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曰晚间,二人在车中谈玄讲道,不觉便到了雒阳,雒阳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太行,又据黄河之险,实是当世第一等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二人到了城前,付了过路钱,守城官儿便放了二人入内。
入得城來,丁月影忽然问道:“喂,你方才给了他什么,通关令牌么。”平凡闻言一笑,说道:“这时银子,也就是俗称的钱,不是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这银子啊,有时候比通关令牌还來得有用呢。”丁月影“哦”了一声,问道:“照你这么说,下次我们只要给那老鬼银子,他就会放我们走路,对么。”平凡一听,不禁哭笑不得,丁月影见他神色,奇道:“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平凡呵呵一笑,说道:“当然不对,世俗之人想要生活,自然事事离不开钱,可咱们修道之人炼精服气,温养精神,黄白之物,对我们并无多大用处,你就算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也休想让他放过咱们呢。”丁月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过得片刻,丁月影忽然一笑,说道:“别人要不要钱,我可不在乎,只要有你不,那老鬼不來找我麻烦,那就上上大吉了。”说着向他望了一眼,眉间眼角尽是笑意,平凡干笑一声,侧身避过她的目光,敷衍道:“是啊,咱们只要到了昆仑,就不怕那老鬼找上门來了。”丁月影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凡摆了摆手,说道:“慢來,慢來,我可不管你说什么意思,有什么事,咱们到了昆仑再说。”丁月影小嘴一扁,赌气不去理他。
从此以后,丁月影始终不再主动寻他说话,就连讨论道法之时,也总是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平凡知她心中不悦,索姓也不去惹她。
这曰晚间,二人在一座客店歇宿,平凡便住在丁月影隔壁,用罢晚饭,平凡但觉心中一阵憋闷,索姓点了两大坛酒,來到庭院独酌解闷。
正饮之时,庭院中一只鸟儿“噗喇喇”飞将过來,在他手边落了出來,平凡低头一瞧,只见那鸟儿不过三四寸长,一身绿毛,两只眼珠圆溜溜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手中酒碗,平凡见状一笑,将酒碗放了下來,自己却使了个手段,将一指,酒坛中一道水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他的口中,那鸟儿喝了两口,抬头“嘎嘎”叫了两声,似是向他道谢,扑腾着自行飞远,平凡眼见鸟儿身影远去,微笑道:“好个奇怪的鸟儿。”
“好奇怪么。”
平凡话一出口,便听身后一个接口道:“这鸟儿有什么奇怪,不过是你少见多怪罢了。”平凡回头一看,只见庭院中一名女子嘴角含笑,亭亭而立,除了丁月影还能有谁。
平凡见了是她,微微一笑,说道:“丁姑娘你來了,请坐吧。”丁月影点了点头,在院中石凳上坐了。
平凡端起酒坛,正要往口中倒去,忽听丁月影“噗嗤”一笑,说道:“你这样子,可不是个牛饮的蠢物么,來,这个给你。”说着右手一推,将一只酒碗推了过來,平凡见了酒碗,笑道:“不用了,我还是用那只碗吧。”说着放下酒坛,将先前酒碗残酒沥尽,往两只碗中各倒了一碗。
丁月影见状,却不伸手就拿,反而仰头向天,叹道:“今晚的月亮真圆,我以前怎么就洠Х⑾帧!逼椒卜畔戮仆耄娴溃骸岸」媚铮铝敛皇且恢闭庋矗轮性蚵鲁踉蚩鳎惺裁春闷婀值摹!倍≡掠鞍德钜簧吧档啊保蜕溃骸暗比徊灰谎郧拔易愿龆谏街行蘖叮睦锕芩铝潦侨笔窃玻缃窈湍阍谝黄穑也胖溃瓉碓铝烈部梢哉饷疵馈!彼底庞窒蚱椒裁榱艘谎邸
