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没什么大碍啊。”寻芳抬头看了几眼顾嘉宜。她心里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自从第一次,主子和杨贺相遇,主上就突然出现,说不准主子和杨贺再见面,这一次她看主子神色匆匆,料定主子肯定是有事找杨贺,所以不敢阻拦,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哪料竟会被主上发现,也不知道主上为什么就那么不愿意主子和杨贺见面呢?
顾嘉宜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跑去房间里看了几眼熟睡的杨贺,这才回了顾府。
第二天,她便让寻芳去查杨贺的底细。
寻芳回来告诉她的结果,竟让她大吃一惊。原来,这杨贺不是别人,正是二姨娘想将她嫁去的杨员外的儿子!天啊,能不能不这么巧啊!
杨员外的家庭,顾嘉宜已经听二姨娘念叨过不下百遍了。杨员外岂止是皇商会的成员,其叔父还是皇商会的长老呢,看来这次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可是,因为二姨娘的缘故,顾嘉宜同杨家毕竟有些尴尬,要怎么样把握好分寸,的确需要思忖。
再说那杨贺,自小体弱多病,小时候患了恶疾,导致腿脚行动不便,现在虽然能够独立行走,但毕竟不能和正常人那般稳当地健步如飞。虽身有疾,但杨贺自小聪颖过人,过目不忘,年方十七,便和家中请的名师练习辩论,已经能将师父辩的甘拜下风。
看来,杨员外说他儿子若不是身有疾病,怕是能赴京中状元的话,确实不是虚言啊。
杨贺因为考不了功名,便寻思着自己做生意,同自家舅父借了银子来开了闲客小居,谁料却又做不下去了。
顾嘉宜想了一会儿,说道:“寻芳,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干脆挑明了吧,我们就和杨贺一起,将袁氏母女的茶水铺斗败!”
寻芳自然是知道顾嘉宜的打算的,也是无条件她的,只是主上那儿,似乎有些难办,“主子……”
顾嘉宜看着她,“怎么了,寻芳,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寻芳连忙又低下头,“奴婢没有。”
顾嘉宜虽觉得寻芳有些奇怪,可是眼下又来不及细想,当下便匆匆赶往闲客小居。
她到的时候,正有人从里面搬东西出来。
顾嘉宜急忙跑到内室,将杨贺拉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
杨贺失神的眼睛逐渐聚焦在她身上,突然慌忙挣开,“这位姑娘,男女有别,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顾嘉宜有些失笑,她今天没穿男装,但也不至于连样子都认不出了吧。他还说什么“男女有别”,这个朝代,婚前的男女之防已经很松很松的了,他还死守着这些陈规陋习,到底是读书读傻了,还是人本身就迂腐啊。
“你竟然认不出我?”顾嘉宜没好气地说道。
“这……”杨贺愣了半天,“姑娘,恕在下眼拙。”
“你还记得红鸡蛋不?我是你顾兄!”顾嘉宜双手抱胸,瞪了他一眼。
“顾兄?”杨贺的表情有些勉强和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打扮成了姑娘?”
额,顾嘉宜真是有一脚踹死他的冲动!
“不是我打扮成姑娘,而是我本来就是女的!”她几乎急的跳脚了。
杨贺又是愣怔住了。
“好了好了,别像个木头了,你赶紧让那些搬东西的人停下来。”
“我这个店已经开不下去了。”
“我来想办法东市那家茶水铺倒台。”
“是我自己经营不善,怎么怪得了别人?”杨贺有些严肃地看着顾嘉宜。
“真是个呆子!”顾嘉宜丢下他,跑了出去。
做生意要想赚钱,除了自身条件之外,把竞争对手杀倒,也是很的事,如果竞争对手没有严重威胁到自己便也就算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可不能坐以待毙了,不然就只能死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一种大境界。杨贺连这种道理都不懂,还想开店?
“各位,各位,都停下!”顾嘉宜冲着那些搬东西的人喊道。
“你不要胡闹!”杨贺跟着追了出去。
顾嘉宜突然觉得头痛不已。杨贺怎么是个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最初判断了,这个杨贺究竟能不能当她的庇护人?
“你就忍心看着铺子关门吗?”顾嘉宜做着最后一丝努力,她非常希望杨贺能振作起来,和她并肩作战。
杨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对正看着他的掌柜摇了摇头,掌柜又对那些搬东西的使了眼色,那些人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顾嘉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由看着杨贺笑了笑。
杨贺走向她,正要说话,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口中涌出白沫,两眼一翻,栽倒在地上。
086。木棉驾到()
“公子,公子!”掌柜和几个伙计连忙跑上前。
顾嘉宜也吓了一跳,连忙吩咐寻芳去请大夫。
“主子,大夫在门外呢。”寻芳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顾嘉宜没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不知何时,门前立着一个高挑窈窕的倩影,姿态毕恭毕敬,仿佛正等着听谴。
“她就是大夫?”顾嘉宜诧异地问道。这古代的大夫不该是白胡子老爷爷吗,什么时候妙龄少女都能做大夫了?
