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死。”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成鸡胆子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呢。”
“是啊,我要是倒了,致美就不知道是谁接手了。也许是我弟接手,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说不定一脚就把你踢出公司了。”
“你弟?哎哟我的妈呀,我可招惹不起他。”孙晋扬放下遥控器又去倒水,“我一看到他心里就发怵。那双眼睛跟会吃人似的。所以我总说,太聪明的人就是不讨人喜欢。”
“所以你觉得我比较笨?”
孙晋扬举着杯子做投降状:“算我说错话行了吧,你们两兄弟一样难搞。”
曾子牧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嘴角淡淡的笑意立马又没了。他直直地望着前方,哑着嗓子道:“立庭家的人怎么样了?”
“唉,你也能想像那个画面。立庭是独子,突然间没了他妈怎么受得了,都哭昏过去好几回了。他爸爸还在硬撑着,可我看也是一夜老了十岁。我刚刚去看望过他们,那样子真让人心里不好受。”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曾子牧也没什么办法,唯有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于是他又问:“韩宁呢?”
“韩宁?”孙晋扬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跟韩宁什么关系,她也受伤了?”
“嗯,事发时她也在酒店,受了点皮外伤。”
孙晋扬一脸狐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一拍脑门,自以为聪明地下了结论:“哥,所以你这肩膀上的伤是为韩宁受的?那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去的星海酒店?哥,你这可不地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幼微还是韩宁,你总得选一个吧,你总不能一脚踏两船,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吧。”
曾子牧很想把剩下的水泼他脸上:“韩宁怀着孕,你让李默多关照一下。”
“怀孕!”孙晋扬脸色一变,“哥,你这也太过分了。你都让人韩宁怀孕了,还去招惹幼微干嘛。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宁肚子里怀着立庭的孩子,这是宋家现在唯一的血脉了。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办得好我会谢你,办得不好,你别再回来见我。”
孙晋扬突然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没睡醒,所以脑子不够用,消化不了这么多重量级的内容。
曾子牧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无奈摇头解释道:“韩宁一直跟立庭在恋爱,不过宋家爸妈不太同意,所以他们没有公开。这次因为韩宁怀孕的事情,立庭请假回来了几天。”
“这,这事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别人的私事,你有必要知道吗?”
“那你也好歹跟我通个气嘛。害我一直误会以为你跟韩宁有什么。”
“你思想邪恶,我也没办法。”曾子牧把杯子递还他到手里,忍不住又皱了皱眉,“人有时候大概真得信命。如果我不把韩宁怀孕的消息告诉立庭,也许他也不会回来。他不去星海,也就不会死。”
一提到这个话题,孙晋扬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其实很清楚他表哥的为人,看起来冷漠又高傲,实际上心里有很柔软的一面。只是他轻易不在人前表现出来,所以知道他这一特性的人不多。
他试着转移话题:“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来的?”
“你说得没错,我昨天也在星海。不过不是跟韩宁在一起。她是去见立庭的,爆炸发生的时候她没上到七楼,总算保住了一命。我当时在五楼和人吃饭,下楼时前面一老太太差点让屋顶上落下来的钢筋砸着,我伸手挡了一下,就是这样。”
曾子牧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孙晋扬耳朵里却是心有余悸。他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911发生的时候他还在美国读中学,当时就在双子塔附近和人吃饭。他几乎亲眼见证了那场恐怖袭击的全过程,也见到许多死里逃生满身血污的受害者。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地从电视新闻里看到救援现场的惨状。
他还有朋友在这场事故中丧生,所以这次星海酒店的爆炸简直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以至于听到表哥的描述后,就像身临其境一样,连脸色都变得惨白一片。
曾子牧见他这样,伸手拍拍他的胸口:“行了,别怕了,事情都过去了。”
孙晋扬腿有些发软,赶紧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他原本就站在床头,挡住了曾子牧绝大部分的视线。现在他一坐下来,他身后的画面就全露了出来。
曾子牧一眼看到了正窝在沙发上睡大觉的严幼微,不由愣了一下:“她怎么在这儿?”
“哦,你说幼微啊。你早上在她家睡着了,她见你发烧就打电话给我,我们送你来的医院。”
“那她怎么还在这儿?”按理说把他交给孙晋扬就好了。
“不知道。我本来说自己送你来医院,可她也跟来了。后来你被推出手术室她就跟过来了。一看到沙发就说犯困,然后就窝上面睡着了。哥,幼微是不是故意赖这儿不走啊?”
“应该不是。”曾子牧示意孙晋扬禁声,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只剩严幼微起伏有致颇有节奏的打鼾声。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挺让人无语的。
孙晋扬哭笑不得:“看来她是真累了。你们早上是不是还干了别的事儿?”
