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昏迷了,越骑军很多战士都昏迷了,他们真的都到极限了。长时间暴露在如此高密度的箭雨之下,尽管有盾牌的保护,很多战士依旧身上插着箭矢。他们是靠着意志力才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如今后续部队赶到了,他们也就全都放松了下来。
“都交给我了。”朱重八将张颖拉到自己的马上,看着身前安静睡着的这张俏脸,暗暗说道。
。。。。。。
撞车部队出发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也一直在保持着一个极快的速度前进。张颖带领的五千越骑军做的很棒,在他们的奋力保护下,撞车部队的损失被降到了最小,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了。
察罕帖木儿早已不复最初的从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敌军的计划做的非常详细,一环扣这一环。先是云梯部队吸引他们的注意,同时放出撞车部队。察罕帖木儿没有中招,在完美的解决了云梯部队的骚扰的同时还在全力防备着撞车部队的进程。在撞车部队刚进入他们的射程时就命令弓箭手顶上,可此时敌人完美的抓住了时机,发挥他们的装备优势,投石车全力运转。这些如同嗜血猛兽一般的庞然大物给察罕帖木儿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甚至把察罕帖木儿打了个狼狈至极。不过察罕帖木儿凭借他丰富的战斗经验,用让弓箭手分散站位以及掩体掩护的方式把敌人的投石车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小。察罕帖木儿并没有放松警惕,但他没想到敌人会对集中铺放在城墙地面的箭矢出手,竟然利用投石车投放火石点燃箭矢。察罕帖木儿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的应对依旧是非常正确且及时的。他保留了足够的箭矢,让弓箭手随身携带箭矢,继续给撞车部队施压。可是察罕帖木儿再次没有料到的是,撞车部队外围的不过五千人左右的队伍竟然能够在他们的箭雨下坚持这么久。
时间已经拖得足够长了,如今撞车已经十分接近城门,又有新的队伍赶到保护撞车部队,想要在撞车部队到达城墙之前解决他们几乎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察罕帖木儿从军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上需要守城墙的情况。他没有料到对手的棘手程度,本以为一群临时拉起来的起义军不该怎么难以对付。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或许,只有那最后一招了吧。”
察罕帖木儿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可能解决如今难境的人,眼中逐渐出现一丝希望。
“这场战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啊!”
察罕帖木儿重拾信心,正在这时,基地那边也传来一个好消息。他要杜立给他带来的那个人,已经到了。
察罕帖木儿大喜,也不管前线战况了,连忙转身离开。
“快,快带我去见他。”
。。。。。。
在朱重八接手保护撞车部队之后,很快就已经到了城门前了。朱重八赶紧命令手下往四面分散,一直推着撞车的部队也随着朱重八等人一起分散。此处已经到了城墙之下,是射击死角的范围之内,不需要担心弓箭手的箭矢了。
“终于要成功了,真不容易!”
看着保持原有速度撞向城门的撞车,朱重八心中由衷的感叹。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撞车迅速的靠近城门,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附着在迅速移动的撞车上,紧张地心跳声在这个嘈杂的战场上清晰的出现在每个战士的脑海中。
轰~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战场,蓄势如此长时间的撞木上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随后便是城门应声破碎倒下。远处的张士诚与韩山童也听见了这一声巨响,所有的战士都在为这一声来之不易的巨响捏紧了拳头,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战争并没有结束,但在所有起义军战士的心中,这场兵力悬殊的战役在这一声巨响之后就基本可以宣布胜利了。
第四十九章 韩林儿没死?()
城墙上一片骚乱,察罕帖木儿不在,元军失去了主心骨,城门又已经被破,这场战争,是他们输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却要除了察罕帖木儿。他认为事情还有转机,而这个转机就全系于此刻他要见的这人身上了。
这是城墙下的一间幽暗的小屋,屋内只有三个人,杜立、察罕帖木儿,还有一个全身捆绑头戴头套的人。看体型,这应该是个男人,腰杆挺得笔直。
“钦差大人,人我给你带来了,但他死活就是不肯上去,我也很无奈啊。”
杜立苦笑着摊手,为了把这人带来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先是找了辆囚车把他弄了进去才带他来了这里。可上城墙可用不上囚车,此人又武功高强,力大无穷,硬来的话很难在不伤及性命且保证其神志清醒的前提下将他弄上去。
察罕帖木儿绕着此人踱步,现在的形势很紧张,敌军随时可能攻进城中。他没有时间了,他让杜立找来一个大麻袋,将这人装进麻袋中,由他亲自扛着,大步流星上了城墙。
他上城墙时,起义军已经在张士诚和韩山童的带领下靠近了城门。他赶到了,正好,这个距离的喊话也能听得很清楚。
“红巾军的韩山童韩元帅在吗?”察罕帖木儿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韩山童听见了,朱重八也听见了,当然,张士诚也听见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察罕帖木儿正是杀害韩林儿的罪魁祸首,对于仇人的喊话,韩山童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忽视。张士诚也很清楚韩山童与察罕帖木儿的关系,在这个胜利基本唾手可得的时刻,他并不介意让韩山童与他的仇人交流几句。
张士诚举起了右手命令全军暂停,韩山童脸色阴沉的看着察罕帖木儿:“本元帅便是韩山童,不知察罕帖木儿将军有何事要说。”
察罕帖木儿没见过韩山童,所以方才才有此一问。他看向韩山童:“韩元帅,你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也算是老相识了吧。”
韩山童咬着牙齿:“是啊,老相识了。你知道我这次为何会出兵颍州吗?”
