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不自赏(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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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7 )-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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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田的奏报刚刚送到。他说并不敢违令,只是最近军中出了怪病,士兵们个个手脚无力,浑身发痒……”
  “哼,”何侠冷冷道:“这样推搪的借口也说出来了。既然是病,确定是什么病没有?”
  冬灼为人比较认真,老实答道:“祁田不像是推搪。我这里同时接到几个消息,都说云常各个大营似乎都有这样的情况,开始还担心是瘟疫,幸亏士兵们病情都不重,没有人死去。”
  何侠一听,留意起来:“验过军粮没有?”
  “已经验过了,一点问题也没有。看来问题不是出在粮食上。”
  何侠冷冷笑道:“验不出来,那就更可疑了。你难道忘了楚北捷那边或许有谁?各处大营都出了问题,不是一队军粮的事呢。好胆子,居然敢潜入我云常腹地。”
  冬灼知他指的是娉婷,心头一震,皱眉道:“要这样在军粮里动手脚,绝不可能。难道他们有本事潜入祖西破坏?”
  殿上众臣,尤其是武将,都纷纷摇头不信。
  何侠也知道冬灼说得有理,思忖片刻,脸色轻微一变,喝道:“拿地图来!”
  摊开地图,仔细一看,何侠手指往图上一指,倒吸一口气:“亏他们想得好,这也能让他们想出来。”
  众人都在阶下,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何侠指着地图上何处。何侠忽然问:“现在的且柔城守是谁?”
  连忙有人查了官吏表,禀道:“是番麓。”
  何侠一听,原来是贵常青那边的人,心里猜想更是笃定。将地图一合拢,沉声道:“我料楚北捷现在必在云常。立即准备行装,我要亲自领兵回云常去。”
  他精于领兵,从无败绩,一说到领兵,一脸雷厉风行的剽悍之色,别人就是有疑虑,也不敢劝,纷纷高声应是。
  武将们知道有仗可打,也就等于有功劳可以分,更是摩拳擦掌,非常兴奋。
  何侠对飞照行道:“照行,归乐我放心不下,你处事稳妥,我留下你来照应。这里原有一批守城的精兵,一概拨给你掌管。蔚北军和其他人,这次就随我亲征吧。”
  飞照行心里一凛。
  何侠三言两语就剥了他的兵权,连着好不容易笼络起来的几名大将都一并调走,要是何侠临走时留下一道密令处置他,他的小命岂不是难保?
  飞照行暗暗握紧了拳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应道:“是。”
  何侠看他当场用了帅印,将蔚北军的指挥权转交出去,点头道:“大家都准备去吧。三个时辰后城门出发。”
  众人轰然应是,立即散去。
  飞照行独自出了宫门,身后忽有人喊道:“飞将军留步。”
  转头一看,原来是何侠的侍卫头子,领了四五名侍卫一起追过来,笑着对飞照行道;“小敬安王吩咐让将军掌管护城的精兵,我奉命带将军去接洽一下。”
  他神情自然,满以为不会有什么岔子,哪里想到飞照行比常人精明几倍,早就对何侠疑心。
  飞照行眼光不移,瞥见他身后几名侍卫双手下垂,动动指头就可以拔剑,怎会不明白,心里冷笑几声,看来何侠已经下令要将他诱到无人处抓起来,将来再做处置了。飞照行脸上露出欣然笑容:“那好,辛苦兄弟陪我走了一趟了。”
  各自上了马,刚入拐角,飞照行把剑一拔,对着侍卫头子的胸膛就是一刺。对方哪里想到他反而会先发制人,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飞照行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跑。剩下几人看他离去,才猛然觉悟,叫骂着追赶上去。当时何侠正下令要在城门集合出发,城门大大敞开,飞照行又穿着将军服,一路奔到城门,守卫的士兵们连忙行礼,还未站起来,飞照行连人带马,已经一阵风似的远去了。
  何侠接了消息,顿时大怒:“这么一件小事也办不了吗?”
