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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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人家-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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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红珠穿越了,过上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奋斗小生活。入v通知,4月4号开v,即周五,嗯,三更=_=架空古言,考据慎入;独发,盗文退散。求包养作者→→鱼的文:古言和同耽和古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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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朱家() 
冬日,通安城昨夜里又落起了雪,似乎又冷了几分。

    不到卯时,程红珠就摸索着起床,夜里厢房西窗那略有破损的窗棂被冷风吹得呼啦作响,吵得她醒了两回,如今挣扎起来时手脚酸软,眼睛都睁不开。她往身上套了两重夹衣,而后穿上搁在床头那件半旧棉袄,整个人便裹圆了。

    这件淡青色的棉袄还是她爹爹程桂棠还在时做的,如今上身已经短了一小截。红珠扯了扯棉袄的下摆,皱了皱眉,简单利落地挽了个双环髻,用两个小银环缀上。她摸了摸那银环,暗想她穿来已经两三年了,竟还过的这样日子,想想也觉汗颜。

    程家原是山里的人家,红珠太爷爷那时因着家穷,成了来往城里和山中贩卖山货的货郎。红珠的爷爷起先也跟着他爹贩货,起早贪黑的忙,不过是过日子罢了。偏他生的一副好相貌,身形颀长,为人又憨厚老实,走街串巷时被红珠奶奶朱氏看中了。

    这朱家在城南开了一家杂货铺,倒是过得宽裕,唯一不顺心的是朱老爷只生了朱氏一个女儿。见朱氏喜欢,朱老爷便也肯了。经了几番周折,红珠爷爷就做了半个上门女婿,留在朱家杂货铺。

    之所以说是半个上门女婿,是因为朱氏生了三子一女,只有最小的儿子,也就是红珠的爹爹桂棠,姓程。

    这事还有个缘故,当年因着程桂棠自小聪颖,十四五岁就过了县试、府试,成了生员,真真是山鸡窝里出了个凤凰,成了城南一大稀罕事。左邻右里一称道一传颂,红珠爷爷喝了酒,就莫名地起了点心思。随后程家老家就赶了几天路来了人,两家的嘴仗断续地打了一两年,才让程家得了程桂棠这个子孙。

    却也因着这事,朱氏憋着一股气,竟生了一场病,两家情分也就绝了大半。

    八、九年前,红珠的爷爷去世,而程桂棠考了小半辈子却也不过是个秀才,性子倒是迂了。待红珠爷爷的丧期一过,朱老太太再不乐意见这个小儿子,冷着脸叫了程朱两家长辈亲戚过来分了家。程桂棠得了一些钱银,搬离了朱家。

    程桂棠虽说举业不顺,但学问也是扎实的,便租了一所小院落收了十余个学生教起了学问,日子也算平顺和睦。可惜三年前,程桂棠出门访友,忽而半夜传来消息,说是被马车撞了。红珠二伯朱桂方连夜去将他接回来,一看早去了半条命,请来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不过三两日就去了。

    那时红珠不过十岁,刚大病痊愈,还未明白怎么自个无端成了个古人。她有个幼弟程文涵刚过了六岁生辰,红珠娘李氏又是个体弱不经事的,孤儿寡母的日子真真过不下去。程家老家离得远,又是山沟沟里,前几年因着程桂棠不得志,凤凰又成了山鸡,这往来早就少了,便是回去也没得住处、田地。

    没法子,虽不同姓,但也是亲亲自家的弟媳、侄儿侄女,红珠大伯朱桂达也还讲究点情分脸面,便将三人接了回城南朱家。

    朱程两家闹过那么一回,如今他们依附着朱家过活,自然很是不便。

    红珠正要轻手轻脚地离开,床里头的人睡得浅,还是醒了,模糊着唤她:“……红珠?”

