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昭烈皇帝是帝胄宗室也是有宗谱可考的,汉室被篡,汉帝为曹逆挟制,昭烈皇帝无奈之下为续汉室四百余年基业又有不可?”
论嘴皮子,武人哪及这些心怀叵测的文士,虽然徐鸿也习弓马,就是其叔对他督导有嘉,端得是文武全才,虽然不上不足,比下有余,且其心狠手辣嘴更刁毒,又怎么只知死战的梁羽可比。
“曹氏对我有恩,我怎可不思报效?”梁羽苦苦支撑,他的说辞已然开始变得有些微微苍白,徐鸿瞧在眼里轻蔑一笑。
“曹氏对你有何恩德,你的这个姑臧都尉么?我倒问你,你这个官制真是他们恩赏的还是你流血流汗挣出来的。你那身上一道一道的深浅不一的伤口可是跟女人床榻上留下的?那些都是你用性命和血泪换来的,他们给你个小小都尉官算什么。凭什么那姓师的将你们这些一心忠肝义胆只知效死力不知躲藏隐匿为何物的热血汉子性命弃置如草芥。你们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再说曹氏,哈,现在普天之下谁不知晋公一怒,就算曹氏也得血流成河,你那个曹氏也快完了。”
步步紧逼,直逼梁羽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请,请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梁羽闭上眼,一脸痛苦。
徐鸿笑了,的确与预料中那样,这些自诩忠义的士大夫将校们骨子里到最后还不都跟他们这些厚颜无耻动辄好处利益的小人一样,哼,人之所以为人,就是欲望不断的,忠义,笑话。
“请加入我们吧。”徐鸿收敛语气面色轻松,平缓慢慢的说道,“我们将军虽然英雄盖世,但日后纵横天下,还是需要像子翔兄这样的猛将。”
一阵沉默。
梁羽闭着眼低声说道:“我是不会降蜀的,我要为我的母亲兄弟妻儿着想。”
“这个好办,我军很快就要在西北起事了,到时候令慈和尊夫人她们自然无事。”
梁羽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即没承认也没反对。
徐鸿有些不快、正要发作,却听见帐外有人道:“头儿,去南边的人回来了!”
说话那人正是自己的心腹葛彬。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急,你知道的,等你伤愈时,我军已经在西北扎根了,希望我们能同殿为臣,而不是兵戎相见。”
说完起身离去。
徐鸿离开时颇有深意的凝视着这个被华典包裹得结结实实再无法翻转爬行的男人,将身边棉衣拾起穿上后走出帐外。
夜凉如水,风冷如鞭,即便夏意临近亦是如此,这就是西北。
葛彬连忙站到徐鸿身边低声附耳:“头儿,西平那边没出什么事儿,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姚氏部族。就是大头儿借兵这事儿没成,那边的意思是要您尽快到西平共商大计。”
“知道了。”
“那头儿,我先告退了。”
“恩。”
徐鸿静静一人抬头仰望苍穹,漫天星斗,没有一丝云儿,清澈明媚,分外醉人。
没出事情就好,他也该去西平了,姓宗的那个蠢材一个人果然不行,连这么好的排挤他机会都错过了,哼。
不过该怎办呢?羌部,好麻烦的东西,算了,到时候再说。
闭上眼,深深呼吸……
(注1:不让他们入城其实理所当然,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鲜卑人假扮的,接连大败,鲜卑已经兵临城下,若放他们入城随时都有可能被敌方乘势冲入城中,因此打开城门放梁羽等人进去那是不合逻辑的。射箭虽然有些太过,但接连大败,城中兵力匮乏,军士们都恐慌到极点,只要有人一靠近就是乱射一气也很正常。就像当初涪城之战那些城上女人们不听将令、胡乱提前射击结果让刘武等人的计划落空。)
