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不只是责任这么简单,更多是来自天庭的威胁。”紫逸安抚道:“你大师兄也是不得已,你莫在为难他了。”
这些她也有不明白之理,只是、只是……
‘哇’的一声,天沉扑到紫逸怀中大哭了起来。
紫逸顿时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抱着她,最后只能一手轻拍天沉的背部,另一只手垂下。
“我都晓得,也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我就是心里难过……”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有紫逸这么说了,天沉便哭的更大声了,同时也惊动了门外的几位一起闯了进来。
紫逸见有人闯进,倾手点了天沉的睡穴,天沉顿时倚在他身上昏睡。
“师尊,这是……天沉怎么了?”天遥问道。
“情绪太激动了,让她睡一会儿吧。”说罢便让天沉横抱了起来,紫逸又道:“我送天沉回房安置,这处留给你们了。”
看着师尊抱天沉离开的背影,天铮忧心更重了,天遥示意天铮看另一边。
天沉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也不会太小,毕竟也是习剑之人,所以天徽被她打的伤的也不算轻也不算重。
只是额上青了一块,鼻梁上紫了一块,嘴角正在流血……
天若似乎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跪在地上帮天徽擦嘴角的血渍……
看着在地上的两个,天遥对天铮道:“我们去外面吧。让他们独处吧……”
天铮点头,两个相继离去。
第66章 那年花开()
鲛人是没有灵魂的,当然也有例外,如青然,更有例外中的例外,如天若。
虽然没有灵魂,但也并不会妨碍他们对自己子女的喜爱,这似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那一年木棉花开的正浓,千朵万朵红云压枝低。
那一年天若还不叫天若,天徽却以在紫逸神尊的指导下修练成仙身。
一切似乎还没有开始,却早早的注定了。
*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入耳。
“自然规律,万物生成,有因有果,因果循环,变者恒通,天道昭昭。”
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和着雨势被冷风吹进了在浅滩上晒雨的龙鲛耳中。
那是人类的语言,她曾听海上的渔人说过无数次,也会一点点。
迎着凉风微雨,龙鲛涉身上岸,化出双足秀美白净,披了一身水色,缓缓行矣。
鱼类喜水,这点风雨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斜身依于窗下,细细的听着人类的话语。心想着:若是将人类的话言学会了,或许可以避过来自人类的危机也不一定。
就这般的屡次偷听终于被人发现了。
紫衣轻年男子看着样子只有人类年龄十一、二岁的龙鲛充满了疑问:“你是谁?”
龙鲛指着自己有些兴奋,也有些害怕,想要转身溜走,却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里?”紫衣男子又追问道。
她没有名字。
龙鲛对紫衣男子摇了摇头。
紫衣男子近步后才发现她耳后有未退尽的鳞片,再看她一身鲛绡衣衫,但是她有脚,所以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鲛人?”
听紫衣男子这么一问,龙鲛眼中充满了防备之色,好像随时都会逃走一般。
人类特别喜欢鲛族女子,除了鲛族的女子没有灵魂可以任人摆布之外,抓住她们之后,将她们的尾巴劈开成两瓣就可以化做作人类的双腿,甚至可以为人类生出同是类人的婴孩儿,而且,哭出的珍珠与织成的鲛绡更是价值不菲。
有一个鲛族女子做新娘简直成了许多男人坐享其成的梦想,以至于渔人捉到的鲛族女子可以卖到很高很高的价钱。
这人竟发现她是鲛人,会不会抓她去做新娘子?
“你别慌,也别怕,我没有恶意。”紫衣男子连忙解释,随机又退后两丈,虽处在安全距离中却并没有让龙鲛有半分放松。
紫衣男子苦笑一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能够听的懂我说的话语?”
龙鲛点了点头,眼光左右瞄了瞄,寻找退走路线。
“那你会不会说话?”紫衣男子期待的问道。
“……会。”小小的声音,如泉水晶莹涌动,听说鲛人歌声美妙,果真不假。
“我叫天徽,你呢?”紫衣男子轻声问道。
“没有名字。”
“呃!”
