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 第95部分

　　　　李氏怔然片刻，点头道：“我晓得了。”

　　　　红珠只当她是答应了，正好食铺里来了客人，红珠便又忙着招呼去了。

第154章　第　154　章（）　
又一日；　红珠早早起来，备好了钱银、衣物和食物等再到西山脚下；　路上问了两回人，才寻着了钟氏。

　　　　钟氏租了一食铺后头的小屋子住着，屋前起了个小炉子熬药；　神情瞧着十分憔悴，不过短短几天就似老了几岁。

　　　　红珠吓了一跳，担忧李南兴那儿不好；　忙上前去问。钟氏答道：“前儿我请了大夫上山；　认真给看了诊；　下了方子。这几日我盯着他喝药，眼里看着是转好了些，大夫昨儿换了个方子；　说再喝几剂药；　才好去了根子。”说着又叹气；　“只是这回病得久了；　大夫说他身子虚弱，病好了也得好生养着，吃些补药。”

　　　　红珠听说李南兴病情好转稍微松了口气；　“这几天没得消息来，大家都忧心得不行，又怕这边缺东西使，就让我过来看看。眼下终归是变好了，这养身子的事急不来；　往后多费些心力罢了。”又道，“二舅娘，你瞧着气色有些不妥，莫非也害了病？”

　　　　钟氏勉强一笑，“没这回事，就是近来山上山下的多跑了几趟，身上有些累着了。”

　　　　红珠半信半疑的，只劝她先顾着身子要紧，“二舅娘有了年纪了，比不得年轻人，得好生留意着。这儿路程又远，若你也得了病，一时半会儿也没得人照应上。”

　　　　“我都晓得。”钟氏点着头，“你今儿不来，我也想找人往家里送个信。这回南兴生病，没个小一月我也回不去。我又想着，便是他这回养好了，书院这头到底是离家远了，他跟文涵身子都弱，又是一心苦读的，便是有一两分不舒服也是硬撑着，我们在家哪个知道？到底是不能放心。我近几日在这儿住着，瞧这书院山脚下人来人往，客舍食铺的生意都兴旺得很。我有心留下来，你看如何？”

　　　　红珠闻言讶然，这照料几日和长住可是两回事啊，一看钟氏神情，像是早已定下一般，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钟氏便问：“难道红珠觉得这儿开食铺不妥？”

　　　　红珠想了想，“二舅娘是想着这是要在书院边上开个分店？这位置确实不错，只是我看左近都是村民自家客舍，来了客人接待便宜，便是无客也不打紧，他们另有田地经营。若是外来人租了店铺，食材从各处采买运来，这边又添人手看顾，怕是本钱太高……”

　　　　“分店？”钟氏倒没想着这个词，想了想道：“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这儿自然比不得食铺那边，说是分店，但我想着，起先租个不临街的小屋子，能起火做吃食就成。平日做些禁得住的咸菜腌菜，又或是卖些食铺里的小食，外头寻个地儿起个摊子卖一卖也就是了。”

　　　　“这倒是不费多少成本……”红珠顿了顿说，“想来二舅娘也不为在这儿挣多少钱银，只想着照顾南兴哥吧？”

　　　　钟氏一笑，心里只当她也赞同开店的，便道：“你娘做腌菜的手艺顶好，上回送到书院里给先生们试过，都赞不绝口的。还有咸鸭蛋，这个书院里的学生们爱吃，不管天冷天热，也能藏得住，这生意也做得。红珠你回去同你娘商量，先一回就食铺里做了送来，等南兴好转了，我这儿顾得上这功夫了，我这儿也能做。”

　　　　“二舅娘，这才说到哪儿呢，你说留在这儿，总得跟二舅商量一下，回头真要定下了，才好行事。”红珠赶紧打断了她。

　　　　钟氏却是拿定了主意，口风不改，“这有什么，食铺那儿忙，但如今也算入了正轨了，生不出什么大事，做不过来再招个人来就是了。倒是我留这儿，照顾孩子和挣钱都不耽误，要是什么小食先生们吃得好，还有几分香火情面，也好多得先生们提携，就再好不过了。”