(注2:献穆皇后曹节,汉献帝最后一任大妇,曹操次女,曹奂建元元年年末薨。〈建元元年,即曹髦甘露五年,蜀刘禅景耀三年,吴孙休永安三年,西元260年〉,此女在曹氏一门中的确与众不同,端得是如当年其父所言,十分贤惠。只可惜献帝又被那些用心险恶者刻意架空,没有机会对臣下百姓加恩,也没有机会对臣下展示自己的才能说服臣下支持自己,最终导致汉室国祚衰败,被逼禅让。)
(真的,有些话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对于姜维来说,他就是大魏帝国的逆臣贼子,老是带领异国军民征战母国,虽然三国其实就是一笔糊涂帐,什么魏蜀吴正统不义之份,都只是各个国家政府的政治宣传需要。总之,死的都是百姓,这是唯一的共通之处。就像我文中所说的徐鸿劝说那段,他也不过断章取义挑他需要的来曲解,天下姓曹之前姓刘,可再之前还姓嬴姓姬姓妫姓姒呢,之后还有杨、李、赵、朱等等,哼,怎么说呢,姓什么都行,姓什么都是一样,都是姓皇帝就是不姓你也不姓我。
百姓如泥土,此所谓贱民,乃万~世~不变之理。
荆轲守大大写的逆风战国中的黑川庆德亦是此等人。
为上上人,当有上上人必有的信念和手腕,不过单靠嗜杀不行,而单靠怀柔也不行,正所谓刚则易断,柔……呵,我也不用说了,大家都不喜欢演义中的刘备,演义中的刘哥柔得就太过火了。在古代成为皇帝的最重要几个特质:出身最起码得说得过去,绝不能是妓女养的,就算母亲只是倡伎也会遭到贵族士大夫们鄙夷,最好是出身高贵来自于士大夫阶级的大妇所生,就像袁术当年嘲笑哥哥袁绍时就拿哥哥的母亲说事。
君王的才能必须足够驾驭臣下,才能不足的就得想好后路卸磨杀驴。刘邦,朱元璋都是明证,而唐太宗,光武帝与功臣平安相处直至最后也是此意,因此要想臣下愿意跟随,历史上的曹操如是,刘备也如是,都是善战名将。
君王的气量,也是很重要的,所谓君王金口玉言,因此小文中刘武答应救人是断不可反悔的,成不成功全看天命,可没做就是食言。
最后,一般君王不能太猥琐太难看。〈老朱是个例外,不过后来他称帝后不也拼命让人给他画好看些的图像么。〉
另外,有人说霍俊周大等人怎得不来西北了?怎么现在靠这些新人了?其一,霍俊在刘武去汉中时,屁股上还在抹药呢,他是带伤坚持工作,刘武再度离开江油时伤势也不会痊愈,他不可能跟着来。其二,他是江油城军事主官,周大等一干老弟兄也大小都是朝廷的人,虽然心向着刘武,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这地步,升官了,总不会要他们放弃官位跟着刘武全到西北来吧,太强人所难了。而且这些人留在蜀地是很有用的,请记住,他们都是地头蛇,手上有兵有武器有钱粮,虽然不多,但江油位置特殊,日后会成为刘武西北攻略的一个外援,他们也是刘武在蜀汉内的势力,刘武一到他们的地头,霍俊立即请刘武上座就是这个意思,有他们在就等于在蜀汉刘武得到一片根据地,虽然很小,不过有比没强。最后,西北不缺猛将武夫,大把大把的,可就缺坏心眼的谋士,西北攻略其实就是这些臭谋士在怂恿刘武算计支配整个狂暴不驯的大西北。当然,以刘武现在的力量,只够搅混水,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部分支配西平郡,除非得到一些其他外力才能加快这个进程,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留下江油这个伏笔的原因。)
展翅之章 节一百一十一:算计
徐鸿在第二天天明时离开营地,临走时对葛彬耳语。
“头儿,这样行么?”瘦削男子葛彬一脸惧意,“要是让大头儿知道了非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不可。”
