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一口浓痰喷出了百多丈远,浓痰在空气中发出了尖锐的啸声,那说话的黑影尖叫一声无比狼狈的侧过了身体,好容易才挡开了那口浓痰。那黑影怒声道:“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那就。。。哼哼,原本因为困了你几天,你会乖乖的投降的。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我‘失手’杀了你,却也没什么关系!哼!你大唐朝的王子多了去了,我们一定要找你不成?”
“乾达婆道的妖人?”江鱼低声问李亨。
“没错,他们想要我做乾达婆道的傀儡,组建一个新的朝廷,和大燕分庭抗礼。”李亨满头雾水的说道:“可是真奇怪,这两伙妖人不是一路人么?为什么会作出这么奇怪的事情来?好几次我差点被叛军抓住,都是他们故意放过了我们。”
那十一条黑影中,有一人突然很是不快的说道:“你们,乾达婆道的贱货想要干什么?天下有一个大燕就足够了,你们想要干什么?啊,难怪这小白脸能一路逃到这里来,感情你们在背后使坏啊?妈的,|奇+_+书*_*网|老子捏死你们这群卖屁股的娘娘腔!”说时迟,那时快,十一条黑影中有七条黑影突然动手,挥动着兵器劈向了另外那四人。
这四人却也有了准备,他们轻啸几声,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七八头体形巨大的怪兽咆哮着跳了出来,和那几条黑影战成了一团。刚开始说话的那人急促的说道:“李亨,你不要不识好歹!大燕若是取代你大唐,你们大唐的江山可就完啦!若是你肯拜入我们宗主门下,这天下依然是你们大唐的,这个好处,你莫非还不明白么?”
另外一人怒声道:“李亨,你要明白,这是我们宗主的慈悲哩。想想看,若非我们宗主正率人围攻道门崂山上清宫,她老人家可是会亲自来找你的,这可是天大的情面,你可不要放过了这难逢的好机会。咱们师兄刚才说了,这大唐朝的王子,可不止你一个人呢。。。哎哟,你们这群该死的混帐,你们敢打伤‘姑娘’我的宝贝!”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扭捏作态的在那里大叫‘本姑娘’,听得李亨心中一阵作呕,差点没吐了出来。
那几个正在和那些怪兽缠斗的黑影中突然有人大声叫嚷起来:“叫李亨的小白脸,你可千万别上他们乾达婆道这群贱货的当!他们是怕我们阿修罗宗在魔尊面前独占了功劳,如今想要你作傀儡,用你把我们指使的那两个家伙给灭掉,让你继承天下大位,让他们乾达婆道得这份功劳哩。这次造反,他们乾达婆道也有分,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你就老老实实的死了罢,死了就干净了,岂不是让我们轻松了?”
两伙人顿时相互破口大骂,纷纷揭对方的老底子。虽然是联手的魔门同伴,可是他们相互间下手却比生死仇人还要来得恶毒。七个阿修罗宗的魔修开始使用威力极大的魔武技攻击那些怪兽,四个乾达婆道的妖人则是远远的避开,施展各种迷魂法术以及各种恶毒的法宝进行反击,双方一时间打得不亦乐乎,反而忘记了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打起来的。
一声冷笑,早就看这群魔修不顺眼的江鱼赫然招出了那柄木弓,一道道羿神罡所化的各种各样的箭气呼啸着,好似暴风雨一样射了出去。江鱼好似一个烟花筒,从他手上喷射出无数道各种颜色的光芒,他身前里许的范围被那奇光异彩所笼罩,十一名魔修连同那七八头怪兽同时惊骇的尖叫起来。无数道强劲的箭气削平了江鱼面前里许范围内的一切,那些魔修就连一点渣子都没有留下。七八头怪兽中只有一头显然是带着蛟龙血脉的大鳄鱼浑身都是血窟窿的倒在了地上,见机得快匆忙的趴在了地上的它,还勉强留下了一口气。江鱼只是发挥了一点点力量,他也没估计到这头怪兽居然有如此机敏的反应,居然有如此强的生命力。
只是,面容冷肃的江鱼大步走了过去,重重的一脚踢在了那鳄鱼的脑袋上。这头奇形鳄鱼不敢置信的用惊讶不解的眼神盯了江鱼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它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鱼能对它下杀手,难道他不想收服它做护法么?
