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是为你好,把它给我,它会害了你!”沉目道长放缓面色,循循善诱。
“不行,这对我很重要。”李郁书撇撇嘴,不顾乌云龙正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听话。心说不就一个荷包嘛,难道它能长出手来拿把刀把我捅了?!
气氛刹那间变得僵持,李郁书梗着脖子瞪着沉目道长,一旁的十八公子锁紧了眉头。
“那好,你自求多福罢。”沉目道长也不勉强,又沉吟了片刻,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件蓝布包着的物什,只有巴掌大小。他朝乌云龙招了招手,“徒儿,这是为师送给徒孙的见面礼,你拿过去,等下给他。”
乌云龙点点头,上前接下,不等他说多谢,沉目道长便挥了挥手,“都去吧,将军也请先行歇着,我要继续打坐修行。”
“是。”十八公子恭敬的起身,然后连同李郁书和乌云龙一起走出小院。
“小子,这回你可赚了!”乌云龙又羡慕又嫉妒的把那件蓝布包着的东西送到李郁书手里,“只要是你师公能送得出手的东西,肯定是个宝贝,为师当年拜师的时候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这是个什么东西?”李郁书好奇的打开蓝布,却竟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镜。将铜镜放在面前晃了晃,分明和普通铜镜没有任何区别,“难道师公要我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仪表?!”李郁书郁闷的猜想,但是这个镜子的大小,可是只能单独照照眼睛啊鼻子什么的。
“其中肯定有什么玄机。”不是自己的东西,乌云龙兴致缺缺,“为师先走了,徒儿你不是找姓尹的……公子有事么……”差点喊“姓尹的”喊得太顺口,看到十八公子微眯的眼神,他尴尬的连忙闪人,“你们有事,我走了!”
看着乌云龙的背影走远,十八公子才将目光落在李郁书身上,像是有段日子没见他了,他现在倒是脱去了不少青涩,看起来倒是有些英姿勃发的小模样了。
十八公子笑了笑,满身流光溢彩的依然是李郁书无可比拟的风姿。“郁书,近日来可还好?”他率先开口问道,关于李郁书找他的目的,他大概也也猜到。
“托你的福,都很好。”李郁书收好铜镜,想起这次来主要是想道谢的,“还有,我……升官了。”他尴尬的说。
“哦?恭喜。”十八公子点头微笑。“我知道是你在帮我,谢谢。”最终还是决定把话摊开了说,李郁书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习惯拐弯抹角。
“这也有你的努力,而且皇上他很欣赏你呢,我一提到你,他就说要重用。”十八公子想起皇帝当时连连点头的样子,也不由有些怀疑,但那确确实实是皇帝本人没错。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皇上欣赏李郁书对他来说没有坏处。
“是吗?”李郁书不敢置信,难道就因为他在殿试的答对了那个猪脑子的题目?“恩,那也还是多亏了你在皇上面前提起我,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算是吧,不过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没错吧?”十八公子边走边回答。
“朋友?我们算朋友吗?”李郁书撇嘴,当初在扬州如果不是因为千寻,可能一直在现在他都没有机会和他说上半句话。
“呃,不算吗?”十八公子笑,“我一直以为是呢,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李郁书没话说了,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其实,郁书……”十八公子见他不说话,于是停下脚步,“你要知道,朝廷其实也像你以前在云霞书院一样,也是会分党派的。我帮你,是想拉你来我这边。你在朝中没有任何依*,如果我也不帮你,你就会死得很快!”他满脸肃然的拍了拍李郁书的肩膀,“这就是现实,懂了吗?!”
李郁书点点头,经过这小半年的时候,这些浅显的道理他当然已经明白。
“恩,以后如果有事就来找我,没事也可以多来串门,乌云龙怎么说也是你师父呢,还有你师公沉目道长,现在也在我府上。”十八公子温和的笑。
“好吧。”李郁书决定以后不再怀疑他。只不过,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的问,“十八公子,千寻,她的真的走了吗?”
十八突然沉默着别过头去,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半晌才苦笑着点点头,“对,她是真的走了。”
“那她有没有说会什么时候回来?”李郁书充满期待的问。
“她……没说”,十八公子突然痛苦的闭起眼睛,“但是,她把那块我送她的白玉还给我了……”她要和他断绝最后一丝联系,但是对于李郁书她却从不停止帮助,结果显然易见,即便是他用上了真情,他还是输了。
十八公子不想承认他是在嫉妒,他不会因为千寻去嫉妒,因为在千寻和国家之间,他已经选择了国家。而为了国家,他必须除掉所有为祸的妖魔!
100 无言
星光点点,墨蓝色的夜空如同底下肃静安逸的神殿,千寻蹲坐在殿外青色的高台之上,抬头茫然的望着天空。
“千寻,你在想什么?”桑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弯腰笑望向她的面颊,只不过在看清楚她双眼中的落寞的时候,笑容微微一滞。
“我今天看到伯父了,还有郁书和刘管家他们,”眨了眨眼,千寻看着他,“我听说郁书还升官了……”
“你去找他们了?!”桑葚蓦地皱起眉头,面色冷然的打断她的话,“千寻,如果你还想回去,就不要再和他们扯上任何联系!”