　　　　红珠一听就知道不好劝，只等回去同二舅说了此事再说，想着这回也带来了不少东西，便邀钟氏一道上山去。

　　　　钟氏却道：“你来得不巧，昨儿我上山，南兴说起今儿起书院要做小考，无甚大事不让进人的，免得扰了学生清净。因而这回是见不得他们了。”

　　　　红珠忙昏了头，倒没想起来这事来，兴冲冲赶来了，一听这话心中莫名失望。

　　　　钟氏看出了几分，有些奇怪，只安慰说：“也不缺这一回了，小考结束，这不有有假了么？”

　　　　红珠微微一点头，想了想又说：“即便不能见人，这东西总能叫人送进去吧？这里头还有些新鲜的，可不禁放。”说完就将几样吃食收拾出来。

　　　　钟氏这几日确实累了，最后只有红珠一人上了山。如今走惯了，倒也不觉多少时间，很快就到了山门前。果然这回刚到了地儿，就有人出来拦客，解释说这几日书院小考，不进外人。

　　　　红珠早有准备，便笑着上前，送了他几个点心，又说了几句软话，才拜托他帮忙将吃食带进去。那仆人只道，这会儿守着山门不得空，晚间再送进去。

　　　　红珠也无法催促，便应了。不多时就转身下山，连着回头多看了几眼，终归是有些遗憾。

　　　　哪知才走了不一会儿，就有个小童从山门处追来，一叠声喊住了她。

　　　　那小童上前来，开口问道：“可是程姑娘？”红珠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只觉面熟，却一时没想起来是哪个。

　　　　小童解释道：“我是赵少爷跟前侍候的，正是要去寻你呢。”

　　　　“你家少爷在何处？”红珠先是一喜，又问：“怎么就要来寻我？”

　　　　那小童道：“今儿姑娘弟弟出了点事，少爷过去帮忙了，事情才了，就让我下山去寻姑娘。我还当得赶到城里，没成想在这儿遇着了。”

　　　　红珠一听也顾不上赵逍，“我弟弟怎么了？”

　　　　“姑娘别急。”小童安抚了一句，这才将事情说了。

　　　　原来李南兴因着近来生病，功课落下了不少，前几日就有同窗劝他这回小考报个病假不考，偏偏李南兴不愿在人前露怯，硬撑着要考，钟氏来了，他歇着，钟氏一走，他就捧着书不停温习。

　　　　程文涵听闻了此事，也是担心他身体，便来了两回劝解，李南兴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第一回还敷衍着，第二回撂了脸子，说了些话将文涵气走了。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就了结了，程文涵也打定主意不管李南兴死活。哪知事情一巧，昨晚蒋先生听说了李南兴生病的事，亲自到舍间里探问，人看着确实是病弱，蒋先生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告假，便主动发话，让他这回小考停考，也是一心顾念他，让他安心养病的意思。

　　　　蒋先生开了口，李南兴不好驳回，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他准备多日就想着一鸣惊人考个好成绩的，偏偏白费了力气。今儿舍间同窗出门，有人好心安慰了他，言语间提起，是有人特特告知了蒋先生他的病情。

　　　　李南兴一听这话就认定是程文涵故意告密，就为了害他不能小考。他一时气愤，匆匆赶过去堵了程文涵。两人争执起来，文涵解释了几句，李南兴反而记起了旧怨，越发急火攻心，竟然动了手。

　　　　红珠闻言也是又急又气：“怎么就动了手？文涵受伤了没，严重不严重？”

　　　　小童摇头道：“那李南兴生病身上没力气，没几下就自个摔了，你弟弟看着年纪小，手脚倒也灵活有劲，都躲开了呢。”

　　　　红珠听说弟弟没受伤，倒也没这么着急了，至于李南兴，这会儿她气急了，哪还能顾得上他。想了想便问：“不知这两人打架，可有什么惩罚？先动手的可是李南兴，文涵是受害者。”

　　　　“这一时半会的我也说不清，不如请姑娘稍待，我去请了少爷来。”

　　　　红珠却说：“文涵被打了，我能不能进书院里看看他？”

