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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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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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阳阳则被放在高高的餐椅里,面前一个小盘子里装了各种东西,少少的海鲜,还有寿司烤肉蔬菜什么的。他拿着小小的餐具认真地吃着,偶尔曾子牧也会帮忙,替他捡掉在外面的饭粒,给他的杯子里添水,或者是替他擦掉嘴边沾上的食物。

这顿饭严幼微吃得真是少见得轻松。以前出门吃饭她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照顾孩子上,不是喂饭就是倒水的。现在曾子牧替她把事情都做了。而且阳阳在曾子牧面前表现得特别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家也一直这么乖呢。

难怪说小孩子都是人精儿,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他们能凭本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举动,大人们真是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看来小朋友还是应该有个爸爸。男人心肠比较硬,也比较坚持原则,在对待孩子时会宠爱但很少会溺爱。这跟妈妈或是爷爷奶奶带孩子的感觉完全不同。小朋友虽然小,但完全感觉得到其中的差别。

阳阳应该是跟曾子牧不太熟,所以还比较拘谨,处处看着都乖巧可爱。不过再乖巧的孩子坐久也是会闹的。在吃了近一个小时后,阳阳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冲曾子牧笑了又笑,见对方一脸和善地看着自己,就壮着胆子提出要下来走走。

严幼微不大想让他下来,因为她知道所谓的走走其实就是跑跑,最后还要打翻一两只碗碟才能收场。但曾子牧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宠坏了没关系的姿态,所以对阳阳是有求必应,二话不说就解开餐椅上的安全扣,把小朋友抱了出来。

阳阳两脚一沾地就活络了起来。起先还只是围着他们吃饭的桌子转,转了三四圈后觉得不过瘾了,又开始往远的地方跑。严幼微当时正在对付一只帝王蟹腿,眼神没顾得上盯住孩子。阳阳一转身就跑出了三四米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举着托盘的男服务生。

那托盘里托着的高脚杯就这么直直地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了孩子头上。曾子牧眼明手快,迈着长腿冲了出去,抢在杯子砸下来的前一刻把阳阳拉进了怀里。

杯子直接砸在了曾子牧的左手臂上,满杯子的透明液体浇透了他的衬衣。他只觉得手臂上一片刺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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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包厢里,曾子牧正在脱衣服。

严幼微搂着阳阳坐在离他大概几米远的沙发里,眼神飘忽不定。她有点想看又不太敢看,深怕一抬头对方赤/裸精壮的身体会直接戳进她的眼睛里。

曾子牧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衣,大衣早在进餐厅的时候就脱下来了。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他算是穿得单薄的。刚刚那一杯热水浇湿了他半个手臂,到这会儿还隐隐有刺痛感。

他本想把袖子卷起来处理一下,但因为肩膀上也湿了,实在卷不到这么高,索性便解了扣子,脱掉了一只袖子。

于是顷刻间,严幼微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半祼的男人。

她除了把头压得更低外,找不到第二条路可选。

阳阳却完全不在乎,大着嗓子喊:“曾叔叔,你不冷吗?”

“不冷。”

曾子牧微笑着冲他招手。阳阳挣扎着从严幼微怀里出来,朝曾子牧奔了过去。因为跑得太急来不及煞车,他直接撞进了曾子牧的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看他们两个玩成一团乐不可支,严幼微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她正准备起身,就有服务生在外面敲门,说是拿药箱过来了。

严幼微就顺便过去开门,接了药箱后转身过来给曾子牧处理手臂。那杯水倒得真是很彻底,曾子牧的整个左手臂都没能幸免,从上到下一片发红。

严幼微就嘟囔了一句:“这人怎么搞的,端着那么烫的水到处走,也不怕烫着顾客吗?”

“估计是新来的不懂事,顾客要热水就直接端着开水上了。怎么,你不高兴,要投诉吗?”

“不用不用。我可不想害人丢饭碗。人家也不容易。”她坐在曾子牧身边察看他的手臂情况,阳阳则已经爬到沙发上跳来跳去玩个不停了。严幼微见他没注意这里的情况,就凑近了小声道,“就倒在手臂上了吗?其他地方有烫到吗?”

曾子牧低头看看下半身:“没有,重要部位没烫到。”

“真可惜。”

“你说什么?”

尽管严幼微说得很小声,但曾子牧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伸手捏住严幼微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严幼微,你胆子变大了嘛。”

“我从小就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哎我说你放开,放开行不行。”严幼微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因为动静太大反倒吸引在了一边自己玩的阳阳的注意力。

小朋友转过头来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妈妈,你要跟曾叔叔玩亲亲吗?”