此时,各种光芒和声响已经惊动了远处的叛军,叛军营地里燃起了灯火,传来了无数人马嘶叫的声音。江鱼回头朝李亨笑了笑,点头道:“太子,你复兴大唐,就从这里开始罢。这里有叛军万余人,让我等全歼他们。”李亨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仰天长啸一声,一马当先朝那大营冲杀了过去。江鱼同样是一声厉啸,手指一扣一弹,一道火红色箭气直冲起数千丈高,在那极高的虚空中炸出了无数点拳头大小的火花,这一片火光哪怕是远在数百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喊杀声从叛军身后传来,三千多名江鱼领来的军队挥动着兵器杀进了叛军的队伍。江鱼厉声喝道:“敢于抵抗者,统统杀掉,一个不留!”他的命令响彻整个营地,所有他带来的士兵同时应诺了一声。随后,江鱼又大声的吼道:“大唐太子王驾在此,大唐太子王驾在此,所有叛军一缕放下兵器,否则定杀不饶!”
嘴里大声叫嚷着,江鱼抢过两柄陌刀,将那刀挥动得好似旋风一样卷入了叛军大营,刀光耀亮了营地,刀锋过处,人头好似西瓜一样在地上乱滚,鲜血有如不值钱的潲水一样喷洒,平地里卷起了一阵狂风,血腥味被吹出了老远。
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战,万余名叛军逃走了一小半,四千多人被杀,三千多人放下了兵器投降,黄河边上那裂开一条条小嘴的黄土贪婪的将那些鲜血喝得干干净净,原本纯黄的土地变成了紫黑色,紫黑色的淤泥足足有巴掌深,脚陷进了这种极其粘稠的淤泥,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拔出脚。江鱼、李亨带着那十几个将领在这片吸饱了鲜血的土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几个刚才被江鱼强行灌顶甚至靴子都被肉体撑碎的将领赤着脚丫子在那满是血腥味的淤泥中艰难前行,嘴里不断的嘀咕着抱怨着,偶尔他们用力过猛一脚重重的踏在地上,一大片血泥顿时溅起老高。
几点血泥打在了李亨的背上,李亨长吸了一口冷气,有点苦涩的看了看四周那横七竖八的数千具尸体。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安禄山,史思明,你们的功名富贵还不够么?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死伤的,都是我大唐的男儿啊。”那边的俘虏群中,几个长相明显不似中原人的叛军将领‘嘿嘿嘿嘿’的朝李亨冷笑,江鱼心头怒火直冲脑门,他跑过去给那几个将领一人脸上抽了一耳光,随着七八十颗白生生的大牙喷在那紫黑色的土地上,所有的俘虏一下都安静下来。
长叹了一声,李亨苦笑道:“师兄,我们去哪里?安西都护府应该还有兵马可堪调拨,我们去那里么?”
江鱼眉毛一挑,重重的一脚踢飞了一个对他吹鼻子瞪眼的叛军将领,他摇头道:“安西都护府?赶到那里,我们一来一回要多少天才行?去灵州,就去灵州,我已经将灵州城夺下,咱们打出太子的旗号,收集那些溃败的军队,征调天下兵马群起而攻,事情大有可为。”沉默了片刻,江鱼冷笑起来:“只要我们能应付得了那些叛军队伍中的魔修,安禄山、史思明他们两个混蛋,能有什么用?”想到当初安史二人被江鱼抓去诏狱威吓吓唬,吓得他们尿了裤子的事情,江鱼脸上不由得浮出了几丝讥嘲的笑容。
李亨用力的点点头,他有点出神的看着渐渐向西方沉下去的太阳,叹道:“那,就去灵州罢!三天前我叫子仪突围去牧场求救,虽然他也受了伤无法驾箭光飞行,可是,他也该回来了罢?”