“哼,大头儿,现在有了大头儿,你是不想听我的命令对么。”徐鸿冷笑。
“哪敢哪敢啊!”葛彬吓得连忙道,“大头儿是他们和您的头儿,您才是我的头儿,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他一脸苦相:“既然要这样对付他们您干嘛还撺掇着那呆子医者救他们。”抬眼看见徐鸿面色不喜,挠挠头讪讪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您千万别……我,我一定按您的意思办。”
“恩,记住了,我也没让你现在动手,他要是改了主意那就留着他,总之在他能勉强起身那会儿做。我若是中途回来了就再说,若是我还没回来而他又想走,哼。”
“我知道了,全听您的吩咐。”
“恩,等老子走后你马上回趟山寨,告诉我家老爷子再给老子调几个使唤的来,老子要发火了。妈的,老子在这儿给他卖力他却连多派几个伺候老子都不肯。哼,你也别全说老实话,只告诉他时候也差不多,现在再不出力就迟了,到时候我看他怎么捞油水。至少给老子调八九个弟兄来,对了,黑厮一定要来,那厮不是爱切人么,这次保证让他过瘾。”
“好的,头儿,还要暖被子的吗,小红那妮子肯定想您想得紧。”葛彬一脸淫笑。
“你能带来最好,不过那妮子要是路上有什么闪失,我可跟你不客气。”徐鸿不屑的白了葛彬一眼,冷冷道。
“那还是不要来了,现在的凉州这么乱,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够活着回天水呢。”葛彬一脸尴尬。
“那有什么难的,”徐鸿白了那小子一眼,淡淡道:“我向姓蒋的借两个人跟你一起走,由他们保护你就是了。你也好好招呼他们,不过记住千万别让他们知道咱们山寨里太多事情,告诉老头子严加管束山上,最好干脆别让他们上山。”
“头儿,这是为什么?他们不是自己人么。”葛彬还是不太懂。
“蠢货,什么自己人,他们是蒋家的不是我们的,我们山寨这些年干的事情可不怎么样,到时候万一山寨里那些个烂事露了,那我怎么办?”徐鸿狠狠道,“就算是姓刘的瞧在老子很有用处的份上故意忽视,可老子以后只能背着这些烂名声,这辈子都甭想在士大夫同僚面前抬头。”
“头儿,他们知道也不要紧的,弟兄们路上作了他们就是了,到时候只推说是路上遇到溃军,他们不幸身亡就行了,保证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瘦削男子试探的望着他的首领。
“蠢货,你只知道出这些烂主意,”徐鸿闭上眼,冷哼道:“别忘了是老子向姓蒋的借人送你回去,人死了老子脱不了干系,老子现在才刚刚混进来,现在姓宗的对我就很看不顺眼,要是这次把他们杀了灭口这不是正好给那家伙口实么。不要招惹是非,你告诉老头子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你老老实实听老头子吩咐就是了。”
“知道了头儿,我照做。”
“恩,早去早回,别把老子的事情弄错一件,否则老子可对你不客气。”
“哪敢啊。”葛彬笑得很勉强。
如是,徐鸿又对蒋默借了几个人手,蒋默迟疑片刻后马上答应了,现在营地里鲜卑伤兵多得很,也不怕闻到血味儿发狂的狼崽子们骚扰,三个兵七匹马,加上葛彬的一人一马,正好一人两匹路上换乘,徐鸿也笑嘻嘻说要多多举荐他这位识大体知轻重的贤良。
一行三波,一波跟随徐鸿速速赶往西平,一波跟着葛彬去天水,最后一波继续呆在营地,徐鸿葛彬离开后不久,又一批鲜卑伤兵抵达营地。那些鲜卑人个个夸赞这位汉部医生就是手艺好啊,比他们部落上那些个萨满巫医强多了,不用臭烘烘的牛粪草汁,而是满是香气的药材。
四月初九日傍晚,徐鸿抵达西都地界,天黑前,终于找到在西都城北门外预定地点等候许久的蒋涭。
“子迅,你总算是来了,北边那边情况可还好么?”蒋涭急急忙忙问道。
