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这个男人眼中,却只得到了“幼稚”这两个字的评价而已。
长门默然,一股说不出的热度在血管里沸腾起来。
雨之国太小,除了以少敌多的战斗,长门成年以来,就再也没碰到能让自己感受到如此压力的对手了。
“长门,”弥彦无奈提高了声音:“我说,长门啊。”
从长门出手就开始喊他停手,而直到现在才被听进去的弥彦颇为头痛地面向诚,歉意道:“诚,这个……长门没有敌意,呃……我们不会对你动手的。”
对诚来说,他虽然并不认同弥彦那过分仁慈的道路,但对弥彦也十分有好感,所以尽管弥彦这话说得有些卡绊,诚还是笑着打断了他,示意自己接收到他的意思:“我明白的,弥彦,忍革协与晓,就算不能合作,也并无本质上的冲突。”
说着,他转眼看了一眼默默收手站立的长门,两人之间爆发的冲突让诚失去了慢慢交谈的耐心:“不过既然晓并没有合作的意思,日后协会在雨之国有些行动,还希望到时候贵方保持克制。“
在雨之国主场,要求雨之国的忍者保持“克制”就已经很过分了,而更过分的是诚说话时平淡的语气,分明是根本不在意“晓”究竟克制与否。
换一个人,说不得要跟诚好好分说一番,但弥彦只是苦笑道:“晓只是雨之国一个小组织,这话你应该跟那位毒鱼说。”
诚目光一闪,刚要说话,突然停下来,侧耳,似乎发现了什么。
而弥彦三人并不意外地听到门后响起的脚步声,伴随一把熟悉声音:“他们已经决定要这么跟半藏说了。”
掩着的门被推开,转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他脸上画着油彩,面容却沉静:“我说的对吗,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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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白了一下,然后似乎等待了良久,才有沉闷轰隆的雷声传来,身边的大楼都微弱地震颤着,源源不绝。
半藏放下了手中的笔。
很难想象半藏这么一个武士一样粗豪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样子,相比他的高大体型,无论是两人用的办公桌,还是特制的椅子,都显得小了一号。
巨大的呼吸器遮住了半藏的表情,不过他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沉思的样子,还是表达出他此刻内心的动摇。
“半藏大人。”
悄然出现的忍者恭敬低头半跪,纤细的体型说明了她的性别。
“葭吗?做准备的命令已经传递下去了?”半藏没有看她,只是缓缓问道。
“是的,后天启程,给火之国大名和火影的礼物已经完备。”
半藏站起来,却没有面对名为葭的女性雨忍,而是走向门口。
“大人?”
“没什么,我去看看‘山椒’,刚刚那么大的雷声,我能感觉到,它有些不安。”
“……是。”
葭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漆黑一片的湖边,山椒鱼半藏站定,虽然看不见,但听着连绵不绝的水花声,也能想象得出,湖面此刻一定布满了涟漪。
光滑而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却莫名显得有些肥头肥脑的黑色毒鱼正趴在岸边,向自己的主人发出有些委屈的唧唧声。
半藏并没有蹲下安慰它,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湖岸上,看着这条与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的毒鱼,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葭无声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披风为男人披上。
被称为忍界“半神”的雨忍首领,当然无所谓这点风雨,只是面对女忍的关心,他也并没有拒绝。
或许是静默的气氛,也或许是只有两人的相对封闭的环境,这个一向酷烈的男人,突然开口道:“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山椒鱼’吗?”
女忍没有回答,她知道,此刻闭口不言才是最好的答案。
半藏目光落在水里的山椒身上,继续道:“这家伙的母亲,曾是危害我幼时村子的一条剧毒山椒,人们杀了她,
在她将死之时,还是孩子的我,被当做容器将她那剧毒的毒袋埋入了体内。”
半藏的身体纹丝不动,葭却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他高大身体的左腰,她知道,那剧毒的毒袋已经在那里存在了数十年了,早已与眼前这个男人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为了造就一个有着剧毒耐性,又有着无比杀伤力的剧毒人,我是第5个被埋入那毒袋的孩子,而我之所以没有像前4个孩子一样死去,是因为我的父母,在手术开始的前一晚,为我注射了先前被毒死之人的血液。”
如此恐怖而血腥的经历,在半藏口中化作了一段平淡无奇的叙述,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比起半藏一生的经历,那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们成功了,体内埋下山椒鱼毒袋的我,只是呼吸就能够让周围的人中毒,为了保证他人的安全,我被规定,只能够用嘴呼吸。”
半藏抬起手,敲了敲自己嘴上那个无比巨大、无比丑陋的呼吸器,似乎笑了笑:
“从被戴上这个呼吸器的那天起,我就叫做‘山椒鱼’半藏。”
。。。
第23章 忍者 二()
“自来也……大人。”顿了顿,诚微微施礼,似乎并没有对自来也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免了……”自来也气哼哼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弥彦旁边的位置上:“水门拜托你而不是亲自来见弥彦他们,就是故意为了避开我吧?”
