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淡淡道:“昨晚的事情,我当没发生。”
孙晋扬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你还不相信我啊,我真不是故意打断你们亲热的。”
曾子牧一抬眼,孙晋扬赶紧改口:“行行,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行了吧。”
可是对严幼微来说,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呢?从昨晚回房间后她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跟前夫接吻已经是天大的尴尬了,居然还让人给撞破了。
她现在真恨不得一头跳进大海里算了。她觉得自己没脸见曾子牧,更没脸见孙晋扬。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整张脸就烧得慌。
她觉得这实在太不像自己了。从前她跟曾子牧没做夫妻前,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没做过。从小一起光着屁股洗“鸳鸯浴”就不提了,甚至曾子牧第一次做男人的时候,她都有在旁边帮过忙。
那时候两人也就十岁出头,那天本来是贪好玩拿家里的酒来喝。喝到后来人就有些发懵了,接下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们谁都记不清了。
严幼微只记得自己手上似乎沾了粘糊糊的东西,一个劲儿地拿纸巾擦。至于曾子牧,则是对那件事情绝口不提,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从前的他们是如此胆大妄为惊世骇俗,可现在一个意外的吻居然能让她慌乱成这样。到底是因为年纪大了懂得羞耻心了,还是因为那颗以为已经死掉的心,其实只是在冬眠的状态。
那个吻就像是一把火苗,把严幼微那颗冰封的心立马烧得发烫起来。
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害得她那晚辗转反侧不能安睡,第二天整个人都不在精神状态。
好在也没有工作需要她去做,她就借口腿疼整天缩在房间里不出去,连江承宗都没见到过。
可那天下午五点左右,曾子牧居然主动打来电话。严幼微接起来一听吓了一跳,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你,你找我什么事儿?”
“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干什么?”这男人不会要为那个吻负责吧?
事实证明严幼微真是想多了。曾子牧早已不是那个纯情小男生。就算是当年,她跟曾子牧那么胡闹,最后他也没承诺一定娶她啊。所以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跟我吃晚饭。”
“就我们俩吗?我不去!”
听到这有点像撒娇似的话题,曾子牧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韩宁请客,你要回绝吗?”
听到“韩宁”两个字,严幼微有点发怔:“她,她请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要以什么理由呢,说你腿断了走不动?还是……”
曾子牧最后的拖音意味深长,严幼微立马品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知道他是在指昨晚的那个吻。她怎么也不能承认那个吻搅得她心神不宁。为免对方听出异样,她赶紧接嘴道:“行行,我去,不过可能样子不太好看,毕竟我得坐轮椅。”
“没关系,反正就算不坐轮椅,你也不可能漂亮得过她。”
曾子牧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只留严幼微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气得七窍生烟。
第22章 吃醋
严幼微见到韩宁的时候,就承认曾子牧说的不是谎话了。
尽管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也不止一次让人赞为美女。但她心里清楚,她跟韩宁的美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如果把美女都比作龙井的话,韩宁无疑是特级品,而她也不过就是个四五级的品相。在韩宁面前,她甚至不敢以美女自居。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走红,韩宁的成功聪明有智慧是一方面,但不可否认她的美丽也是她成功非常关键的要素。
严幼微从前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但今天她却有点后悔答应吃这顿饭了。她本来以为韩宁是知道她在船上,特意请她吃饭的。结果三个人一打照面后,韩宁的表情明显愣了下。而曾子牧则淡淡解释道:“你跟幼微几年没见了,我就做主把她叫来了,让你们老朋友叙叙旧。”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以至于其他两个女人都没办法反驳他的话。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
好在韩宁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几乎立刻就回过神来,一脸亲热地拉着严幼微的手寒喧:“咱们真是好些年没见了。你可比从前漂亮了,也文静了,以前你跟我一样,是个疯子。”
这话一说,严幼微立马想起从前的那些往事。别看韩宁现在一副国际巨星的模样,人前人后高贵典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其实她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韩宁这个人有着一张典型的绿茶女表的脸,但实际上却是个女汉子。所以她和她还有任婷婷三个人都挺谈得来,属于一见面都能胡扯海侃的那种类型。
韩宁今天说话依旧挺直接,但再怎么直接,她眉眼间的那股锐利和成熟也是掩饰不了的。毕竟娱乐圈不好混,严幼微不过摸着点儿边讨口饭吃都这么艰难了,可想而知韩宁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她并没有天真到认为韩宁还是从前的那个女汉子。于是对她的话也就只是淡然一笑:“长大了,哪里还能像从前那么不懂事。”
“是啊,我们都老了。”
“你可一点儿也不显老。你说我变漂亮了真是太亏心了,明明自己美得跟朵花似的,我往你身边一站,都快成老菜梆子了。”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听人赞美自己的容貌,大美人韩宁也不例外。她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又招呼身边的助理:“赶紧给严小姐推轮椅,别那么没眼力劲儿。”
这话一下子就显出她的风尘味儿来了。但严幼微没说什么,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包厢里摆着张标准的十人圆桌,他们三个人坐得都不太近。严幼微是因为有轮椅的关系,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子。
韩宁坐在她的左手边,一坐下就把小助理赶了出去。曾子牧就坐她正对面,在严幼微的另一边。如果有人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话,一定会觉得这画面有点奇怪。三个说起来也算是多年好友的人,吃顿饭却显得很是疏离。
菜韩宁提前点好了,三人一落坐她就吩咐人上菜。在圆桌被摆得满满当当之前,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连基本的寒喧都没有。
韩宁一手拿着茶杯装着喝水的样子,眼睛不住地去瞟曾子牧。这个男人真是少见得难搞,约他吃顿饭简直比登天都难。好不容易他卖了个面子,居然又把自己前妻搞来搅场子。
严幼微在船上的消息韩宁当然知道,她也不介意跟老朋友吃顿饭。但今天这场饭局她本打算跟曾子牧一对一吃的,哪怕只是聊公事她也不希望有人打扰。现在冷不丁多了个人,还是个女人,更是曾子牧曾经最亲密的人。哪怕韩宁再有涵养,心里这口气也有些咽不下去。
她的目光在曾子牧身上狠狠剜了几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家伙真是不够义气!