曾子牧一记凌厉地眼神就扫到他脸上,吓得孙晋扬赶紧缩脖子。
“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肯定一晚上没睡在赶新闻。这会儿困了很正常。”
孙晋扬于是起身走到沙发边,凑近了听听,确定严幼微确实睡得很死,才又走回到病床边。
“现在怎么办,由着她睡吗?舅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会儿见你们这个样子,该误会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孙晋扬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曾母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直奔儿子的病床:“子牧,你怎么样?”
“没事儿,酒喝多了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酒喝多了?晋扬说你受伤了?”
曾子牧转头看看肩膀:“擦破点皮,是他太紧张,根本不用送医院的小伤。”
“真的?”
面对母亲逼问的眼神,曾子牧一脸坦然:“真的。你要不相信就找李默去要病例,上面应该有写。”
听到这里曾母才放下心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酒店突发爆炸,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孙晋扬已经起身给舅母让座位了:“您先坐,坐下慢慢说。”
曾母转头看一眼孙晋扬,刚想谢他几句,却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严幼微。
孙晋扬一看她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妙,前婆婆撞见前儿媳妇,这根本就是要开战的节奏嘛。他吱唔着开口:“那什么舅妈,你要不要先喝口水?来的路上累着了吧。”
曾母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伸手直接推开他,然后大步走到沙发边。她把盖在严幼微脸上的毯子拉下来一点,仔细看了两秒后,不由叫道:“幼微?”
严幼微本来睡得挺沉,曾子牧和孙晋扬的对话都没吵醒她。但曾母一来动静比较大,加上她这一声喊得也响,她就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因为还没醒透,她一时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当她眯着眼睛凑过去想要看个究竟时,却感觉身体一沉,随即就被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哎呀幼微,真的是你,快让妈妈抱抱。这么多年没见,可想死妈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媚魅筱狐,sll和热闹雷三位妹子扔的地雷。昨天真是大丰收呢,让我这篇文在霸王票的排行上一下子就进入万名以内了,太开心啦,谢谢大家啊。
这一章说起来没什么对手戏,下章一定有,下下章也有。我保证。
第36章 解围
都说婆媳是天敌;但这话在曾家一点儿也不合适。
严幼微当年嫁进曾家的时候;曾子牧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既没反对也没支持。可能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儿子娶一个名门淑女,可以对致美的前途再加一笔砝码。
曾子牧则是完全的冷淡派,在两人签定婚后五年不要孩子的协议后;他给了她一个名分。婚后的生活算不上有多难过,偶尔也是有点小浪漫的。但严幼微始终觉得他们之间隔了点什么,谁都无法对对方敞开心扉。
只有曾子牧的母亲;从头到尾对这桩婚事都乐见其成。她是看着严幼微长大的;对她不说像亲生母亲,但也绝对不只是婆婆。
严幼微决定离婚的时候;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婆婆了。在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里,只有婆婆是完全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们从不争执,也没有矛盾,并且在钱这个问题上她这个婆婆表现得相当大方。严幼微现在翻翻梳妆盒里那些够分量上档次的首饰,绝大部分竟都是婆婆而不是丈夫送的。曾子牧除了结婚时给了她一个三克拉的钻戒外,只在每年她生日时送一份精致的礼物。而婆婆却是不分平常还是节假日,想到了就会给她点什么。
离婚的时候严幼微什么也没要,曾家偌大的产业她一点也没有染指的意思,曾子牧也没说要给她。倒是那一盒子价值连城的首饰曾子牧一定要她收下,并劝她道:“这是我妈的一片心。”
连他都看出来了,她这个婆婆对她真是喜欢到心里去了。
正因为如此,离婚之后严幼微反倒不敢去见她老人家了。她怕看到对方眼里失望的神情,怕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和曾子牧复婚。她想要完全走出曾家这座大大的牢笼,就必须和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划清界限,尤其是她的这个婆婆。
所以三年来,她们从未见过。直到今天面对面坐在医院里的小咖啡馆里时,严幼微才重新想起过往和婆婆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那里面竟全是快乐的东西,比和曾子牧在一起的经历愉快多了。
她双手放在桌上,手里捧一杯热咖啡,有些尴尬地张嘴:“阿姨。”
“叫什么阿姨啊,叫妈妈。”
严幼微笑得更尴尬了。
曾母却完全不在意,随意地摆摆手:“你别管子牧那块木头。不管你们怎么样,你以后还是叫我妈妈。从前小的时候你们没在一起时,你不也总叫我妈妈嘛。”
这倒是实话。小时候曾严两家关系不错,严幼微还系着红领巾的时候曾母就开玩笑说要让儿子娶她做老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老打趣让自己叫她妈妈。严幼微年纪小不懂事,被大人一起哄也就叫了。后来长大了知道这个妈妈有婆婆的意思,她就不大愿意直接叫了,改成叫“曾妈妈”了。