“子仪,去召集捕风营的人马了么?”江鱼露出几分喜色,他轻声道:“好罢,起码,还有小蛇他们在。一笔笔的帐,我会和他们算个清楚的。”此时的江鱼,他的心头充满了一种他无法形容的很苍凉很孤寂的死意。这股死意不是从他本身发出,而是地上那些士兵的尸体上慢慢渗出来的。自从和那个意识集合体融合为一,江鱼对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气息异常的敏感。他甚至能听到这些死去的士兵那灵魂不甘的挣扎和控诉,听到天地的规则作用在这些士兵的灵魂上,将他们卷入某个不明的所在时,那些士兵的哭泣和畏惧。
隐约的,江鱼觉得自己的修为又增加了一点儿。好似刚才给李亨和那十几个将领疗伤灌顶增功时所耗费的力量,已经全部回到了他体内。只是,这种修为的增加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江鱼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惊诧于,似乎看到了这遍地的死尸后,他的心思,却又更加细腻了一点,那有如初生的雏鸟身上的茸毛般细腻的心,轻轻的抚摸过了这片战场,让他对于‘生’、‘死’的品读,又增加了许多。
“古怪,生死关我什么事?总之,他人死,我活,就是这样简单。”摇摇头撇开了一些让他很是觉得不安的情绪,江鱼和李亨监督那十几名将领开始打扫战场,收拢那些俘虏,收集辎重物资。李亨当日从长安城逃出来,东宫六率的兵马被打得干干净净,一应资财都落入了叛军手中。此时他想要招兵买马和叛军决战,哪怕是一柄钢刀,都是非常珍贵的。
悉心的将战场梳拢了三次,就连那些战死士兵身上的衣甲都被脱下带走,猛的膨胀了一倍的队伍蜿蜒朝灵州城行去。夕阳在西边的山头勉强露出了半个脸庞,给天地镀上了一层不详的红色。行在队伍中,两侧那些原本江鱼属下的士兵一个个气昂昂的挺着胸脯,而被裹在中间的那三千多俘虏则是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拖着脚在地上磨蹭着往前走。普通士兵也还罢了,那些被紧紧帮着的叛军将领则是一个个面无人色的左看看右看看,他们惊恐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脸上透着兴奋红光的李亨,以及面无表情释放出浓浓杀气的江鱼。偶尔还有几个胆大心狠的悍将狠狠的一咬牙,用那种孤注一掷的眼神朝江鱼上下打量着,同时身体很不安分的扭动着。
江鱼察觉到了这些叛军将领的异动,同时也看到了那些叛军士兵有气无力一步步往前磨蹭的德行。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尔等叛军士卒,罔顾皇恩浩荡,附逆做乱祸害天下,原本都该满门抄斩,以谢天下苍生。”说道这里,那三千多俘虏士兵同时呆了一下,猛的站住了脚步,脸上也渐渐的浮现出了绝望的杀机。江鱼冷冷一笑,曼声道:“但太子仁慈,不愿以刀斧加于尔等无知小民之首,故而,若你等愿归附王师,清剿叛逆,则日后一应罪责,尽皆抹消,并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刚刚想要亡命一搏的俘虏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突然就多了几分神采和精气神儿,一个个用很感激甚至带着点仰慕的眼神看着江鱼和李亨。江鱼却又淡淡一笑,很恶毒的说道:“只是,尔等叛军将领,哼哼哼哼,日后太子起兵的时候,以你们的脑袋祭旗!”
