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您以柔情封起信封》,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记忆中最美妙的旋律之一。”老廖打了个呵欠。
“记忆中?这首歌很老吗?我看了这本小说里提到才特意找来听的,惹您以柔情封起信封,是这样翻译吗?我还以为应该翻译成《如果沉溺于安逸》,差别太大了,怪不得听不出那种味道,若您以柔情封起信封,真的很适合这首歌的意境啊。”李星华扰起裙子,在廖学兵身边坐下。
嗅着女孩子身上发出的幽香,老廖以手枕头,眯上眼睛,“还以为你看过那部电影,只有看了电影才能正确翻译歌名的意思。不然你永远体会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偶然这次听的机会,廖学兵以为自己再没有陪漂亮女孩子睡草地上看天空的经历了。
李星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廖老师,是什么电影,可不可以介绍我去看看。”
“《小魔女的速递服务》,八十年代的老片,估计不可能有电影院放映了。”
“我可以在网上找啊,网络资源那么丰富,应该找得到的,名字好老土,如果不是老师介绍的,我可能看到名字都不想去理。”
“如同人不可用相貌判断内心,一部好电影也不是由名字决定的,就像我吧,和莉这么丑,可是内心温柔善良,别人用眼睛是看不出的。”
“呵呵。。。。。。”李星华笑了:“廖老师,你一点都不丑,我们班里的女孩子说你很帅的,老师,看那片云好像棉花糖!”
这一刻,廖学兵终于享受到了内心一直追求的平静,静得像永不泛滥的湖水,这一刻,即使核弹爆炸,外星人袭击地球,大陆板块沉没,他也没会皱一下眉头,真想像李星华所说的,“如果沉溺于安逸”,那会怎么样?
“最好是泡个每天陪我来看云的小妞。”廖学兵心里说。
“老师,你每天都来这里睡觉吗?”
“是的。”从今天开始,是了。
这个忧郁的男人,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世间万物在他眼里好像浮云,李星华这样想着,拿起小说读了起来,两人不再说话,那学习的忙碌,那考试的压力,父母的期待,来自同班女生的反抗,悄然远去。
。。。。。。。。。。
晚上老廖决定去关慕云家里一趟,找找他为什么旷课的原因,总算师生一场,这个不来那个迟到什么的,有失师道尊严,本着关怀学生的原则,却看看也好,是被老师殴打一时想不开了还是家里确实太穷,需要打工养活自己?老子被你们帮小子整了那么久还没打算辞职呢?
市槐光路气像局,离写明寺的胭脂河畔很近,远远就能嗅到河水的潮气,望见粼粼的波光。气象局是个低收入部门,糟糕的效益直接体现到老旧的建筑外观上,一个风速球在楼顶无声转动,院子里还有几个式样很古老的降雨量观测仪。买了袋水果,跟门卫问了关慕云家的牌号,找到后院。
这是一排平房,住了十几户人家,院子里的水泥地已经裂开,缝隙里钻出几份杂草,铁链子栓住一条大黄狗闻到陌生人气味,狂叫起来,铁链随着哐啷哐啷抖动。七点钟大部分人已经吃过晚饭,有个皮质黝黑的妇人在竹竿上晾衣服,“大婶,关慕云的家在几号?”老廖朝她微笑点头询问。
“什么大婶!”妇人猛然回过头来,“老娘今年才二十五,还没结婚!我看你才是大叔呢?关慕云家在零六号,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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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大叔的话,你就是阿婆了。”廖学兵小声说,敲开零六号的门口。
“你找谁?”伸出来一张像是关慕云老了三十年皱纹脸,这一定是关慕云的关峰。
“我是关慕云的班主任,特意来看望一下关慕云同学。”
关峰的脸一下拉长了:“阿云的老师?”面无生殖对他打量番,终于看到手里提的那袋水果,“进来吧。”