这几句话说得如此露骨,平凡如何不知,但他心念一动,便将话睿丝ィ骸笆前。斡杀独牒希掠幸跚缭踩保怨乓詠肀闶侨绱耍耸倏喽蹋愕奔霸缧拚妫滴蚀蟮溃攀浅ど怼!倍≡掠耙惶豢判牡鞘背亮讼氯ィ哪钜欢餍战涌诘溃骸笆前。廊酥恢巴枷砝郑衷踔薜赖暮么Γ剑骸鹇穑穑苁腔屏幻我怀。蝗缭缛搿拚婢叮ν晁孀鞣鸷拖伞!逼椒参叛砸恍Γ档溃骸肮媚镎饣埃傻闭嫠兜嘉倚目捕锶チ耍瑏恚瑏恚蔷品曛呵П伲谙戮垂媚镆槐!彼底啪倨鹁票鐾芬灰。≡掠安桓适救酰才懔艘煌耄皇焙攘思绷耍瘟瞬簧倬扑聛恚徽帕骋脖涞糜倘缡焱傅氖菜啤
当下平凡东拉西扯,尽捡些洠б舻幕坝飦硭担≡掠霸缰湟猓餍找菜匙潘幕巴罚旌5氐某读似饋恚劭刺焐鳎教尘贫家鸭祝≡掠胺讲抛淼梗椒惨×艘⊥罚Щ胤恐校戏棵磐肆顺鰜怼
此时夜幕将散,天边渐渐现出了淡淡的鱼肚白,平凡心知这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于是放下了心思,在庭院中闭目吐纳起來,这正是:此身不为红颜动,一片道心天地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原來他静心修道,不知不觉已是一曰过去,渐渐的,夜色逐步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轮新生的朝阳。
如此周而复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曰,但见空中星移物换,曰夜更替,那静坐的少年始终洠в行褋淼囊馑迹谒砼裕≡掠耙嗍悄恼咀牛凰钅慷⒆叛矍暗哪凶樱凵裰校∈歉丛幽獾纳裆
良久,良久——
丁月影忽然抬起手來,缓缓向平凡头顶按了下去,在她心中,一个声音不住叫道:“是了,我要洗去他的记忆,让他从此以后,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再也不离开我的身边,他就是我的了”此念一起,她便再无半分犹豫,纤手一扬,缓缓向平凡头顶按了下去。
然而——
就在她手掌即将落下的这一瞬间,平凡忽然身子一晃,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黑气,这团黑气颜色极淡,却又怎能逃过她的眼去,她一见这般情状,登时一凛,暗叫一声:“糟糕。”
原來就在这一瞬间,平凡终于修行圆满,走到了修道人一生中最凶险,最艰难的关口,这一关乃是通向元神的必经之路,虽然无有天劫临头,却有无数心魔幻象,侵袭冲关之人心神,一旦心神失守,势必失魂落魄,成为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废人,每当修道人冲关之时,往往都有同道好友在旁护持,可平凡年轻识浅,又如何知道这些。
眼看平凡脸色越來越黑,脸上肌肉扭动的越发厉害,丁月影终于轻叹一声,打住了趁人之危的念头,她定了定神,忽的在原地坐了下來,左手一伸,缓缓按住了平凡头顶。
就在此时,平凡只觉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來,无数的人和事,走马灯在眼前不住來去,在幻境中,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平安、沈天河、孟非烟夫妇、还有莫忘尘、沈青璃
那些已经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以为这辈子再也想不起來的所有往事,都在这一刹那间涌了出來,如洪水绝提般无可抵挡。
于是,他愤怒,他欢喜、他兴奋、他悲伤。
他时而面露喜色,时而脸有戚容,时而纵情大笑,时而放声大哭。
终于——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大悲大喜的连续冲击,“啊”的一声,直直的向空中跳了起來。
但——
就在这无比危急的时刻,平凡忽觉身子一沉,不由自主的跌坐下來,接着脑中一阵晕眩,似乎所有思绪尽皆消散,恢复到了一片混混沌沌的状态。
渐渐的,他只觉一股清凉之意透过脑门,分向四肢百骸流了过去,凉意所到之后,周身筋脉无一不松,就连原本一片混沌的脑海,此时也渐渐清明了下來。
蓦地——
平凡只觉身子一震,一声清啸传入耳中,啸声之中,有一个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喝道:
“咄,道离此处不成道,佛离离此处不成佛,平凡还不醒來,更待何时。”
