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纯一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良卫门并不为主家的嘲笑而动,腰保持恭敬的弧度,但是仍然昂着头,坚持地望向他。
宗纯放下笔,取过一边的干净手巾擦拭手指,他望着目光炯炯的良卫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心中,倒是有些感动。
虽然这个家人各种意义上都并没有作为谋士的能力,但是这种不倦于为主家分忧的耿耿忠心,才是宗纯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第38章 国家的枷锁()
宗纯将手巾折叠了两次,舒展的放在桌上,沉吟了一下,他先对良卫门说道:“良卫门,你先坐下。”
看良卫门依言正襟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才缓缓的开口道:“良卫门,你害怕忍者吗?”
良卫门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主家这话的意思,他肩膀脖子梗住,脸涨得通红:“属下虽然并不敢自信一定能够战胜忍者,但若是家主有命,即使在五影面前,属下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宗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激动,究竟该如何跟这个忠心但是出身粗莽的属下说,他其实也有点头痛。
回忆着出发前,自己与大名的那一次促膝长谈,宗纯边说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良卫门,你如何看待忍者?”
这个问题,对于身为一个粗人的良卫门来说,未免有些太过笼统,他张嘴结舌,心中有些想法,但却偏偏无法组织出准确的语言来描述。
宗纯皱眉,明白了自己的失误,于是他重新换了一个问法:“你觉得忍者强在哪里?”
这个问题,对有过直观经验的良卫门来说,就要简单的多了,他立刻回答道:“忍术、还有可怕的体能,以及不择手段极具效率的战斗方式。”
宗纯点点头,这无疑就是一般人对忍者的印象,他又开口问道:“你知道,忍界……木叶现在现存多少忍者吗?”
这就不属于良卫门的知识范畴之内了,他犹豫着猜测道:“两万……最多不会超过四万……”
宗纯打断了他的猜测,直接道:“我们就假设忍界最强大的木叶村有三万忍者,我再问你,你知道要维持火之国上下运转良好,民众均有所管辖,需要多少官员?”
“不算幕僚的话,至少需要五万……”这还只是官员的数量,如果再算上基层组织的具体事务执行者,这个数量还要多得多。
“如果失去了国家的支持,忍者甚至连维持基本的社会运转都做不到——当然,这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假设,实际情况没有这样简单。
“我以前跟你说过,忍者,本质上与农民工人商人以及官员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一种'职业',是社会组成的一个单元。
“这个国家,如果没有忍者的保卫,就会遭受敌人的欺凌。
“但是同样的,如果没有农民,所有人都会饿死,没有工人、商人、官员,国家和社会就会陷入可怕的混乱。
“那么,良卫门,你告诉我,你害怕农民吗?”
“属下不怕。”良卫门立刻答道,说完这句话,他紧紧的闭上了嘴,目光恭顺的放在宗纯的身上,准备聆听宗纯接下来的话。
看他这个样子,宗纯就明白自己苦心诱导他思考的想法完全落在了空处,不由苦笑一声,不再采用问答的方式,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用害怕农民、工人、商人乃至官员贵族?是的,假如国家离开了他们,肯定无法继续运转,但是,以农民为例,土地就在那里,即使现在的农民不去耕种,为了活命,自然会有其他人变成农民——只要国家给出合适的报酬,没有人会跟自己命和利益过不去。”
看着良卫门终于有点若有所思的样子,宗纯决定一鼓作气,把这个问题讲个明白:
“忍者又能如何?没有国家提供的报酬和支持,他们照样要饿死,忍者又并非只有木叶一家,没有忍者,火之国很可能在对外战争中战败,但是如果只是没有了木叶,对大名来说,只是换一个支付任务报酬的对象罢了。”
藤原宗纯负手前行,良卫门忙跟上,沙沙的静谧雨声中,他听到身前少年的声音清冷如碎玉:
“木叶是忍者,砂忍是忍者,云忍是忍者,哪怕是木叶内部,宇智波一族是忍者,日向一族是忍者,当今火影,猿飞日斩出身的猿飞一族同样是忍者。
“是忍者就无法避免需要任务和报酬,任务在这里,你木叶不来领取,自然有其他的忍者来领取。即使忍者强横无比,但是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点,忍者和农民,就没有什么区别。
“国家提供报酬,忍者回报以战力,这就是国家和忍者之间的'雇佣'关系。
“占有国家土地的农民,无法交上足额的农税,就必须受到惩罚。
“理所当然的,忍者无法完成国家的发布的任务,那么,他们也必须付出代价!”
