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自己,眼光中流露出十分焦虑关切之情,平凡心中一喜,惨绿色的剑光下,却见她脸上一红,忽然转过头去,痴痴地望着莫忘尘,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二人的身上,无端的显得那么和谐,
残忍的和谐,
尽管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死,下一个便轮到了她,即便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从來不曾有她,依然那么深爱,无怨无悔,
只有自己,才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多余的人,孤零零的立在血泊之中,孤独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如他始终如一的孤独生涯,
原來,即使是死,我依然忘不了她,
何必,何苦,
“哈哈哈哈”
这一刻,他望着头顶绿幽幽的剑光,纵声狂笑,
葬爱!(下)
如此凄厉,如此悲伤,似乎要将自己两百年來的委屈,尽数发泄出來一般,
剑光,无情的落下,一如阎罗的审判,断绝了生的希望,
“当。”
便在这时,莫忘尘忽然上前一步,手中蓝光一闪,一剑架开了下落的剑光,清玄道人微微一怔,怒道:“尘儿,你做什么。”莫忘尘微微一笑,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无比怨毒的神色,淡淡的道:“爹,这小子如此惹厌,怎能让他死得这般容易,不如我们先制住他,等捉住了那三个老鬼,再來慢慢炮制不迟。”
清玄道人闻言,哈哈一笑,道:“是,是,好孩子,还是你想得周到,这小子还有用处,可不能就让他就这么死了,不然,岂不白白便宜了他。”说着伸指一弹,一道符箓飞将出來,贴在了平凡百会穴上,那百会穴位于人身头顶,乃是全身筋脉汇聚之所,一旦被封,纵有通天法力,也使不出了,平凡见状,心中不住暗暗冷笑,默默寻思脱困之法,
清玄道人回过头來來,目光在沈青璃身上一扫,沉声道:“尘儿,咱们今曰所作所为,全都被这贱/人一点不漏的瞧去啦,你若是下不了手,曰后若是传了出去,咱们父子二人都得完蛋。”莫忘尘略一迟疑,咬牙道:“好,就依爹爹所言,咱们杀了她便是。”清玄真人吁了口气,拍了拍莫忘尘肩头,道:“尘儿,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咱们给他留个全尸,也算对得住她了。”莫忘尘点了点头,手掌一翻,掌心之中,早已多出了一口寒气森森的匕首,惨白的月光下,只见他一步步缓缓上前,微笑道:“阿璃,你乖乖的别动,我一刀杀了你,省得你零零碎碎的受苦。”沈青璃咬住嘴唇,脸色苍白,不住簌簌发抖,
忽然之间,只见襁褓中莫青霞手小嘴一扁,“哇,哇”的哭了起來,沈青璃低头一瞧,只见她瞪大双眼,双手乱舞,望着不住逼近的父亲,眼中渐渐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莫忘尘听得哭声,身形一顿,终于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尘哥,霞儿饿了,让我最后给她喂一回奶,好么。”
此时,沈青璃忽然抬起头來,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目光之中,尽是哀求之色,莫忘尘与她目光一触,叹了口气,扭头道:“好,你快些。”沈青璃道了声谢,解开衣衫,露出了一只饱满光洁的ru房,伸手托住ru头,塞入莫青霞口中,若在平时,莫青霞定然凑将上來,拼命吮吸母亲的ru汁,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美食,自顾自的放声大哭,又哪有心思吃奶,沈青璃叹了口气,托住她的身子轻轻摇晃,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颊边汗水不住滚落,双目之中,尽是无比怜爱的神色,
良久,良久,
沈青璃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儿,低声道:“霞儿,你爹爹不要我们了,娘洠в茫炔涣四悖茨芙棠悴辉偈芸啵惆舶簿簿驳乃眨眨⒆樱阌涝恫换嵝牙病!闭夥坝镆艏惹幔锲杏殖渎肆猓欢诔≈钊颂诙校承奈薏簧鲆还珊猓土疽捕即粼谠兀皇奔渚雇俗约菏莵砩比说模
忽然之间,只见沈青璃双眼一闭,银牙紧咬,“啪”的一声,狠狠地向女儿地上掷去,莫忘尘见状,不由得“啊”的一声,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
只是,他终于晚了一步,
就在他反应过來的这一瞬间,莫青霞早已连着襁褓,在地上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这小小的生命,仅仅來到世上一个年头,便丧生在亲生母亲的手中,
不,不,与其说她死在母亲手中,毋宁说她死在父亲手里更为恰当,若非这样的禽兽父亲,她又怎会死得如此凄凉,
柴房之中,霎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一刻,所有人都出奇的洠Я松簦土钚锥瘛⒆畈斜┑哪胖腥耍壑幸踩滩蛔×髀冻鲆凰坎蝗蹋
这是要怎样的决绝,才能做出这般惨烈的举动,
莫青霞坠地的这一刻,沈青璃的心,碎了,
过了许久,莫忘尘忽然俯下身去,望着地上血肉模糊地一团,不由得双目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是啊,这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曾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爱护她,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已远去,再也回不來了,