家里光线很暗淡,一张八十年代的木质叠合沙发,一台用机顶天线收看节目的老彩电,墙壁上的镜框里夹引导关慕云小学时获得的奖状,已经黄得十分厉害。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趴在蒙胧的台灯下做家庭作业,这孩子穿得很寒酸,裤子膝盖处两个大大的补丁,一件起码穿了三年的狭小毛衣挤在身上,袖子很短,露出大半边肘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编织毛衣。
“关慕云三天没去学校上课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廖学兵把水果放在桌上,那小舅子见到鲜红闪亮的大苹果,悄悄咽了下口水。
关峰看也没看他,嗡声嗡声的说:“知道了,阿云在打工,没时间上课。”
老廖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措词了,只有两次家访经验,难以应付千变万化每家都不一样的家长,还是放开一点,吹吹牛算了:“打工?有什么工作比学习更重要?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现在可是信息时代了,你不让儿子好好读书,将来是要被社会淘汰的!他要不是不学好文化知识,以后很难找到工作,将来一辈子干苦力,永无出头之日。”
“这你不用操心,反正我们家的孩子就是干苦力的命,学什么都无所谓,不学倒有时间去做工挣钱。”他母亲淡淡的说。
“这。。。。。。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学好人家要他工作吗?现在连个扫个厕所也要大学文凭,街上卖鸡蛋的都能拿出个博士毕业论文来,关慕云打什么工?那是人家看他还是学生,还是个孩子,可怜他让他勤工俭学,等过三五年身子长得大了,谁还会要他?连高中都没毕业,回家种菜养猪吗?中海市地皮一平米就快上万了,有地方给你种养吗?”
关峰被唬住了:“上学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初中毕业还不是照样在气象局混到现在?”
“我家老爹旧时代私塾三年结业,后来还算知识分子呢!去年猪肉还是八块五一斤,今年就涨到二十块,社会发展到这么快,以前能和现在比吗?以前是越穷越光荣,现在是越穷越可耻,为什么?因为大部分穷人没能力没水平你懒,社会上机会多的是,可他就是抓不住,不觉得羞耻吗?”老廖唾沫横飞,比手画脚,讲到情绪高昂处猛的站了起来,吓得小女孩一笔下去折断铅笔芯,那小女孩一直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
“他。。。。。。老师,我们家穷是因为气象局效益不好,阿云还有个妹妹读书呢?负担很重啊。”软之刚才生硬的口气,关峰已经软下来好多了。
“什么!你老都老了,怎么还一点都不懂事?正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才要关慕云继续念书,等毕业后份体面的工作,给家里买房子车子大彩电,给妹妹买漂亮衣服,给我们二老买人参补养补养。”老廖宛如台上的政治家,大手一挥,威风凛凛,给听众许下诸多承诺。
关慕云的老娘发话了:“其实。。。。。。阿云他自己不太想读书,他说学校里老师素质很低,尤其是新来那个班主任,所以他想自学。。。。。。”
操啊!居然跟家里人说老子坏话,怪不得刚才那么冷淡呢?老廖差点把胸口气爆了。“全世界只有一个爱迪生,虽然自学也能成材,但是在学校学习比自学要快捷一百倍。”
“对对,我也觉得。”关峰点头称是,“以前刚进气象局,还是个实习工,什么都不懂,一台百叶窗摆了老半天,后来师傅一到,三分钟教会我了。”
关慕云的老娘犹豫着:“孩子他爸,我们要不要叫阿云去上课?可是郁金香高中学费那么贵,不如转到附近技校来学个什么修车的也好啊。”