闻言,天徽一时尴尬不已,想了一下,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叶包,剥开层层荷叶,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饭团。
大米的香味一下吸引住了龙鲛的鼻子与目光,入目的食物她从前没见过更没有吃过的。
“你过来,我请你吃饭团。”天徽抛出食物的诱惑,只要是动物怕都是拒绝不了的。
但是龙鲛还是没有回答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不过眼睛有稍微偷瞄一下天徽手里的饭团。
天徽持饭团不动,龙鲛虽有心于饭团却不敢再进一步,就这么僵持着,最后,天徽是只轻叹一声,先放弃了。弯腰将饭团垫着荷叶放在地上,又后退了几步。
“我将饭团放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拿,好不好?”天徽软声道。
龙鲛只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愿再进一步。
见在还是如此防备,天徽只能再退一步。
“即然还么怕我,那我便离开了。”天徽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却笑若轻风:“别忘了吃饭团。”
说罢,天徽慢慢的离走,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龙鲛的视线中。龙鲛这才放心大胆的拿起放在地上的饭团,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细细品尝,顿时眉开眼笑。
和她吃过的鱼呀、虾呀、贝肉、海菜的味道都不一样,随即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饭团,两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像极了一只偷吃了葵花籽的小天竺鼠……
让躲在暗处偷看的天徽不停偷笑。
只可惜那饭团也只有一只手刚好握住那么大小,龙鲛三四口就吃光,却露出后知后觉的失望表情,然后将手指一只一只舔着回味……
这举指、这动作即活泼可爱,又叫人怜惜。天徽暗下心想:若是她喜欢的话,明天就再请她吃吧!可是明天她还会来么?
一想到明天她不会回来的可能,心中便泛起了浓浓的失望之感。
凡是动物都有一个特性,特别是有自我意识,有灵性的高级动物……
也有一个词,两个字:喂、熟!
喂食物,才能跟你熟。
所以当天徽第二天再见到龙鲛在外面偷听他讲道时,所有的激动心情便化作如流星一般的冲到大厨房中,拿了一个看起来最大的饭团,放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当第二次看到那饭团被龙鲛吃了之后,这种‘喂熟’关系,便更深刻了。
有第一次、有第二次便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成了习惯,但是天徽与龙鲛的说话语句绝对没超过十句。
龙鲛每天光明正大的‘偷听’天徽上课之后,小花园中有天徽特意为她准备好的吃食。
从单一的饭团也慢慢变的多种多样化起来,有时是馒头、有时是糕点,有时是一串糖葫芦,偶尔天徽下山办事时也会托师弟们去小花园送留吃的。
大师兄在小花园里养了一只‘宠物’,天铮天遥很有默契的同时这么想,甚至连紫逸神尊也默许了天徽的行为与龙鲛的存在。
而天徽也从一开始的只送食物慢慢的发展成会送给龙鲛一些寻常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每次下山都会带一些小玩具、小饰品、有时会是一盒胭脂,一朵珠花,一块绣花手绢……
天徽与龙鲛的关系似乎平缓的慢行着,也许与爱情无关,与亲情无关,更不是朋友,或许是他们的关系谁也想不到的。
那一天不知怎么着就突然下着大雪,归墟境是海岛环境四季如春,怎么下雪?若真有雪,也不会在五月时节下吧?
如鹅毛的大雪小半个时辰便下的半尺来厚,仙宗似乎一下子被倾没与雪中了。
真是反常,太反常了。
法力稍差的弟子少时便挨不住寒冷,天徽就放他们退去。
天铮在山亭里架起了琴,焚香、煮酒、赏雪、抚琴,风雅的很。
天遥拿了几十个空酒缸放在雪地上集雪,说是备给来年酿酒时用。
而天徽的心思全跑到那尾龙鲛身上了。
下雪了,她虽是水族,但是现在真的就不会冷么?
也许、也许他可以……
天徽恍然的拍了拍头,他又在想什么呢?
“天徽!”
却见紫逸施然而来,一路上引的众弟子此起彼伏的膜拜。
“师尊!”天徽连忙见礼。
“今日突感龙珠之气,许是龙主遗失多年的龙珠有下落了,而这场雪怕是因龙珠龙气而生,你且去东方的海边上察看,若遇龙族谨慎对待莫要起冲突。”
天徽心下暗思,便马上动身去东方的海边,而越往东方,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直到海滩边,积雪有一尺多厚,若狂风扫过一般,落雪无声,落花无情。
本来金黄的沙滩变成白皑皑的雪地,红花被狂风急催散落中。落雪将红花掩埋,却掩不住那抹朱红。
落雪藏红之地,正有两只鲛人,一老一少,一卧一坐,一个以无生息,一个暗自垂泪,四周弥漫着很浓重的忧伤气息。
天徽滑雪前行,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一种强大的龙气……
莫不是……
难道,龙珠在她的体内?
心中千头万绪,面对熟悉的龙鲛,天徽不知从何开口,也许他们并不熟。他们之间钮带一直建立在送食物与收下食物关系上。
“你……”
将怀里己经僵硬的尸体抱的更紧些,龙鲛抬起蓝色的大眼睛,因为哭过眼睛好像更清澈了。
“若是你们人类的亲人死了,你们会怎样处理他们尸体?”龙鲛的声音脆若莺啼,这也是她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天徽望了望龙鲛怀里已死的鲛人的,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开口疑问:“她是……”
“她是我的母亲。”龙鲛轻抚着母亲的脸,轻笑着:“按照鲛族的习俗,母亲死后,我必须吃了她才能得到她的永远的祝福,可是我在你书堂下面听你讲学那么久了,懂了人的礼仪与法则,突然就不敢也不想吃母亲。”龙鲛又问了一遍:“你们人类是怎样处理亲人的尸体?”
