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的千年蛊皇本就是一千多年前由当代巫女亲自创造并饲养的,与巫女的体质可以说是同源而生,我已经与蛊皇融合为一,而你的身体显然藏着巫女的某些秘密,所以,不用惊讶,我的魂魄和你的身体是非常契合的,借着昨晚的事情,我顺利占据了你的身体。”
我的心里泛起一股股惊涛骇浪,不可抑止地颤抖着。
“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鬼胎是天地不容的还要纠缠你,凭什么要白白牺牲你的性命,当时我说我会保护你,我会承担一切厄运,那可不是随便的安抚,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大言不惭了吧。”
随着一句句魔咒般的话语,我的思路也渐渐清晰,我知道了沈乐池为什么那么大言不惭,因为他早就有了今天的打算,他要代替去面对上天的惩罚。
“你不是很疑惑我妈为什么会帮着你阻止我吗?”沈乐池叹息着说:“因为她知道了我要做什么,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她当然不希望我这么做。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其实就是要牺牲你的,但她也没想到蛊皇和你之间还有这样的联系,当时只有我感觉到了,在我第三次非礼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也就是在别墅里泡澡的那次。”
“我当时也很惊讶,还把这情况告诉了我妈,我说我不想害人,我妈就有点慌了,所以她一边让李大师先帮着你阻止我的计划,一边千方百计地劝说我。”
“但没有用,这一天,依然到来了,哦,昨天那么对你也是有章法的,你可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变得很平静,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后颈。
恐惧过后,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一条条绳索将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串联了起来。
在满腔的仇恨和厌恶里,我的内心又不自禁地多了一丝欣慰,在欣慰什么?千头万绪里怎么理得清楚。
“傻丫头,为什么你不信我呢?”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有点恼怒,“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一个。”
啊?
这话锋也转得太快了吧?还是这么直接的表白,我的心极度不争气地停止了跳动,整个人瞬间绷紧得像是满月的弓弦。
“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吗?你们都不知道,就乐乐也不是真正的知道。”
我呸!谁要听你说这些啊!我一下子放松下来,恶狠狠地想着。
“当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怪物,名副其实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的朋友们看不见我听不见我,我走在街上,常有脏水从我身体里泼过去,常有自行车从我身体里撞过去,我还在这世界上,世界却离我无比遥远,你知道那感受吗?”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放佛在说着一件跟他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我试着去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时,却只感到一阵阵的恐慌。
我知道,我的“理解”仅仅是想象而已,但他是真实经历过的,他当时一定非常非常难受。
“我没有堕落,没有沉沦,我支撑过来了,或许你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意味着放下,意味着解开心结。”
“而我最大的心结,就是苏瑶的事情。”
我浑身一颤,沈乐池却“呵呵”笑了两声又接着说:“我是怪物啊,我能飞天遁地,我杀人于无形,我心里有恨,作为凡人的我被这世界的法律束缚着,作为怪物的我还有什么顾忌呢?当然要去报仇啊,当然要去杀了那对狗男女啊,你说对不对?”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放佛一记记重锤击在我的心里。
他他这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我?
“就在我最迷惘的时候,我遇见一个老奶奶,她那时快死了的,所以看得见我,她笑眯眯地招待了我半个月,跟我说了很多话,她开解了我,是她帮助我渡过了最大的危机,也让我放下了对苏瑶的恨。”
我的心怦怦剧跳起来,饶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回到正题了,然后呢?然后呢?
我承认我已经混淆了“正题”,我意识到他接下来会说一些让我心花怒放的话,我不可自控地想要听。
完全忘记了昨天才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不恨苏瑶了,但内心深处依然执着于一个结果,或者说一个疑问,我想知道苏瑶有没有后悔,呵呵,我毕竟是个俗人嘛,俗不可耐啊。”
我有点恼,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后来我遇上你啊,你真是个奇葩,明明长得挺好的,却成了老处女。”
我有点生气,这绝对不是我想听到的话,再说了,我才二十三岁,哪里老了?
“你啊,重情重义,勇敢,坚强,就是有点一根筋,刮风就是雨,知道苏瑶的事情后你一定恨死我了吧,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吧,可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么厉害的怪物要是还惦念着她会联系不到她吗?只是我不想而已。”
听这口吻我忽然就来气了,转身骂他:“放屁,那为什么她的心头肉会起作用?”可是,对着自己的脸骂着他,真是怪异到了极点,浑身不自在,骂完就避鬼一样转过身,实在不想看到他。
“真正起作用的是你,我心里爱的人也是你,只是我感受到你的心意的时候懵逼了。”沈乐池有点无赖口吻地说:“真的懵逼了,我想不到你会真的爱上我这样的怪物,还是一个害得你不得一刻安宁的怪物,我以为你是真的厌恶我的,可是唉,怎么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令我不知所措。”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差点就笑出来,但还是憋住了,还冷哼了一声。
“然后,卫青衣把苏瑶也带来了,她的心头肉给了一个答案,让我的心结彻底消失了,让我恢复得更快了些,所以我说,她是帮了大忙,但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你。”
我不置可否的样子,其实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冷冷地说:“那个答案是什么?”