虽然只多了一个姓氏,意思却变了很多。
从那时候起严幼微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无论她跟曾子牧玩得有多好,她都不愿意嫁进曾家去。曾子牧拥有这世上完美男人所拥有的一切。高挑的身材,立体的五官,温润的气质,非凡的才华以及庞大的家业。这些在别的女人看来样样都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优势,在严幼微这里却哪洪水猛兽一般。
她实在是被父母的婚姻搞怕了。像她父亲那样的男人,跟曾子牧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可就是这样也挡不他像根花心大萝卜似的到处勾搭女人。她从小看妈妈独守空闺默默流泪的画面实在看怕了,所以她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子牧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得她已经无法承受了。
就像坐在她对面的这位前婆婆一样,同样好得令人无力招架。她多么希望曾子牧的妈妈跟柯建中他妈马惠兰一样,一看到她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才好。如果对方是泼妇的话,她还可以以此为借口翻脸走人。可像现在这样,曾母一脸和善地望着自己,一副欣喜异常的表情,倒令严幼微的心里凭添更多负担。
有时候被人过度关心,真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曾母一双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严幼微的脸,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又开口道:“幼微,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我听说你再婚了。”
“嗯。”
曾母突然住嘴不问了。其实严幼微的情况她大致都知道。跟自己儿子离婚半个月就又嫁给了初恋情人。结果那男人命不长,结婚三个月跟朋友去爬山,结果掉下山谷死掉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想去找严幼微,但想想儿子还是忍住了。她虽然喜欢严幼微,但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做父母的夹在中间只会出问题。她已经错过一回了,不想再错第二回了。
于是她略显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爸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你妈年轻的时候有失眠症,现在好点了吗?”
“偶尔还是睡不着,得吃药才行。不过我们尽量不让她吃药。”
“你爸他高血压还犯吗?”
“不犯了,一直有吃药。”
曾母不由笑了:“我记得他从前可不爱吃药,现在倒是得天天吃药了,估计挺不乐意的。”
严幼微听对方说着从前的一些种种,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他们两家都是彼此人生的见证人,生命里早已融入了对方的人生。所以谈起往事也是投投是道。
只是严幼微还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曾母早已是社交圈有名的名媛贵妇了,却还记得她们家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她们两个就这么谈着从前的事情慢慢说着话。严幼微其实挺想走的,但出于礼貌只能陪着笑。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她突然发现对面曾母的脸色微微一变,于是一转头,就看曾子牧正款款朝她们走来。
“你怎么来了,不多休息会儿吗?”曾母冲儿子一笑,关心地问道。
“睡够了。我让晋扬去办出院手续,顺便过来看看。”
“出院?才住几个小时就出院?”
“已经好了。”
“真好了?晋扬说你昏睡了好几个小时。”
曾子牧略显顽皮地摸摸鼻子:“我是因为醉酒才睡的,不是因为受伤。肩膀上擦破点皮没必要住院。”
曾母不再反对,转而又问:“那你现在去哪儿,回家吗?”
曾子牧的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严幼微的肩膀上:“您先回去,我跟幼微去吃饭。”
这话正中曾母的下怀。她本来还想拉着严幼微再聊聊,一听儿子这么说立马爽快地站起身,一副要走人的样子:“行,那你们慢慢吃,正好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啊。幼微,你帮着看着点子牧,他身上有伤得忌口,别让他吃辛辣的东西。”
严幼微笑着点头,对“曾太后”的要求照单全收。曾母再喜欢自己,儿子还是放在首位的。
两个人站在那里目送“太后”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人影儿了,严幼微才悠悠道:“能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来了吗?”
“有点累,借个力。”
“累就回病房躺着。”
“不是说了晋扬在办出院手续了,病房回不去了。”
严幼微吓得抬头看他。曾子牧给她一个“你没听错”的眼神,然后又把手搭了上去:“走吧。”
“去哪儿?”
“去吃饭。”
“真的去吃饭?”
“当然是真的。”曾子牧抬手看表,“快六点了,不吃饭要干嘛?我妈这人你应该清楚,虽然她人走了,但她的眼睛还在。如果我们不一起吃顿饭就分开的话,要么我被她念死,要么你被她念死。”
这倒是实话。严幼微一方面对前前婆婆对她的热情表示感动,一方面也实在有些怕曾子牧这个妈。刚刚要不是曾子牧过来救场,自己今天肯定是逃不掉的,估计得陪她吃完晚饭才能回家。
想到这里她不由带着感激冲曾子牧道:“今天谢谢你。说实话,我真有点怕你妈。”
“不客气,不用认为我是来替你解围的,就算没有我妈,我也会找你吃饭的。算是谢你今早的事儿。到底没有狠心把我扔到门口去。”
严幼微笑得有点假,她是那种人吗?就算她是,那又怎么样!
曾子牧看着她的表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