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根本不是为了巴结自己,讨好自己,她就是想毁了自己拥有的这一切。
萧玉姚终于明白了蕙夫人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将自己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她后悔得直想去撞墙,当初为何如此轻信他人,以至于到了今日这样无可挽回的境地之中?
父皇是如何处置自己?萧玉姚突然想到了这个可怕的问题,她不知道父皇此时的心境如何,只是自己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了,她此时不敢去求父皇,不敢去见附马,她甚至都不敢去见侍候自己的那些下人们,她害怕自他们的眼中,看到那种嘲笑与不屑的眼神,身为大梁的长公主,居然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她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她想到此处,慢慢抬起头来,此时她的卧房内极其安静,所有的人都已经远离了她,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向房门,门外闷热异常,云层极厚,低低的压在头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走到哪里她都无法正常的呼吸……
“父皇……孩儿知错了,孩子不应该做那样的事情。”萧玉姚流着泪,自言自语的说道:“孩儿早就知道皇叔要谋反的事情,可是孩儿不敢与您讲,我害怕呀……我怕你会生孩儿的气,我怕你会自此不再理我……父皇,孩儿要怎么办呀?孩儿今后还如何活在这个世上?”
大雨无声无息的下了起来,她望着院中那越下越大的雨,知道此时再也不会有人过来安慰她,或者侍候她了,此时的她连府门都出不去了,她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她再也不会有了。
“出不去了……再也出不去了。”萧玉姚轻声的笑了笑,“父皇,只怕你也再也不想见到玉姚了,你不杀我但你也不会见我……玉姚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萧玉姚回到房内时,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此时她的内心已经变得极为平静,她将房门紧闭,找出自己最喜欢的衣衫换上,重新梳洗了头脸,扑匀了脸上的脂粉。
她望着铜镜之中那个美貌之极的女人,微微笑了笑,早在做那些错事之前她脑中曾经闪过那些可怕的念头,只是她的位置太高了,让她错误的认为,所有可怕的事情她做了就做了,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可是事到如今她才真正的明白,她与普通百姓一样,前面种过什么样的因,后面便会结出什么样的果,没有一人可以超脱这一切……
她自梳妆盒中拿出了两粒药丸,那萧综在母妃的教唆之下,与自己为敌,时常欺负自己,她那时便恨极了萧综母子,萧宏与萧综偷偷往来之事,她一早便知,对于皇叔利用萧综进行谋反之事,她一直是竭力反对,只是她拗不过皇叔的主意,便想尽办法找异人做了这些有毒的药丸,便在他送与萧综的药丸之中,偷偷的混入了这种毒丸,她只想令萧综吃后便毒发身死,让皇叔的谋反之事胎死腹中,也算是自己为保父皇的江山,尽到了自己做女儿的本分。
萧综果如她所愿,毒发身死,可是父皇待自己的心,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走了,父皇……”萧玉姚将那药丸送入了口中,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床榻之上,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她在呼出最后一口气时,脑中想到了是自己那已经亡故的母亲……
第四十六章 长相思第一节 绮凤()
萧衍在听到女儿自尽的消息后,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原本并没有杀她的意思,只是想关她几天,令她收敛收敛自己放荡的性子。
他与皇后郗氏极为恩爱,那郗氏只生有三个女儿,未生育皇子,但是萧衍对她所生的三个女儿宠爱有加,他最疼爱的便是大女儿萧玉姚,自小待她比其他皇子们都好,而这个女儿也是乖巧懂事,对自己极为忠心……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居然与自己的六弟萧宏,做出了那些**之事,令皇家蒙羞。
他痛哭之后,心中最恨的便是自己的六弟萧宏,若不是他引诱自己的侄女儿,玉姚也不会堕入到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来人,将萧宏提来见联!”萧衍愤怒的大叫道。
“遵旨!”随侍的宦官不敢怠慢,将萧宏自死牢之中带至皇上面前。
已经数日没有进食的萧宏,此时两腮塌陷,双目无神,那萧衍屏退左右之后,自龙案之后站起身来,走到萧宏的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声的怒斥道:“玉姚死了,联的女儿死了,你可是满意了?”
