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你在想什么?”天沉轻脆的问道。
天若看了天沉一眼,似有千言万语,从大哥对待天沉和师尊的事情上,她几乎可以看出他对爱情的看法和态度,甚至连对他们自己感情都不容乐观,只是这些怎么好对天沉开口呢?
几番犹豫,只能轻叹一声,垂头不答。
天沉更不解了,又问道:“你为何要同大哥吵架?”
天若苦笑一声,拍了拍天沉的头:“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我就是不懂了,可是你可以教我呀,可是你们什么都不说……”天沉垂头丧气道。
“有一条路……”天若细细喃语道:“很辛苦,也很难走,甚至走到最后也许会看到日出或彩虹,又或者是万丈悬崖,大家都劝你不要走,你会如何?”
“这条路非走不可吗?”天沉问道。
“对大家来说不是,对我来说是非走不可。”天若坚定道。
“那就走吧!”天沉直言爽快道:“自己走过的路,才知这一路风景如何,但是结果不管是好是坏都要自己受着,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若是你碰到这样的事呢?”天若又问道,其实这样问也是由师尊对天沉的态度有感而发,大哥说不希望看他们选择走一条艰辛的路……
天沉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会扯到我身上呢?”
天若并没有回答,反而追加条件“如果这条路有师尊陪你一起呢?”
“呃!”天沉想了一下:“若是有师尊同行,就算原来我不愿意走,也会陪师尊一起走下去。”
听天沉如此一说,天若暗暗幽思,心想:若这条路也有你陪我的话,即使知道前面有刀山火海,哪怕是诛仙台我也敢跳,可是,可是……
“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的出他是喜欢你的。”天沉轻声开解:“大哥有自己的心思考量,你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想通。”
天若幽幽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只怕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嗯?”天沉疑惑的看着天若,一跨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什么叫做时间不多了?”
天若苦笑道:“大师兄的身份便注定了他在仙宗呆不长久,可是我却一直自欺欺人的希望永远,只是这时间抓不住握不紧如手中的沙一般慢慢的消失时,我就开始烦躁了,我不是有意要和他吵架,只是只是……”语有哽咽,天若瞬间爬在天沉身上轻泣不断,泪珠滴落。
天沉只能无奈的、乖乖的给天若当了抱枕,还一边拍着背安慰她。
原来爱可以以这种方式来伤人。
“大哥让你不安了对不对?”天沉慢声安慰道:“你应该相信他,支持他。若他背后的你都如此了,还怎样让他去面对前面所发生的别的事呢?”
“可是、可是我连站在他身后资格都没有……”天若泣声含糊,几滴雨落打湿了天沉的衣服。
“你们还是……”一直胶着的暧昧,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么?
天沉简直无语,这两人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却一直这么拖着算是怎么回事呀?
天若轻声哭了一会儿,心情略好些,这才离开天沉的肩头,眼睛哭的红通通的,声音嘶哑的问道:“天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天沉想了一下,安慰道:“我也不知道,若是真心喜欢的大哥的话,就只能一直等下去了,相信大哥能心结解开并处理好一切事物,相信他爱你的,并且踩着五彩祥云迎娶你。”
如今只计,一字所曰‘等’。
“为什么我不能与他并肩而行,一起面对困难?反而要在这里等?”天若问道。
“也许这便是他保护你的方式……”天沉幽幽道。
“我不要这样的保护。”天若先是厉声,最后语气有说不出的疲惫:“这样的保护让我好累好累。”
天沉定声:“那么只能是第二条了。”
天若有些好奇、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天沉小心的道:“若你对这份感情感觉到累的话,也许现在抽身还来的及……”
“我不会放弃的。”天若的声音干脆利落。
“大哥是一个责任心很重,主导心很强的人,什么事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还想事事周全,以后的事也许他早就想好了计划好了,但是他也怕无常的变数,简直当这些不定因素是灾难。他要的不是与你并肩而行,而且想让你躲在他的身后当个小女人就可以了,绝对的信任他,一切问题都交给他处理。爱这样的人会很辛苦,但也很幸福。”天沉慢慢分析:“他要求你绝对的信任他,但是他却没考虑到你有与他并肩而行的能力,其实这才是问题所在……”
天若幽幽一声轻叹:“其实他的性子我怎么不知呢?只是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却还是不能够信任我的能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哥面对的压力比我们太重许多许多了。”天沉喃喃道。
一番话说下来,两人便是长长的沉默。
木棉纷落,一地艳红,一地残红。
若是一直等下去的话,也许她变成这木棉一般……
“你们俩还在这里干什么?”天铮有些急冲冲的跑来,看着低气压的两人也来不及在考虑什么了。
“二哥出什么事?”天沉轻声询问,平时都由神侍传话,今天怎么换成了二哥?