    红珠便应了一声,“娘,你继续睡,还早呢。”说着还顺手替她压了压被子,免得进风。

    床上的李氏道:“过两日便是腊八,今天家里忙,你早些回来。”

    “是。”红珠答应了,又不放心地道:“你等我回来再做活,省得又受累。”

    这话李氏却是没应答。

    红珠默了默,转身到院子里打了井水。

    朱家在这城南有着小两进的屋子,南屋临街,那一排屋子便打通了做了两间杂货铺的铺面。这大周朝商业繁华,市井小民有些余财,就连早起洗脸水都有在外头买的,所以朱家这杂货铺虽不大,但日常也算颇有收益。

    后边小院里北面是正房小三间,如今中间做了起居堂屋,东边那间近厨房,连着墙角一起盘了炕,朱氏便自个住了。西面正房是朱桂达和姜氏,以及他们的小儿子朱叔治一道住。

    而东西两面的厢房,东面那最小的一间是厨房,原来余下的两间打通了都是杂货店的仓库,但红珠一家来了,便又重新砌了墙,隔出中间那间给他们住下。里边红珠和李氏睡大床,中间隔了帘子,另一边搭了一具小床,让她弟弟文涵睡着。杂货就全堆到最南的那间去了。

    西面的厢房只有两间,倒比东面宽大些。第一间住了朱伯修,朱桂达的大儿子。第二间住了朱桂达的两个女儿。

    幸而红珠的二伯朱桂方那时说寻到门路,带着妻儿往南面经商去了,而朱家小姑也嫁了,不然就朱家这么点地方,多个人都搁不下。

    红珠这般早起,是不敢到厨房里生火烧水的,一有动静就能将朱老太太吵醒,又惹一顿说头。幸而这井水冬日里不太冻,不然她也受不住。她用井水洗漱完,哆哆嗦嗦地往手里呼着气,摸出脂膏往脸上薄薄涂了一层,又小心塞进怀里,这才急急从西北角的后门出去。

    后门小巷里安安静静的,东方只有微弱的光,但映着地上厚厚的白雪,倒是亮堂得很。两旁低矮的杂院里传来几声狗叫,又有些许人们起身走动的声音,隐约还听得孩童哭闹。

    寒风呼啸而过,红珠吸了几口冷气,顿时有些禁不住,便小跑起来。

    转了两个巷口才陆续见得了早起的行人,而不远处正街路口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好几个小摊支开了幡子,就在巷口了摆了桌椅做早点生意。

    红珠刚走过去,路口最大的摊子旁就有人招呼:“红珠来了。”

    “二舅娘。”红珠笑着唤了一声,“今儿天冷,我险些就起不来了。”

    二舅娘钟氏坐在小矮凳上,正弯腰给熬面汤的小炉子添着火,她生的一张和气的圆脸,连身形也是圆的,这么一弯腰做活看着就添了喜庆。此时她挤着眼对着红珠道:“那可不成,我这摊子要是缺了你,哪儿忙的过来。”

    红珠立时便笑了。

    这李二舅和钟氏说起来并不是红珠的正经亲戚,她娘李氏是南方徐城那边的人,家中也稍有资财,只是当年红珠外婆早逝,外公娶了个继室,娘家就是这通安的。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李氏长到十五六岁,就被继太太娘家人说给了程桂棠。李氏嫁了来,和娘家隔得远,自然情分也淡了。

    这李二舅也是徐城的,前些年程桂棠还在时,李二舅的儿子生得聪明伶俐,到程家正经拜过了程桂棠做师父学做学问。也因此,两家人言谈间熟悉了,就随口续了亲,李二舅排行二,红珠也就二舅、二舅的喊得亲近些。

    如今红珠家跟着大伯过活,屋子是有了,但两家早分过一回家的,每月里李氏还得交上些钱银做三人口粮伙食,早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银子眼见就越发少了,日子也就拮据得很。钟氏这人心软,因她这早点摊子忙碌,便让红珠过来帮把手,每月给她一些钱银添补家里。

    可别说,这么着也说不清是谁家赚了,红珠人虽小,但手里有活,便是一碗鱼片粥她也能做得比旁人鲜甜些,李二舅这摊子因着有红珠,这一两年还成了这南城街面上顶好的摊子。

    钟氏时而就笑道,要赁一间铺子让红珠做大厨开食铺。红珠每回也是笑着答应,实则若不是自家没那个闲人没那个钱银,说不得这食铺她自家就要开一家。

第2章 做活() 
钟氏指了指一边桌上的碗,“你二舅给你下的面,正好赶上热乎着吃。”

    红珠笑着谢了,端过来吃着,又道:“我每日就馋着二舅这碗面了,若是哪日没吃着,这一天都没精神。”

    钟氏一听就乐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嘴甜手巧的小姑娘。”伸手往她额上一点,又打趣她, “性子好,长得也俊俏,也不知道以后谁能把你讨了去。听闻前几日那张媒婆还到你家里去了,是不是说你的事?”