萧宏听后呆了一呆,他想不到萧玉姚会选择这条路,自己原本与她在一起,一直就很明白,他们不会有好结果……他原以为承担所有恶果的应该是自己,可是到如今,那萧玉姚先自己而去了。
他在想这位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死后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皇兄如此愤怒与仇视自己,更是说明了萧玉姚恨自己恨的有多么深。
“是你杀了她,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定是你先引诱于她,令她堕入你的彀中。她的死就是你造成的,萧宏,你为何要如此对联?想当初那东昏侯昏庸无道,令百姓民不聊生,联为了天下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便自雍州起事,你那时一心帮助联,这些事情联都记在心底,你为了联能当上这个皇帝,鞍前马后的出了那么多的力气,为何在联拥有江山以后,你却如此待我,你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夺取联的江山社稷之上了,你完全不顾念兄弟之情,你偷联国库之中的银两,偷采联土地之上的东西据为己有,更有甚者你还偷了联的女儿……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联的东西你还有甚么不敢偷的?”萧衍破口大骂道。
萧宏始终低着头,不去反驳也不去辩解,他知道此时自己说甚么都没有用了,那萧玉姚已经死了,便不会活过来的,讲的多了只会让眼前的皇兄更加愤怒。
“萧宏你听好了,联要好好查察你所犯下的案子,联要将你治罪,联要将你慢慢折磨至死,方才解联的心头之恨。”
萧衍看到萧宏灰扑扑的脸色,他咬了咬牙,大声下令道:“来人。”
“皇上!”
“将萧宏押入大牢,再饿他三日,只许给他水喝,不许给他一粒米,让他饿着,但是不能让他死,联的话你们听懂了吗?”
“遵旨!”
萧衍恨恨的望着被手下拖走的六弟,他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爱女自尽更是让他痛不欲生,他年轻之时便在萧鸾身旁做事,对萧鸾残杀亲人的事情极为不齿,在自己登基之后,便暗暗立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亲人……可是他想不到的是,他身边最亲近之人,屡屡背叛自己,那萧综,那吴淑媛,六弟萧宏,还有自己的长女萧玉姚,他身边的亲人离的离,散的散,最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他不知道还有谁心存异志,想要背叛自己。
这些他看到的人所做的事情,已经让他心惊胆寒了,而那些他看不到的事情呢?他的内心被越来越多的恐惧所攫取所占据,此时的他唯有在心中默念经文,来祈求内心难得的平静。
范府之中,凌霄坐在那里,听完范福的讲述之后,她便开始沉默不语,萧玉姚羞愤自尽,算起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现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她太了解当今的这位皇上了,他对于自己的亲人,自开始便十分的迁就,已经让他身旁的亲人们,产生了一种极强烈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在慢慢的折损着皇家的声誉,而萧衍意识到这一点之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凌霄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哪怕是张老大人全家遭遇惨祸之时,她的心情也远没有今日这么无助。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若那皇上因为长公主之死而迁怒范允承,那范家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困境?
“夫人,你怎么了?”范福看到凌霄眼神之中的那丝绝望,有些担心的问道。
“哦……我没甚么,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歇息片刻吧。”凌霄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她急忙开口说道。
范福离去之后,凌霄思考了又思考,最后拿定主意之后,来到了范允承的书房。
此时的范允承,也正呆呆的坐在桌案后面,眼前是张元知大人留下来的那些书信,他已经看过无数遍,可是这些书信在他的眼里,依旧是迷雾重重,它们是证据,但是他现在害怕将它们拿来当作证据,他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它们才是。
“夫君,我们要想办法救出绮凤小姐。”凌霄此时对范允承,只能是单刀直入,有话直说了。
范允承站起身来,走到凌霄的面前,他不解的问道:“那张绮凤害你害的还不够吗?为何你一定要救她?”
“……出嫁前我答允过老夫人,要照顾好她。”凌霄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她不能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凌霄,你如今思绪太过混乱,先休息下一,再作决定好吗?”范允承看到凌霄越来越瘦弱的身子,有些心疼的说道。
凌霄缓缓摇了摇头:“我怕迟则生变!”
“唉……我原以为只有皇上,在亲情面前才会如此糊涂,凌霄啊凌霄,此时你与那糊涂的皇上相比,有何区别?你们都是如此执著的维护亲情之人,可是他们值得你们去维护吗?”范允承不解的问道。
凌霄无法回答他的问话,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她,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那张绮凤值不值得她这样做。可是每每想到张元知夫妇之时,她知道自己必须去救张绮凤,因为这是她对张元知夫妇二人许下的承诺,哪怕那张绮凤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她也要想办法给她一条生路。
“允承……绮凤小姐是做错了事情,她做的这些事情让人痛恨,我也很恨她,恨她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恨她帮助那些恶人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莫管她做过些什么,她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谋反之罪不是死罪吗?那她杀父弑母之罪呢?也罪不致死吗?她连那生养自己的父母都杀了,这罪过还小吗?凌霄你这是怎么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你怎么能如此的糊涂?”范允承生气的问道。
凌霄知道此时的自己,在范允承眼里已经变得不可理喻,可是她内心的执著让她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张绮凤。
“允承,她杀父弑母,确实是罪无可恕,若是此时一刀将她杀了,她至死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若是令她迷途知返,这才是最关键之处。”
“凌霄,就凭你我二人,便能让她迷途知返吗?她做那些恶事之时,若还存有一丝良知,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如今她参与谋反一事,危及朝廷安危,不论你讲些甚么,我也不会放过她的。”范允承坚决的说道。
“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不是你我的……日后青史留名的还是那萧衍,你我二人皆是那微不足道的尘埃……历史如何评判皇上,那是后人的事情,此时我只知道,若张绮凤参与王爷的谋反之事,若说是真的可能就是真的,若说不是真的,那也没有能拿出证据……若她真的死了,我如何对死去的老夫人讲,如何给她一个交待?”