曾子牧却像是没看见,也是一杯茶从头喝到尾,淡定从容得面不改色。
严幼微夹在这两人中间,虽然手里也是清茶一杯,心情却起起伏伏难以平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韩宁跟曾子牧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两个出了名地不对付,要不是都跟她关系好,估计早就打起来了。
尽管韩宁是学校公认的校花级人物,曾子牧更是校草的不二人选,但八卦如严幼微也从没将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儿过。这或许也是她能跟韩宁做朋友的真正原因吧。如果她跟曾子牧真有点什么的话,严幼微不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就像曾子牧看不惯柯建中一样,她应该也不会跟曾子牧的女朋友交朋友。即便当时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曾子牧。
她又用余光打了身边的人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包厢里沉默的气氛有些压抑。一直到后来服务生陆续进来上菜,各色海鲜鲍翅摆了一桌子后,屋子里终于有人开口了。
“再上些别的,她腿有伤不能吃这些。”说话的是曾子牧。
韩宁脸色微微一变。她点这些菜的时候根本没料到严幼微会来,也就不会将她的脚伤考虑在内。而且她前几天就定好了菜谱,这几天又忙得连轴转儿,连曾子牧伤了头的事儿都忘了,也就没为了他改菜单。
其实他如果改口说是自己额头受伤不能吃发物的话,韩宁会立马让人把菜统统端下去换一桌菜品上来的。可他偏偏不,非要拿严幼微来说事儿,这摆明了就是在刺激她。
带个电灯泡来搅局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现在又处处维护她,韩宁只觉得很久都没绞痛的心这会儿就像被只手拧了一下,疼得她连气儿都喘不匀了。
严幼微赶紧表态:“没关系的,医生没说不能……”
曾子牧却不理她,直接叫来了经理又加了几道菜。韩宁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侧脸几乎要滴出血来,但一转头看向严幼微的时候,又变得柔和可亲起来:“行了,你别管他,让他忙活去吧。他头上也受了伤,确实不该吃这些东西。我想得不周到。你也不用觉得他抹我面子,反正他啊,从来就没给过我面子。”
曾子牧一挥手让经理下去,扭头插嘴进来:“都把你的电影放到赫拉号上来开首映了,还觉得不够面子?”
“这点怎么够。小气巴拉的,我说开首映,你居然就真的只给放首映,多加一场也不行。我说你这电影院空着也是空着,宁愿烂掉也不给我用吗?”
曾子牧笑笑不置可否,韩宁就继续撇嘴道:“我知道,你嫌我的电影格调不够高,怕船上有些人看不惯。真是的,都是老同学,幼微伤了腿你就这么紧张,我求你加映几场电影都不愿意,太不像话了。”
韩宁的话听着饱含怨气,但细细品却有股子撒娇的味道,看得严幼微目瞪口呆。这还是从前那个拍着桌子跟曾子牧吵架的韩宁吗?如果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以为他们两个正在谈恋爱吧。
而曾子牧也不着恼,反倒劝她:“少折腾点,电影也别拍了,安心在家待着。”
“你连这也要管啊。”
“我是为你好。”
韩宁白他一眼,笑而不语,又转头去劝严幼微吃菜。严幼微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从刚才听他们两人的对话起,她就觉得胸口像是堵了点什么似的,上不去下不来的。就像小时候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似的。
这种感觉离婚的时候都没有过,怎么现在反倒出现了?
