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正在努力打造一个绿色、环保、开放的湘维,使湘维成为湘、鄂、渝、黔、桂五省周边经济地区辐射最大、经济拉动力最强、最具活力的经济实体,实现湘维持续发展。
他说,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条件下,自觉融入国际大市场,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和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在更大范围内使现有资源得到优化配置、合理配置,促进企业的更大发展,这是国际化企业惯有的思路,当然也是湘维应有的态度和现实的选择。只有不断加强国际间的交流与合作,开阔视野,加强人才、技术、资源的引进和输出,才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湘维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企业。
2007年4月28日,湘维公司锣鼓喧天,彩旗猎猎。原来,公司年产5。5万吨/年聚乙烯醇生产线及配套工程项目正在举行盛大的开工仪式。湖南省人民政府经济顾问陈德铨、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农工委副主任陈志强、中国化工新材料总公司总经理张肃泉及怀化市领导和淑浦县领导出席了开工典礼。该项目投资9亿元,将于2008年建成投产,年销售收入达9亿元,实现利税1。5亿元,增加税收8700万元。该项目主体工程共征地360亩。笔者看到,在公司旁边的旷野,已腾出一大片宽阔的空地,平整、开挖、浇注,正在紧张地作业……
湘维在发展的进程中奋发图强,攀登不止。这种“湘维现象”,不仅有着广泛的普遍意义,也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
这种“湘维现象”,将激励三千湘维人朝着更大更高的目标奋进……因为,他们依赖的是不屈不挠、奋发图强的拼搏精神!
责任编辑 商 震
月圆之夜及其他
张悦然
月圆之夜
1
我不喜欢旅行。旅行太多,人会渐渐变得无情。
在旅途中认识了新的朋友,相伴几日,同行一段,情谊的建立,几乎不耗丝毫气力。分别的时候,也会依依不舍,互留联系方式,约定下次一起出游,或者登门造访。可此后真正有往来的,却非常少。所谓的往来,也不过是平日里的几句寒暄,生辰或节日的简单问候。彼时应景而生的情感,也许还盘桓在心里,却怎么也捻不出一个头柄,接着往下续。各有各的世界,微薄的接壤,无法承受此后漫长时间的啃噬。
最终还是断了联系,很久之后想起,道别时的话,犹在耳边,那般信誓旦旦,难道都是假的吗?而我会一直记得无法兑现的承诺,它们令我感到羞耻。
后来,每当与那些旅途中的朋友道别,我总是很难过。说的是再见,心里却知道,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再去看他一眼,脑中全是善良的念头,世界是残酷的,人心却仍能清澈见底。
如果总在旅行,不断与人相识又告别,慢慢变成习惯。人生的格局被切割成一个个狭短的回合,来不及期待,也不用对情谊做任何努力,就自然地滑入下一个篇章。这样的人,在我看来是无情的。
当然,总在旅行的人,他们有丰富的见识,平和的心性,通常很迷人。我喜欢与他们交谈,听他们说旅行中的见闻,内心却始终有戒备,不愿意交付太多感情。
如果去旅行,也不应当为此做过多规划,太强的目的性会消减旅行的乐趣。专程去看一处风景,不管多美,还是会失望。真实的事物总有缺憾,怎么也敌不过在头脑中的想象。
也没有在旅行中拍照的习惯。“摄影既是一种确证经历的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否定经历的方式。”苏珊·桑塔格也曾这样说过。拍下的旅行照片,很久之后将会对记忆造成一种限制和干扰。旅行的意义,于我而言,不在于当时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而是这些对内心产生的影响——要过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显露出来。所以,每次旅行之后,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遗忘,越快越好。唯有忘了,才能再现。
有时候是会这样:走在北方浓雾低沉的大街上,抬头看见矗立在立交桥后面、外形有些滑稽的大型建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热带公园里的一棵雨树,想起树下蓬松的落叶上,那只死去的松鼠。用树枝挖了小坑,铺上一层干草,将它埋进去。竟是很怀念,松鼠冰凉的脊背。又有一次,前夜喝了酒,早晨醒来昏昏沉沉,撩开窗帘,白日汹涌,恍惚看见一个被宽檐帽遮住脸的少女,帽子上系着一条刺眼的猩红色丝巾,花枝太满,几乎从丝缎上伸出来。她紧闭双唇,一直在流汗,却不肯摘下帽子——我不记得是从哪里见到她的。常常如此,从不相干的事物中,看到了从前的某次旅行。
那是非常奇妙的,让你忍不住张开怀抱,像是在拥抱一个多年前的情人。你并不想把他占为己有,你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曾经属于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起了他的好,所有的好。那种温暖,让你蜷缩在过去某个时间里,不想出来。