沈乐池很平静地说:“她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爱过我,她只是把我当冤大头而已。”
我虽然早料到这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窃喜,沈乐池啊沈乐池,你活该,哼哼!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欢喜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代替你面对天罚,我一定会支撑到孩子出生的,也会帮你报仇,你就乖乖留在这等待我们的孩子,然后,乐乐会帮你,帮你带着这个孩子远离沈家,我已经做了一辈子的傀儡,我只愿我的妻子和孩子能够获得自由。”
第49章 谢谢你的爱()
沈乐池离开了。
他在我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符,我浑身不能动弹,只能转着眼珠子看着他。
他是很温柔的,前所未有的温柔,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可我的心里感受不到那期盼了许久了浪漫或者情意绵绵,我觉得心酸。
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给我盖上被子,然后,看了我很久,很久。
我在心里呐喊:“不要走,不要走”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但他无动于衷,俯身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笑了笑。
原来我自己的笑脸也可以那么儒雅。
“谢谢你,山楂,谢谢你爱上我这样的怪物。”
声音尤在耳边回响,他已经推门而去。
空气里,那淡淡的人参味慢慢消失。
我的五脏六腑一阵一阵地抽痛,比取了心头肉时更痛十倍,人生第二次这么痛不欲生。
第一次是送别莉丽的时候。
仇恨、怨怼通通消失了,我对天地神明说,我只愿他能回来,只要他能回来,我可以不报仇,可以折寿,我会每天早晚都奉上香火但没有用,不说那些神明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就算他们听到了也不会帮我的,我早已被他们遗弃了不是吗?
我不记得痛了多久哭了多久,一会清醒一会沉睡,直到床头柜的闹钟显示时间过了三天,我额头的黄符忽然颤了颤,然后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刹那间燃烧殆尽。
我浑身一松,可以动了。
我惊坐而起冲向门口,冲出房门,伸手欲打开大门,然而,砰,暗红的光芒一闪而逝,我的手像是触电一般,整条手臂都麻痹了。
“结界?”我不信邪,整个人冲上去,暗红的光幕再次出现将我弹回,可怕的电流涌遍我的全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身体。
“沈乐池你个混蛋!”我焦急到极点,又愤怒又心酸,泪流满面地换了个方向。
我是魂魄了嘛,是鬼了,我摔不死的,那我就朝阳台冲,朝窗户冲,朝地板上撞没有用,都没有用,那可恶的结界无处不在。
我疲惫无比地躺倒在地板上,不一会就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醒来,见阳台上洒落着一隅阳光,房间的窗户也透出淡淡的金黄,我再次试着靠近大门,再次被结界挡住。
我知道这样下去于事无补,收拾了一下心情,试着靠近阳光,距离阳光还有两米就觉得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再也无法前进,至此,我确认了,我现在确实是鬼,碰不得阳光的。
我回房打开笔记本电脑,期望还有网络,再次失望了,没有网络信号,客厅的电视机也只剩满屏的雪花。
我的手机和所有的制符工具都被沈乐池带走了,呵,他是苗族蛊皇嘛,说不定用我的身体比我还厉害百倍呢,他画出来的黑符一定很厉害。
但我还是从被撕裂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手机卡,是那天晚上花了一千块从小混混手里买来的那张。
毕竟只是指甲那么大的一张手机卡,沈乐池也没有注意到,但我缺一个能用的手机。
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离开?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但心情总算慢慢平静了。
沈乐池那么聪明,我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我慢慢放弃了自己想办法,开始寄托于意外,或者说奇迹。
譬如说忽然间地震啦,或者一道闪电劈在阳台上之类的。
当然,我还得做好面对最糟糕的结果的准备,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是沈乐池再也回不来了,他临别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可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来的,他说孩子会来,那就一定会来。
我得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得让孩子远离沈家,这是他的最大的愿望。
所以,我远远不到能够自暴自弃的地步,我必须坚强,我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我们的孩子。
我收拾好房间,先是熟悉自身的状态,轻飘飘的,既有一种脱出牢笼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的畅快感觉,也有一种失去了全部的庇护置于身枪林弹雨里的惶恐,我花了六天时间才习惯这种变化,能初步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尝试着冥想太素符,但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倒是修习诃利帝母请召印时觉得身体有一种凝实的感觉,力气在增长,那种惶恐的感觉也在逐渐淡化。
我感到十二万分的惊奇,以前冥想太素符是为了修炼阴力的,现在我整个都是鬼了,阴得不能再阴,本以为修习太素符效果更好的,却没有效果。
而诃利帝母请召印是求子求生产平安的,怎么想都必须有个阳身作为寄托吧,不然怎么怀孕生孩子呢?可偏偏没有了阳身的我修习起来效果还这么显著。
因为没有参照物,我无法判断自己修习诃利帝母请召印的效果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但每天都能感受到身体实实在在的变化,就像读初中那时候因为汲取到大量的知识而每天都觉得很充实一样。
难道诃利帝母请召印还有什么连毕正都不知道的秘密?