这就是国家用来制衡忍者的策略与枷锁啊……普通人面对忍者实在是太过脆弱了,如果我们再不团结起来,就必然会沦落到任忍者鱼肉的地步。或许是想起了他那被敌国忍者刺杀而死的父母,在看似舒缓的姿势下,宗纯的眸子如冰,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暗暗在心中默念。
木叶是火之国的木叶,火之国不是木叶的火之国,纵此身万死,也要阻止忍者这种怪物失去枷锁,肆虐人间!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管良卫门有多么愚钝,他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属下明白了。“藤原良卫门心悦诚服地对宗纯行礼道:“如果木叶不遵守这个规则,那么就是他们破坏了国家和忍村的雇佣关系,大名随时可以收拾他们。所以,现在对白牙事件着急的人,不是大名和您,而应该是木叶!”
白牙事件发生后,已经有不少火之国国民把本来会交给木叶的任务,转而交给了其他忍村。
风之国的砂忍和雨之国的雨忍现在比木叶更不受火之国民众的待见,但是云忍和岩忍,以及零星的雾忍,开始络绎不绝地出现在火之国各地。
在如今这个举国声讨木叶的情况下,只要木叶没有给火之国上下一个满意的交代,每拖延一天,木叶损失的经济利益都是相当可观的。
这莽夫终于开了窍,宗纯倒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到良卫门崇敬中夹杂着愧疚的神情,宗纯哈哈一笑,拉过他的手,说道:“来来来,良卫门,看看我最近的字有没有进步。”
知道主家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良卫门感动之极,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肝脑涂地以报恩情,一边顺着宗纯的手望过去,名贵的雪白宣纸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在目。
“诚。”
“啊?”
水门一惊,从脑海中正在推演的飞雷神符咒中醒过来。
“我是说,”自来也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你对宇智波诚这个人,是怎么看的?”
第39章 修行者()
沉默了1、2秒,将脑中符咒的最后一个符号推演完毕,水门暂时将修炼放到一边,皱起了眉头:“自来也老师,您问这个干什么?”
自来也斜眼瞪他,故意不满道:“怎么,师父我随便问问都不行?莫非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水门苦笑,忽视了自来也做作的怀疑目光,他认真想了想,才回答道:“诚他……是一个坚定的修行者。”
“修行者?”虽然原本就打着探听一下宇智波诚底细的意思,自来也还是被这个描述勾起了极大兴趣:“怎么说?”
水门沉吟着组织着语言,慢慢说道:“每一个忍者都对修行并不陌生,更离不开每日的修行,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像诚这样,对修行这件事本身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
“其他人,辛苦的修行都有各自的理由,需要保护什么也好,需要证明什么也好,诚他,只是因为修行是如此有趣才坚持不断的去修行的,这就是他给人最大的感受。“
当然,像其他的,性格阴郁、遇事果决、在忍术研究上有着让自认天才的水门都惊讶的洞察力之类的,也是波风水门心中组成宇智波诚的形象的重要因素,不过要说最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一点了。
修行本身么……
人类认识世界,原本就必须以过往的经验为依托的,在认识新的人的时候,往往会不由自主的用之前认识的人的类型来进行分类。
自来也面上的油彩很好的起到了掩饰情绪的作用,不过听了水门的描述,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个他熟悉的人。
不是为了守护什么,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对修行这件事感兴趣而已。
这不是跟大蛇丸那个家伙很像吗?自来也默默想着。
水门温和的声音接着响起:“正因为诚他对修行有如此浓厚的兴趣,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无比坚定,无论是谁,只要阻碍了他的修行,他就会表现出非常不屑乃至厌恶的态度,毫不犹豫地针对对方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抨击。”
听到这里,自来也知道水门已经明白了自己究竟想问什么,于是他就不再掩饰的问道:“所以,水门你觉得诚之所以会对如今的忍界制度如此不满,是因为这种现状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他的修行吗?”
“不,”出乎自来也的预料,水门立刻否定道:“不是这样,诚还没有自大到因为一己的不便就要改变整个世界的地步。”
顿了顿,水门神情中带着几分犹豫:“或许,他跟我一样,是无法忍受忍界中那种诅咒一样的憎恨,并因此发自内心的厌恶战争吧。”
水门是知道诚的未婚妻就是死于战争的,但是平时谈论的时候,面对这方面话题,诚眼中那种坚冰一样的冷漠,是水门一直无法看穿的。
或许看出了水门心中的不确定,自来也脸上稍微带了些讥笑。
自来也的父母就是死于忍界战争中的。
互相认同的伙伴、尊敬的长者、深深信赖自己的下属,乃至无数无数的敌人甚至是无辜的普通人,自来也实在是见过太多的憎恨和死亡了。他深知,忍界的现状,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东西。
所以,向往真正的和平,并相信人与人真正相互理解的时代终将到来,这就是自来也在这黑夜一样让人窒息的残酷中,最终选择坚持的信念。
自来也能够认同有着相似的经历,同样怀揣光明理想的水门,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相信宇智波诚。
大蛇丸是与自来也有着深深羁绊的忍者,自来也从来没有过想要放弃大蛇丸的想法。
不过也正因如此,自来也能够冷静的认识到大蛇丸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忍者。
那个蛇一样的家伙,所不懈追求的,仅仅只有忍术或者说是'知识'而已,对于其他的东西,自来也根本不敢担保大蛇丸能有多少在乎。
那么,像是大蛇丸一样的宇智波诚,在本质上,其实是向往和平的人物,这件事,水门又能有多大的把握呢?
