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掌教真人缓缓点头,说道:‘你苦心孤诣,这份心思果然令人敬佩,可是我们蜀山弟子何止数千,若是一个个搜查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更何况,常言道:‘冤家宜解不’”
“‘师父不必多言,’阴九幽右臂一挥,打断了他的话头,抢白道:‘我还尊称你一声‘师父’,是因为你对我的确毫不藏私,确是真心真意的教我,可是这等深仇,岂能不报,就算把蜀山整个儿翻了过來,我也一定要把杀人凶手找出來,’”
“‘若是’掌教真人迟疑片刻,终于问道:‘找不出來呢,’”
“‘找不出來也要找,’阴九幽回过头來,厉声喝道:‘直到找出真凶为止,还有’阴九幽目光炯炯,凝视着掌教真人的面庞,缓缓说道:‘凶手是谁,其实我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
“‘很好,’掌教真人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人是谁,’”
“‘当然可以,师父,’这一刻,阴九幽语气忽然缓和下來,低声道:‘不过,在回答你的问睿埃铱刹豢梢韵任誓阋桓鑫暑},’”
“‘但说无妨,’掌教真人微微一笑,答道。”
“‘好,弟子只有一个问睿蹙庞纳斐隽艘桓种福夯何实溃骸椅适Ω福缃袷裆接屑肝辉窀呤郑
“‘只有我一人而已,’掌教真人话一出口,忽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指着阴九幽的鼻子问道:‘怎么,你怀疑是我,’”
“‘是,’阴九幽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也不想是你,可是放眼蜀山,有本事杀我六弟、七弟的,也只有师傅你一个人而已,’”
“‘所以,今天你是來杀我的,是么,’掌教真人苦笑一声,淡淡的道:‘如此说來,你那六弟、七弟,想必也是元神高手罢,’”
“‘是,’阴九幽缓缓点头,机械的答道。”
“‘不过,懂得蜀山剑术的元神高手,天底下可不止我一个,’掌教真人淡然一笑,问道:‘你确定是我下的手么,’”
“‘本來不确定,可是现在’阴九幽顿了一顿,眼中忽然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我洠в邪旆ㄋ捣约海米约翰恍牛
“‘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阴九幽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正如你所说,这世上除你之外,懂得蜀山剑术之人原本不少,而元神高手虽然寥寥,却也并非绝无仅有,可是既已练就元神,又能将蜀山‘一剑破万法’的剑术修炼到极致的人物,除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师父,你说是么,’”
“‘是,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掌教真人微微颔首,低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阴九幽抬起头來,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喜悦的光芒,颤声道:‘你想说,凶手不是你么,’说到此处,他竟然情不自禁的盯视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似乎再者一瞬之间,希望听到他亲口否认一般。”
‘ “‘可是,我以前还收了一个徒弟,他和你长得真像’这句话,他终究洠в兴党鰜恚皇巧钌畹耐艘蹙庞囊谎郏涣城敢獾牡溃骸圆黄穑比顺ッ旃氐溃隳橇轿恍值艿男彰娜肥俏液Φ模
“‘为什么,’阴九幽一声大叫,狠狠地瞪视着他,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头凶猛无比的恶兽,随手都欲扑将上去一般。”
“‘杀了便是杀了,还用问什么理由么,’掌教真人微微一笑,说道:‘你如今已经知道了凶手是我’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兄弟们报仇了么,’”
“‘我’我’阴九幽张大了口,望着身前这位瘦瘦小小的老道,不知为何,心中竟感到了一丝恐惧,至于他恐惧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來,只是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并洠в姓饷醇虻ィ挥只蛘撸撬拇群吞郯饬怂闹械撵迤钏蛎春莶幌滦娜ィ彼勒飧稣嫘亩源睦先恕!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似乎有无数念头此起彼伏:一时想到死去的两位兄弟,一时又想起蜀山修行的往事;六弟、七弟滴血的脸庞、掌教真人慈爱的笑容、同门嬉闹的快乐时光一幕一幕,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掠过,搅得他几乎发疯。”
“良久,良久。”
“眼前的幻境终于散尽,一切幻象也已烟消云散,放眼望去,只见身前不远之处,掌教真人背负双手,仰望着天边云海,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山峰拂动衣袂,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你想好了了么,’掌教真人回过头來,含笑问道,一张枯树皮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是的,我想好了,’阴九幽点了点头,眼中戾气缓缓褪去,低声道:‘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掌教真人心中一动,问道。”
“‘我相信,你不是凶手,’阴九幽淡然一笑,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明真相,还兄弟们一个公道,’说着,阴九幽身子一屈,慢慢的跪了下來,‘咚咚咚’接连磕了八个响头,说道:‘师父,我’”
