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并不是他们不信任天若,只是天若的脾气他们太清楚了,此事还是让天沉记忆先恢复再说,一切让他们去烦恼吧!
“天若以仙宗的事务为紧要,而我也该去做我自己该去的事了,毕竟拖了这么久了。”天铮起身,抚平衣袍。
“何事?”天遥下意识的问道,当二哥决定要去做那件事的时候竟给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铮并没有回答,轻道:“帮我跟天若告个假,就说我回青丘一趟,少则三五十天,多则三五个月,也许……”
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94章 天地有情()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他如今已是半仙之身,虽上不了离恨天,但是这第九重天对他来说亦是不难。
来第九重天绝情宫来治他的相思病,这是笑话吗?绝对不是,他希望不是。
绝情宫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不见半个宫娥,雪白的大门,雪白的纱帐,雪白的地板,一切的一切都是白云的颜色,而云,有影无形,缥渺随风,却不自由。
当一脚踏进绝情宫,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一片白色的迷雾。
目光来回在宫中扫了几遍,无声无息,静寂的好似没有半点人气仙声,绝情宫是禁忌之地,但是它的主人一直都会守在这里。
“你是何人?既然进了我绝情宫,可是有目的而来?”一道平静的女声飘然,似与万物溶在一起。
而她就在站在纱帐之后,如影子一般的存在,如果她一直站在那里不出声,粗心一点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她。
一眼望过去,面容平静到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身白色有仙宫衣,如墨的乌发,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合理合宜,真如天庭所要求的无情无欲一般的典范。
明明是相同的容颜,但是感觉完全不对了,她还是他记忆中的繁叶吗?他记忆的繁叶虽然冷淡寡情,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如傀儡一般。
东皇陛下说她在受苦,是何种折磨何种苦难竟能磨掉人的灵魂,消耗掉所有的感情?
天铮看着现在的繁叶真是百感交集,虽触手可及,却如犹相隔千万里。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现在又能做什么?
“在下是……”天铮想介绍自己,可是却不知用何种身份,我是你今生照顾的那个孩子;我是前世与你相恋引劫的人……
“原来是紫微星君驾临。”微微行礼:“繁叶有失远迎。”
天铮回礼的动作慢了一下,她忘记的现在的他,却记得他是紫微星君,这到底算什么?
“西王母娘娘已将星君的事详告于我,繁叶定会助星君顺利回归天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星君随繁叶前往忘情室。”
天铮心中顿时一阵一阵的寒气腾腾升起。他的行为,他的一举一动难道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西王母娘娘对她说了什么?她又知道多少?她答应了什么?她怎能说出帮他回归天庭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他无法回归天庭的原因吗?
注视前面的秀影,天铮心中微动,你真能忘情?你真能让你钟情你之人彻底了断吗?
“尘缘从来都如水,斩不断,理不清。”天铮默默的念着。
“莫多情,情已伤。”繁叶轻道。
本有几分安慰的话说的如念书一般,但是却在天铮心中燃起了新火种。
也许她并不像表现的这般无情无欲,只是看过太多太多了,看的太习惯了,反而没有太多的惊奇,所以表现的太过冷血,其是只是心冷罢了。
“哗!”一声,忘情室的大门被推开了,繁叶又抬头:“星君请进。”
天铮缓步入其中,又是一间雪白雪白的大房子,空洞洞的没有任何家具摆设,这种空旷让人心一下子也的空了一般,感觉怎么填都填不满。
‘吱呀!’一声,关门的声音在这个空间中声音大到产生了回音。
“星君请坐。”
看着房间是无桌无椅无塌,这是要坐到哪里去?眼睛一亮,却白衣仙姝就这么平平静静安安静静的坐在白色的地板上,却并没有显的不洁,一室全白,反而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天铮也不是迂腐之人,也随性的坐在繁叶对面。
而这个时候该上茶了,但是这里没有茶,连水都没有。
“进了忘情室的大门,出去以后便会忘却所有的私情。”繁叶一字一字就的很慢,似是生怕别人听漏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视着他,平和无波:“你知道你来此处的意义吗?”
天铮定定的回视:“我知道,只是我来的意义或者与你们所想意义不同。”
“结果相同便好。”
繁叶可以肯定每一个来她这里的人都有一段或者几世的感情经历,但是无论多情深四海,情比金坚,从她这里出去之后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她是一个感情的刽子手,断在她手中的感情多不胜数。
“仙子可知道让我情陷三世的人是谁吗?”天铮试探又挑衅问道。
“我想我马上就会知道。”对天铮不友善,繁叶并不放在心上。
“我竟忘记了仙子有窥探他人记忆的本事。”天铮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讽刺。
“职责所在。”繁叶似乎对天铮的全然无感,让天铮顿时有深深挫败感。虽然接下九重天并非繁叶的本意,却不是忍不住的要用某些事来拭探她、激怒她、甚至想伤害她,借此来提自己在她心中地位的与众不同。
真的与众不同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繁叶平静无澜的态度和表情总是让他能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他的师尊。
师尊他的脸无表情无情、欲,是那种过尽千帆后的沉淀,经历千万事的平和,并非是真的无情,只是润物无声罢了。
而繁叶的无情无欲太过刻意,太过生硬了,仿佛是受了某种禁制不得不如此。
而这样繁叶更让他心生挑拨之意。
“仙子因职责所在便可以消除他人感情,窜改他人的记忆,了结这世间的痴男怨女,若无职责所在你便不会理会他们了吗?”