　　　　那小童迟疑了一会儿，“姑娘这事我也办不来，书院有正事的时候不进人可是多年的规矩了，就是少爷也被拦过的。”

　　　　红珠也无法迫他，又想知道里头消息，便说：“那劳烦去请了你家少爷来，我来问问他。”

第155章　第　155　章（）　
红珠心里记挂着弟弟；　在原地待着，只觉得时间过得甚是艰难。好一会儿；　才见着赵逍从山门里出来。她抬眼先看他脸色，略显平静，再看步伐；　竟还是一副书生公子的适意。

　　　　红珠一愣，顿时心情复杂，瞧他这不紧不慢的模样；　便晓得程文涵那儿无甚要紧；　她本该放心才是。但转念一想；　她自昨儿起，想着今天上山来，就莫名地期待着；　能见一会儿说几句话心里也是欢喜的。

　　　　她这儿想着他；　可换了他呢；　却像是半点不在意的模样；　不由有些失落心烦。等人过来了，红珠语气便有些不好，“赵公子；　真是辛苦您过来一趟了。”

　　　　赵逍讶然，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微笑问：“这是等急了，不高兴么？怪我，别气。”

　　　　红珠一看他笑；　又觉得她这气生得也好无道理。

　　　　赵逍抬眼看了看天色，举着袖子替她挡着日头，“你也是傻，左右都是树木遮阴，也可寻山石稍坐歇息，你偏偏站在这当口，可不就累了？”说完就拉着她往路边上去。

　　　　红珠走到树荫下，“我弟弟到底怎么样？”

　　　　“你别着急，文涵没事。”赵逍安抚一句，又笑了笑，“也亏得是今儿被我瞧见了。前几日蒋先生说起书院小考，缺人手，把我这个闲人也安排上杂事。我早上过来，正巧就碰上前头围着几个人。起先离得远些，我也没瞧清是你弟弟，就听着几句争执言语，后来他们动起手来，我便喊人一起拉开了。这一看，居然还是认得的，可没我吓一跳。”

　　　　红珠听到这儿忍不得抱怨一句，“你这还当是个乐子呢？我弟弟伤着了么？”

　　　　“没有，你那表哥身上没力气，先动手也没占便宜。”

　　　　红珠听说是他亲眼所见的，这才放心下来，一想又问：“如今这事怎么了结，闹得大不大？可有什么惩处？”

　　　　赵逍坦然点头，“自然是有的。书院里规矩严，他们不静心学习，竟然在小考当日大打出手，也太放肆了。要是依着原本老山长的脾气，一个不好还能逐出书院呢。”

　　　　红珠吓得抓着他衣袖，嗔道：“你别胡说吓唬我，看你方才那模样，就不像这么严重。”

　　　　赵逍一笑，得意道：“我这是心境自如，见着什么事都不动如山的做派！”

　　　　红珠动手在他手臂拍了一记，“让你再装！”

　　　　“哎呀！”赵逍故意嚷嚷，“我看你弟弟厮打起来半点不输人，还道奇怪呢，原来根子在你这儿。有你这么个姐姐，他可一点不怕受欺负。”

　　　　红珠举起手咬牙威胁，“你才知道呢！跟我好好讲清楚，一字一句别漏了，不然叫你好看。”

　　　　“好好好，可别真动手啊。”赵逍笑着讨饶，往边上走了两步躲开，“我也没吓唬你，先前那架势，还真的险些就祸事了。今儿小考呢，书院上下最是认真严肃的时候，规矩就是按着科考的架势安排的，人人都郑重得紧。你弟弟这事一闹，霎时间就围了好几圈看热闹的，这动静把小考也耽误了，闹得人也没个心思考试。我见是你弟弟，赶紧将人拉开带到僻静处，先找个空屋子待着。后来几个先生们赶来了，那可是三堂会审，要不是我拦着，这两个立时就得被赶下山了。”