“凌霄……你,你是在替张绮凤脱罪。”范允承大吃了一惊。
凌霄淡定的回答道:“是,这世上想造反之人,远不止六王爷一个,允承,你以为自己忠心为国,是在替皇上分忧,只怕此时的皇上并不是这么想的。”
“凌霄你……你可千万不要讲这样的话。”范允承急忙伸手捂住了凌霄的口,他内心极为担忧,“凌霄,那张绮凤已经被押入大牢,你我二人就是有心想救,也没有机会去救她了。”
“那张绮凤不是想要见你吗?只要你我二人同去,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凌霄将范允承的手轻轻拿开,恳切的说道。
“可是……我不想见她!”范允承摇了摇头。
“为了燕飞你也要去。”凌霄眼中噙满了泪水,“为了他你必须要与绮凤小姐谈上一谈。”
范允承在听到燕飞二字之后,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凌霄说的对,他有必要去见一见张绮凤,因为有太多的话,要与她当面讲清楚。
“好……我们一起去见她。”
范允承夫妇来到大牢之时,已近深夜。原本范允承是死活不肯前来,但是在义弟入土为安以后,他望着长眠于地的燕飞,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欠了他些甚么,只是内心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凌霄逼着他来见张绮凤时,他才想起自己欠着燕飞一个答案,他今日前来见张绮凤,便是要替自己的这位义弟,解开系得死死的那个心结。
那守在牢门之外的李忠将军,在看到范允承后,急忙迎了上去。范允承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站在大牢门口,犹豫再三,方才转头看了看凌霄。
“去吧!”凌霄没有多讲什么,只是轻轻说了这两个字。
范允承慢慢的走向张绮凤的牢房,不知为何他的双腿极其沉重,每迈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他不知道见到张绮凤之后,该讲些甚么。
张绮凤听到牢房之外的脚步声,她慢慢转过身来,当她看清楚走近之人是范允承之时,她高兴的如同孩子一般,发出欢喜的叫喊:“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范允承默默的看着她,那张绮凤将双手伸出去,想去抓住范允承的手,可是范允承站立的地方,让她根本够不到。
“允承,你为何不再走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张绮凤嗔怒道。
“张绮凤,你为何要见我?”范允承轻声问道。
“我们在一起的情景,你难道都忘记了吗?”张绮凤双眼含泪的问道,“我知道你从未讲过,你有多喜欢我,可是……我们在一起时,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的真心……”
“……从何时开始,你有了这种感觉?”范允承艰难的开口问道。
“何时?”张绮凤微微一愣,是啊,她与范允承从何时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了呢?
“你知道与我订亲之时,有过这种感觉吗?在你知道自己要嫁给我之时,有过吗?还是在你无法嫁给我,却又再一次见到我之后,有的这种感觉?”范允承一连串的追问,让张绮凤后退了两步。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范允承,此时的他突然有些异样,而那个在冰冷的夜里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范允承,不是他这副模样。
“你……究竟是谁?”张绮凤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恐惧。
第四十六章 长相思第二节 忏悔()
“张绮凤,你我第一次相见,是在何时?”范允承突然反问道。
张绮凤呆呆的望着范允承,自与他订婚以来,自己从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第一次见到他是何时,她过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第一次见你,当然是在雍州,不是吗?”
范允承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哀伤,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我第一次相见,就是在雍州。”
“既然你我都知道这点,为何你还要问我这个问题?”张绮凤不解的问道,“我们何时见的面,有何关系?”
“那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急于想见到你……便与师兄快马加鞭自京城赶来……”范允承想起当时的自己,心中充满着兴奋与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见到这位未婚妻子之时要讲些甚么,只是想见她一面。
张绮凤傻傻的望着眼前的范允承,根本不知道他所讲的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在普贤寺进香的那一日吗?一位老婆婆无意之间踩到了你的脚,你反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