她看一眼韩宁,突然道:“宁姐,咱们好久不见,喝一杯吧。”
曾子牧正要出言反对,严幼微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话,不关你的事儿,不爱喝就出去。”
她的口气实在有些差,但曾子牧依旧很有涵养地望着她,丝毫不着恼。
韩宁也高兴了起来,附和着道:“对对,不如我们把他赶出去,痛痛快快喝一场。”
说完她居然真的起身赶人,直接把曾子牧从椅子里拉起来,推搡着出了门。曾子牧大门关上的前一刻看到严幼微脸上的表情时,紧绷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里,包厢里的两个女人从啤酒喝到红酒,又换成了白洒,最后直接拿着酒瓶子就往嘴里灌,透明的液体淌得满胸口都是,她们却浑然不知,依旧高兴得大叫大嚷。
曾子牧在隔壁房间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拿了张报纸看了起来,最后他一抬手表发现已快九点了,于是起身出门,直接去到隔壁,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迎面一股浓烈的酒味儿,严幼微和韩宁都醉得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了。韩宁的小助理紧张地跑了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
曾子牧则直接走向了严幼微,一把将她从椅子里抱出来,转头冲小助理道:“韩宁归你,严小姐归我。”
小助理愣愣接收了这一命令,目送着曾董事长离去,越品越觉得这话儿怪怪的。
曾子牧才不管她怎么想,出门直接拐进电梯,毫不犹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女人,就应该睡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甚至是他的怀里。
第23章 湿淋淋
曾子牧怀抱着严幼微进了房间;感觉自己就像抱着个炸药桶。
严幼微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酒味儿;几乎能把人给熏死。略微龟毛的曾子牧心里暗暗发誓;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就算这女人他再喜欢,这会儿也只想把她往地板上扔。
回头真该让人查查,今晚这两个疯女人究竟喝了多少。
韩宁喝酒的原因曾子牧多少清楚;但他并没放在心上。至于严幼微嘛,他一时还没想明白。这女人就跟突然搭错了筋似的;前一秒明明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
曾子牧深吸一口气;刚想低头看看怀里人的情况;酒气就冲进了他的鼻子里,呛得他重重咳嗽起来。
他这么一咳,原本睡得安稳的严幼微就扭动起了身子,整张脸上的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曾子牧不禁有些生气,大步走到床边,直接把她扔进了床里。
进口高级床垫再怎么结实,一个大活人扔下来也不免晃荡几下。严幼微本就头晕脑涨,这一摔可不得了,简直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移位了。
她当即就觉得不妙,捂着嘴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曾子牧,眼前却满是无数的人影在晃。
看到这一幕,曾子牧心里有少许的后悔,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床可能保不住了。
严幼微脸涨得通红,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拼命朝他挥。明知道过去没好处儿,但曾子牧还是心软了一下。他走到床边正要伸手去抚严幼微的背,对方却直接朝他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他胸前的羊毛背心,“哇”地一大口,吐了他一个满堂红。
曾子牧心里大骂“shit”,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结果严幼微在他身上吐了一堆后还不算完,居然一个转身单手撑在床上,冲着灰白格子的床单又是一阵稀哩哗啦。
曾子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床单一言不发。
严幼微晚上光顾着跟韩宁拼酒了,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东西以液体为主,基本没什么固态物。可就是这样,曾子牧的双人大床此刻也是分外壮观,红红黄黄跟幅泼墨山水画似的。
此情此景,让曾子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祖国江山一片大好啊。
再看他身上情况甚至更糟。他突然在想这女人不会是故意的吧,借着酒劲上他屋里撒野来了。但这也怪不了别人,因为是他主动给她这个机会的。
严幼微却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吐了两下后她觉得胃里好受多了,但像是还没吐干净。于是她也不管曾子牧黑如煤炭般的脸色,深呼吸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居然把剩下的那些酒水不客气地全吐了出来。
至此曾子牧那张价值二十万的大床算是彻底毁了。他见到此情景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出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严幼微啊,我行我素嚣张跋扈,做出来的事情能把人气个半死,可你怎么也不忍心对她发脾气。
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他前面三十年生命里的一个灾难。可当这个灾难彻底远离的时候,他的心又总是空落落的。就像被人拿枪轰出了个大洞,无论怎么做都填不满。
现在这个灾难似乎又回来了,他感觉自己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上。
他就这么淡定地看着严幼微吐,甚至在她停下来的时候还关心地问道:“还有吗,要不要再吐点?”
严幼微虽然醉得七昏八素,这话却也听见了。她胡乱摆着手,一脸抱歉道:“对、对不起啊,把你的床吐、吐脏了。回头我赔你。”
“没关系,你要觉得不舒服还可以继续吐。”
“不了……不了,吐、吐不出来了,没有东西了。”
“既然这样,我们去洗个澡?”
“洗……澡?”严幼微的眼神迷离又朦胧,在屋内浅黄色灯光的映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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