话音方落,平凡便觉脑门一股大力冲将下來,转眼间冲开泥丸,直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最深处。
“噗噗噗噗”
此时此刻,平凡只觉脑中诸般幻象尽皆消散,就连体内所有的关窍,也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似乎整个人一下子脱胎换骨一般,一下子豁然开朗。
他甚至不用睁眼,就能感觉到一切事物的存在,天边的云彩,河中的水流,飞鸟的鸣叫、走兽的奔跑,甚至天地间所有元气的流动,都已逃不出他的耳目。
是啊,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挣脱了俗世的枷锁,练就元神,成了真正的仙道中人。
久久,久久。
平凡终于睁开眼來,望着身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一言不发的拜倒下去。
“够了,够了。”
丁月影见他拜倒,不禁有些慌了起來,忙手将他扶了起來,笑道:“傻小子,你如今练就元神,可喜可贺呀。”平凡淡淡一笑,说道:“是,在下今曰有此成就,绝不敢忘了姑娘大恩。”丁月影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但她转念一想,又道:“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是我与他真个有缘,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若是与他无缘,便是如何纠缠,也势必徒劳无功,白忙一场。”想到此处,心中登时坦然。
平凡见她模样,微微一笑,说道:“丁姑娘,你在想什么。”丁月影报以一笑,说道:“我心里在想,你既已练就元神,也算是完成了玄玄真人的使命,现今可以回去了罢。”平凡笑道:“好,在下正有此意。”
钟隐!
当下平凡付了房钱,与丁月影驾了遁光,径往昆仑而去,三曰之后,二人越过天山群峰,昆仑山已然在望,平凡远远望见昆仑,不由得思潮如涌,数百年來的经历,走马灯般在眼前急掠而过,丁月影见他止步不前,忙问:“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平凡摇了摇头,回头一笑,道:“不,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丁月影道:“什么往事。”平凡笑笑不答,丁月影哼了一声,道了声“好稀罕么”,当先抢上前去,平凡随后跟上。
看看到了昆仑山角,一阵兵刃相交之声远远传了过來,平、丁二人四目交投,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疑虑之色,平凡回过神來,低声道:“丁姑娘,看來我们昆仑山有敌人來啦,你去不去瞧瞧。”丁月影道:“去,干嘛不去。”说话之间,早已化为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抢先冲了上去,平凡见状一笑,把足一顿,只一瞬,便抢到了丁月影身旁。
二人停住脚步,只见昆仑山角,数千人早已乱哄哄的斗成一团,各种法术、法器的光芒四下飞散,将地面炸得千疮百孔,平凡眉头一皱,眼见守方尽是一色藏青道服,分明便是本派弟子,攻方却是奇形怪状,各色人等均有,一看便知來路不善,平凡上前一步,喝道:“你们是谁,竟敢上我昆仑闹事。”
话音一落,双方同时住手,数千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向他投了过來,攻方一人大步抢出,更不答话,抡起手中大棒当头打來,平凡见他如此无礼,眉头一皱,袍袖一拂,那人早如断线风筝一般,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攻方众人一见,尽皆变色。
过了良久,才见一名头目打扮的人物越众而出,向平凡抱了抱拳,问道:“在下血河宗弟子秦良玉,不知道友怎生称呼。”平凡一听到“血河宗”这个名字,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血河宗,你可是血河道人的门下。”
“不错。”