诚笑了笑,并不否认。
“怎么?我说错了吗?”
如果是水门这样的年轻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自来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年轻而富有自己的想法,而在宇智波诚身上看到,自来也却感觉说不出的不安。
“不……您是指我们对半藏的行动,还是指避开您?”诚仍彬彬有礼,只是说的话让自来也一阵气闷。
“你这个小子……当然是全部。”
“是的,您的猜测并没有错。”诚爽快的承认道。
“等等,你说‘对半藏的行动’,是什么意思?”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小南皱着秀气的眉毛,语气有点警戒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紧赶慢赶地跑到雨之国来,木叶的‘双子星’一起出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来也代诚回答道。
“对那位‘半神’吗?真是像你们的作风……不过这个先放下。”推开自来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弥彦冷下脸道:“我说老色鬼,我还以为你是终于想起来你在雨之国还有三个可怜的徒弟孤苦无依,才专程来看望他们的呢。”
“你这个白痴小鬼!”自来也一脸愤怒,只是太过浮夸的演技暴露了他的心虚:“现在是说这个时候的事情吗?那可是半藏诶!你们雨之国忍者的领袖,事关他的生死,什么叫‘这个先放下’!”
“事实上,你所说的我们雨之国忍者的领袖,一直对我们采取敌视的态度。”小南不笑的时候,冰一样剔透的眸子好像喷着寒气。
自来也暗暗叫苦,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长门低沉声音:“那么,自来也老师,您今天来,是为了调和忍革协与半藏的关系咯?毕竟,他对您有着手下留情的恩义。”
白发男人回头望向身后的弟子,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弥彦和小南的变化,还可以算作是令人欣慰的成长,身后这个当初最沉默也最被他寄与厚望的轮回眼拥有者,如今身上那浓郁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血火气息,已经让他这个做师傅的感到心痛。
曾经的长门,虽然性格阴郁沉默,但外在那股友善甚至到了有些怯懦的气质,还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而现在,他却像是一座压抑着的火山,一个蒙着什么皮的洪荒凶兽,阴郁冰冷之下,孕育着让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不,半藏什么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自来也静静说道:“我所在意的,只是你们的成长。”
他回过头,用同样的目光看向诚:“包括你们,诚,你和水门,你们的成长,以及你们之间的冲突,才是我匆忙赶到这里的原因。”
诚一时之间有些感动。
尽管诚与自来也之间没有什么交流,甚至由于性格、立场的原因两人对彼此道路的理解也可谓是南辕北辙,可是在这时,自来也是的确将他和水门、长门、弥彦、小南等他的弟子一起,视作是某种重要的存在。
尽管诚也知道,对自来也来说,诚和水门等人的所谓重要,是两种不同的“重要”。
“嘁,”弥彦撇了撇嘴:“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们原谅你了,今晚小南的亲手下厨取消了,要想吃到小南这几年学到的拿手菜,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你说对吧,小南。”
小南捂嘴笑着点头。
长门身上的冷郁似乎也淡了些,只是与他们三人的和乐融融不同,自来也和诚之间的那段空气,却依然僵硬得像是凝固的水泥一样。
自来也望着诚的眼睛,认真一字一句道:“诚,你刚才问,‘知晓痛苦,就能带来和平吗’,我现在回答你——
“可以,只要我们永远不放弃努力,我相信,人们彼此理解,和平的时代一定能够带来。”
是阳光一样热忱的宣言,然而诚却并无触动。
自来也诚恳道:“诚,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沉默一会,诚抬头看向自来也,同时还有弥彦、长门、小南。
“山椒鱼半藏这个人,幼年被埋入山椒毒袋,青年时有着致力于忍界的和平的志向,而到了壮年,则成为了一位能够平定一方,平衡五大国角力的豪杰。”
虽然似乎是与原话题不相干的事情,不过在场几人都耐心听着。
“几年前,山椒鱼半藏作为雨忍领袖,是警惕铁路发展,代表雨之国北方势力,反对南方商业改革的顽固派代表人物,而最近,他又开始与村子联系,希望加入到火之国的工业体系。”
“我们分析过,山椒鱼半藏的一生,是一个或主动或被动,不断被这个残酷忍者世界所改变所同化的一生,他虽然有着在忍者中极为出色的实力,但由于出身小忍村,而不得不一直改变自己的立场和位置,在几大国的夹缝中求生存。”
“作为忍界最顶级的强者,他的无奈,可谓是忍界大多数忍者所共有的无奈,是忍界众多不断改变自己,以求适应外界的忍者们最特殊却又最典型的代表。”
“是的,有着自己的
理想和需求,却不得不随着外界的变化而不断改变自己,这就是大多数忍者的现状。”
诚看了一眼自来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对自来也大人来说,忍者,是什么样的人?”