或者,该不会我还能把孩子“召唤”到自己的魂魄上来吧?不会那么邪恶吧?
不过,要是真的可以,沈乐池那混蛋就不得不回来找我了,似乎也不错。
唉,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做梦呢。
我还真是做梦了,而且是连续好几天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行走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连带着我的形象都有点奇怪,我扎着两条辫子,穿着碎花衣衫,像是民国时期的女工。
我很轻快地走呀走,一天傍晚,走到一条大河边上,那河里的水流很湍急,也浑浊。
我笑着对大河说:“狗啊狗,想不到你还会游泳。”
然后,天黑了,河水澎湃,河面上莫名掀起了巨浪,轰隆隆的,一只比成年水牛还大的棕毛大狗踩着巨浪出现,张嘴大吼:“你够了,追了我三千多里又不杀我,到底想要怎样?”
狗的声音是巨大的,可语气有点不对味,想起来我都想笑,那活脱脱就是台湾偶像剧里受了欺负的女主角嘛。
河岸上的我笑眯眯地说:“我说过啦,你的修行方法错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偏入邪道的,你跟着我,我指导你修行,就是这么简单嘛。”
“你是人,我是狗,你怎么指导我修行?”大狗嚷嚷。
“你这笨狗!”我抚着额头很无奈地说:“那你怎么不想一想为什么我们能对话呢?我是人,你是狗,我能听得懂你的汪汪汪,你又能听得懂我的人话,这不也很奇怪吗?但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大狗噎住了,呲牙咧嘴的好久没说话,似乎在挣扎,最后仰天长啸了一声才说:“好吧,我又逃不掉,还逃得累死累活的,那就先答应你吧,但我一天要吃五斤肉骨头,不,十斤。”
我在河岸上捧腹大笑。
然后我的身边就多了一只大狗,走啊走,有一天,在一间后土娘娘庙里,我给大狗讲经,大狗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抖落一地狗毛。
没多久,趴在地上的大狗变成了一个魁梧健壮的男子,虽然身上还长着颇为浓密的狗毛,但人类的四肢,人类的眼耳口鼻,怎么看都是个人了。
我笑哈哈地说:“终于知道人模狗样是什么意思了。”
“王,你这是种族歧视。”那人依然趴着,声音雄沉。
“咦,你汪汪汪的习惯改不了吗?那只猫是喜欢说完话喵一下,你是说话前汪一下,这样带你们去见人真有点难为情呐。”
“我这个是大王的王。”男子抬起头来,一脸的委屈。
我看清楚了那张脸,我记得他,不是在梦里。
那是跟野狗道人一模一样的脸。
第50章 转机()
我很震惊自己竟然会梦见野狗道人,而且是连续几天做了一模一样的梦,更加震惊的是,梦里的那个我怎么成了九十年前的年轻巫女了?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确实就是“我”,梦也似乎不是梦,更像是脑海深处的一段真实记忆,是被搁置了多年不曾想起的往事。
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那怎么可能是我?九十年前啊,难道我现在一百多岁了不成?
或者那是我的前世?我投胎时没喝孟婆汤还是怎么的,所以和巫女长得一模一样?这会是我的特殊所在吗?
似乎第二个解释说得通,但我依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沈乐池临别的话来判断,他是知道我和巫女的关系的,但不愿意告诉我,如果那只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似乎没必要隐瞒啊,尤其是到了这种生离死别时候,他一定是在顾忌着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但几天后,梦境却发生了变化。
每次休息时都会做梦,但梦到的东西不尽相同了,梦里的景象也很模糊,远远没有野狗道人那个梦的清晰和震撼。
只是依稀记得梦到过脑袋可以到处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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