天徽并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母亲,母亲是一个温暖又容忍坚韧的女子,只是那样的母亲在无尽等待平静的过完一生,微笑着死去,好似并没有遗憾一般。
天徽心中一热,轻道:“我帮你吧!”
不等龙鲛回答,天徽便抱起鲛人的身体走向大岩石那边,龙鲛默默的跟在天徽身后,雪地上一脚一个脚印,整整齐齐的一排。
一手运起纯阳之力将大岩石上的雪融的干干净净,大岩石的原样还算平整,将鲛人的尸体放大岩石上,又是双手结法印,顿时火光四起,听说用鲛人身上的油脂点灯可千万年不息,若能火化鲛人非纯阳之力不可。
而有食鲛人可长生不老的传说,所是以土葬不得,这点龙鲛也是知道的。所以只能无声跪在雪地中,默然轻泣。
三拜叩后,用贝壳收了母亲的骨灰,最后利索的撒向大海。
“我们是海里的鲛人,就算死也要回归大海……”龙鲛轻声道,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于旁人听。
“你跟我走吧。”天徽满心忧郁,她一个姑娘又莫名身怀龙珠,真是让人很不放心。
“去哪里?”龙鲛抬睫轻问,一双蓝色的眸子里仿佛藏不下任何的不洁之物。
倾眼入心,双目荡漾,让天徽有片刻恍神。
“去仙宗,去找我的师尊,我会求他为你做主。”天徽是如是说道的,眼中心中都满是崇拜与尊敬。
“好。”
龙鲛轻声相应,信你,便将我的命运交于你手中了。
那年花开,迷了谁的眼?
那年花落,又乱了谁的心?
第67章 等你只是顺便()
众人相皆退出,天色越发阴暗低沉,阴暗低沉的不只是天气,还有屋里两个人的气氛与心情。
天徽依旧跪在地上不语,天若也随他一起跪坐在地上,手中捏着小手绢细细的擦拭天徽脸上的伤口。
“会痛吗?”
却是天若先开口了,在不大的房间而又静寂的房间中这一语打破了沉默,这场以分离为主题的谈话开始了。
一个愣神,他想过天若会哭会闹,又不想她竟是以如此平静的方式开场了。
天徽忙道:“不会、不痛。”
“是天沉打的?”
这句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态度十分肯定,因为师尊不会打人,天沉就不一定了。
听天若这么问,天徽微微抬眼正对上天若的眼神,天若的眼睛微红,却没有在哭了,冰蓝色的眼睛如一池碧水。
清澈、澄清、沉静。
天徽闪避着天若目光,默默地,只是默默地。
心中有千言万言,此时反而感觉什么都不说为好。
现在多一个字,多一句话,多一个眼神,将来这些都会变成一把把伤心剜骨的利器。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天若悠悠叹息一声,情绪与思绪在长时间的缓冲与整理下也冷静了,清楚了,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要’。
微微的将头靠在天徽的肩上,这动作轻熟又自然,真是做过无数次了,天若轻道:“借我最后再靠一下,靠在你肩上,我就看不到你的脸,看不到你的脸接下来的话我才好说出口。”
这样委屈、无奈又乞求的话言,让天徽原来推拒着的手又放下了。
“记得我们在岱與看到的景象么?”天若轻道,语气中有着恍然而悟的释怀。
在岱與看到的很多,但最关键的还是师尊与天沉给他们的震惊,在天若在说的是这个么?
“坚强、独立、不会依附与对方,全然的信任,却不干涉对方的私事,这种模式的爱情才是你所向往的吧?”天若浅浅的问道,却又见天徽不言,或者无言,也许是默认了。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爱情才是最重的,离了爱情我死不了。”天若轻然一笑,表情从容、优雅。
“你离开后,我想接任掌宗的位置帮师尊处理仙宗事物;陪天沉一起玩耍、谈心事;教导仙宗的三代弟子;每个月还要按约定回龙宫探望君父,你知道凌儿走了之后君父一人孤寂……”
“你想说什么?”天徽突然打断,微微皱眉,心中微有不悦,道:“你这一篇长论我听不到重点。”
“重点是没你我也会活的很好,以后我会很忙很忙的。”天若认真的声音语气更重了些。
“忙到忘记我吗?”天徽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失落与释然。
“也许不会吧!”天若轻声:“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或许以后我还会爱上别人,但是我会永远的记住你。”
第一个爱上的人,当出现第二个人的时候,第一个人只能成为过去式,不会忘记,只是将‘爱上’这种感情给了别人。
‘我会努力的‘很忙’,努力的‘爱上’别人,努力的忘记‘爱你’,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也许会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千年……’天若坦然笑:“不过,爱情不会是我生命中的主题,倘若、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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