“我知道”,千寻缩了缩脖子,低头将脸埋进双膝之间,声音细如蝇蚊,“所以我没让他们看见我……”她只是隐了身,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许久,至少知道了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即使没有她。
“千寻,你要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桑葚于心不忍的伸手抚摸她的发丝,他也知道自己最近对她似乎太过严厉了一些,只是他不得不这样。
前几日十八公子上朝的时候向皇上说起他请来了一位道法高深的修道士,虽然皇上只见过那道人一次,之后便不再提起,但是桑葚却知道那修道士是货真价实,而非皇上所说的假清高。
想来那边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了一些真相。此番请高人前来定是为了对付他和千寻地。他自己倒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就怕他们会从千寻身上入手,这家伙成天冒冒失失,最是容易下手的。
“我知道!”千寻闻言抬了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笑,只是眼底的落寞依旧化解不开。
桑葚在心底叹息着坐在她身边,伸手拥住她的肩膀。“我会尽快送你回去!”如今唯有先送走她,然后才能放手一搏。
现在,首要的是找到那些制约着千寻,让她无法回去地东西。依他的猜想,肯定是千寻什么时候糊里糊涂的和别人订下了契约,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郁书。去,文武百官鱼贯走出大殿,然后三三两两或成群的散开。李郁书走在最末尾,身边依旧是阴魂不散的白玉飞。
“对了,郁书,你现在住在哪里?”白玉飞突然凑过来搭讪,“等我有空就去府上拜访伯
李郁书嘴角抽搐,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怎么不见他缠别人。就专门缠着自己呢?!
“我说白大人!我爹还想多活几年呢,可受不起你的拜访!”李郁书实话实说,毕竟这家伙是京城第一家族的少主,即便他现在只是个正五品的郎中,朝中不少官阶比他高了许多地,也都对他点头哈腰殷勤得很!
“李大人说哪里的话!我们毕竟是同僚。以后有公务上的事相互串门也是很平常的!”白玉飞收敛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神色。
李郁书翻了翻白眼,想着他既然拿公务来说事,自己再闭口不说的话难免显得自己小气,正要开口,却感觉到有双手拍上了自己的肩膀。于是连忙回头。
一身白色长袍衬着如墨青丝的桑葚就站在他身后。上挑的丹凤眼里倒映出他地影子,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容。却是望向他身边的白玉飞的。
“白大人,别来无恙?”桑葚翘起嘴角,一颦一笑都看得李郁书有些发愣。
此刻李郁书自然已经猜到了桑葚的身份,满朝臣子当中,敢不束发不穿朝服的人也仅国师一个,所以特别好认。
“李大人,我先走一步,等下见。”白玉飞看了桑葚一眼,只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便转头走了。
李郁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了愣,本来他还以为国师是来找白玉飞地,这下他走自己可怎么办!他素来同这位国师没有交集,因而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李大人。”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桑葚突然开口。李郁书闻言只得硬着头皮转身,低着头问道,“国师找下官可有什么事?”或许因为紧张,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胸口似乎有股热量正在扩散,只片刻就热得他鼻尖上冒起了汗珠。
他热得想用袖子擦汗,却发现国师的手仍然留在自己的肩上,他不明所以的抬头,恰好对上国师的双眼。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特别漂亮,漆黑地眸子上流转着潋滟波光,似乎要勾走人地魂魄。
可惜此时的李郁书无心欣赏,他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很热。额头上的汗水滴滴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抬手擦汗,却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被人紧紧捆绑着一般,竟然无法动弹。
他茫然的望向桑葚,看到那双美丽的双眸中潋滟波光更甚,铺天盖地的仿佛要将他整个的吸纳其中。
胸口处传来一阵炽热,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蓦地贴了过来,李郁书一烫之下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就摸向怀中,那里搁着的正是前两天师公送给他的那面铜镜,他不明白好好的一面镜子怎么突然变得跟烙铁一样。
没来得及细想刚才为什么自己无法动弹,李郁书急忙掏出那面铜镜,却见其中射出一道金光,对面的国师蓦地张大了双眼,如临大敌般身形迅速一闪,堪堪躲开那道光,然后一个旋身就消失在他眼前。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李郁书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凭空消失,一时间傻了眼,等回过神来再看向手中的铜镜它却依然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转头四下张望也没找到国师的影子。
不远处还陆续有人走过,却没有人发现这里异常的一幕。李郁书抓抓头,有些怀疑刚刚都是自己的幻觉,只不过被汗水浸得湿透了的衣裳黏贴在身上,让他明白并非如此。
好在从前李郁书已经见惯了千寻吓人的本事,因而这次也就没有太过受惊,仔细的将刚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知道刚才正是那面铜镜在保护自己。
这样看来,那位师公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他觉得自己得抽个时间去求教一下师公才好,刚才的事虽然他没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也太不正常了!