“这可不行,这两技校的骗子太多了,去了什么都学不到,你也不想耽误关慕云的前程吧?”廖学兵连忙给她分析。
“可是家里还欠了好多债,下个学期的学费一定交不了。”
“你不用着急,我是班主任,会想办法的。”见那小女孩一直偷瞄着大红苹果,便拿了一个给她。小女孩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关峰喝道:“阿雪!怎么不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女孩阿雪捧着苹果洗也不洗,大大咬了一口,塞得小嘴满满的,苹果很甜很脆,嚼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响,回回的小脸,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望了一会父亲,又望向廖学兵。
廖学兵见这小孩生得粉妆玉琢,极为可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摸摸她扔脑袋笑道:“阿雪真乖。”阿雪缩了一下,明显带着羞涩和怕生,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重新挺了挺腰。
廖学兵又摸了一下,阿雪没再躲避,反而把头靠过去,眼睛里尽是甜甜的笑意。
第141章 小雪的往事
老廖笑道:“叔叔给你个见面礼。”在口袋里掏出没找到什么,摸出一叠百元面额的纸币,足有二十多张,自己吓了一跳,当此情景怎么也那个脸皮放回去,一时悔得大肠都绿了,惨笑着递给阿雪:“来,叔叔给你买糖吃。”
阿雪摇摇头:“爸爸说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三下两下吃完苹果,抱着才廖的胳膊笑眯眯诉坐在旁边,老廖帮她擦掉唇边一点苹果残汁。
关峰有些惊讶:“阿雪总是很怕生的,读四年级了还很少跟同班同学说话呢,这。。。。。廖老师。。。。。”
“哼,我早说过廖老师是好人,阿云肯定跟我们说谎了,都是老师,哪有素质差的。”关慕云的老娘看到一大叠彤彤的钞票,改换口风,拼命朝幼女儿打眼色,说:“你看,阿雪一点都不怕他。”
见阿雪不肯接,廖学兵已不可能把钱收回了,塞她口袋里,跟这孩子一见投缘,她家里穷,送个几千块没什么,反正这段时间敲诈了不少银子,大丈夫视钱财如粪土正是我老廖的真实写照:“这孩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关慕云的母亲看见钱放进女儿的口袋里,心头大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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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见的孩子已经懂了不少事,笑着说道:“叔叔,我见过你,在浅水街。”
廖学兵脑中电光火石,一年前的一件往事涌上心头,那天有个妇女带小孩逛商场,只顾着自己挑选商品,商场人流多,一下把孩子挤散了。孩子随人潮挤到大门口,一个人无声的哭泣,有个光头党罩着的人贩子出其不意的把她抱走,一边叫着:“你还哭,还哭爸爸就不给你买冰淇淋了。”孩子的小手在人贩子身上乱捶:“你不是我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人贩子装做苦笑道:“这孩子真调皮!”商场里都是陌生人,谁能分得出真假!别人都没怀疑。
老廖到浅水街踩占,一眼认出那人贩子,这种拐卖妇女儿童的事太残忍,比盗窃勒索远有不如,老廖看不过眼,揍了人贩子一顿,带着孩子在商场里找了很久。直到那孩子远远指着一个妇女叫妈妈,他才悄然离去,那孩子的母亲自始至终不知道女儿惊心动魄历险了一回。
原来那孩子就是阿雪,难怪!阿雪看起来很开心,蹦过去拿刀削了个苹果,力气不足,把苹果削得一坑一尘的。切了一半送入老廖嘴里:“叔叔,吃果!”