李亨大声的附和道:“此言大善,正和本王心意。”李亨很凶狠的瞪着那些被俘虏的叛军将领。普通士兵造反,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无非是盲目的跟随上司的意思行事,渐渐的越陷越深。但是这些叛军将领,虽然大部分都是胡人将领,他们却和小兵不同啊,他们吃的是大唐的俸禄,享受的是大唐给他们带来的优渥生活,他们却跟随安史二人造反,李亨可以饶恕那些叛军士兵,却绝对不会饶恕这些将领。
李亨的宣言让这些叛军将领一时间面上变得惨白一片,近百名大小军官同时挣扎叫唤起来。可是江鱼一声令下,对这些叛军恨之入骨的唐军士兵扑上去对着他们一通拳打脚踢,将他们的嚎叫怒骂都逼回了肚子里。几个促狭的唐军解下自己的裹脚布塞进了这些将领的嘴里,气得几个叛军将领生生晕了过去。那些唐军一个个‘哈哈’大笑,纷纷模仿他们的举动,那恶臭的裹脚布味道飘散出了十几丈远,那些叛军士兵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瞥了瞥这些睁大了眼珠子拼命扭曲身体的‘上司’,同时低下了头,乖乖的跟随大队继续前进。
等得天色大黑了,一行人马加快速度,一直快到子时,江鱼才领着大队人马赶回灵州城。此时,天色漆黑,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灵州城黑漆漆的盘踞在前方,城门口附近有两点灯火飘动,只是那灯火的颜色很是古怪,有点赤红,又带着点碧绿。距离城池还有里许,正和李亨低声交谈的江鱼突然身体一个激灵,很快的,李亨的自然之心也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惊呼道:“灵州城里怎会是一片死气?人呢?人呢?师兄,你留了多少人守城?”
江鱼身体微微哆嗦起来,他气道:“我留下了五百人马,他们,他们跟着我一路从长安行来此处。。。”一声厉啸,江鱼很冲动的飞身而起,一步横跨了里许距离,冲进了灵州城。他身体刚刚冲进城门,原本只有城门口两盏灯笼发出暗淡的怪异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丈许的范围,可是突然间整个城池灯火通明,不,不是灯火通明,而是所有的房屋都在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江鱼留在城内的五百士兵连同城内的数千名百姓都被插在了木桩上,在那一栋栋燃烧的房屋中发出尖锐的惨叫。
“啊~~~”江鱼发出愤怒欲狂的吼叫,他眼角猛的炸开,几点热血迸出,他眼珠瞪得滚圆,身体哆嗦着想要冲进火场中,救出这些士兵和那些百姓。那焚烧房子的火焰并不是世间的凡火,而是赤红带着点碧绿的邪炎,江鱼看到有数百人已经被那火焰烧到了身上,火苗所过之处,皮肉一块块化为灰白色的灰烬,从那变得漆黑的骨头上一块块的落下。
身形刚刚展动,一道沉重如山的拳劲已经从身后朝他后心轰下。同时城门两侧黑旮旯里,四条比起江鱼还要显得粗壮了一圈的壮汉披挂着全套的甲胄,手上持着一模一样的七尺长透骨锥,透骨锥被一层浓浓的黑雾裹着,发出鬼哭神嚎般尖叫,狠狠的捅向了江鱼的左右软肋。江鱼灵识扫过,背后是一名洞虚期的魔修,左右不过是四名刚刚修成金丹的魔修而已!
怒斥一声,江鱼疯狂的吼道:“你们这帮杂碎,也敢来我鱼爷的地盘上放肆?你们不知道灵州是老子的地么?”
射日巫神诀全力发动,整个灵州城方圆百里的大地突然好似水波一样抖动起来,自那大地上传来了无穷无尽的庞大力量,已经将身体和大地连为一体,此刻他就是那脚下坚不可摧的后土大地的江鱼随手劈出了五拳。五拳,没有带起一点儿风声的五拳。五名魔修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缓慢,好似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成了无数个细微的过程,他们的速度成百倍、成千倍的被放慢了。
随后,五道尖锐有如利箭的拳风轰在了他们的心口上,五人的心脏同时化为一团肉酱,无数道尖锐的气流在五人的体内一阵乱钻,五名魔修身上同时喷出了数百道细细的血泉。等得江鱼收回了拳头,五条肉体倒在了地上,他们的魂魄已经被那凌厉的箭气摧成粉碎。
江鱼那敏锐的心再次感受到了那火场中传来的无尽的悲哀,好似以前那无数年在这片大地上生存过的无数生灵都曾经感受到的悲哀一样。很古怪的,自诩为一条硬汉的江鱼突然间双目中奔涌出热泪,他疯狂的朝那火场冲了进去。数百个就连金丹都没结成的阿修罗宗的喽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大声叫嚷着要江鱼授首的口号朝江鱼发动了飞蛾扑火般的攻击。
在那一刹那间,心神已经陷入了空洞状态,他的神智已经快要和那意识集合体所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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