天铮这句问的巧妙,职责所在与个人意愿相驳之时,你会选择哪一个?若无职责在你是否愿从本心行事呢?
“世间万事万法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道理,‘情’亦不过如此,因何而生,又因何而了,现在都尚未可知,但缘起终缘灭,有情终会无情,只是时间长短罢了。”繁叶抬头看了天铮一眼:“而我所为之事,只是因为怕某些仙人因多情误天下,虽有违因果,但终究不算大错。”
天铮仔细思量,有因才有果,如果种的因恶因,还不如早些了断为妙,而天庭有禁止私情一项,终究还是算不上是好是坏。
“仙子就不怕这样断人善因吗?”天铮又问。
“坏人姻缘,一切孽果皆由繁叶承担。”繁叶的目光落到她自己的左手背,看着手背上的某一点出神了,这句说的掷地有声。
那一刻,天铮感觉到她的情绪了。
“仙子不相信善因不相信能天长地久的感情吗?”天铮的目光也落到繁叶的左手,那只白皙如白玉的手轻然的放在衣裙之间,手指一直轻轻的抓着衣裙。
“若有真情,一弹指便是天长地久。若无真情,便是天长地久。”繁叶垂眸:“星君自是通透之人,何苦执着呢?”
她不曾爱过,但这一千年却看过太多太多,情为何物,只不过是时间的消耗品罢了。
就是因为天地无情,所以才能天长地久。
“那花开花落,潮涨潮落,日升日夕不断的重复是为什么呢?它们为何要如此?它们又何执着?它们为何不会放弃?是因为它们无情吗?”天铮语气并不强烈却认真的阐述着他的见解与理念:“花草树木、山水河山能化灵者不到千万分之一,只是这此无灵之物却向上天证明着它们的有情,对上天的有情,对人类的有情,对所有一切的有情,恒古不变。多情并非伴随着时间消逝,只是化作无言无语的天长地久。”
这番话引得繁叶久久的深深思,而她思考之时终于有了一点点的人气,不再那么虚无飘渺了,百年的信念,并不那么牢不可破,抓着衣裙的手紧了紧:“感情的开始难道不代表着它将会终结吗?”
“若是将一个人的生死看做了一个终结的话,我无法驳,人死了之后可以去投胎新生,但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与经历那便不是同一个人了,而我们仙神死了便是真的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天铮言语一转:“但是许许多多的上神上仙最后归命之时都会将自己兵解成红雨降与天地之间,化作对万物的祝福。”
不是不爱,只是化小爱为大爱了。
“仙子可曾动过情?”虽然问的唐突,但是他绝不后悔这么问,在我之后,你可曾爱上过别人?
“不曾。”繁叶回答的自然,无喜无哀。
不识情滋味,却解别人情苦,情易消,却欲难除。
“若我说我钟情的人便是仙子你,你……当如何?”天铮谨慎道。
繁叶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讶与恼怒:“若星君来此只是为了拭探、消遣、激怒与我,那么就此省下了。”
“我恋慕仙子三生,不敢有半句虚言,仙子要如何待我?”没有半分玩笑,十成十份量与期待。
“你……为何恋慕我?”繁叶的表情又回归了平静,这世界没有无由来的爱,亦没有无由来的恨:“我们根本不曾见过面。”
“见过,只是仙子不曾记得。”天铮充满了遗憾:“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以因此情误了仙途……”
“你要怪我让你误了仙途?”繁叶反问,心绪一动,心中竟有微微怒火,同时左手手心针刺一般的痛苦瞬袭来,握紧手心:“你欲如何?”
“请仙子陪我走一遭了!”天铮欣然。
“去哪里?”握紧的手收不曾松开,若她不动妄念一切无事。
“去属于我们的三生三世。你可以用你有法术翻阅我的回忆,但是……”天铮云袖一翻,手中握着小小的瓷瓶。
看他的记忆之时,同时让她想起她的三生之事,以她的角度,这才是属于他们的三生三世。
第95章 三生三世莲不见(一更)()
天铮繁叶番外一
问莲心,谁知其苦?
问心弦,情归何处?
