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瞧我,都忘了。紫霞庄新上了几批好缎子,我特意去挑了几匹适合小姐的,都在这儿呢,小姐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顾嘉宜看了一眼碧茹身后几个端着绸缎布匹托盘的下人,点点头,“多谢姨娘,进屋说话吧。”
“不了不了,奴婢还有其它事要忙。绸缎布匹先给小姐搁屋里了,若是不,尽管打赏给下人,碧茹就先告辞了。”
顾嘉宜也不挽留,“姨娘快去忙吧,我送你。”
“别别,小姐留步。”
顾嘉宜也没有执意要送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只是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嘉宜怀中愤愤不平的小卷,眼神越发凌厉。
进了屋,顾嘉宜便让墨雪去小厨房端了一盘红烧肉过来。
“这还差不多,你还挺识趣呢。”小卷塞了满口的肉香,还不忘挖苦她。
“这可不是随便赏你的,”顾嘉宜也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刚才你忍气吞声,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咬人,表现良好,希望保持,所以,这盘红烧肉是给你的奖励。”
小卷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埋头苦干。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一盘红烧肉只剩下一点点汤汁了,小卷才满足地仰躺下来,圆滚滚的肚皮向上,十分地惬意。
“吃好了?起来干活吧!”
小卷没有理会这声音,直到耳朵被人拎起,耳畔传来放大数倍的声音,“起来干活了!”
“干什么活?”小卷没好气地问道。
顾嘉宜微微一笑,风离痕说了,小卷会帮她做事,而且还会法术,这么好的不利用,她不就成傻子了吗?
“把银簪里的甘蔗砍了,然后跟我一起送去糖作坊。”
“才不要!”小卷翻了个身,吃饱了饭就是该睡觉的,再说,它的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
“你是不是又想尝尝水镇的感觉,那水缸凉凉的,滋味一定不错吧?”
小卷一个激灵,它才不要又被浸在水里呢!
“好吧,好吧。”一想到那凉凉的水,顿时睡意全无。
一人一狗进了银簪,小卷作法将后山的甘蔗砍了一部分,顾嘉宜分门别类,将砍好的甘蔗分了一部分放进了空间,另一部分便运了出来。
“这些我们是要送去糖作坊的,这些我们是要拿去市集上卖的。”顾嘉宜又把运出来的甘蔗分成了两类。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卷没好气地说着,“可是我一天只能作一次法,没有办法帮你把甘蔗运去市集的。”
“不用你了,我有马的。不过话说你怎么只能作一次法呢?你也太笨了吧。”
“我…人家还小嘛,所以法力有限。”
“嗯嗯,走吧。”顾嘉宜懒得跟小卷废话了,其实它也没有太厉害嘛。
正当顾嘉宜拖着大把的甘蔗要出门时,遇上石竹诧异的眼光。
“小姐……”
“别愣着了,搭把手。”
“哦,是。”石竹这才反应过来,正在思忖着要不要报告给老夫人。
“石竹,楚公子那支珠钗戴着可还习惯?”
“挺好的,小姐。”
“嗯,你是我房里的丫头,又是祖母赐的,就跟我亲姐姐似的,要是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便是。对了,刚刚碧茹姨娘送了几匹布过来,你看看有没有,若是有,便拿去,不用客气。”
石竹的腿抖了抖,这么说,小姐是没有将她当作外人了,也许她也该对她忠心吧。
“小姐,您言重了,您都还没有挑,奴婢怎么敢先挑,再说,奴婢出身卑微,又怎可和小姐相提并论?”
顾嘉宜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合力把甘蔗拖到马房,绑在早已准备好的木板车上,又把木板车套在马身上。这一切做的十分顺手,当然也得益于在陀村时,多次目睹张婶套牛车的情景。
“小姐,您要去做什么啊?”石竹不放心地问道。
“去趟糖作坊啊。”
石竹眉头微皱,打量了甘蔗几眼,“恕奴婢多嘴,奴婢见识浅陋,这板车上的可是甘蔗?”
“是啊,都是我那行脚商朋友送来的。”
石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顾嘉宜没空理会她,又回了屋,麻利地换了身粗布衣服,出来时已经不见了石竹的影子,想来也多半是去老夫人那里禀报了吧。
顾嘉宜从怀中抓出小卷,石竹和墨雪都还没有见到它,若是见到,定会吃惊不已,不过碧茹刚刚却见到了,现在多半也已经告知纪老爷了吧。不过,这又如何?
顾嘉宜早已打听好了去糖作坊的路,江城虽然还是不熟,可是途中问了几个人,也知晓了具体方位。
这是江城最大的糖作坊。与想象中不同,一楼是个比较宽阔的会客厅,摆设比较简单,因为行业比较特殊,所以来往的商人并不多,偌大的会客厅也显得空空荡荡。
“请问有人在吗?”顾嘉宜一连问了几声,二楼的楼梯处才探出个黝黑的脑袋。
“这儿不是玩儿的地方,快走开。”
又把她当小孩子了!