也许是把旅行视作情人的缘故,对它我始终抱有宁缺勿滥的态度。
这些年,许多次出远门,却始终没有给自己买一只好的皮箱,是因为害怕从此喜欢上旅行,喜欢上迁徒。这一喜欢,也许会是一生。
2
么曾有一次旅行,在二○○五年春天,是终生难忘的。我和女伴Y去了泰国的普吉岛、皮皮岛,几乎毫无准备。时值东南亚海啸过去整整三个月。此前有几个夜晚,脑海中都是在满目疮痍的小岛上,人们重建家园的景象,一想到,身体就热了起来。好像有一种召唤,让我必须去那里。
来到那里,岛上到处是崩塌的房屋,破碎的瓦砾,荒闲中的人们继续着悲伤和凭吊,唯一忙碌着的是海边的轮船,每天都在附近的海域巡回若干次,收敛不断漂浮上来的尸体。那些肿胀的身躯,破破烂烂,像一封封来自彼岸的回执信。观光客早已敬而远之,只有少量到访者,焦急地在海边奔走,打听失踪亲人的下落。那一次我随身带着照相机,并且不能免俗地拍下了眼见的所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这里的伤痛不是我的,始终与我无关,也不会因为拍摄下来,就与我产生联系。终归还是有一种猎奇的心理,照片甚或作为炫耀。
可是一切都因为那个夜晚变得不同。坐在网吧写邮件,忽然店主喊道,海啸来了。旋即就跑得不见踪影。我们来到大街上,人很少,只有几个惊慌失措的金发女孩,和我们一样不知该往哪里逃。我们跟上两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们面色沉着,不懂英语,似乎是当地人,一路来到海边。他们跳上一只简陋木船,发动马达,放掉缰绳。我和Y冲到水里,朝他们呼喊。这时的大海,已经鼎沸,滚滚黑水向岸上涌来。一个浪扑过去,我们已经有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挽在手里的挎包,被水泡着,越来越沉,简直就要提不动了。两个男孩起初并不打算救我们上船,继续向前开了一段,其中一个动了怜悯之心,二人起了争执,船又停下来,远远地向着我们抛下绳索。
我们被拉上船。他们丢过来救生衣,又拿一块结实的厚毡布给我们披上,就这样开始在茫茫大海中前行。抬起头,看到月亮,圆得几近挣裂。三月二十六日,我忽然记起这一天的日期。距离东南亚海啸过去整整三个月。月圆之夜,潮汐汹涌。这个被忽略的事实正在悄悄地展示它的魔力。
记起日期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潮汐冲破了柔韧的皮肤,闯到身体里面来。海浪翻涌,漫沸,与之相比,外面世界的喧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一种腥咸的味道在扩散。起初以为是打在脸上的海水。可很快便知道,不是。是更迫近和亲切的气息。从青春期以来,就很熟悉。
月经。潮汐。身体的周期和自然界深深印合,一切都是真的。我看到被打开的自己,像稀薄的雾气,悬浮于海面。
在一条颠簸的木船上漂流,生死未卜。月经突然而至。从未这样强烈地感觉到它,甚于初潮时的震慑。我微微起身,把那条金棕色、湿透的裙子拉展开,在身下铺好。没有卫生巾,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现代文明带来的羞耻心。此刻已经消失殆尽。只有一种原始的依恋,对身体。和以往经历的月经周期不同,内心没有任何杂音,也不躁郁。只是坐在那里,静听体内和体外的潮浪交汇。
第一次,生出一种写作的责任心。在此之前,是没有的,从未想过用写作去影响或者改变别人。认为责任感之于写作,是虚妄的。可是此刻,我被一种责任感紧紧地抓住。它让你看到,自己与世界之间,有那么醇厚的联系,不可放弃。也无法放弃,没有这样的权利,你不属于自己,而是和月亮、潮汐一样,属于自然界,或是更遥远和不可知的能量。
责任心,是在旷阔的空间里,找到了你自己。必须这样做,做下去,因为别无选择。生活的责任心,写作的责任心,都是如此。
不再害怕,扑过来的海浪有了热度,觉得温暖,和身下的血,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安达曼海上,度过了整个夜晚。天亮之前,海水渐渐平息,也许因为,这是另外一片海洋。我们安全地到达一个小岛。
岸上等着我们的,是一片新天新地。在小岛上,我看到穿裙子的男人从庙堂里缓缓走出来,看到女人们坐在房前的吊床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两个男孩用摩托车载着我们,一前一后,在螺旋状的盘山公路上疾驰。四周都是浓密的植物,婉转的鸟鸣在暗处,雾霭从土壤中升起来,有一种蒙昧的香甜。我们很轻易地忘掉了海啸的事。这里太闭塞了,连灾难也无法抵达。
忽然转头发现,身后那辆载着Y的摩托车不见了。我被男孩带到山顶的某处荒弃了的房子里。几根残存的柱梁上,也挂着白色的吊床,地上有碎散的烟头,也许是年轻人聚会的场所。男孩意欲对我不轨,我激烈地反抗。他害怕我大声喊叫,只是一次次靠近,试探我的反应。我愤怒地挣脱他伸过来的手,嘴上还在徒劳地劝教,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神明、父母、善良……我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唤醒良知的词语。我甚至捏起了血迹的裙角给他看,希望月经可以激起他的厌恶。可是显然月经在这个部落里,不是禁忌。他对此几乎是漠视的,只是继续着他的进攻。
