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霎眼的工夫,萧逸才早已瞧出便宜,手臂一转,长剑疾弹出來,喝一声:“着。”刺向那少年大腿,只听得“刺啦”一声,在他裤脚上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那少年身子一侧,避过萧逸才随之而來的一剑追杀,回身一脚,直踢李元宗的胸膛,李元宗不敢硬接,一声唿哨,向后退了出去,他人在中途,手上兀自不停,左手一扬,灯笼中焰火“啪”的一声,爆裂开來,化为无数碧油油的火光,迎面向那少年扑來,那少年袍袖一拂,护住脸面,随后只听“嘶嘶”一声轻响,一条小小的黑影在空中一个翻滚,复一折,直奔他颈后咬來,
“不好,是毒蛇。”
他一听声响,不由得呼吸一窒,身子向前一扑,就势右手挥出,卷起小蛇,向李元宗摔了回去,与此同时,吴道子、萧逸才也早已分从两边抢上,一个射出了一蓬毒雾,另一个驭使飞剑,分心刺來,那少年无法硬拼,只得飘身退开,
只听得萧逸才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李元宗一灯一锤,左右逢源扎木合刀中夹网,挥刀成风,吴道子狼奔突,时时在背后偷袭,四人步步进逼,毫不放松,那少年亦是竭尽手段,全力施为,
这一番剧斗,当真是惊心动魄,激烈之极,
那少年与扎木合等人交手这多时候,心知若求冲出包围,原不为难,只需使出五行遁术,对方四人便无一人追赶得上,但自己逃走虽易,但要解救天都明河之围,自然也谈不上了,自己与素问历尽千辛万苦,好容易來到此处,怎能轻言放弃,他一时苦无善策,只得仗着身法滑溜,法力深厚,勉强在四人包围中穿來插去,若要说道反击,毕竟是不能了,
扎木合等虽占上风,心下却都暗自骇异,扎木合之所以对攻下天都明河极有信心,除了倚仗蛊毒之外,己方四人联手配合,原也是杀招之一,本是为了为了遇到高手之时,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今曰遇上的这名少年,一身法力却是浑厚无比,尽管斗了这久,却是仍是收拾不下,好在他们早知这少年已然练就元婴,一身修为,早在远在己方四人之上,因此倒也无人敢小觑于他,否则真是要汗颜无地了,这四人见那少年反击渐少,显然已经落下下风,扎木合向余下三人忘了一眼,低声道:“三位道友,这小子快要撑不住了,咱们可千万沉住了气,绝不能贪功冒进。”吴道子、李元宗、萧逸才等三人一听,尽皆点头,
忽然之间,只听天罗尊者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道:“这小子根基不错,所学的也都是上乘术法,只可惜与人动手得少了,不明白奇正相合,出奇制胜的道理。”三清童子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老鬼,我看他们四个法力虽浅,但相互间配合不错,倒像是一套事先艹演的阵法。”他声音清脆,一句句以自身法力缓缓吐出,那少年虽在力战之中,这几句话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瞥之下,见说话的竟然是他,心中一动:“前辈为甚么这般大声说话,难道是有意指点我么。”
一念方罢,便听天罗尊者笑道:“三清小儿,你道法不成,眼光却还不错,倒也瞧出了一些门道,不错,这四人进退有方,攻守相合,看似杂乱,其实也只是改头换面的四象阵法而已,说到艰深奥妙之处,似乎还不及崆峒派的混元一气阵。”三清童子撇了撇嘴,不屑的道:“混元一气阵,那又算什么,怎及得上罗浮宗护山大阵,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天罗尊者摇头道:“不对,你说得不对。”三清童子奇道:“咦,我怎么不对了。”
天罗尊者道:“首先,崆峒派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二流修道门派,实力比蜀山派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是道门四大门宗之一、阵图、阵法号称天下第一的罗浮宗,似你这般比法,原本就不合理。”三清童子道:“那第二呢。”天罗尊者道:“第二,阵法威力的强弱,固然取决于阵法的材料,等级,甚至于阵法的完整程度,但最重要的,还是使用阵法本人本身,比如你把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交给一个三岁小孩,他能困的住人么。”三清童子点头笑道:“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想不到你身为魔门之人,居然在阵法上的造诣也不在我老人家之下。”
“你老人家。”
天罗尊者回过头來,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是老人家,那我又算什么。”三清童子呵呵一笑,便不言语了,天罗尊者眼望场心,忽然说道:“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论世间任何阵法、阵图,都逃不出河图洛书、太极八卦的范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道门易理,皆出于此,《系辞》有云:阳分太阳、少阴,阴分少阳、太阴,是为四象,太阳为乾兑,少阴为离震,少阳为巽坎,太阴为良坤,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良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正所谓: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來者逆,这四人联手,看似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其实只需破其一路,其余三路自然不战自溃,三清小儿,你说是不是啊。”三清童子连连点头,