“正是。”
“还等什么,寻芳,快请人家进来啊。”管她的呢,事到如今,有现成的不用别的大夫也来不及了。
那道倩影走了进来,浅绿的衣裳,一张娇俏的面容,看了真让人舒服。
她对顾嘉宜行了礼,来不及说话,便去了杨贺那儿,蹲下身,了脉,从包里取出银针,一针针的扎向穴位,手法十分娴熟。
“她是谁啊?”顾嘉宜问寻芳。
“回主子,她叫木棉。”
“她就是木棉?”顾嘉宜又看向那位女子。木棉这个名字都听了好多回了,如今才是第一回见到真人,本以为也就是个会点功夫的丫头,没想到竟然又美又会看病,真是让人叹服。
过了一会儿,木棉起身,走到顾嘉宜面前,又行了个礼,姿态有些洒脱不羁,“主子,杨公子已经无大碍,他这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只是近日没有按时服药才会发病,以后只要多注意些也就好了。”
木棉的声音轻快,像灵动的小黄莺,听得顾嘉宜有些心晕。
这时,杨贺突然动了动,看着木棉的背影有些愣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木棉姑娘,木棉姑娘……”
木棉听了,微微有些讶异,小声说道:“这木头怎么会认得我?”
顾嘉宜倒没有听清刚刚木棉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木棉,越发有些好奇。她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在门口,莫非她一直跟着她们?还有,这木棉一开始,便称呼她为“主子”,自然是认得她的,莫非是想和寻芳一道留在她身边?
不过,眼下她自然是没有功夫去理会木棉的,只是快步走到杨贺身边。
“既然今天杨公子身体抱恙,那事情我们就改天再商议。”
杨贺勉强站起了身,面色带着愧疚,“这两次真是麻烦你了,顾。。姑娘,虽然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女扮男装,但在下其实也是很想和你交朋友的,其实,其实,这样说,或许很唐突,对不起,顾姑娘原谅在下无礼。”
看着他那一脸歉疚的模样,顾嘉宜忍不住想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我是女孩儿,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啊。”
“真的吗?如此,甚好。那顾姑娘就不要称呼在下‘杨公子’了,在下字‘子喻’,姑娘可唤在下的字。”
“好啊,子喻。”顾嘉宜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杨贺看了眼顾嘉宜身后的木棉,面色有些不自然,“木棉姑娘是顾姑娘的侍女吗?”
“不是的。”顾嘉宜慌忙说道。这么漂亮又会看病的女子,怎么可能甘心做别人的侍女呢?
因为她知道寻芳也很厉害,模样清秀,武功又高,若不是荣景吩咐的,寻芳这样的女子也不可能甘愿给她这样一个商户的女儿做丫鬟的,寻芳最初在她身边的时候不是也没用心吗?如果不是后来答应了找药去救木棉,寻芳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心跟着她的。
冷不防的,顾嘉宜只听见背后“哼”了一声。
她一回头,正看见寻芳拉着木棉,正在示意着什么。
这可让顾嘉宜弄不明白了,木棉这一声“哼”,究竟包含了什么情感?
“木棉,什么事儿让你不满意啊?”顾嘉宜不由问道。荣景又没强迫她来做她丫鬟,所以她们两人之间不会有交集,问问也没什么关系。
“主子,我没有。”木棉的声音带着些气闷。
顾嘉宜一时也觉得奇怪了,这木棉叫她“主子”,却又自称“我”,寻芳在她面前,可都是自称“奴婢”的。
她倒也懒得理会她。让杨贺好生休息,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寻芳出来了。谁知,木棉竟也跟在她们身后。
“木棉姑娘,莫非我们顺路?”顾嘉宜踏上马车,看着站在一旁的木棉问道。
那木棉没有说话,只是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寻芳。
“主子,我都跟你们好久了,你每次出来,我都跟着你,直到今天你才看到我。”木棉有些不满。
“你跟着我们干嘛?”顾嘉宜更加觉得奇怪了。
“我…我想跟你一起回顾府,我一看见你,就特别喜欢你。”木棉边说边上前,想捏捏顾嘉宜的脸蛋,却被寻芳一把打开了。
“寻芳,你就是不想我去顾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顾府过得有多好,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抢着给你衣服穿,给你东西吃,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这话倒也不假。老夫人和二姨娘对二小姐好,这人都看在眼里,寻芳作为二小姐的大丫鬟,底下自然会有很多人想来巴结。
寻芳听了,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问问主子愿不愿意啊?”
木棉又满怀希望地看向顾嘉宜。
顾嘉宜倒是越来越对木棉感兴趣了。这丫头性子直率活泼,说话做事都不拘小节,她其实是很喜欢木棉这样的人的。
“木棉姐姐,你想跟我们回顾府当然可以啊,只是,府中规矩比较多,就怕你学不了。”
木棉听了,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们大户里这些规矩,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听轻璇姐姐讲过不少呢!”