“‘徒儿,你这是’掌教真人见状,赶忙伸手相扶,口中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师父,’阴九幽低低说了一句,双眼之中,突然掠过了一丝浓浓的杀意。”
昔时因(中)
“他听了这话,自然微微一怔,而阴九幽也趁此机会,亮出了自己的杀招。”张春江说到此处,忽然回过头來,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问道:“各位可否知道,他用的什么杀招。”
袁凤姑略一思忖,答道:“要对付蜀山掌教这等高手,比试飞剑当然不成,若要一击必杀,最好是用偷袭,张道兄不知我说得可对。”张春江闻言,双掌一拍,笑道:“仙姑之言,当真深得我心,不错,当初那位阴九幽前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原來,就在蜀山掌教心中诧异,伸手相扶的这一刹那,阴九幽忽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把自己祭炼多时,从未在人前显露的九幽炼魂幡祭了起來,蜀山掌教一个不防,顿时被那团黑气裹住,动弹不得。”
“慢着。”袁凤姑听到此处,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张春江的说话:“张道兄,你不是说,那位蜀山掌教,自家也是一位元神高手么,怎么他竟如此不堪一击,被人一个照面就拿下了。”张春江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的,元神高手虽然厉害,却也并非得道真仙,并不能真个永生不死,更何况此幡一出,立时镇人元神,断绝生机,纵是大罗金仙也洠в昧耍粲刑岱溃庖幌峦迪匀话邓悴蛔牛墒钦庖幌峦迪蝗缙鋪恚煜录溆钟兴芊赖米 !痹锕帽凰晃剩鞘毖迫唬
“话说阴九幽将他擒住,却并不急着杀他,只是以幡上符印镇住他的元神,使他无法逃脱而已,掌教真人一念疏忽,想不到竟受了这等逆徒偷袭,惊怒之下,不由得万念俱灰,叹道:‘罢了,罢了,你要杀我,只管动手便是,不过临死之前,我还想求你件事,’阴九幽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任你巧舌如簧,天花乱坠,也休想求我饶你,’”
“‘不,不是这个,’蜀山掌教摇了摇头,说道:‘徒儿,你我好歹师徒一场,望你念在这点儿情分上,莫要伤了本门弟子,’阴九幽冷笑一声,说道:‘这个自然,’顿了一顿,又道:‘想不到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挂念着本门弟子,’蜀山掌教淡然一笑,缓缓说道:‘常言道:‘师徒如父子,’他们既然认了我这师父,便如同我的孩儿一般,试问这世上,又岂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是么,’阴九幽眸光一寒,森然道:‘你不忍心见到自己的子女受害,可是被你所杀之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子女,又有哪一个不是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试问你下手之时,可曾想过这点,’蜀山掌教叹了口气,说道:‘是我错了,不过’”
“‘不过什么,’阴九幽嘿的一笑,冷然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收我为徒,教我本事,’”
“‘是,我是后悔了,’蜀山掌教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之所以后悔,并非为了收你为徒,也洠в袥'有后悔传你本事,我不该杀了他们,’”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阴九幽吁了口气,沉声道:‘不错,你一直对我很好,全心全意的教我,可是,你毕竟杀了我的兄弟,都说血浓于水,又道‘一曰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蜀山掌教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哪怕是无心之失,可错了就是错了,你说是不是,’”
“‘是,’阴九幽点了点头,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來,嘶哑着嗓子叫道:‘既然如此,你可别怪我了,’说着,他便把手中幡幢一抖,将蜀山掌教的元神抹杀,收到了九幽炼魂幡上,蜀山掌教临死之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低极轻的言语:‘小心你身边的人,’”
“小心你身边的人。”袁凤姑皱了皱眉,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春江呵呵一笑,说道:“仙姑别忙,且听在下慢慢说來。”袁凤姑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张春江道:“阴九幽杀了蜀山掌教之后,不久便离开了蜀山,一路上他心中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掌教真人临死前的那句言语:‘小心你身边的人,’这句话说得洠窙'尾,当真令他好生困惑,他想了很久,始终猜不透画中含义,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來。”
“等他返回冥狱,却见几名狱卒押了老八,正往牢狱走去,他见了这般情状,自是大吃一惊,赶忙截住狱卒查问,两两名见了是他,不敢隐瞒,赶忙将此事的缘由说了,阴九幽不等听完,便命狱卒将人留下,自己径去寻找冥皇评理去了。”
“他见了冥皇,也不下为,开口便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无缘无故捉了八弟,’冥皇见了他來,皱了皱眉,挥手屏退属下,冷冷的道:‘二弟,你越來越美规矩了,如今我身为冥皇,森罗达点之中,岂容德尼大呼小叫,便是只叙长幼,你也不该这般无礼,’”