察罕帖木儿大笑:“当然知道,你不过就是想为你的儿子韩林儿报仇吗?”
他转头看向韩山童身旁的朱重八:“啊,这位小将军原来也在啊。我记得那天,韩小元帅就是为了你才会誓死拖住我的吧,好像,你们还是结拜兄弟?”
朱重八神色不动,内心却是汹涌澎湃,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率先冲进去将这畜生给杀了。
韩山童冷哼一声:“如今城门一破,我军胜利在望,你这颗狗头很快就保不住了。将军还请稍安勿躁,本元帅的刀很快的,不会很痛。”
“我保证。”韩山童冷笑。
察罕帖木儿毫不在意,笑道:“韩元帅别急嘛!本将军在这种时候找您,当然不只是为了和您聊天。本将军可是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韩元帅呢!相信我,这个好消息绝对能让韩元帅您满意。我还指望着韩元帅一高兴,能放我们一马呢!”
韩山童大感滑稽:“哦?那我倒要听听看是什么好消息,能让察罕帖木儿将军这么乐观。”
察罕帖木儿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推出一个全身捆绑头戴头套的男子。
韩山童眼睛一缩:“好熟悉的身影。”
察罕帖木儿笑着道:“这位,便是我要说的好消息了。”
朱重八眼睛眯起,有一种心惊胆跳的感觉,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他已经有些猜到这个戴着头套的人的身份了。而韩山童的反应更激烈,他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点什么吧。”察罕帖木儿看向朱重八,笑道:“那日那场大战,这位小将军也在场。本将军很奇怪,你们也没有找到韩小元帅的尸体吧,怎么就断定韩小元帅就一定死于我手呢?韩小元帅舍己为弟,着实让本将军很是佩服。这么个英雄人物就此玉陨,本将军也是会惋惜的啊!”
说着,察罕帖木儿将手伸到蒙面人的头套上,向上一提,揭开了头套。
哗~~
在场所有的红巾军战士瞬间一片哗然,因为这个人他们都认识。
小元帅,韩林儿,原来他还没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韩山童与朱重八。
韩林儿确实没死,那日韩林儿拼死拖住察罕帖木儿之后便昏迷了过去。察罕帖木儿当时并不知道韩林儿的具体身份,只是直觉告诉他留着此人性命或许今后还用得着。所以他将韩山童带回了颍州,并且让杜立给他找了颍州城最好的大夫,这才堪堪将其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在此期间,察罕帖木儿查到了韩林儿身份,这人竟然是红巾军元帅韩山童之子,这更让察罕帖木儿确定了留下此人性命的必要性。果不其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怎么样,这个惊喜足够大了吧。”察罕帖木儿盯着韩山童。
韩山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韩林儿身上,嘴唇因为极度的惊喜不断地颤抖着。
韩林儿口中塞着一块白布,所以他发不出声音,但他的眼神锐利,看着父亲不断地摇头。
朱重八知道韩林儿的意思,他不想让韩山童因为他而放弃这个攻下颍州城的绝佳机会,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成为父亲的拖累。
但扪心自问,在确定了韩林儿还活着的这个时候,让他决定为了颍州城而放弃韩林儿,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这个结拜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作为父亲的韩山童了。
朱重八看着察罕帖木儿,低声问道:“你想要如何?”