“你们这儿是糖作坊吧?是做生意的地方吧?如果是的话,怎么能把客户往外赶呢?”
顾嘉宜一连几个问题那肤色黝黑得伙计皱起了眉。
“小兄弟,你是哪位老板家的小伙计啊?”
因为顾嘉宜穿的衣服眼色比较灰暗,脸上又蒙了面纱,他站得远也看不清,竟然把她当成一个男孩子了。
“我自己给自己当伙计,”顾嘉宜爽快地一笑,“这里有些甘蔗,想请你们帮我制糖。”
伙计略一思忖,走下楼,随着顾嘉宜的手指看去,只见门外板车上一捆甘蔗。
“你从哪里运来的?”伙计狐疑地打量着她。
“这个你不用管,我不是来卖甘蔗的,只是想请你们拿去帮忙制糖,这是酬劳。”顾嘉宜边说边拿出一只小金叶子。
伙计的眼里有了些光彩,点点头,“好吧。”
“这是订金。”顾嘉宜收起金叶子,拿出一两银子。
“行,因为我们也比较忙,所以会等比较久,十天后取货。”
“可以。”
伙计又找人把甘蔗运上了楼,开了单据给顾嘉宜,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053。痴情紫桑()
好了,事情顺利办好,顾嘉宜看了眼怀中鼓着腮帮子的小卷。
“怎么还在生气呢?”
“你大爷的,还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过话,那个女人算是极品了。”
顾嘉宜挑挑眉,碧茹是不是极品,至少对于她这样一个脾性极好的人来说,还不敢妄下评论。
“好吧,安慰你,我们去酒楼吃点东西吧。”
小卷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小嗝,刚刚吃完了一盘红烧肉,现在又去吃?当它是猪啊!
顾嘉宜无视某狗眼中的抗议,径自进了顺风酒楼。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这儿客满了。”店小二满脸歉意地走过来说道。
顾嘉宜环顾了一圈,果然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没关系。”
店小二似乎想到什么,又说道:“等等,姑娘,楼上有一间包间,今日是双日,楚公子不会过来,姑娘可以上包厢。”
上包厢啊?这得花很多钱吧?算了,还是不要了。
“谢谢你了,没关系的,包厢我就不去了,我等会人少的时候再过来。”
顾嘉宜转身离开的时候,头顶二楼上方的窗子突然打开了,在看到她的背影时,那穿着简洁白衫的颀长身影却猛然一僵。
“薄公子,怎么了?”
他摇摇头,“这位姑娘看起来很像她。”
“那她到底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啊?”
“不知道,她蒙着面纱。”
这边,顾嘉宜却被小卷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不是说要请我吃东西吗?既然有包厢,为什么不上去?没有钱还学人家请吃饭!”
顾嘉宜伸手狠狠地揉着它的脑袋,“我说了会请你就是会请你的,怎么难道你是猪吗?才吃了红烧肉,这么快又饿了?”
“我才没有饿呢!”
“那就闭嘴!”
“咦,哈哈,这是什么东西?”一个穿着云纹长衫的男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指着小卷好奇地看着。
顾嘉宜一抬头,差点背过气去,这就是那天遇见的九公主啊!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往这儿,其他人跟我走!”不好,有官兵来了,看上去是在追什么人。
九公主扳过顾嘉宜,藏在她身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出声。”
顾嘉宜往后顺势把九公主推进一个小巷子里,自己却走了出来。
“喂,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穿着云纹蓝色长衫的男孩?”迎面走来的官兵凶神恶煞,粗声大气地问道。
顾嘉宜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好像见过,往那边走了。”她指了一条相反方向。
“嗯。”官兵上上下下看了她两眼便走了。
她见官兵走远,才过去把九公主拉出来,“那些官兵为什么要追你啊?”
“还能为什么,父皇和母妃要我回京城了,可是我不愿意,我觉得还是江城好。”
“可是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回京城啊。”
“这我也知道,我玩够了就会回去的。”九公主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襟。
“九公主,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这儿没有人知道你是公主,所以没有人会怕你,当你遇到坏人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救你。”
“哎呀,你别一口一个‘公主’了,烦死了,以后就叫我紫桑吧。”
顾嘉宜叹了口气,她完全是为她好啊,可是她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如果,你实在担心我的话,就叫你二哥进宫当侍卫,那我就回宫去。”
顾嘉宜奇怪地看了她几眼,“难道,你不回宫,是我二哥?”
紫桑嗔怪地笑了笑,仿佛在埋怨顾嘉宜道穿了她的心事,又仿佛是少女的心事被揭穿而难为情。
顾嘉宜也不由笑了。
“这有什么啊,你虽然比我小些,可是你老实说,难道你就没有钦慕的人?”紫桑不服气地争辩道。
“公主金枝玉叶,我二哥一介草莽,就算进了宫当了侍卫,也和公主身份悬殊,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顾嘉宜答非所问,紫桑也着实糊涂了。
“你……”紫桑气得跳脚,“什么狗屁公主,不当也罢!”