并不以做了诚的教学工具而不满,自来也认真回答道:“在我的心中,真正的忍者,并不意味着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无论碰到怎样的痛苦和困难,或者遇到怎样的‘改变’,都能够默默忍耐,是有着最大的毅力,能够永远都不放弃努力的人。”
“那么,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怎样努力呢?”
沉默一下,自来也回答道:“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只有这样的忍者,才能够给这个残酷的世界带来改变。”
诚平静道:
“‘既然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就好了。’
‘虽然很迷茫不知道该怎样做,但是默默忍耐,永不放弃肯定不会错。’
这是听起来很温暖的心灵鸡汤,但却终究作用有限。”
或许是最尊敬的老师被批评,弥彦忍不住反问道:“这么说,诚你知道该怎么做咯?”
“忍者是充满毅力,能够忍耐的人,这的确是伟大的表述。”没有在意听众的表情,诚继续道:“然而,痛苦就算忍耐一千遍也根本没有意义,只有容纳它,像是矿石一样吃掉它,才能够做出改变。”
“你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痛苦!”长门咬着牙,完美纹路的眼睛从红发的遮掩下露出,强大的力量在他看似单薄的身体中呼吸起伏,似乎令整个房间都微微颤抖起来。
诚目光依然平静如初:“长门,现在的你,太弱小——你看,你甚至对自身的力量都恐惧不已,因此才无法发挥出自己该有的力量。”
“诚!”
“长门。”
自来也和小南一起开口,不同的是,自来也语气严厉,而小南则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了长门:“冷静点,我和弥彦都在这里。”
“我说了,所谓‘改变自己’、‘默默忍耐’,都不过是鸡汤一样的东西,不把痛苦的骨头一点一点嚼碎了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喝别人吃剩过滤了的汤,又怎么会真正的成长?”
弥彦神色复杂:“直面现实,这个道理,我们也懂。”
“不仅仅是如此,”诚看向弥彦,语气低缓了一点:“认清现实,分析问题,寻找方法,制定计划……要做出真正的改变,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是说改变自己、忍耐努力这些就不需要了,而是说,需要的东西,远远不止于此。”
自来也沉默不语,小南安慰着长门,此时就仅仅是弥彦这个首领站出来的时间:“这样复杂的事情,我们真的能够做到吗?”
“这就是我和水门之所以成立‘忍革协’这个组织的原因。”
诚回答道。
“时间到了。”诚看了一眼窗外,似乎从什么东西中判断出了时间,他面向自来也、弥彦,轻轻却充满诚意地鞠了一躬:“自来也大人,弥彦大人,忍革协随时欢迎两位的加入,为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而共同努力。”
“改变自己,并不能改变世界,默默忍耐,也不能改变世界。能改变世界的,唯有‘改变世界’这行动本身。”
铮然铁器一样,诚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楚说道:
“如果,在经过思考之后,两位仍然不能认同我们的道路。”
“就请两位安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我们用实际行动,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这宇智波青年倒退一步,撞开了身后的墙壁,保持站姿跌落了下去。
风雨声中,弥彦苦笑起来,而在小南担忧的目光中,长门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父母死在眼前的记忆,一直以来,就像是一个无法碰触的溃烂的伤口般,困扰着长门。
在几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师友的围绕下,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咀嚼痛苦,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窗外代表雨忍村遇袭的巨大警报声穿透了重重雨幕,而屋内的几个人,一时都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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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忍者(三)()
哗哗。
大雨,周围高耸的建筑群如同黑色的森林一样。
刺耳的警报声中,诚迈步从低陷的大坑中一步步走出来,目光平静之极。
时间是刚入夜的7点钟,正是雨忍村忙碌了一个白天,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时间。
雨水灌入,碎裂的地面以诚刚刚迈出的落点为中心,迅速形成了一个泥泞的水潭。
水流与新落入的雨滴,让水潭表面一刻不停的波动着。
轰。
淅沥紊乱的水波似乎统一地抖动了一下。
轰、轰。
这抖动越来越统一,也越来越剧烈,渐渐压过了水波原有的杂乱,
轰、轰!
大地都似乎以这个频率而颤抖着,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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