“他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原來冥皇虽然年长,却从不摆大哥的架子,平曰兄弟间说话,也总是和颜悦色,以‘你’、‘我’相称,怎的今曰竟然一反常态,端起这架子來。”
“他见冥皇声色俱厉,不怒自威,心中不禁也有几分畏惧,无奈之下,只得躬身行礼,礼罢,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哥,八弟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你竟然要把他关起來,’谁知冥皇听了,居然并不答话,反而把脸一沉,冷冰冰的说道:‘你还好意思來文我,你自己外出游荡,一去就是几十年不见回來,你可知冥狱上下有多辛苦,’他一听这话,胸中怒气顿煞,只得低头说道:‘是,小弟知错了,’冥皇哼了一声,脸色丝毫不见缓和,冷冰冰的问道:‘这些年你到哪里鬼混去了,怎么一去就是这么多年,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呢,还是在外面四处招摇,惹是生非,’”
“‘我洠в校蹙庞奈叛裕鞘碧鹜穪恚笊溃骸饧甘陙恚乙恢倍荚谧凡榱苡肫叩艿乃酪颍⒉辉獬龉砘欤せ饰叛裕汀囊簧湫Γ淙坏溃骸敲矗檎饷淳茫蹙庞那啃醒棺∨阃返溃骸牵
“‘好,’冥皇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查出了什么洠в校
“‘查出來了,’阴九幽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宗案卷,递了过來,说道:‘这便是杀人凶手的供词,’冥皇结果案卷,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叫道:‘怎么是他,’阴九幽听他语气焦灼,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
“冥皇叹了口气,说道:‘不,不可能是他,’阴九幽一听,登时心头一震,忙问:‘这怎么可能,我杀他之前,曾经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亲口承认,六弟、七弟,的确是死于他的手里,’”
“‘不,不对,’冥皇摇了摇头,说道:‘二弟,你又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杀人凶手是他,’阴九幽答道:‘我曾经详细查过,六弟、七弟二人,的的确确是死于蜀山的顶级剑术——一剑破万法之下,放眼整个蜀山,能有这等修为之人,除他之外更无他人,若不是他,凶手还能是谁,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曾亲口承认了的,’阴九幽说到此处,忽然间只觉得只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害怕,嘴唇张了几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來,在他心中,此事已经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难道,我当真杀错人了,’”
“他正觉慌乱,忽然间只听冥皇一声大叫:‘二弟,你看这是什么,’阴九幽一眼望去,只见先前的那份案卷之上,所有的字迹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碧油油的血痕,宛如一条极瘦极长的蛇儿,静静的伏在案卷之上,他见了这条碧痕,心里登时‘咯噔’一响,暗呼一声:‘鲜血化碧,’”
“鲜血化碧。”袁凤姑轻咦一声,惊问道:“张道兄,那又是什么。”
张春江神色黯然,缓缓答道:“所谓鲜血化碧,便是指忠义之士死后,又或是人死前受了冤屈,死后精气不散,久候便会化为碧血,以作凭据,这案卷上既然碧血,说明那位蜀山掌教,当真是冤枉的很了。”袁凤姑“啊”的一声:“既然他是冤枉的,为什么他不肯出口辩白2,反而一力承担,无端端背上了这杀人的罪名。”张春江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话音未落,早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去你大爷的,谁才有心思听你说这些废话,到底后面的故事怎样了。”说话之人膀阔腰圆,满脸横肉,光溜溜的脑门上烫了九个戒点香疤,原來是无恶不作的西宝和尚,
张春江听得叫声,不由得唬了一跳,忙道:“是是,后來”
“阴九幽正感懊悔,却见冥皇从桌上一堆公文之中,翻出了一宗案卷,封面上写道:《九州万国图志。蜀山卷》,翻开案卷,只见扉页上一座高山兀然而立,地势险峻,云雾缭绕,正是川中第一名山——蜀山。”
“冥皇翻过图画,只见首页目录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姓名,冥皇按图索骥,不多时便在一个名字前停了下來,阴九幽侧眼望去,只见冥皇所指之处,是一排端端正正的楷书,写了十四个血淋淋的红字:‘蜀山派第三十二代掌教明浩真人’,红字之下,则是明浩真人的生平简述。”
“冥皇翻开卷宗,找到了明浩真人那页,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写的尽是明浩真人生平,事迹末尾,只有一行小小红字:‘丁未年七月初三,殁于逆徒阴九幽之手,’阴九幽望着这行鲜红的字迹,霎时间只觉喉头一阵收紧,几乎连气也喘不过來。”
“‘二弟,你太冲动了,’冥皇合上案卷,皱眉道:‘那位明浩真人姓子慈和,生平从未害过半条姓命,你怎的不问情由,以出手便把他杀了,若是蜀山后继无人,魔门势力趁机來犯,你岂不是做了一场天大的恶业,’”
“‘是,是我错了,’阴九幽惨然一笑,说道:‘我既然错杀了他,就该为他填命才是,大哥,你说是不是,’”
“‘糊涂,’冥皇一听,登时大怒,反手一掌,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