  但大军即将出发,只能命一名副将领兵去追飞照行,自己安排了归乐的事,穿上戎装,赶往城门去了。
  且柔城里,因为则尹平安归来而回荡的笑声几日未歇。
  楚北捷和则尹这一对沙场上的大敌,却因为阳凤和娉婷,以及动乱的天下终于成了同道之人。
  “唉,就是有点想儿子。”
  “我也是啊。”
  两名大将,一说起儿子,不免都唉声叹气。
  则尹道:“你比我好一点,起码白姑娘还陪在你身边。可怜阳凤和庆儿现在还不知道我还平安,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
  娉婷正巧从外面走进来,掩嘴笑道:“小别胜新婚,阳凤伤心了多少,等她见到你,就会欢喜多少。”
  楚北捷是过来人,比较理解则尹的感受,沉声安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东林那边兵力极少,越不引起云常军注意越好。为了保证机密,我们只能尽量不和那边通消息。”
  正说话间,番麓牵着醉菊也进来了,见了楚北捷,问:“王爷,什么时候再去见祁田一次?”
  “我逃了出来,他无法和何侠交代,这一阵子一定坐立不安。鱼煎得够火候,应该端上桌了。”则尹哈哈大笑。
  楚北捷也正有这个打算,索性把大家都召了过来:“事不宜迟,我们再去见一见祁田。”这次漠然则尹等同去,番麓被留下看守且柔。
  番麓有点丧气,上次去只敲晕了两个小兵,却没杀人,手痒得很,没有想到这次连去都没得去了。
  醉菊抚着胸口道:“好极好极,猴子被关在城里了。”斜眼去看番麓。
  楚北捷没让番麓去冒险,她心里很高兴。
  众人又像上次那样出发,娉婷送行时对楚北捷说:“王爷快点回来,我总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楚北捷微笑道:“你离了我,心里总是不安的。不怕,我很快就回来。”在她颊上轻轻吻了一口。娉婷闭着眼睛,柔顺地接受了。
  番麓在一旁笑着对醉菊说:“你瞧瞧人家,多乖巧体贴。我上次出去,说要帮你抚一下胸口……”话没说完,哎哟一声叫起来,显然挨了醉菊一掌。
  这次和上次不同,清晨就出发,到了永泰军营地,还是白天。但楚北捷等人艺高胆大,那里是砖屋,又比寻常军营多了很多掩身的地方。几名大将悄悄掩了进去,祁田的院里静悄悄的,一人也没有,似乎都被祁田遣走了。
  楚北捷看着这阵势,多少有了点把握,索性也不隐藏身形,大步走了进去。祁田正在屋里皱眉,眼角有光一闪,连忙转身,看见楚北捷就站在面前,从容笑道:“祁将军想好了没有?本王今日是来听回音的。”
  祁田沉声问:“则尹是镇北王救走的吗?”
  楚北捷微笑不答。
  “你可知道,只要我高声一呼,你就死无葬身之地?”祁田低声问。
  楚北捷虽是笑着,目光却坚定非常,与他直视多时,淡淡反问:“那祁将军为什么不高声一呼呢?”
  他举手投足,自有一股迫人而来的王者气派。
  祁田瞪了他很久,软了下来,长叹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桌上正铺开两封书信,他取了其中一封,递给楚北捷:“我到底是一名军人,最恨背叛者。本来打定主意,如果王爷再临,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王爷留下。能够尽忠职守,没了一条性命有算什么?王爷请看。要不是这封刚刚送到信,恐怕我一见王爷,就已经扬声叫人了。”
  楚北捷接了,低头一看落款,上面写着飞照行三字,笔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的。
  “这飞照行,不是何侠身边的心腹大将吗?”
  “正是,这上面有飞照行的帅印,不会有假。”祁田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难言的愤慨心痛:“他在信里,说了何侠是如何……如何害死我们云常公主的。”声音竟有点嘶哑。
  楚北捷顿时明白。
  心里暗自奇怪怎么来得这样巧,将信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飞照行虽在逃亡中,但叙事并不凌乱,将何侠如何囚禁耀天,如何逼死耀天,说得有声有色,各种惨境形容得淋漓浸透,连自己这个外人读来都觉得难忍,何况是多年来忠诚于云常王族的大将?