轻璇?顾嘉宜突然想到,她之前和轻璇说过一句话,大概就是说轻璇体会不到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生活的话,结果轻璇立马就翻脸了,原来真的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了啊。
“主子,求求你收留我吧,我都跟了你好多天了,就让我跟你回府吧。”
顾嘉宜突然想到什么,“你家主上愿意吗?”
“主上人影都没看到,不会有闲工夫管我的,再说了,我是去你府上,他不会说什么的。”
顾嘉宜有些费解,为什么木棉这么笃定,她去顾府,荣景不会有意见呢?
“主子,奴婢觉得,要不就带着木棉回府吧,奴婢一定会看好她的。”寻芳最终还是忍不住求情道。
顾嘉宜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木棉,突然笑道:“好啊。”
087。又来一计()
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木棉,还有一旁尴尬地拉着她的寻芳,顾嘉宜只是觉得有点好笑。这两个人,一个沉稳,一个活泼,竟然能成为至交姐妹,倒是一种缘分啊。
“主子,你们家的园子好大啊。”
“主子,这腊梅开的真好。”
一路上,都听到木棉欢快的声音。顾嘉宜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园子里的冬景。
木棉跑得很快,寻芳又担心她闯祸,只好一边对顾嘉宜致歉,一边小跑着追赶木棉。过了一会儿,两人竟然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顾嘉宜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回了院子。
一见她回来,小初就上前来道:“小姐,刚刚二姨娘差人送了几套衣服过来,说是快过年了,出去走人户会用得着。”
顾嘉宜点点头,想起什么,“顾畅…哥哥快回来了吧?”
“是啊,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没准这回都已经在姨娘的院子里了。”
顾嘉宜点点头。顾畅的性子她倒是清楚的,不是个爱挑事的,就是太没主见了,事事都听二姨娘的。
“那我嫂子也回来了吗?”她记得老夫人说过,田氏和顾畅一起走的,而且,田氏性子泼辣,和二姨娘常常不对付。
“大奶奶也快回来了,途中自己去了江城的娘家,大爷因为铺子里的事,就先回来了。”
顾嘉宜点点头,原来田氏竟是江城人。她对这位大嫂了解不多,只是觉得,她性子泼辣,和二姨娘又不和,又没有掌着中馈,所以在这府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吧。
“对了,小姐,后天大小姐外祖家有宴请,是霍老太爷过生辰,也邀请了您,你看去不去呢?”
顾老爷和原配霍氏其实是顾、霍两家的老太爷指腹为婚的,顾家原本籍贯在陵城,顾嘉茗的外祖霍家也在陵城,两家可谓是通家之好。之后霍氏因病去世,顾老爷续弦娶何氏的时候,也是跟霍家通过气的,霍家还专门派人来顾家相看过何氏,当时还在世的霍老夫人想着顾嘉茗还年幼,不能没有母亲教导,再看那何氏,模样端正,身家清白,性子温和,还知书识礼,也比较满意,这才首肯,同意顾老爷娶何氏的。
就算是当年顾老太爷举家迁徙,来了玫瑰城,现在霍氏又已经去世多年,两家的情谊却还是如常,依旧有来往,除了生意上有些牵涉,私交也还是同当年一样好。
顾嘉宜想到这儿,看到桌上的名帖,自然是不能回绝的。
“我自然是要去的,姐姐她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大小姐应该是明天就要坐船去陵城的,老夫人和二姨娘、大爷他们应该是后天一早才走。”
“嗯,我知道了。你去跟老夫人说,后天我和他们一起走。”
正说话间,就听见木棉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主子,你家府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登徒浪子!”木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气恼地说道。
“怎么回事?”顾嘉宜吃了一惊。这府上的主子都是女人,小厮们也一向规规矩矩的,哪有什么登徒浪子啊!
“主子,我和寻芳正在池边玩水,冷不防地就看见一个男的站在假山后面看我们,我一时气愤,就扔了个石头去打他,结果正打中了他的额头,他后面冲出来一群护卫,像我们扑来,寻芳又不敢动手,我可不怕,跟他们拼了起来,结果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寻芳跟他们说了我们是二小姐的人,那些人才放了我们回来。”
顾嘉宜听了,觉得很诧异,一个男的,又带着护卫,会是谁呢?
“小初,今天府上有客人吗?”顾嘉宜回头问道。
小初正看着木棉发呆,听到顾嘉宜在问她,才回过神,摇摇头:“小姐,今天府上并没有客人。”
没有客人?那木棉遇到的男的,该不会是顾畅吧?
“没事的,木棉,你找个空房休息会儿吧。”顾嘉宜看着木棉说道。
她突然觉得,木棉或许真的不是很适合留在顾府,她的美貌和不羁的性子,迟早会惹来大祸。
木棉站着没有动,低垂着头,小声地问道:“主子,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啊?”
看着她一脸的歉疚,顾嘉宜也不忍心再责怪她。
“我说了没事的。小初,你给木棉收拾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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