“当然不是。妈妈只是要帮曾叔叔擦点药。”

严幼微用力一拧曾子牧的手背,强迫对方把手放开。然后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罐烫伤膏来,挤了一大坨在手上,胡乱地就往对方的手臂上擦。

曾子牧觉得这哪里是在擦药啊,分明是在替他磨皮啊。看严幼微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曾子牧觉得有必要提醒两句:“轻一点,再这么下去手臂没烫坏,也得让你磨坏了。”

严幼微停后一看,果然擦过的皮肤颜色比刚才更深了。

“不好意思啊,我轻一点。”

“还以为你要像从前一样眼睛一瞪头一昂,死鸭子嘴硬说什么这样药效才能到时候快进入皮肤之类的蠢话呢。”

这下严幼微真瞪眼睛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小学六年级在你家玩,你非让我站椅子上给你偷拿你妈放在衣橱上面的盒子。结果害我从上面摔下来,膝盖肿了一大片。这也就算了,你又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给我涂,结果越涂越红,越红你越涂。还跟我乱吹,说皮肤变红证明药效已经被吸收了。到最后我那原本只肿了小笼包大小的膝盖,硬生生让你给涂成了个大肉包子。还笑,你还好意思笑?”

尽管都三十一了,但一想到童年的趣事严幼微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几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是你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啊,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蠢,怎么就不知道一巴掌煽飞你。害我拖着一条坏腿挪回家去,让我妈看见骂了个臭死。我那腿大半个月才消肿。我妈带我去看医生,那医生一见之下吓了一跳。听说是给个小屁孩揉出来的死活不信,非说是什么绝世高人干的。我看那医生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在那里跟我妈扯什么内力之类的狗屁东西。我前半辈子遇见的怎么都是你们这些人渣啊。”

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曾子牧,说起往事来居然这么有喜感,严幼微原本已经忍住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人在包厢里放声大笑起来。因为笑得太夸张,连阳阳都好奇地盯着她看,最终他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曾子牧说的那个事情她还记得,当时她见他摔下来也有点慌了,随便拿了管东西就给他涂。那时候曾子牧六年级她五年,那罐东西上的字她也没认全,只看到一个疮字算是认识,觉得会有效就给他涂了。

事隔多年再想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当时拿的是什么了。可她一直没敢告诉曾子牧。要是让高高在上的致美董事长知道,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让人用痔疮膏涂了一整个膝盖,估计会直接杀人灭口吧。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曾子牧回忆了半天后话锋一转:“我说你当时到底拿了什么给我涂?”

严幼微的笑容一僵,赶紧摇头道:“不记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住啊。”

她一边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边偷看曾子牧的表情。好在曾子牧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他从严幼微手里拿过药膏,自己给自己涂起来。严幼微就在一旁准备纱布,询问道:“要包扎吗?”

“不用了,不是很严重。况且整个手臂都包起来,回头我怎么走出去。你又想害我出丑吗?”

他一说这个严幼微又想到那个包子样的膝盖,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他们在包厢里停留了大半个小时,一直到阳阳走过来蔫蔫地靠在严幼微怀里说困的时候,曾子牧才穿好衣服起身抱起孩子,带着严幼微去取车。

阳阳下午睡得不够,后来又玩又吃饭的着实累着了。所以刚上车没多久他就睡着了。严幼微照例陪他坐在后排。曾子牧从后视镜里想看他们母子一眼,正好和严幼微抬头时的眼神对上了。

“今天谢谢你。”严幼微的声音听上去暖暖的。

“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阳阳。如果你不挡这一下,阳阳就该送医院了。”

曾子牧一手挂档一手转方向盘,语气平静道:“成年人救孩子是一种本能。你不需要谢我。阳阳叫我一声叔叔,我也得尽一点叔叔的责任才是。”

那如果他叫你一声爸爸,你是不是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话严幼微只在心里说说,没敢说出口。她已经打定主意,即便那晚真说了什么,只要曾子牧不说,她就不会主动去捅那层窗户纸。

“你的伤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烫伤这种事情可小可大。我有一回手被热水烫了下,本来以为擦点药就会好,没想到后来红肿发炎,去医院折腾了大半个月才好。你这回面积比我大,自己小心点,别为了赚钱拼命工作,把身体都给耽误了。”

曾子牧从后视镜里给了她一个微笑:“你这唠叨的劲儿跟我妈倒是挺像的。”

“因为我也是当妈的人啊,当了妈都这样,事无巨细都爱唠叨。说你是为你好,有个妈唠叨多幸福。想想孙晋扬,那样长大的孩子缺乏母爱。”

“难怪他恋母情节这么严重,居然会喜欢上你。”

严幼微一瞪眼:“怎么,我很差吗?”

“差不差先不说,年纪就摆在那儿了。男人一般都爱找小的,过了三十就没人要了。”

“你不也过三十了,算起来你还比我大一岁吧。你都不着急结婚,我又何必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男人只要有钱,就算到了八十岁,一样有年轻美貌的女人愿意嫁。”

这话真气人,简直噎得严幼微无话可说。

曾子牧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无语。跟他不熟的人刚和他打交道时都会以为他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处久了才会知道他其实内里很难搞。难怪她搞了这么多年也没搞定他。

曾子牧看她气得脸鼓鼓的,就不由好笑,转而安慰她道:“行了,你不是在跟吴楚相亲嘛。要觉得不错就抓紧了,以你现在的条件,能找到他这样的就算不错了。不过就算再急着嫁人,眼睛也得擦亮了。吴楚这个人你了解他吗?”

