,沈罄声忍不住心情大好的笑出声了。

    赶车的车夫见雇主心情不错,便打开了话匣子和他们说话解闷。

    “看大老爷的样子,是带着新媳妇儿回家省亲的吧!”

    “新媳妇”这三个字儿对沈罄声真是甚为受用,他便笑着和车夫搭话:“不是省亲,是多年在外,回家拜望呢!”

    女方回娘家叫省亲,男方回老家探亲也是有讲究的,叫拜望。

    “我看您出手阔绰,想必是在外面有一番作为的大人物,怎的回家拜望也不带些礼呢!我知道了,定是大老爷你着急着回家,见面礼都在后面呢!”

    陆卷舒在心中嗤笑一声,这车夫猜的与事实正好相反。

    沈罄声脸上纹丝未动,并不答话。在车夫看来,倒像是默认了似得。

    “其实要我说,这礼不礼的都是虚的,谁家的老父母也不图这个,只要人回去了,就满心都是欢喜的。看大老爷你年纪尚轻,这父母应是俱在吧。古话说的好,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尽孝还是要趁早,否则赚了再多钱也没用。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车夫只当沈罄声是在外面做生意的富商,整天走南闯北的少与家人团聚,这才多了句嘴。

    沈罄声想起死去的亲生爹娘,真想接一句嘴,说“我六岁时,已是父母双亡”。不过终究是存了一丝心软,念及宗房的养亲,没把这话说出口。

    陆卷舒坐在一侧,倒是应和了车夫一句“是这个道理。”

    与沈罄声不同,陆卷舒从小被爷爷照顾,后来又逢了大难,连最亲近的爷爷都没了。最能体会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

    “小娘子真是好品性,一看就是知书达理,会孝敬公婆的,大老爷好福气呀!”

    这话尽是夸人的,陆卷舒反而羞臊的不好接腔了。

    沈罄声笑了两声,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我前世肯定是积了天大的功德,不愿成佛,就换来了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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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南陵县,街道小巷都隐约有儿时的影子。他曾无数次的在梦中回想起这些青石板路,可每一次都是噩梦,他想冲出这条街,和被大太太赶离家乡的亲生父母一道远走,可每次都走不出这道城门。

    “大老爷,咱们往哪边走呢?”车夫问。

    “去西边的棋盘巷子。”沈罄声说道。

    “哟!大老爷这是有八…九年都没回来过了吧!西边的棋盘巷子早就改名了,现在叫状元巷子了。”

    沈罄声一听这巷子改了名儿,面露吃惊之色。后又听说改作了状元巷子,脸上的表情就又几分似讥笑。

    当年沈罄声一考上状元没多久就因拒绝了指婚一事得罪了当今圣上,被贬边陲。沈家的大太太连个诰命夫人都没有当上,沈罄声本以为沈家受他中举得到的好处十分有限,可如今看来,他们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这状元三年就有一个,江南之地文风鼎盛更是不缺,沈家却眼巴巴的改了巷子名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使足了劲儿去显摆。

    陆卷舒窥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又钻了牛角尖,便拍着他的手,有意开导他,小声耳语道:“八…九年前,你已经被贬,沈家人若真是趋炎附势,应当和你划清界限才对。大太太此举是阖全族之力,力挺你这个状元呢!你当时在江南任县官,虽离南陵远,但却没跳出江南这个界限,沈家多半还是能影响一二的。”

    沈罄声是当局者迷,陆卷舒确实旁观者清。这番话说的颇为中肯。

    车夫恍然道:“大老爷这是去拜望,难道本家姓沈,可是那沈三元的族亲?状元巷子这片地,就是人杰地灵,既有沈三元这种文曲星转世,又有大老爷这种财神爷托生的,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你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状元呢!

    不过这些话,实在不需多说。陆卷舒岔开话题,说道:“大叔,天色已经晚了,咱们还是快些吧!”

    那车夫应了一声,挥舞着马鞭,催着走的更快了。并不一会就到了沈氏老宅的门前。

    沈家这几年因借了沈罄声的名声,很是风光了一把,老宅子的门面都重新修整过了,看起来甚是气派,巍巍峨峨,层楼高起,金辉瓦兽,焕彩螭头,但到底是江南有底蕴的望族,还没落了俗套,院子周围也弄了些雅致的青松拂檐,玉栏绕砌。

    沈罄声和那车夫结清了银子,带着陆卷舒来到了沈家门前。

    时隔多年,又回到了这里,他已经不是当年无依无靠,任宗房捏扁揉圆的幼童,沈家如今都要仰仗着他的鼻息,想起沈恬和沈世京在他面前伏小做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沈罄声就觉得解气。不知道大太太如今是何模样。

第74章() 
沈家的老宅是五进的大院子,这几年虽然出了个连中三元的状元,沈家眼看着就兴旺起来,可当家的大太太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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