察罕帖木儿这时候放出韩林儿,无非是要让他们红巾军投鼠忌器。但这里可不是只有红巾军在啊,张士诚绝对不会同意将颍州城拱手相让。如今城门已破,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个时候红巾军全员退出,单凭张士诚的二十万兵马也足以拿下颍州城。所以朱重八有此一问,就是想探探察罕帖木儿的底。
第五十章 再闯颍州?()
“三天时间。”
察罕帖木儿说出的话让很多人都是一愣。
“我的要求不过分,我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不是红巾军说了就能算。所以我只要三天时间,这三天之内你们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三天之后,我自会方了韩林儿。”
察罕帖木儿看向张士诚,这话不仅是对韩山童说的,更是在对张士诚说。他不会直接提出要起义军撤军,因为张士诚不会同意。那样,即使红巾军顾忌韩林儿同意撤军,对于现在的局面也没有任何帮助。
察罕帖木儿要三天的时间自然有他的道理,向朝廷要的援军已经有信了,虽然燕京方面只是说让周围几个州派兵来援让察罕帖木儿略感失望,但目前的形势也只能指望他们了。若是援军能够及时赶到,里应外合之下,未免不能将这群战斗经验严重不足的起义军一网打尽。
三天的时间,察罕帖木儿只希望能够来得及。
韩山童见儿子还活着,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件事情张士诚的意见至关重要。他不知道察罕帖木儿已经向朝廷求援,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他解救韩林儿的心意有分毫的动摇。
张士诚从揭晓韩林儿身份的那一刻开始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和红巾军决裂的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察罕帖木儿没有要求撤军,而只是要了三天的宽限时间,这个条件并不过分,如果连这也不同意就显得对盟友太过无情。张士诚也不知道援军的事情,但他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所以他还在犹豫。
朱重八看出来了张士诚的犹豫,众目睽睽之下,他驱马来到张士诚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话。
张士诚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朱重八见势退下,张士诚抬头朝察罕帖木儿说道:“红巾军是我军最好的朋友,为了红巾军小元帅的性命安危,本元帅愿意宽限你们三天时间。但我希望察罕帖木儿将军也要信守承诺,三天期限一到便要放了韩小元帅,否则我起义军的铁蹄必将踏平颍州。”
韩山童意外地看向朱重八,他好奇朱重八究竟对张士诚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对方这么爽快的放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好机会。但他没有问,只是向张士诚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因为只要韩林儿能够无恙,其他的对他来说,一概不重要。
察罕帖木儿也惊诧于张士诚的爽快,他投向朱重八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些好奇的味道。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各位,先退了吧。”察罕帖木儿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手里这张王牌终归还是发挥了作用。
张士诚既然已经开口应允,再留在此处也无意义,所以便对韩山童说道:“韩元帅,既然如此,我们便先退了吧。三天之后,我随你一起来将小元帅接回来。”
韩山童不舍地看了眼韩林儿,用力的点了点头:“便依张元帅所言吧。”
朱重八驱马来到城墙下,抬头对着韩林儿喊了一声:“大哥,再委屈你几天,重八很快就会接你回来的。”
韩林儿说不出话来,但眼中蓄着的泪水显示了他此刻同样不平静的情绪。
朱重八不再看着韩林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察罕帖木儿,旋即调转马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就这样,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画上了句号。
但是,真的会就这么结束吗?
。。。。。。
起义军并没有撤太远,就在前几日驻扎的地方停了下来。韩山童回帐后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当面向张士诚道谢。毕竟对与张士诚来说,完全没有义务这么帮他。
韩山童叫上朱重八来到了张士诚的帅帐,进来时张士诚正在照顾还在昏睡的妹妹。张颖没有受伤,但精神长时间的高度集中与巨大的气力消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的确吃力,看起来还需要休息不少时间。
“张姑娘还好吧?”韩山童首先问了问张颖的情况,表示关心。
张士诚宠溺的为张颖盖上了被子,答道:“我已经请军医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太过疲惫,还需要休息。”
“那就好。”
朱重八突然说道:“我能看看她吗?”
张士诚抬眼看了下朱重八,笑着说:“当然。”
说着,侧开身子给朱重八让路。
朱重八走到张颖床前,看着床上这个骄傲倔强的姑娘苍白的脸色,心中莫名的一阵心疼。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朱重八问。
“不知道,军医说了,或许几个时辰就行,也有可能得睡个几天几夜,这都得取决于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张士诚道。
“嗯。”朱重八看着张颖,点了点头。
张士诚看着朱重八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时候,韩山童走到张士诚面前,突然鞠了个躬:“刚刚的事,多谢张元帅的支持。”
张士诚被韩山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扶起韩山童道:“韩元帅言重了,你我两军本就是盟友关系,对于韩小元帅的安危,我当然也有责任。”
韩山童坚持道:“林儿的性命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如何,我韩山童欠张元帅一个人情,今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提。”
张士诚笑道:“说起来,今天的事你最该感谢的还真不是我,真要感谢,你就去感谢感谢你们的朱大将军吧。如果不是他许诺在明天之前就能将韩小元帅救出来,我张士诚还真没这么爽快。”
韩山童大吃一惊,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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