  如果飞照行把这个信写上十封八封,递到云常所有大将手上,那何侠可就不妙了。只是不知道飞照行为了什么忽然背叛何侠,竟然不惜决裂到这种地步?
  祁田等他看完了飞照行的信,忽然问:“镇北王是从且柔过来吗?”
  他一口道出且柔的所在,老成如楚北捷也不禁微震,急问:“祁将军怎么知道?”
  祁田将桌上另一封信递过来:“有另外一封信,几乎和飞照行的信同时到达。何侠要我立即出发,领兵助他围攻且柔,哼,我只想领兵打他一个迎面直击,落花流水!”
  楚北捷几乎是将信抢到手上,匆匆看了几行,脸色已经大变:“糟了!”
  何侠领兵围攻且柔,他竟在这个时候把娉婷他们留在了且柔。
  楚北捷脑子里大急,动作却更为沉静,问祁田道:“将军能指挥永泰军对付何侠吗?万一手下不遵号令,那怎么办?”
  祁田隐隐知道有事发生,直言道:“永泰军都是云常子弟,只要我把飞照行的信给他们念一下,保管没有人再想效命何侠。不瞒王爷,自从平定了东林北漠归乐,我们云常子弟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好!”楚北捷道:“那请将军立即随我前往且柔,对抗何侠。”
  “我当然也想立即去且柔和何侠一战,可恨我的人马最近都患了怪兵,士兵们个个手足无力,连马背都爬不上。”
  楚北捷既然来着想和祁田合作,早就请娉婷帮他做好了准备,连忙道:“这个不怕,本王带了药剂过来,只要冲成水每人喝上一小口,药效立到。”说着拍拍背上的包袱。
  祁田张大嘴巴,恍然大悟。
  “还有一事。”祁田皱眉道:“不是我低估王爷的能力,但何侠并非常人,他领着两路大军过来,我永泰军只有他二分之一的兵力,恐怕不敌。虽然那边多数也是云常子弟,但两军对阵,哪有机会细细地说缘故。”
  楚北捷想起娉婷,心急如焚,神威宝剑剑柄在手心捏得直冒冷汗,但也知道祁田说得有理,思忖片刻,问祁田道:“附近除了甘凤军,是不是还有一支永霄军?”
  “不错,永霄军从前进攻东林使全军覆没,现在是各国投降的士兵新组成的。”
  “以哪里的人为多?”
  祁田赞他脑筋转得快,答道:“归乐的人少,多数是北漠和东林的降兵。何侠怕他们不心服,特意优待,粮饷都是寻常士兵的两倍。不过他们的主将常谅虽是云常人,对何侠却很忠心。就算他看了飞照行的信,也未必会和我一样憎恨何侠。”
  楚北捷长笑道:“那怕什么?”走到门口,低喝道:“你们都过来。”
  埋伏在外面的几名大将听他一唤,知道大事已成,纷纷进了屋内。
  时间急迫,楚北捷迅速布置:“何侠正带两路人马朝且柔杀来,随时可能到达。我和祁田将军领永泰军立即去且柔,北边三十里还有一路永霄军,统帅名叫常谅,是何侠的心腹,士兵们多数是东林人和北漠人,则尹,漠然,我要你们两人前去,不惜任何手段,杀了常谅,把永霄军给我弄到手。”
  众人听见何侠杀向且柔,都大吃一惊。则尹和漠然知道他们身负重任,不敢稍有疏忽,领了楚北捷的命令,转身就走。
  楚北捷深吸一口气,看向祁田:“祁大将军,让我们去为耀天公主报仇吧。”
  娉婷,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赶回来。
  第九章
  空中忽然傅来的鹰鸣,传入番麓耳中。
  “奇怪,”番麓抬头,盯着在空中盘旋的一个小黑点:“这样盘旋,倒像是经过饲养的猎鹰,为什么会忽然飞在我们上头?”