月凉如水,
清冷的月光,无声的洒在刀上,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凄凉,
他在发抖,
莫忘尘抬起头來,望着那状如疯狂的女人,心底洠碛傻穆庸凰亢猓
下一刻——
莫忘尘忽听一阵风响,握着匕首的右手上突然一沉,一个温软的身子扑了下來,
刀尖,无情的贯穿了她的身子,也刺穿了她的心,
“尘哥,尘哥”
怀中的女子呢喃着,轻语着,伸出了染满了鲜血的手,抚在了他的脸上,
下意识的,他环过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在他的怀里,她静静的闭上了眼,
血,无声的流着,
染红了他的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上,画出了一滩刺目的红,
他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女子,泪如雨下,
原以为,杀了她,便能解决后顾之忧,从此堂堂正正的作恶,问心无愧的争霸,到如今才发现,洠в心愕氖澜纾嵌嗝吹谋洌露溃
在众人的注视下,莫忘尘忽然站起身來,抱着怀中冰冷的女子,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尘儿,你要去哪里。”
清玄道人见状,不由得紧张起來,高声叫道:“不过是个死人罢了,你何必这么在乎。”
“不,她是我的妻子,一直都是。”
莫忘尘停住脚步,回头道:“爹,让我葬了她,好么。”
清玄道人闻言,叹了口气,挥手道:“好,你去罢。”莫忘尘点了点头,终是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洠肓撕诎抵校
天,渐渐黑了下來,
不知何时,天边忽然有一片乌云遮住月光,整个世界,霎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轰隆。”
一声惊雷划过,带起了一道刺目的电弧,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起风了,
呼啸的山风,不住拍打着窗户、门板,“格格”之声不绝于耳,和着空中阵阵惊雷,道道闪电,仿佛一个个愤怒的声音,不住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狠心。”
然而,却洠в腥嘶卮穑
“轰隆,轰隆,轰隆隆。”
雷鸣声声、电蛇狂舞,
天地之间,一片凄凉,
夜,已深,
深深,深深,
无月,也洠в幸凰啃牵
在上清宫后山,那至为黑暗之处,有一个血人般的男子,静静的跪着,在他身前,横搁着一个容颜秀丽、一身红衣的女子,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微微闭了双眼,神态安详,就像只是刚刚睡着了一般,
他,是莫忘尘,而她,则是他的妻子,沈青璃,
这一刻,两人仿佛都忘了尘世的喧嚣,隔着生与死的边界,两两相望,
泪水,打湿了眼眶,放眼望去,天地万物都似笼上了一层迷蒙的水光,
朦朦胧胧之际,似乎有一个身穿红衣、灵动活泼的女子悄然初选在他的眼前:
“你是谁,怎的未经通报,擅自闯入牟尼堂。”
“在下莫忘尘,敢问姑娘贵姓芳名,与沈师叔怎生称呼。”
“我叫沈青璃,沈天河便是我爹。”
“哦,原來是沈师叔的千金,师妹你好。”
“莫师兄好。”
“小侄莫忘尘,特奉家师清玄真人之命,來向沈师妹提亲。”
“滚,清玄老贼是什么东西,他的弟子,怎配娶我的女儿。”
“沈师叔”
“你滚不滚,再不滚我废了你。”
“爹爹,尘莫大师兄是好人。”
“嘿,好人,他若是好人,这世上就洠в谢等肆恕!
“爹。”
“沈师妹,你带我去哪里。”
“你别管,跟我來就是了。”
“哦。”
“咦,好大的一片石榴树。”
“怎么样,漂亮吧。”
“是,是,漂亮,漂亮极了。”
“莫师兄,你说是我漂亮,还是花儿漂亮。”
“石榴花虽然艳丽,可惜却不会说话,怎及得上师妹这多解语花。”
“你哼,我不理你了。”
“尘哥,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自然记得,这片石榴林,本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如今,也是我们定情之地。”
“是啊,可是我爹爹、妈妈却不肯让我们在一起。”
“不要紧,我多求他们几次,他们自然就答允了。”
“尘哥。”
“阿璃。”
“臭丫头,姓莫的小子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清玄老贼的徒弟,能信得过么。”
“他是他,师伯是师伯,他和清玄师伯可不一样,他是个大大的好人。”
“好人,呸,好人个屁,你再去找他,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死我好了,打死了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畜生,你要是出了这门,就不是我沈天河的女儿。”
“不是就不是,爹、娘,女儿走了。”
“尘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说,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她既然是我们的孩子,不如就从我们的名字里各取一字,叫莫——青——,对了,莫青霞。”
“若是以后生了儿子呢。”
“那就叫他莫青骢。”
“青骢,我还赤兔呢,你这么一叫,我们的孩子岂不成了牲口。””傻阿璃,青骢马也是骏马,虽然不及赤兔那般声名显赫,却也能奔腾如沸,前程锦绣,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只要是你取的就好。”
“尘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老婆要扎姘头,我这个做老公的弱势迟來一步,岂不是要戴绿帽子了。”
“我我洠в小!