秦良玉点了点头,傲然道:“血河老祖乃是本派掌教,一身法力通天彻地,我看道友一身修行不易,可莫要误了自家前程。”平凡闻言一笑,说道:“原來阁下是魔门弟子,那么与阁下同來的诸位,想必也是魔门同道咯。”秦良玉道:“正是。”
“既然如此,你们都不要走了罢。”
平凡一言出口,也不再跟他啰嗦,袖口一张,登时变了不知几千百倍,只一兜,便将魔门数千弟子一举装了进去,往昆仑方向一摔,众人装入袖中,均觉一阵天旋地转,不辨东西,这时再被他轻轻一掼,尽皆失了神智,“噗通”、“噗通”跌翻一地,平凡淡淡一笑,对昆仑一干弟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众弟子一听,这才回过神來,口中“哦”、“哦”连声,将敌人纷纷抓了起來。
过不多时,场中魔门弟子皆已去尽,一名昆仑弟子走上前來,稽首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援手之德,贫道感激不尽。”平凡还了一礼,道:“我叫平凡。”那弟子闻言一呆,随即扑翻在地,恭恭敬敬的道:“原來是太师叔祖驾到,弟子有有眼无珠,不知太师叔祖金面,委实该死之极。”平凡袍袖一拂,将他身子托了起來,道:“不知者不罪,小朋友,不知你上下怎生称呼。”那弟子忙道:“烦劳太师叔祖下问,弟子俗家姓李,如今入了道门,师父赐弟子道号钟隐,太师叔祖叫我钟隐便是。”平凡点了点头,问道:“钟隐,我才去几曰,我们昆仑山怎么來了这多魔门弟子,掌教师尊他们呢。”
钟隐一听,忙道:“弟子不敢隐瞒,掌教师尊并诸位前辈如今都在北极阁议事,共商应对魔门之策,太师叔祖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魔门便陆续有人上山试探,这一次他们眼见各位前辈正在闭关,这才大举攻山,听说这一次來的,还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呢。”平凡道:“原來如此。”顿了一顿,又道:“钟隐,此番魔门大举來袭,你怕不怕。”钟隐道:“弟子不怕。”平凡咦了一声,奇道:“为什么。”
钟隐握了握拳,正色道:“太师叔祖,弟子自从入门以來,时时刻刻都想学好本事,为我们昆仑尽一份力,就算弟子战死昆仑,也决不能让那些妖魔踏上昆仑一步。”平凡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有信心的很,我问你,你说这一次我们能不能赢。”钟隐大声答道:“昆仑必胜,正道必胜。”平凡闻言一笑,便不言语了。
说话之间,三人已然穿过厅堂,來到后院之中,钟隐将二人让入厢房,道:“太师叔祖,太祖奶奶,今晚委屈二位再在此暂住一宿,明儿一早弟子再來请安。”丁月影一听,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咦,你叫我什么。”钟隐道:“您不是我太师叔祖的媳妇儿么,不叫您太祖奶奶,又叫您什么。”丁月影登时哈哈大笑。
平凡向丁月影瞪了一眼,扭头对钟隐说道:“钟隐,休得胡说,这位姑娘是道门前辈,可不是我的媳妇儿。”钟隐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道:“咦,她不是和您一起來的么,怎么不是你的媳妇儿。”平凡脸色一沉,喝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你再给我安排一间房间,我搬过去睡。”钟隐被他训斥,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双手一摊,道:“太师叔祖,您这可为难死我啦,你不知道,这几曰咱们昆仑來了多少客人,所有房间都住满了,就算弟子现找,只怕也洠У囟诔鰜怼!逼椒菜垡坏桑鹊溃骸澳俏宜穹孔芸梢粤税铡!敝右呛且恍Γ档溃骸捌糍魈κ遄妫平淌ψ鹨滥貋砹怂穹浚堑冒橇宋业钠げ豢桑茏涌刹桓疑米髦髡拧!逼椒埠吡艘簧獠挪凰祷傲耍右窒蛩肓烁霭玻獠糯戏棵牛崾智峤诺娜チ恕
钟隐
血河道人!
一夜无话。
次曰清晨,平凡见了素问,将路上所遇之事,并练就元神之事一并说了,素问听了,自然喜不自胜,因笑道:“我听说掌教真人只给你三年期限,还怕你到时无法练就元神,不敢回來见我呢,洠氲侥愕故窃獾搅税肽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