“师尊召我们在重华阁集合。”天铮说完这句后,默默的看了天若一眼,才缓慢的道:“天庭派使者来访。”
天若闻言,面色一白,想问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问。她在害怕,很害怕。
天沉小心的看了看天若,又转头看了看天铮,小声问道:“天庭的使者是为大哥而来……”
天铮沉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师尊正在交涉,而且大哥他、他……”
“他怎么了?他是什么意思?”天若的声音冷静却在颤抖。
“四姐,你莫急!”天沉柔道:“我们先赶过去看看吧。”
*
*
天庭的帝俊陛下本来有为三足金乌十个儿子,还有天徽这与凡人所生的私生子。
天徽也是一直生活在凡间,他没有回归天庭的意愿,帝俊陛下也没有认亲的意思,本以为此事会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一直到……一直到十大金乌不守轮日之制,十日同天之时被后羿杀掉了九只……
十个儿子一下少了九个,最后唯一的一个小儿子却还是不能间断驾起日车成为人间唯一的太阳,也许是膝下突然空虚了,也许是帝俊他老人家寂寞了,也许是还念在那么一半的血缘关系上……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帝俊派人接回了在凡间流落的天徽……
天徽到了天庭之后,具体是何处境,何处待遇不得而知,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帝俊虽视他如珠似宝,凡人不光彩的身份,天庭未来君主的身份,让天徽陷入了极尴尬的局面。
有时真的无需什么流言风语,无数个轻蔑讽刺的目光就能陷人入地狱,使人疯狂。
当时还在天庭中任司刑之职的紫逸使是天徽除了帝俊陛下之外唯一倾诉对象。
以至于到了后来帝俊陛下顺势是让天徽拜入了紫逸的门下,同意他们一起回归墟了。
天帝陛下大概也是考虑到天徽法术低微又势单力薄,年轻又缺乏经验与人心,所以拜师学艺似乎是最好的途径与历练。
只是这满满的将进千年之时光,不但让天徽修成仙身,又闻天徽将仙宗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天帝陛下终于按捺不住了。
第65章 话别()
当天铮天若天沉赶到重华阁时,那青衣白发白须手持白色拂尘的天庭老使臣早就喝上了天遥为他准备的美酒,双颊陀红,竟有三分醉意。
天遥看见他们全都来了,也只是呶了呶嘴,没有多说什么。
天若的情绪很不稳定,在厅中没有看见天徽的身影,心下更乱了。
老使臣一见众人也便明白这些人是少君的师弟妹们,自是不敢多刁难,恭恭敬敬的行礼,礼貌的问候,态度可亲,礼数周全。
“紫逸神尊与少君在屋中话别,各位且耐心等待吧。”
老使者此言一出,天若便直接瘫在椅子上了,双目无神泛着点点星光。
天沉则对‘少君’一词狠狠的苦笑了一把,大哥本是天庭少君,只是大家都习惯他是仙宗大弟子,他们的大哥、大师兄了。
而‘话别’一词显然表明了大哥要走的意思。
大哥要走,师尊会同意么?
天沉死死的时着那间书房的门,在考虑要不要闯进去……
此时天若轻轻了拉了拉天沉的衣角,有些乞求的看着她,目光不言而喻。
为了四姐,她就做一次光明正大的探子。
天沉甩了一下头,手指拨了一下额前的留海,倒了两杯茶放在托盘上端起,起身缓步到书房门前。
若说这里有一个人敢闯进去的话,真是非天沉莫属了。
门没有反锁,只是轻轻合上了,一推便开了。
外面的天气不好,屋里的光线更不好,没有点灯,黑阴阴的一片,师尊盘坐在软榻上,大师兄正跪在黑暗中。
紫逸看着天沉进天,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柔声道:“你来了。”
“我来给你们送茶。”天沉比了比手上的托盘,反身一手将门重新合上,将两杯茶放在榻上的茶几上,见师尊并没有赶人的意思,便双手抓着托盘退至一边,默默的降低存在感。
只是屋里的其它两人谁也不打算要说什么,师尊慢慢喝茶,表情淡定,大师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脊背挺直,表情凝重。
很严肃,很沉闷的气氛,天沉也不敢先口开,更不知道此时又该怎么办。这种情况维持了两刻钟之后,她才意识到也许大师兄是被师尊罚跪了。
但,这种情况有可能么?大师兄是师尊最得意、最满意的大弟子,她进仙宗八年来从未见过大师兄受罚难道是这次的事很严重?