“你洠в忻矗矝'关系,因为过不了多久,你们通通都要死。”
“你,你说什么。”
“我说,裹了今晚,你,这姓平的小子,还有情绪、沈天河,孟非烟三个老鬼,他们全都要死。”
“阿璃,你看我对你好不好,你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哈哈,哈哈。”
“尘哥,尘哥”
“轰隆。”
一声大响,天际忽然传來轰轰雷鸣,无数惨白的电光划过天际,就像一头头张牙舞爪的猛兽,拼命要将这黑暗的世界抓开、撕裂,
“轰隆。”
雷声响彻,电光通明,
这一刻,这悲伤地一刻呵,似乎连天地都感受到了这股深沉的凄婉、绝望的悲凉,释放出万千电弧,如同死神之鞭,狠狠地,狠狠地抽打在天地之间,
天地悲号、山河变色,
“呼呼——呼呼——”
干冷的山风,阵阵抽在他的脸上,身上,似是一把把锋锐的小刀,恶狠狠地的扯开他的衣衫,在他的心口划下一道道伤痕,
不,不,身上的痛楚虽然难熬,但与内心深处的煎熬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阿璃,我怎么舍得杀你,怎么舍得,
你知不知道,在匕首刺入你身体的这一刹那,也刺穿了我的心啊,
“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清弟子,你我之间,是不是可以更幸福一些。”
“阿璃,你告诉我,告诉我。”
莫忘尘握了握拳,一把扯开了衣衫,放声高呼,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地风声,更加疯狂的雷电,
下雨了,
仅仅一个眨眼的工夫,,豆大的雨滴便如小石子般砸了下來,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至,
雨,淋湿了衣衫,打湿了头发,更加冰冷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忽然一声大叫,长声叫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雨,越发大了,
这倾盆大雨,彷彿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一直下个不停,雨势丝毫不退,电闪雷鸣,在他身上猖狂呼啸,
雨水,从他的发间流淌下來,顺着他的脸庞滑下,莫忘尘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这风雨无人的时刻,他却突然看见,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双脚,踏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力地抬起头,天空中电光闪过,巨雷轰鸣,藉着那一道微光,他看清了那名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就这么突兀的站在他的身前,
莫忘尘呆住了,
她是——
沈青璃,
沈青璃浑身上下一样湿透了,闪电一闪而逝,她的身影也变做了黑暗里一道朦胧的阴影,可是莫忘尘却分明感觉的到,她就在自己的面前,
雨愈急,风更狂,
“阿璃,阿璃,你别走,求求你,你别走,
“轰隆。”
雷声彷彿震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狂电闪处,风雨呼啸之中,冰冷雨花如妖魔一般狂舞时分,那一张温柔的脸,那一双温柔的眼,如幽梦中最甜美的身影,陪在身旁,
她在风雨中,低声自语,对着莫忘尘,又彷彿是对着自己深心,低声笑道:“尘哥,无论你如何待我,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莫忘尘轻抚着身前女子的脸颊,柔声道:“阿璃,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我心里,永远,永远也只有你一个”
“是真的么。”
沈青璃闻言,突然变得兴奋起來,一声欢呼,向莫忘尘怀里扑來,莫忘尘呵呵一笑,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
紧紧的,紧紧地,
仿佛,要把这位女子,生生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蓦地——
他只觉怀中一阵冰冷,那温软的身子,那淡淡的馨香,都在下一秒灰飞烟灭,一切一切,都如做了一场大梦,如此不真实,
过了良久,莫忘尘终是轻叹一声,俯身抱起沈青璃的尸身,一手握住那柄幽蓝色的短剑,发疯般掘起坑來,
月冷千山,寒江自碧,只影向谁去,
雪莲花落,万丈冰崖,片片如星雨,
听谁,露咽箫管,十指苔生,寥落吹新曲,
人影肥瘦,玉蟾圆缺,昆仑千秋雪,
斜斟北斗,细饮银河,共我醉明月,
奈何,一夜春风,心如桑叶,又是花开时节
走到土坑旁将她放了下去,两只大手抓起泥土,慢慢撒在她身上,但在她脸上却始终不撒泥土,
他双眼一瞬不瞬的瞧着坑中女子,只要几把泥土一撒下去,那便是从此不能再见到她了,隐隐约约之间,耳中似乎听到她的话声,说要和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欢欢喜喜陪他一辈子,不到一天之前,她还在说着这些有时深情、有时俏皮、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话,从今而后再也听不到了,这相伴一世的誓约,从此成空了,
莫忘尘跪在坑边,良久良久,仍是不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