披着大蛇丸皮的自来也么,那算什么啊,一想起这个,他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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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诚知道,有人在如此严肃的谈论自己,一定会浑身不自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爱上像是在梦中之旅一样的奇妙力量的修行,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即使是他现在所做的,在别人眼中无比枯燥无味的查克拉训练,感受着像是身体一部分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查克拉能量在自己掌中不停的运转、分解、振动,即使是已经重复了几千上万次的现在,诚依然可以从中发掘出几乎无穷无尽的乐趣。
如果非要说,那么就像是一种有着无数可能性的玩具或是游戏一样,让诚已经没办法对其他的娱乐感兴趣。
并没有太多特异,就像是鸟儿或许已经厌倦了的依靠自身的飞行,如果有实现的可能的话,有些人或许会一辈子都玩不厌吧。
至于自来也和水门疑惑的诚对现有忍者制度的抨击,那只是因为诚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对高层应有的敬畏之情,仅此而已。在诚看来,如果说三代火影应该被他尊敬,那只能是因为木叶的三代目猿飞日斩用一只手就可以杀死他,而绝不会是因为其他任何理由。
能够通过其他手段杀死诚的人,只能得到他的忌惮,但这忌惮中不会有任何尊敬和畏惧的成分。
眼下,这种毫无敬畏就被诚表现了出来:“说白了,三代大人只不过是太老了,变成了守旧派罢了。”
白牙苦笑,虽然诚话语中称“三代大人”,但他的语气,实在谈不上有多么恭敬。
看白牙只是苦笑却不说话,诚顿了顿,小心的试探道:“那朔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已经是诚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白牙不由得有些感动。
第40章 带着铃铛的猫()
旗木家已经没落得实在无利可图。
白牙的招牌,在眼下这个局面,也未必能好使到哪里去。
所以,再加上旗木本家的一些人也纷纷避嫌,暂停了与主家的来往,可以想象,旗木宅在最近的一段日子究竟是如何的门可罗雀。
白牙的性格,决定了他其实不甚在意这种事情,之所以对诚的行为有所触动,也只是因为,白牙知道,驱动诚这样做的理由,不是别的,仅仅是两人之间的私交罢了。
回首当年中忍考试之后,因为一点欣赏而进行的体术指点,白牙扪心自问,自己倒也未必没有一些“投资”的意思。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整个木叶,像诚这样与白牙之间彼此不疑而且只有单纯交情的人,却竟只有诚这一个,世事无常至此,白牙有时也会在心里稍微感叹一下。
不是说堂堂白牙竟然在木叶混到这样一个惨状,如果真的要说潜势力,当年跟随白牙破风之国的木叶部队中,愿为白牙效死的大把大把,就算是现在,也不时有如今任职在暗部的老部下悄悄给旗木宅递来消息。
但像宇智波诚这样,彼此平等,对对方的权势地位无所**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如果白牙对重振旗木还有需求,当年以英雄之名带领部队回归木叶的时候,他就应该想方设法的将这支部队死死捏在自己手中。
如今过了这许多年,虽然和老部下之间还有走动,但是如果明天白牙举旗反出木叶,在明知白牙必死的情况下,还会有几个人甘愿给他陪葬的,白牙心里自然有数。
毕竟,人终究都是要活下去的。
真的做到水至清无鱼的地步,不说别人,眼前的诚,就一定不肯跟随白牙造反的,虽然,白牙也没有想过造反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牙被自己的冷笑话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笑。
诚被这个无来由的笑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朔、朔茂……你不会是,要那样做吧……”
人不可能仅仅只为自己而活着,即使胆大包天如诚这家伙,在面对几乎是必然会失败的造反时,也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白牙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在白牙危难的时刻,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白牙,但是要诚为他白牙抛弃其他珍贵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怀着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白牙终于开口道:
“诚,我可不能你装作没听见你说三代大人是保守派的话哦。”
“本来就是吧,大名方已经图穷匕见,身为火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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