中午的时候,白玉飞嚷着正好跟着李郁书回家,一来熟悉路线,一来也可以蹭顿饭。李郁书拿他没办法只得答应,他其实并不讨厌白玉飞,他只是看到他就感觉不爽而已,这其中包括一些比较复杂的情绪,区间于羡慕与嫉妒,有点难以启齿。
“事先说好,我家的饭菜可不比你家的山珍海味!”李郁书撇撇嘴,心想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
只是这一路上白玉飞遇见的熟人不少,接连不断的招呼声中,李郁书看着他那张如和煦春风的笑脸偷偷在心里拼命鄙视。
“你认识的人可真不少哈!”李郁书的语气酸溜溜的。
白玉飞一面笑着朝对面两个士绅官吏模样的人拱手,一面转头对李郁书淡淡的道,“其实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李郁书无言,决定不再说话。
在离家已经不远的街道拐角处,李郁书看到有个清瘦的道士打扮的人迎面走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认出那道士原来就是他的师公沉目道长。
“师公”,他一路穿过行人迎上去作了个揖,既然已经认了他为师公,那么礼数自然要周全一些。
白玉飞紧跟在他身后也走过去跟着行了一礼,然后偷偷好奇的打量着那道长,却见那道长蓦地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递给他一个隐含警告的眼神。
李郁书做足了徒孙的样子,想起还有早上的事要请教于他,于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沉目道长只轻轻答了一句,让他明天的这个时候去将军府里找他,然后就走了。
“你还有一个师公是修道士?”白玉飞看着沉目道长的背影,轻轻皱眉。
“是啊!我还有个师父是大侠呢!”李郁书摸摸鼻子无奈的说。
101少女阿瑶
第二天中午,李郁书没有换下官服就直接去了将军府找他的师公沉目道长。
将军府的守门人早就认识了他,或许是因为十八公子交待过,他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就被人领着前往沉目道长的独居小院。
此时正值盛夏,将军府里花开正好,一路穿花拂柳,李郁书一身深红的官服,文弱之中不失矫健,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吊儿郎当,遇到困难只想着逃避的少年。
“哎呀,徒儿!”乌云龙远远的看到如今的他也有些恍然,想当初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脸白痴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特别想骗一骗,而且他每次知道自己受骗以后的反应,都特别的好玩。
李郁书远远闻声脚步一顿,嘴角抽了一抽,还是停下步子,转向乌云龙的方向,无奈的喊,“师父……”
“恩,乖徒儿!”乌云龙笑眼弯弯的走过来,“你来这里找你师公?”
“是……”李郁书抓抓头,他来是想问清楚昨天白天他到底是不是大白天见了鬼!
“你师公现在正和姓尹的在大厅里,他让我带你过去。”乌云龙满眼嫉妒,心里不平衡的捏着李郁书的手臂暗自使力,疼得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了才满意的嘿嘿笑,“好小子!你师公很看重你嘛!居然让为师亲自来请你过去!”
李郁书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吃的哪门子飞醋,但是乌云龙的心思最好是不要试着去捉摸的好,一来因为很难捉摸透,二来就算捉摸透了。那结果也只会让人大跌眼镜。这家伙一向是笑眯眯地,李郁书记得自己救了乌云龙的那天,他突然从湖水里冒出来吓了自己一大跳,正准备转身就跑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一只脚,自己慌乱之下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却见他一张脸虽然苍白无比,但却竟然是笑着的。
当时李郁书恰恰就是被这个笑容唬住了。心想临死了还能笑得出来的人,那该是怎样一位义薄云天置生死于度外的侠客!于是就这么晕乎乎地被他给忽悠了,一朝失足,虽不至于成千古恨,但是每回想起来总还是会有些不爽!
正在李郁书开始回忆往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乌云龙却蓦地停下脚步,李郁书一时没注意差点撞在他背上。
李郁书正想问他为什么不走了。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却瞟见前方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朝自己这方看过来,那少女看起来分外眼熟,似乎是几个月前他还在翰林院任编修的时候,在藏书阁里见到地那个阿瑶姑娘。
他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在此处见到她而发愣,而是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记得几个月前,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的样貌和名字。并且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也许是因为她出场的方式比较特别,就像千寻一样,毫无防备间就突然从天而降,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咦,鸟大哥,你骗我!”阿瑶撅起嘴巴委屈的朝乌云龙大喊。
李郁书很想笑,因为“鸟大哥”三个字。想当初他听人说起乌云龙地故事,说他行侠仗义之后留名的时候,老是把“乌”字写得像“鸟”。
“咳,阿瑶你听我说……”乌云龙难得的竟然满脸尴尬,扔开李郁书,跑到阿瑶身边扯着她地袖子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李郁书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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