“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他以前有个女朋友的事情吗?”

“知道。可这也没什么吧,男女双方谈恋爱不成也很正常。”

“是很正常。”曾子牧的眼睛在后视镜里显得特别亮。他的目光在严幼微身上扫了一遍,然后沉声道,“可他前女友死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剁椒豆芽菜妹子送的手榴弹,这两天太让你破费啦,谢谢啊。

今天这一章真的好欢乐,除去最后一句话,我觉得今天这章真的很温暖,大家觉得呢?

第49章 无赖

那天晚上严幼微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跳出曾子牧说的那句话。

吴楚有前女友她一点也不惊讶;可吴楚的前女友去世了这件事情;却令她感到有些不安。从一开始,吴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很奇怪。

他的条件虽然比不上曾子牧,但娶个黄花闺女是绰绰有余的。他到底有多想不开会来跟自己这个孩子妈相亲?是他脑子不好还是另有所图?

可严幼微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让吴楚图的。她没有钱也没有权,身世单薄人脉也不广;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没有利用的价值。

如此说来吴楚对她是真心的?可这世上真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吗?他要真对自己痴情;当初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恋爱呢?

曾子牧没细说吴楚前女友去世的事情,他对这件事也不清楚;不过是几个月前碰到从前一起打球的老同学;才听人说了那么一嘴。他能提供给严幼微的也就这么多。

这个问题困扰了严幼微大概半个小时,在发现找不到答案后她翻了个身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风平浪静;吴楚没来找她,曾子牧也没来烦她,甚至连江承宗她都没见到过,每天在电视台跑进跑出,就为了抢一两条有价值的新闻。

就这么连轴转了大概一个星期,某天领导终于大发慈悲,见严幼微手头的新闻都剪完了,金口一开让她早点回家。

严幼微五分钟内收拾东西奔下楼去,生怕领导反悔还把手机关成了静音模式。然后她搭了地铁去阳阳的幼儿园接他放学。

自打她进了电视台后,就一天也没接过孩子。小朋友对此有非常大的意见,每每说到这个就拿一双小白眼瞪她。

为了补偿儿子,严幼微在去的路上顺道还买了两块小蛋糕。

她进幼儿园的时候心情特别愉快,甚至还轻轻地哼了两句歌。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园里全是小朋友和来接人的家长。阳阳跟在班主任秦老师后面一跳一跳地走过来,还跟身边的小伙伴们打打闹闹。

严幼微就叫了他的名字,同时晃了晃手里的蛋糕。阳阳立马兴奋起来,冲过来直接扑进她怀里,大叫“妈妈万岁”。

秦老师也过来跟严幼微打招呼,说最近这段时间都没见到她之类的话。严幼微就解释了自己工作忙的事情,又跟旁边的家长们说了几句,然后拉着阳阳的手出了幼儿园大门。

阳阳孩子心性,一见蛋糕就上蹿下跳,吵着这会儿就要吃。严幼微刚想板起脸唬他几句,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来得很快,她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面孔,手里的蛋糕就被人抄手夺了过去。

她愣了三秒回过神来,刚想开口却见自己刚买的蛋糕直直地朝她身上砸了过来。她想躲没躲开,白花花的奶油在她身上瞬间开花,沾得到处都是。

剩下的蛋糕掉落在了地上,在她脚边摔得稀烂。

阳阳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钻进严幼微怀里浑身发抖。严幼微也在抖,但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她看着来人那张扭曲又布满皱纹的脸,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她曾叫过“婆婆”的女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严幼微一边安抚怀里痛哭的阳阳,一边想掏纸巾擦身上的奶油。

结果她还没拉开拉链,马惠兰就冲了上来,硬要把阳阳抢到她怀里去。严幼微自然不干,一把推开她把儿子拢在了身后。

马惠兰又冲过来抢,严幼微死死防守不让她有机可趁,两人推搡之间马惠兰的指甲就在她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道口子。

但自始自终阳阳都没再让她抢过去。

上次让她把孩子偷走是意外,今天面对面动手,严幼微年纪轻体力占优势,显然不会让马惠兰占一丝便宜。

但她知道她这个前婆婆是不会轻易罢手了。果然马惠兰抢不到孩子就开始上演泼妇戏码,当街就大骂起来:“严幼微,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把我孙子还给我。”

她边骂还边去扯严幼微的衣服,虽然抢不走阳阳,却也把严幼微拽得东倒西歪。

严幼微一手要护孩子一手要跟马惠兰搏斗,一时竟摆脱不了她。她几次迈步想带孩子离开,但都被这女人死死揪住不放。大马路上走过的人纷纷往这里看过来,连刚才幼儿园里接孩子的家长们也循声过来看热闹。

这情景令严幼微非常尴尬,简直丢脸到恨不得挖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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