    红珠故作羞恼横她一眼,嘴里的话却说得极为爽利干脆:“二舅娘,我爹走了还不到三年,哪来的媒婆上门。何况,我过了年也就十三,还早呢。”

    钟氏皱一皱眉,恍然道:“记得你爹也就是二月初的时候吧?过了年就整三年了。”

    “是,我娘惦记着呢,过了年要小小办一场。”红珠道,语气有些黯然。

    “唉,三年都过去了,也不知当年哪个缺德的混账把程先生给撞了,现在都没个结果。”钟氏不禁又叹气一回,随后又道:“虽如此,你的事也该慢慢儿说起来了。”

    红珠便笑:“行,若有好的,等着二舅娘做媒。”

    另一个摊子上的古大娘听了这话,便大声取笑她道:“你这小姑娘,一点都不害臊,旁人听得说起亲事立马就躲了去,也就你嘴里还有个一二三的说头,还自家请人做媒,厉害得很,半点不怕别人说道。”

    红珠闻言也不恼,看着她就说:“大娘,我跟你家大妞姐姐是不能比了,听闻她的绣活就连那千绣阁的师傅都赞过的,可见是贤良淑惠。如我这日日念着钱银的俗物,却是不厉害些也不能够。旁人要是说道,那是他们自家闲的慌,我可不理会。”

    古大娘本也是个爽利人,一听便笑了,“是是,我也是个闲人,就不该搭这个嘴啊。”

    红珠跟钟氏都笑。

    李二舅在那边甩着膀子拉着面条,一回头却是说:“咱们又不是那些个大户人家,还能让姑娘二门不出大门不迈不成,我看啊,红珠就是厉害些才好,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

    红珠便接了一句:“我听二舅的。”

    古大娘一听便笑说:“你二舅喜欢你,你的事要听他的,倒也正合适。”

    红珠哪儿听不出她话里意思,李家表哥正比她大一两岁……古大娘就是噪聒!红珠不及深想,顿时扬声笑骂一句:“大娘,你还是忧心大妞姐姐吧!转年她可十五了,这会儿还没个讯儿,可见她娘不上心。”

    古大娘失笑,直道:“成了,不招你了。”

    红珠吃完面条,利落地走到钟氏旁边的木盆前,挽了挽袖子就将里头堆放的干净碗碟筷子等拿出来摆到一旁,而后往盆里灌了水,就先洗起了她用脏的碗筷。

    这么闲话笑了一场,钟氏还是悄声问着红珠:“既不是你的事,那张媒婆到你家里做什么?”

    红珠跟钟氏向来是亲近的,也不觉得家里什么事不可说,何况那事就是她想瞒,左右几日后也该传遍了,便悄声说了。

    去年春上,大伯朱桂达的长女朱碧云跟城东老邓家的小儿子定了亲。那邓家跟朱家也算是几十年交情了,原是预备着今年朱碧云六月及笄之后就请期过门的,只因秋上府试,那邓锦予想去一试,便耽搁了下来。哪知府试不中,邓锦予回来后却生了病,延医问药了几月,如今入了冬,仍旧缠绵着不见好,听说人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红珠的大伯娘姜氏打听得消息,自然惶急不安,生怕那邓锦予一命呜呼耽搁了闺女朱碧云。因而这几日便寻了张媒婆来家走动,商量着想要退亲。

    “退亲?咱们这城南大椿坊可多少年没遇着这样的事了,邓家哪里肯?”钟氏闻言吃了一惊。

    红珠摇摇头,“想来是不肯的。”