天沉又认真的看了看师尊与大师兄的表情,试图找点蛛丝马迹,但是,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而且,大师兄跪在那里多久了?该不会一进来就跪着吧?他们进来了多久?天沉脑中算的飞快,从二师兄将她们从般若苑寻来到现在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大师兄跪了大半个时辰恐怕还不止。
这次师尊一定很生气,但为何生气,天沉不敢问,却只能静得,只能听,因为她知道这样让大师兄跪下去也不是办法,也相信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而话语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沟通方式。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以天沉的计算方式,大师兄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师尊闭目打坐估计真气都运行好几十周天了,天沉站着一直不动,腿都有些酸了。
外面乌云密布,似刻之间大雨狂倾,东边闪电清楚可显,随机雷声也滚滚而来。
龙主陛下一哭就会下雨,这突然而来的暴风雨也许是……
天沉现在非常担心天若。
四姐许是又哭了吧……
“你可想清楚了?”
紫逸清淡沉着的声音出现在天沉耳边,当然这句话不是对天沉说的,却让天沉知道这场沟通终于开始了,即然师尊现在也还没有赶她的意思,她也便放心留下了。
“是的。”天徽定道:“弟子想的很清楚,很明白。”
“决定不改了?”紫逸仍是平静的追问,带很些许的期待。
“是的。”
大哥决定了什么?隐约之间,天沉便有不好的预感。
“为师虽私心希望你留下,但是这里终不是你的归处。”紫逸轻叹一声:“天命难为,你先起身吧。”
天徽并没有起身,却言:“弟子也十分期望这里是弟子的归处……”
“那你为何还要离去?你若不愿,为师就算拼上天庭也要为你周全换你自由之身。”
本是豪气万丈的话从紫逸口中说出竟少了几分热血,多了几分真实,让人相信他真敢这么做的真实。
“可是弟子不敢,弟子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师尊为难、让仙宗与天庭交恶,更何况……”天徽言下激动:“这本是弟子该面对,却又逃脱不了的任责。”
又是责任吗?天沉苦笑道,这好似每个人从一出生便注定的。
“师尊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做一个有责任心、有责任感、敢于负责的人。弟子只是做该做之事,而且,他终究还是我的父亲……”
紫逸盯盯的看着天徽,眼中混着各种未明复杂的情绪:“为师很欣慰,却也很伤心,欣慰的是将你教的如此出色,伤心的便是你不久将要远行,若问归期未必有期。”
这句话是师尊也同意大师兄离开了么?若是这样的话……
天沉心中一急,出口便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紫逸和天徽目光同时看向她。
天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托盘,轻步到两人面前,对紫逸道:“师尊,天沉有话要与大师兄说。”
紫逸点头轻允后,天沉一个转身昂首挺胸像一个小战士一般面对还跪在地上的天徽,定定的看着他。
在天沉的目光下他竟有几分不自在,天徽扯了一个笑容:“天沉,你有何话要对我说?”
“刚才大师兄提到了责任,对吧?”天沉的声音转飘如天上的浮云一般。
天徽点了点头,紫逸侧目,静待天沉下言。
“那么,他是谁?”天沉指着紫逸对天徽问道。
天徽虽然不解天沉会如此发问,却也道:“他是我们的师尊。”
天沉面露讥讽之色,嘲道:“好,很好!你竟然还记得他是我们的师尊。”
天徽心下一震,面色苦楚。
“那么,我再问你,外面那个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的女人是谁?”
“……”
天徽心中更是被重重一击,跌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原来天若也来了,她哭了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一个是养你近千年的师尊,一个是爱你你爱的女人,你没有为师尊尽孝道就想离开么?没有为你的感情你的女人负责现在又想抛下她离去么?难道他们便不是你的责任了?”
天沉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问的坚定,合理,扣入心间,换来天徽长长的沉默,无尽的沉默。
“你说话呀?”天沉声声质问:“师尊的伤心你看不到,四姐的痛苦你也看不到,你只想着你的狗屁责任,难道天上的那位真的比我们加起来都重要么?”
天徽蓦然闭目不语,一付痛苦却又天奈的表情。天沉看他这样子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说了这么多竟是无用么?
“你……”天沉感觉鼻头一酸,连嗓子里也好像多了许多水份,出口竟有些哭音:“你对师尊不孝,对四姐绝情,对我师弟妹无义,这等不孝无义又绝情之人,我……我打死你,你不是我的大哥,我……我不要认你了。”
语未落,一双如面团的手纷纷挥落在天徽脸上、肩上、胸上……
天徽也是不闪不避,任由天沉打骂。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紫逸忙呵道:“天沉住手!”
“他是坏人,我……我要打他。”天沉不但没停,小挙挥的更快了。
紫逸忙起身,一只手捏住了天沉的一双手腕,天沉抬头对上紫逸的目光之时,才获得了片刻的安静。
“事情并不只是责任这么简单,更多是来自天庭的威胁。”紫逸安抚道:“你大师兄也是不得已,你莫在为难他了。”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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