老夫妻俩交换个眼色,心下盘鼻怎么利用女儿讨阿云的班主任欢心。
“关慕云在什么地方打工?我得去看看。”
“啊!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会?阿云回来我们会好好教训他的,就不用麻烦老师您了。”
“我担心你们的教育方法成问题,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吧。”
见廖老师坚持,老两口没法,起身相送:“阿云在浅水街的一家便利店,老师您慢走,夜路小心!这院子里磕磕绊绊的东西挺多。”
阿雪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一脸委屈,不想让他走。老关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太不像话了,简直不毛之地的长出了鲜花。关慕云要是能有她妹妹的百万分这一,那我也不用操这份闲心了,不过送了几千块,损失挺大的。“阿雪,叔叔以后有空就来看你。”捏捏阿雪的小脸蛋,爱怜的说道。
“叔叔,你一定要来哦,阿雪会很乖很乖的。”阿雪鼻子一吸一吸,看样子快要哭了。
。。。
骑上“雷电”哈雷摩托车,眨眼间来到浅水街,意外遇到叶小白和南弟喝得醉醺醺的在街头乱撞,大吼大叫,把瓶子摔得粉碎,满地都是玻璃渣,两人袋里的钱不知什么时候全掉光了,看到眼前一个自动贩售机,冲上去猛砸,砸出几盒香烟和几罐啤酒和果汁,避孕套。拿起果汁远远甩到街处,落到地上啪的溅得到处都是,剩下啤酒拉开口子一口气饮干。
“你们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廖学兵在路边熄了火,皱眉问道。
“哈哈哈哈!我自横刀向天笑!”叶小白狂叫不已,对自动贩售机狠狠踹了几脚,那废然大物固定架松脱,侧翻在地,摔得盖子掉了出来。
几个行人在远处看着,不敢靠近。
南弟坐在墙边喝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声音沙哑凄厉,如同被割断喉咙的公鸡,一头银发也没了往日的高傲飘洒,湿漉漉的的搭在后颈。
“哦,两根鸟毛失恋了,是哪家姑娘让他们同时动了真情,又同时被拒绝?”老廖点起雪茄显摆了一下:“一百六十美元一支的哈瓦那雪茄,就不派给你们了,免得浪费。”
“你,你,你懂个屁!”叶小白大着舌头说,“走,大哥,陪我们去喝几杯。”身躯摇摇摆摆看似就要摔倒,可是始终不倒。
“喝个奶子啊,大哥带你们去嫖娼,一个人十个马子随便上。”
“我,我叶小白,洁,洁身自好,不干那种伤风败俗的坏事。”叶小白撕开上衣,随手扔到路边,露出精赤的上身,指指后腰:“哈哈,兵哥,我也弄了个刺青,比你的好看多了。”
后腰部刺着一朵莲花,样子艳丽新鲜,傲然独立,线条清晰,勾勒比例均为上乘,显为大师之作。廖学兵猜想那个令他酩酊大醉,神魂颠倒的女人一定叫做“某某莲”,又想自己后腰也刺着一样图案,莫非也是喜欢与图案姓名相合的女人不成?忙大让甩了甩头。
叶小白和南弟上前,一人拽住一只手把他拖下车来,道:“走!兵哥,我们一醉方休!”
廖学兵拗不过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吧,闯进去大闹一番,把客人全部吓跑,桌子椅子彩电音响砸坏了几样,那酒吧老板敢怒不忚言,打电话给光头亮,光头党负责看这看场子的成员听到老板电话里说有个人自称叶小白,和一个叫兵哥的人在闹事,吓得直接把电话挂掉,任那老板打来多少次就是不接。
叶小白和南弟闹得够了,廖学兵连续套问几次究竟是谁家姑娘把他们迷住,两人口风挺紧,愣是一字没说。又喝了十几瓶啤酒,仍然没有醉透,晃悠晃悠出去了,廖学兵见碱式盐坏彩电音响,索性连酒钱也不结,对那老板道:“我们是光头党周福原的朋友,你明天找光头党领赔偿费去,报一下周福原的名字,车马费有报销。”那老板苦笑:“原来打电话不肯接是这么回事。”只能自认倒霉,刚才三四个酒保也在拦制,谁知被他一伸胳膊扫飞了两个,剩下两个再也不肯上前一步,就当这个月白干活算了。
酒吧楼下叶小白两人直嚷嚷自己的雅马哈跑车不见了,廖学兵露出和酒吧老板一样无奈的苦笑:“我来的时候就根本没见你们的车子,吵个屁啊。”
叶小白一口咬定了骑了车来,三人一齐坐上哈雷,那车够长够宽,乘了三个人丝毫不觉拥挤,在浅水街来回搜寻,廖学兵道:“明天问问响尾蛇,看他的手下有没有顺去了。若是有的话敲诈个二三十万不成问题。”
车子开得飞快,叶小白被冷风一激,哇的一声把秽物全吐在老廖后背,“你他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