    钟氏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那邓家的老邓头人是老实,可他那浑家邓大嫂却是个厉害的。且如今邓家不同往日,听闻老邓头有个侄子手面广,结识了京城赵尚书家的贵人,这邓大嫂更是无理也要横三分,莫说你姐这婚事给她拿住了道理!这事哪儿会让你轻易了结。我倒有个主意,如今若硬着说退亲,邓家不乐意,传出来你堂姐名声也不好听。不若就拖着,若是那邓锦予真不好了,这天气一冷,他那儿……想来拖过这几日这事也就罢了。”

    红珠若有深意看她一眼,“这法子大伯娘又如何不知。只不过……我那大伯娘可是连克夫的名声也不愿担的,哪里肯等着,自然要紧赶着先断了干净。”

    钟氏闻言有些不耻,哼了一声,“只她那样的人才想着得这样的好事。”随后又道:“左右你们跟她不是一家,这是她朱家的事,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嗯。”红珠应了一声,见有客人过来了,便过去帮李二舅下面了。

    红珠回到家里时前头杂货铺已经开了,家中众人也都起了。她依旧从后门进去,刚转过来就瞧见院子里李氏搬了好几个木盆正在水井旁洗着糯米、红豆等物。她弟弟程文涵却是不在,想来是早早地上学里去了。

    红珠急着上前,“娘,你碰不得冷水,小心回头又犯了手痛。还是我来洗吧。”

    李氏不让,只说:“就这点活,我做得来的。你碧云姐在厨房里忙活呢,你去替一替她。”

    朱家这杂货铺可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杂货铺,除了日常使用的柴米油盐、灯油火蜡等,各样能找着的小物件店里都有,而且夏天卖凉菜凉茶,冬天卖山货腊味,每到节日还有许多应景物什。就如这腊八节,朱家除了熬制自家的腊八粥,还预备了好几样去卖,所以提早两日,朱家就开始忙碌了。

    红珠往厨房里头一看,朱碧云正在案板上切着咸肉,一旁小灶上还烧着火,一股子蛋羹香味淡淡飘着。红珠看一旁还搁着个和好的面团,便晓得朱老太太和红珠那十岁的堂妹朱紫兰,以及三岁的小堂弟朱叔治还没起来。

    朱家平日里的早饭分了两趟,先起来的一众人吃的都是白粥馒头咸菜等物,而后起来的朱老太太、紫兰和叔治吃的是面条和蛋羹。

    红珠看了两眼,暗道就那几样物什没什么帮的,便还是搬了小板凳往李氏身边坐,挽着衣袖帮忙洗着各样豆类。可她刚搓洗了一会儿,厨房旁那正间的南窗就有人发话了,“这是什么精贵人,还碰不得冷水?不就是洗洗豆子么,会要了她的命不成?”

    李氏一听,身子便是一僵。

    这会儿年关近了,杂货铺里人来人往,雇的一个半大小子伙计时而要往外送货,朱桂达和姜氏两个在前头根本不顶用,若不是红珠应了李二舅那摊子的事,每日里朱老太太就会早早喊她起来往铺子里上工的。这不费钱的劳力,还是程家的,朱老太太使得高兴!就她弟弟程文涵上学的事,朱老太太也念叨着费钱费时,恨不得拘了程文涵不让他去。

    如今因着红珠程文涵两个都不称意,朱老太太只有揪着李氏一个了,在屋里便喝骂道:“日日用那昂贵的补药养着,还想要如何?就是我这个做人婆婆,也没那个命吃一口。如今就是做点活也不乐意,看来是我们这小庙住不起这大佛!好尽早搬去吧!”

    “娘……”李氏红了眼,根本辩驳不得。

    而红珠忍了忍,却是扬声拿话一堵,“奶奶起来了?昨儿半夜下了雪,可真是冷,奶奶睡得可好?”

    一时朱老太太那儿半响没得动静,显见得力,红珠暗笑,便又说了:“奶奶,三宝也醒了?我替您端热水进去,可别冻着了三宝。”

    三宝是朱桂达的小儿子朱叔治的小名儿,因着程朱两家的旧事,他们这一辈的排行都乱了。伯仲叔季,修齐治平,这是当年红珠爷爷专门请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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