且说这边厢二人高谈阔论,滔滔不绝,每字每句,均是以道魔两家无上神通送出,虽然场中打得热火朝天,惊天动地,然而场中五人,也均听得清清楚楚,那少年听得对话,心里哪里还有半点怀疑,心中暗暗想道:“三清前辈当真有心,看我久战不下,竟然想到了这法儿來帮我。”
那少年对于五行易理之学,当年也只是修道之初听人讲过,但他既知这等学问,丝毫无助于长生,因此所学甚浅,这时他听二人高声谈笑,说的尽是四象顺逆的道理,心中一凛,偷看察看扎木合等人脚下步伐,果是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无怪自己法力明明远胜四人,却始终无法取得上风,他想到此处,忍不住暗暗自责:“好歹我也是道门弟子,怎的竟对阵法一窍不通,连这等蛮夷也及不上,若是我当初也学一些阵法之道,今曰也不至于缚手缚脚,被他们弄得动弹不得了。”
想到此处,他脑海中如电闪般出现了无数图形,这些图形之上,都标注了“乾三”、“坤五”、“明夷”、“小过”之类字样,他乍然见到这些图画,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想道:“嗯,是了,这些都是易经中的数字,怎么竟到了我的脑中,难道我以前也学过不成。”
正自发怔,忽觉右肩一阵剧痛,赶忙回头,原來就这一刹那间的工夫,萧逸才已然瞧出破绽,趁隙给了他一剑,只是这一剑只破皮肉,连筋骨也未伤着,显然是手下留情了,那少年受伤,心中暗暗欢喜:“这姓萧的光明磊落,一身剑术亦是不凡,虽是敌人,倒也可以交个朋友。”想到此处,向萧逸才点了点头,重新投入战阵之中,
这一次他心里有别的出手之际,便不如那般积极,对于四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往往都只是随手应对,同时脚下步子错落,踏着六十四卦的方位,躲避着四人的攻击,这四人所使的四象阵,本就出自道门,恰好与八卦方位暗合,因此双方起落之间,居然配合的丝丝入扣,妙入毫巅,倒像是事先练熟的一般,
那少年得了空儿,不由得暗暗喘息几口,潜心思索阵法的奥妙,他先前听到二人讲道,说的都是《易经》上的大道理,体悟不深,这时一边思索,一边低头查看,果觉四人攻守之间颇有法度,然而不知为何,这四人配合虽然严密,却总有些别扭涩滞之感,正是这一丝极细极微的差错,使得阵法始终差了一线,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
那少年瞧得越久,心中体会越多,直到自忖已将变化尽数学会,这才闭了双眼,负手在阵中往返來去,扎木合等四人见他既不出手,亦不闪避,甚至还闭上了双眼,显然对己方四人轻蔑已极,无不大怒,
“好小子,这般轻视人么。”
终于,扎木合第一个按捺不住,一声大吼,祭起苗刀,宝网,向那少年攻了过來,这一下变故突如其來,直令李元宗等三人吓了一跳,好在萧逸才见机得快,赶忙向前急冲数步,扯住扎木合拉了回來,同时李元宗、吴道子等二人也已绝不不妙,纷纷抢了上來,
如此一來,阵中登时现出破绽,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空档,但那少年已然察觉了出來,当下一声长笑,反手一剑,刺向扎木合眉心,扎木合见了剑光,心中一凛,自然而然的向后一退,躲到了萧逸才身后,萧逸才身心一晃,早已抢上前來,填补了阵型的空隙,继而举起盾牌一挡,“当”的一声,将剑光挡了下來,
“萧道友,你中计了。”
便在这时,只听那少年一声大喝,趁着萧逸才全力抵挡,扎木合等三人尚未填补过來之际,猛然间身子一伏,如狸猫般钻入四人之中,双手起出,分向吴道子、李元宗二人攻了过來,吴道子姓子歼猾,不等他攻來,早已将身子一扭,钻入入中去讫;李元宗却是个直姓子,当下急退数步,双臂一齐握了骨锤,洠窙'脑的砸将下來,那少年见状,也不硬接,身子微侧,早已避了开去,随即右手一挥,手中长剑贴着骨锤,径往李元宗握锤的十根手指削去,李元宗心知不妙,慌忙手指一松,弃了骨锤,双眼一瞪,狠狠的向那少年望了过來,
那少年与他目光一触,不由得一阵晕眩,赶忙收敛心神,暗道一声:“不好,是摄魂妖术。”心念一动,当即凝聚法力,也是双目一睁,笔直回望了过去,李元宗一声大叫,口中鲜血狂喷,足足飞出了数十丈方才落地,眼见他爬起身來,摇摇摆摆的走出数步,终于双方泛白,跌翻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老三。”
萧逸才、吴道子二人见状,不由得齐声惊呼,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之中,霎时间充满了怨毒之意,那少年眼见李元宗惨死,心中微感恻然,摇头道:“是他先要害我的”
“你杀了他。”
萧逸才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道:“你杀了他。”
“是,是我杀了他。”那少年点了点头,缓缓的道,
“你杀了我兄弟,我要你填命。”萧逸才举起长剑,一字一顿的道:“小子,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言罢,只见他眸光一冷,蓦地里向后急退数步,调转长剑,一剑刺入了胸口,吴道子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扶住,低声道:“老二,你你这是何苦。”萧逸才惨然一笑,道:“老五,咱们六兄弟当年结义,立下什么誓來。”吴道子眼圈儿一红,道:“记得,我们的誓言是:兄弟同心,永不分离。”萧逸才道:“不错,兄弟齐心,永不分离。”说着,用力在吴道子肩头一推,将他远远的退了出去,大喝一声:
“天魔解体大fa。”
话音方落,便见萧逸才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全身上下瞬间多出了无数伤口,整个人也变得有如血人一般,十余道目光注视之下,只听他哈哈一笑,整个身子忽然“轰”的一声,炸裂开來,所有的血肉,精气,尽数变得粉碎,注入到了那口长剑之中,
下一刻——
只听那长剑“轰轰”一声长鸣,从头到脚,瞬间变得一片血红,只一顿,便即寒光一闪,迎面向那少年刺了过去,
这以命相搏、视死如归的一剑呵,
“嗤嗤,嗤嗤”
长剑出手的这一刻,无尽空间之中,也传來了一阵尖锐的撕裂之声,
剑光如血,气势如虹,
然而——
那少年见了剑光,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
“啪。”
长剑即将刺入他咽喉的这一刻,那少年突然伸出两根指头,毫不费力的夹住了剑刃,
萧逸才的拼死一击,在他的眼中竟如螳臂当车般不堪一击,
“啪。”
那血红的长剑,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哀鸣,接着在空中化为了万千碎片,
如此执着,如此刚烈,一如此剑的主人,
“老五。”
吴道子一声惨呼,双眼顿时一片血红,大叫声中,早已举起灯笼,拼命向他攻了过來,
“嗤。”
一声轻响,一道血红的剑光突然出现,只一瞬,便穿过了他的身子,将他生生剖成了两半,
一击破法,神魔天威!
出手之人,自然是那少年无疑了,
吴道子低下头來,望着自己胸前的一道血线,大叫一声,蓦地里分尸两片,分向左右两边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炸得粉碎,
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那少年一击得手,脸上却并无欢喜之色,只是回过头來,淡淡的说了一句:“扎木合,这次你输了罢。”扎木合闻言,却不答话,只把两道目光,直勾勾的向天罗尊者投了过來,天罗尊者呵呵一笑,道:“愿赌服输,三清小儿,这一局你赢了。”言罢,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了下來,背负双手,转身便走,
“且慢。”
就在这时,扎木合忽然大喝一声,望着天罗尊者的背影叫道:“老东西,你不能走。”一言方罢,便觉眼前一黑,早已“啪”的一声,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接着便听天罗尊者的声音喝道:“扎木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老子大呼小叫么,若不是看在苦竹老鬼面上,我早就拧下了你的脑袋。”
扎木合闻言,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你要杀我,自然不菲吹灰之力,我只是觉得可笑,你堕入别人彀中,尚且不自知哩。”天罗尊者板起了脸,冷冷的道:“是么。”
“当然。”
扎木合点了点头,狠狠的向素问等二人瞪了一眼,道:“天罗老鬼,你可知苦竹长老派你前來,究竟是为了什么。”天罗尊者双眼一翻,不耐烦的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助他争夺神木药王鼎了。”扎木合道:“嘿,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你相助敌人,破我阵法,此事倒也罢了,可是你完不成任务,回去如何交差。”天罗尊者呵呵一笑,道:“小子,你少拿苦竹老鬼來压我,就算是他本人來了,也不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更何况是你小子。”扎木合一听,登时吃了一惊,暗道:“怎么他竟然不怕苦竹长老。”
三清童子见他模样,微微一笑,道:“小娃娃,你可知这位天罗尊者是谁,他又有何來历。”扎木合心中一凛,摇头道:“我不知道。”三清童子道:“哈,原來你不知道,这位天罗尊者,乃是天罗竹笛的法宝元灵,早在数十万年之前便已真身,就连道门五祖、魔门五帝,算起來也是他的晚辈,更何况区区一个苦竹长老,你小子也太不识人了。”扎木合一听,心中愈惊,忙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自降身份,甘受苦竹长老驱使。”
三清童子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扎木合道:“我怎么不对了。”
三清童子微微一笑,道:“第一,天罗老鬼之所以前來助你,并非怕了苦竹老儿,而是打赌输了,不得不來罢了,这厮虽然狂妄,却对信义二字看得极重,若非如此,苦竹老儿又怎能请到这般厉害的帮手。”扎木合道:“那第二呢。”三清童子道:“第二么,老鬼在魔门待得久了,许是心中烦闷,故而借此机会,出來溜达一番,喂,老鬼,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天罗尊者哈哈一笑,道:“三清小儿,咱们一别几十万年,想不到你本事洠Сそ嗌伲故钦舛抢锘壮妫氯诵氖碌氖侄蔚故谴蟠蟮慕搅税 !比逋有ψ疟Я吮溃骸肮保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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