雨后初晴,远山带纱,仙雾缭绕,氛晕皆净,碧池粼粼。
一道俊逸身影缓步行来,目之所及,瑶池湖畔,一湖莲叶,仙姿女娥驾轻舟采莲,穿梭在碧叶之间。
碧莲、白衣、素手、采莲。
“见过星君。”采莲仙娥提着裙角行见礼。
紫微星君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仙娥手上的竹篮中的莲子上。
众人皆知遥池仙境种莲,却不知此地的莲也能长出莲子来。
那一篮已剥好的莲子圆圆胖胖的甚是可爱,只是……
紫微星君眉眼漾着柔风般的笑,动作轻和的捻起篮中一嫩青色的、看起来比较小的、还没有成熟的莲子,心中的主意便随着无由来的所想而定下了。
“这颗送我可好?”
山风拂,吹扬他的墨发翩翩,逆光中,其仙姿神圣威仪,令人不敢仰视。
仙娥一时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答,许是她做不了这颗小小莲子的主?
今日采莲子甚多,这些无灵之物,多一颗少一颗又有什么区别呢?它的主人不会在意。
缘来无由,当真只是看着顺眼罢了。
一个清洁的法术就省去了洗澡换衣的麻烦,莲子就这么贴身藏在衣中,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他太过忙碌了,等再次发现莲子之时,这颗莲子在他身边呆的时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看着手中的莲子,紫微星君的目光有些复杂了,明日便是他下凡应劫之日,而他却一直不曾善待于它。
或做食物,或成种子,这才是它的宿命,总比跟着他碌碌无为强。
层层密云之下,天高空旷之间,下方便是一片莲池。
心中竟有些不舍,再看莲子一眼。
当我应劫归来之时,你也许都‘儿女’成群了吧!
掌下倾倒,掌中的莲子在空中,在阳光之下划出了一道垂真的轨迹,从万里高空坠入凡间莲池。
而紫微星君应封神之战投胎至西周姬家,不想那莲子石心,二十年不曾发芽,不发芽的莲子与池塘里的小石头的何区别?但是谁又会去注意池塘里的小石头呢?
*
狂风吹雨,闪电破云。
一辆马车在小路出急奔,眼见马上就要落雨,一路上又无遮避之处,驾车的车夫心中焦急,扬鞭催马,马儿长长的嘶鸣一声,加速前进。
马车虽然简易,但是里面却坐着尊贵之人,若被此雨惊扰,先不说主人家会怎样罚他,怕是他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转眼间豆大的雨便落下,打着木制的车厢上‘啪啪啪’作响。
车帘慢慢的掀开。
公子人如玉,温文尔雅,天下无双。
车夫大惊:“大公子您还是快点进去吧,让这雨水溅到你便是小人的罪过了。”
“无妨,即以下雨便停车进来避雨吧!”年轻公子性情温润。
让他进去车厢避雨?车夫听的一怔一怔的,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急雨路泞,这般快行怕是不安全,还是停车进车厢避雨吧。”年轻公子温言暖收,又恐车夫推辞又道:“何况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我家公子让你进你便进,难道还要让我家公子三请不成?”小书童轻斥一声,随手将自家公子塞回车厢中,力气好像很大,表情倒是很可爱。
“彤儿,休得无礼。”
好好的相邀便成了命令,车夫之得从命。
车厢不甚宽敞,又挤着三个人,彤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琴袋,车夫尽量将自己缩成一起降低存在感。
“老人家,此处是何地?”年轻公子出言寻问,
那车夫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唤他一声老人家着实客气,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但是大公子问这是何地之时,车夫还是有些吃惊,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大公子以质子的身份被扣在朝歌许多年了,不识候爷的封地之景也是正常。
“这便是咱们西歧的千里莲塘。”
“千里莲塘?”公子的表情瞬间惊喜万分:“早就听他人有诸多提起,千亩莲塘可为西歧第一景,只是今日雨大,无缘观莲了。”
欣喜转瞬化成淡淡的失望了。
“公子若有心此地之景,下次有时间再来看。”彤儿连心安慰,虽然他只有十三岁,但是心中却明白的很,公子这趟回家在侯爷侯妃跟前侍奉尽孝的时间都不多,哪有时间看千里莲塘?
他岂不知彤儿话中其意,大王恩准他回家探亲一月,光来回路程便耗却大半的时间,能在父母身边不过短短的七日。现在朝中局势紧张,下次回家可能是遥遥无期了。
如此一想,心中悲难已。
“离此处一里多地有一座苍草亭,快马加鞭马上便到。”车夫又道:“雨中赏莲另有一番滋味。”
“那还等什么?”不等公子发话,彤儿抢道。
公子有愿,他们怎能不帮?公子为他们西歧付出的太多了太多了。
车夫转身出了车厢,却接下了蓑衣和斗笠,再次驾车快奔,只是倾刻之间便到了苍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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