蒋涭对徐鸿看法还行,毕竟当日露骨大谈利益事件只是刘武和徐鸿宗容三人之间,余者不知。
“还行,还行。”徐鸿谨慎的向正急急忙忙打算关门的那些身着魏人衣甲的守城士兵望了一眼。
蒋涭回身望去,见是那些士兵,忙回头道:“子迅,他们也关门了,再晚就看不见路了,我们还是赶快回营地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营再说。”
“好。”
两人上马,不久火把点上,再之后总算估摸着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达一处***通明的巨大营垒中,一起跳下马缓缓走向营门,营内***通闪耀,处处都是食物味道,这个营垒绝对超过一万人。男人喝斥声,爽朗笑声,女人的歌声,婴儿啼哭声,牛羊嘶鸣,种种声音交织错杂不断。
“这是姚氏部落一个营地,”站在徐鸿身侧的蒋涭静静说道,“他们一共有十多个营地,其余的远远没这个大不过粗粗算来少说也有将近六七万之众。”
徐鸿站在大营门首呆立良久,蒋涭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看着这繁荣鼎盛庞大无赛的营垒。
“主公现在何处。”徐鸿终于说话了,蒋涭声音微黯,“这会儿估计在大帐喝咂酒,哎,本来广崇的计划都快成了的,谁知道二老爷子竟然跳出来反对。”
他们也不怕周围羌民偷听,反正除了刘武能听懂烧当姚部语音外他们没人能听懂,同样烧当姚部也没人懂京兆长安话。
“到底怎么回事?”
蒋涭如实把之前的事情交待了下。
一开始,刘武听从宗容计策,先跟姚部那些跟自己母亲同母异父的纯粹羌人舅舅们交好,为此,不惜将狼牙强行推入一堆母羌马中,狼牙抗议归抗议,到底也在那些精挑细选的母羌马中选了几个能接受的骑跨上去。
屠夫马乃是天下第一等名马,姚部诸人得此血脉自是欢喜无限。
下面就轮到驰名西北天下无双的刘武自己了,像当年羌部请求马儿(即马超)留下血脉一样,刘武也被请求跟那些精挑细选的姚部美女欢好,酋豪姚伯昱还直说上次马儿没能在姚部留下儿子就是因为女人太少,因此这次给刘武的女人比上次多一倍,八个。
众人哭笑不得,刘武也只推说身体初愈,一时无心于此,但全推掉又不可以,所以只许诺收下两个女人。
这下子,这些一心想拥有最优良子嗣血脉的女孩儿的父母亲族们可闹开了,他们原定的八个,已经是一次又一次商议过后,妥协下来的,现在刘武只肯受两个,谁都不肯退让,于是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吵闹正好落得刘武轻松自在。
此后么,姚部会议上,刘武向母亲的这些亲族们直接提出请求借兵一事,刘武的那些四十多五十来岁的同母异父舅舅们已经被刘武一个个私下说服,都很赞成,酋首姚伯昱也在这些刘武的舅舅们鼓动下,几乎就要答应了,可偏偏这时,将刘武带入部落一直与刘武好的不行的姚仲康却起身反对,坚决不许他兄长姚伯昱答应。
“姚仲康?”
“对,这老爷子精通凉州、长安话,很喜欢穿葛布衣服,看上去很和气很好说话的,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却是他出面反对,真让人想不到啊!”蒋涭感慨良多,“广崇的计策让这位老爷子这么一截一堵全白费了。”
徐鸿没说话,只静静思索着,好一阵才道:“你且说说那老爷子到底说些什么。”
“他说……”蒋涭苦笑道,“‘我西海姚氏牧场广阔,人口繁盛,但与大魏万里河山数以百万计的百姓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你们如果真的要跟着他起兵反抗大魏,那就先请将老汉我杀死。’就是这话,这老家伙很难对付的,酋豪很重视他的意见,那些已经被说服的被那老家伙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