　　　　他自嘲一句：“我虽时不时没个正经样，但好歹在这书院里有几分好名声，正巧我是个见证人，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又因着小考时间紧迫，先生们赶着去监考，我就揽下了这惩罚的事，也是先生们信我，竟然准了。我既应了这事，也不能真的轻易糊弄过去，回头少不得罚他们点背书抄书的，再有就是挑水劈柴这些杂事。”

　　　　“只要不被逐出书院，这些惩罚多做些才好！”一听无事，红珠不着急了，反而生气起来，“就该好好给他们个教训，让人晓得痛苦了，下回才好改进。”

　　　　赵逍看她一眼，多少有些稀奇，“你也不心疼弟弟，他这回算是被你那李家表哥连累的，平白无故的祸事就招惹上头来了。”

　　　　红珠自然也知道底细，“罪魁祸首自然是别人，不过文涵虽是被连累的，但也有他这一次太耿直，不会变通的缘故。如今闹出事来，他也没得脱身。回头你要罚他们，打架的起因和主从要分，那就把李南兴罚得重些，我弟弟轻些，道理就能说的过去了。”

　　　　赵逍一想，还是将这回打听来的话说了，“我问了他们两个话，担心枉纵了，又让人去打听了几句。听说他们平日不在一个班上，但文涵待李南兴还算尊重。只是因着你弟弟成绩好，也更为得先生喜欢，李南兴反而没有天赋，他这人心情有些奇特，他心里不忿，也不明说，自个也不认的，倒是不时说一两句难听的话膈应人。”

　　　　红珠觉得这话有理，“南兴表哥学识虽不好，但只觉是个读书人，心气足，对读书上的事偏执得很，平日就有些瞧不上人。”

　　　　赵逍说：“我向来不喜说人长短，但听了几句，只觉得这么个相处法，”就算这回不打架，以后也得闹出别的事。”

　　　　红珠也是叹气，想起那日文涵得知她被李南兴气着，文涵就是一副气愤护短的模样，就说要去教训李南兴……这才来书院多久呢，这两人就有这么多的旧怨纷争，想来这回李南兴动手，文涵也忍不得，说不得还当寻着个机会正好动手泄愤解气呢。

　　　　她想起山下还有个钟氏等着，这打架的事总得交代，一想她更是头疼，不由就将烦恼同赵逍说了几句。

　　　　赵逍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她说完，良久却只问了一句：“那是你表哥，比你们都年长，怎得听着是你俩处处让着他？”他好笑地看了红珠一眼，“依着你这丝毫不让人的性子，怎就没好好教训他？”

　　　　红珠好笑又好气，“你这话说得，我就跟母夜叉一样了么？”

　　　　赵逍大笑，“你很该拿出你的架势来！”

　　　　红珠想起当初两人初见的争执，也觉好笑，只叹道：“你不晓得，我们两家说不是亲戚甚是亲戚，有些事也不好处……”说起旧事，红珠忍不得还提了一句：“原本我娘还想让两家说亲，这事虽说没成，但有过这一事，我只有躲着的，哪儿还能上前教训说道他？”

　　　　赵逍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看，“你和他说亲？就这小子？”

　　　　红珠一愣，点了点头。这说亲的事当初也是李氏私底下提了几句，她是不应承，再来钟氏那儿也拒了，红珠自然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不过她是坦坦荡荡的，也不当真，却没想过别的人听说了会不会也如她一般。

　　　　她一笑，故意问：“怎地了，我们两家人好，当初我娘就是玩笑着提了一嘴，谁也认真听这事。”

　　　　“哦。”赵逍应了一句，低着头琢磨着事儿。

　　　　红珠也看不懂他什么神色，约莫是有些不喜的样子，她反有些不乐意了，只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儿相亲说亲的事都好几回了，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小姐，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不过听我提起一件旧事，你还给我闹起来？”

　　　　赵逍悄悄牵了她的手捏了捏，“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惊讶。”

　　　　“有什么可惊讶的，我同你说，给我说亲的人可不少。”红珠抬了抬下巴，“莫非你还觉得我这性情这模样，不似个贤淑姑娘，就没有媒人上门？”

　　　　“我当然这个意思，就是总觉得你还小呢，怎么就到了要定亲的时候？突然这么提起来，吓了一下。”赵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