顾嘉宜摇摇头,“身在皇室,公主这个身份岂是说不当就不当的?”
“那么说来,你是不认同我们了,若是我告诉你,我和你二哥情投意合,你还认不认同?”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纪宣墨的错误可犯得大了啊!他应该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吧?
“紫桑,其实你这样吵吵闹闹,还有违背你父皇的旨意而不回京,都非明智之举,依我看啊,你不妨回去求求你父皇,看看有没有转换的余地。”
“父皇他就是个老顽固,怎么会听我的!”
顾嘉宜思忖片刻,“那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明日巳时他到巫亭与我见面,我要他亲口跟我说,若是他只想放手,那么我心甘情愿回京。”
顾嘉宜深深看了她一眼,坚定的眸子里透着不容置喙的顽强,这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行,我答应你。”
紫桑的眼中泛起泪花,原本骄傲跋扈的神采不知何时不见了,其实,去掉她身份的尊贵和崇高的头衔,她也只是个渴望和心爱之人相守的普通女子。
当顾嘉宜在高高的草垛上,找到熟睡的小卷时,她不由嘴角抽了抽,这东西是狗还是猪啊,怎么只知道吃饭和睡觉?
“回家了。”顾嘉宜拎起它的耳朵。
“还没有去顺风酒楼呢,还是说你已经去过了?”小卷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先记着,改天再去。”顾嘉宜边说边把小卷包在衣服里。懒得去理它嘴边的嘟嘟囔囔,喜欢抱怨就去抱怨吧,她还得赶紧回去问问纪宣墨,关于他和紫桑的事呢。
刚一进门,顾嘉宜就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劲。
“爹,祖母。”一进大厅,便看见正位上端坐的两人。纪夫人坐在旁侧,碧茹立侍一旁。
“回来了啊。”还好,老夫人脸上还有些笑意。
“叶儿给祖母、爹娘请安。”笑得十分可爱。
“碧茹,这就是你说的那只小东西?”纪老爷看了看顾嘉宜怀中的小卷。
“爹,这是我的行脚商朋友送的,是一只泰迪犬,来自关外的,我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小卷。”顾嘉宜灿烂地笑着。
“是啊,行脚商朋友,还送了你甘蔗吧?”纪老爷阴阳怪气地笑着。
“叶儿,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不是碧茹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呢,”纪夫人皱了皱眉,“你说你那朋友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进了你的闺房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出阁,我们倒是相信你,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谣言,对你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娘希望,你做事还是知道些分寸比较好。”
“叶儿,爹不反对你交些奇人异士的朋友,他若是要来咱们府上,你告诉他,尽可光明正大地走正门,不用偷偷摸摸的。”
“你爹说的是,祖母虽然年纪大,可是并不迂腐,你交了异性朋友,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说,他进了你闺房,连你的贴身婢女石竹和墨雪都不知道,那这个人的武功可真是高深莫测了啊!”
三个人都是为她好,可是各自的侧重点却不同,顾嘉宜听着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了然。
“叶儿知错了。”装可怜吧,顾嘉宜,发挥出你的演技!
054。宣墨练剑()
“好了,叶儿,我们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不必太往心里去。”纪老爷看着顾嘉宜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心软了。
“是啊,叶儿,不管怎么说,你依然是我和爹的好女儿,祖母的好孙女,我们这样苦口婆心,也是为你好,不过你也不要太介怀了。”纪夫人也是心中不忍了,怕说话太重会让女儿产生负罪感。
“就这样吧,叶儿是个明白事理的,我今日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叶儿,你只管记住,你永远是祖母的好孙女,祖母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嘉宜低垂着头,心中透彻,纪夫人一心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叶儿,而纪老爷是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叶儿,能够说出这些话,证明他心里其实没多大芥蒂的,至于老夫人,虽然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就算是真正的叶儿,跟她名为祖孙,实则感情也淡薄,当初为什么老太爷不愿和她一起搬到新宅,独独把叶儿留下与他一起住在新宅,顾嘉宜是听过有下人议论的,说是老夫人并非是老爷的生母,而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感情也不太好。但这些只是传言,老夫人对纪老爷也比较好,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生母,顾嘉宜不想多做探究,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多谢祖母,爹娘的教诲,叶儿铭记于心了。”
回到房间里,顾嘉宜猛地把熟睡的小卷扔到床上。
小卷连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下来,双眼迷茫地看着顾嘉宜,脑袋里晕沉沉的。
“喂,你发什么疯啊?”小卷清醒了一些,不满地嚷道。
“你还说呢,我问你,风离痕去哪儿了?”
“这我怎么知道?”那个鸟人来无影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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