写这一段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吃力。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描述彼时的心情。恐惧,痛苦,悲伤,愤怒……不是,不是这些。我似乎在思考一个更遥远的问题:如果失身了,那么它意味着什么?我是否要隐瞒这一事实——也包括对Y吗?我甚至想起了美国女歌手Tori Amos,她曾被一个黑人强奸,这件事成为她音乐道路上的转折,影响了她此后的作品的风格。早先对她那种没有道理的喜欢,也许在今天之后,有了解释。
那段对抗的时间,非常漫长。长到我几乎已经接受了失身这件事。挣扎只是一种本能,如果Y没有及时出现,我也许就要抵御不住了。先前在船上的时候,确切获得的一种生命的责任感,竟那么容易丢弃。我以为自己获得了一种和自然界打通的能量。可它很快就消失了。
不早不晚,男孩载着Y从远处驶来。Y喊着我的名字,跳下摩托车,奔过来抱住我。她抚着我蓬乱的头发,无限怜惜。“我没事。”我对她说,眼圈一下红了。 “我也是。”她说。我们相视一笑。两个男孩聚在一起,说了些什么,纠缠我的男孩就从吊床上站起来,走出去很远,独自抽烟。
后来Y说,那个男孩也想对她做什么,但显然是太羞怯了,Y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拼命摇头,他便放弃了。Y心里惦记着我,又与他说不清,只好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画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看懂了,带着她来找我们。
这时已是天光大亮,所有属于夜晚的邪念渐渐被驱散。但他们似乎心有不甘,只好这样僵持下去。我们掏出湿透的钱包,给他们钱。所有的都拿出来,任他们取。他们商量了一下,载我的那个男孩抽去一张,一千泰铢。他看看我们,又看看那沓尚未被收回的钱,终于又试探着伸出手,多拿了一张,然后示意我们,够了。旋即腼腆地笑了。他其实对于索求,始终是羞涩的。
他们又恢复了和气。我们便问从这里如何去普吉岛。“普吉岛”这个词,是我们语言的唯一交集,他们听懂了,让我们上摩托车,虽然心有余悸,但这似乎是下山的唯一办法。我们害怕再分开,坐在摩托车上,一定要牵着手。那其实非常危险,车速如果不一致,就会跌下来,或是连人带车翻进山谷。男孩似乎有意戏弄,他们调整摩托车之间的距离,时而靠近,时而远离,让我们刚刚碰到的手。再一次分开。
整个下山的路途中,我和Y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我们无视男孩们的存在,大声说话。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一句,忘了是她对我说的,还是我对她说的。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努力忘记这次旅行,也许更重要的是,忘记这句越来越飘渺的话。直到Y已嫁作人妻,我将为伴娘的前夕,才又惶惶然地想起。
两个男孩把我们带到码头。早上有船去往普吉岛,我们买了票。时间还早,四人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他们用手势问我们饿不饿。要不要下船吃点东西。我们本应拒绝,哪也不去是最安全的。可是他们如此热情,我们只好又跟着他们下船,坐上了摩托车。
吃饭的地方就在山脚下,似乎是部落里的食堂。简陋的木屋里,有许多戴方形白帽的男人,缠裹头巾的女人,坐在长条桌旁,他们好奇地看着我们,却始终很安静,没有议论。食物并不丰富,包在竹叶里的碎肉和米饭,几乎是冷的,粘硬的糕饼不知是用什么米做的,颜色黄得吓人。有一台破旧的电视机,播放着早间新闻。马来语,我们听不懂,只是看到一组画面,大海扑向岸边,人们四处奔逃,房屋倒塌。
后来我们知道,前夜海啸没有来。但印尼发生了严重的地震,苏门答腊岛沉没。海啸通过地震来预报,所以当晚谁都以为海啸来了。
吃完饭,他们忽然又提出在四处转转。我们被带到他们住的地方。房屋悬空,用四根结实的木梁支撑,与湿润的土壤隔绝开采。四周都是疯长的植物,水汽从中升起,环托着木屋。在房前的树林里,我又一次看到她们。那些坐在吊床上的女人。距离上一次看到,只隔三两小时,却仿佛是前生的事。
由于生育年龄早,经历相似,母女两代人,看起来倒像姐妹一般亲昵。她们都很美,目光欢喜,嗓音澄亮。那种美是望不到尽头的,没有人会忧愁它的凋敝。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样一些女子,美人有许多,但美丽中总潜藏着不安,焦虑,那些美,很容易就用完了。
在《誓鸟》中,我写到了吊床上的女人,却没有尽兴。未免是太心急,只过了一年,她们的形影还很清晰,没有走远。也许要过很长时间,她们才能走远,并再次走到我的面前。
载我的那个男孩又从木屋里抱出一个婴儿,应当是他的儿子。那个孩子大概刚刚出生不久,没有襁褓和衣服,皱巴巴的褐红色皮肤裸露着,像一块红彤彤的焦炭。他抱着孩子朝我走过来,把他丢给我。然而似乎不是抱一抱这样简单,我想要把他再交还给男孩,男孩却闪身躲开了。对面坐的那些女人,也只是微笑,没有人走过来把他抱走。我只能继续抱着,直到他在我的怀里睡着。
我始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