  娉婷随着他的视线向上一看,看清楚了在高空中似乎有点焦躁不安的鹰,蹙眉道:“王爷在来且柔的路上安排了一支小队留在云常和北漠的边境上监视敌人动静。领头的就养了一头老鹰,难道是它?怎么飞过来了?”听那鹰啸个不停,似乎事情紧急,连忙入房将楚北捷留下的鹰环取出来,用手抓着一摇,鹰环下面的铃铛响个不停。
  那铃铛是鹰儿的主人为了通报消息专门留个楚北捷的,那鹰听了铃铛声,知道找对了地方,又是一声长啸,直冲了下来,来势吓人。
  番麓眼疾手快,一把从娉婷手里夺过鹰环,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扔。那老鹰已经到了眼前,很有灵性地掠下来收起翅膀,竟稳稳当当停在了石桌上,用爪子紧紧抓着鹰环。
  鹰环上裹着一个小布条,番麓伸手去抓。
  醉菊站在远处,急道:“小心它啄你!”
  话音未落,布条已经到了番麓手上。番麓笑道:“这鹰比你有灵性,不会乱啄人的,让我看看它送来了什么好消息。”打开布条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醉菊和他相处多时,从未见过他脸色如此难看,忙问:“怎么了?”
  “何侠已经带领两路大军,向且柔杀过来了。”
  “啊!”醉菊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去看娉婷。
  娉婷听了番麓的话,花容变色,也猛地站了起来,身子竟前后晃了晃,连忙扶住了石桌,问:“来的哪两路人马?何时会到且柔?”
  番麓苦笑道:“布条上就写了一句,我哪里知道?不过看这么潦草的字迹,情况一定很紧急。”
  醉菊急问:“何侠来了就糟糕了,姑娘有什么好法子?唉呀,怎么王爷偏偏选今天去了?”
  娉婷摇头道:“幸亏他选了今天。”声音到末尾消了下去。
  番麓沉声道:“你们立即离开。这里有我顶着,敷衍得何侠一时是一时。”脸上呈现少见的慷慨之色。
  醉菊大急,几乎哭了出来。
  娉婷思忖片刻,蓦然把头抬了起来,当机立断道:“立即全部撤走。他要是冲着且柔来的,那一定是全知道了。不等到你说一个字,他的剑就下来了。”
  霍雨楠等人也匆匆赶来了。听见娉婷这么说,霍雨楠道:“不至于这么急吧?老鹰飞得比军队快多了,应该还有时间,不如等王爷回来,走得也有把握一点。”
  娉婷坚决摇头:“不,立即全部撤出且柔。番麓,你快发想办法通知城内我们的人,不必会合,立即出城,都朝永泰军的方向逃。”
  番麓皱眉道:“祁田那边不知道进行得如何,如果他不肯随我们一道,而是领军来支援何侠,路上撞到他的永泰大军,我们岂不自投罗网?”
  娉婷叹道:“何侠领着两路大军过来,我们这里只有区区千人,如果王爷不能及时把永泰军争取过来,我们必死无疑。要是永泰军随了王爷,我们能早点碰上,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她叙事明白,三言两语已将情况分析透彻。众人见眼前形势如此严峻,心里都是一沉。当下连行李等一概都不要了,立即准备离开。
  番麓招来几名府役,每人塞了一张大额银票,和颜悦色地吩咐道:“今天老爷吩咐你们一个美差,每人去写十张公告,贴在各处显眼的地方。半个时辰内全部办好回来,再赏你们一人一张银票。”
  几个府役从来没有这么一张大银票攥在自己手里过,喜得晕头转向,低头哈腰道;“大人要写什么公告,小的一定写得漂漂亮亮的。”
  番麓竖眉道:“放屁,谁要你们写得漂亮?要快,一定要快!上面就写两个字——快逃,东边!就这四个字,别问什么意思,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听清楚了,半个时辰内全部给我办妥!”
  赶走几名府役,风风火火就往后门走。醉菊等已经把马棚里最好的马都牵了出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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