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综继续大口大口的吐血,范钧趁乱之际,自他的胸前偷偷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入了自己的袖囊之中,大帐之内的军医转着萧综不停的忙活着,那萧综吐血之后不足半个时辰,便气绝身亡了
萧衍一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二儿子,刚进门之时还活的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再也醒不过来了。为何一定要死在自己的眼前?惩罚自己吗?因为他幼时自己给他的爱太多的缘故吗?萧衍望着萧综那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原本他想对儿子讲,自己不再恨他了,他可以跟随自己回到建康,可以在那里继续做他的皇子,他那在冷宫多年的母妃,自己也可以不再继续惩罚她,让她到萧综的身边,让他们母子团聚
韦睿抬头看了一眼萧衍,他突然发现此时的皇上,似乎老了好几岁,他的背此时都有些直不起来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只怕是那萧综对他最残酷的惩罚了。韦睿第一次将这位皇上当作普通的老百姓来看待,他此时面对儿子的死束手无措的样子,与那些背负着太多的无奈与悲哀的老百姓,有何区别?
萧衍慢慢走到萧综的面前,将袖囊之中的那件婴儿衣衫拿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萧综的胸前:“综儿,父皇此次前来,原本就没想追究你叛逃之罪,你这是何苦何苦这么着急的离开?我萧衍是这世上最看重亲情之人,我对自己的家人是最眷顾的,综儿,哪怕你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只要是我萧衍的儿子,我都会保你无事的。可是现如今你走的太快了,父皇老了,父皇追不上你,再也追不上了一路走好罢,联替你超度亡灵,来世再也不要与我为敌了。”
韦睿在一旁听到皇上所说的话,突然感觉全身汗毛直竖,皇上说的什么哪怕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只要是他的儿了,他都会保其无事,这些话旁人听来是一位深爱着自己儿子的父亲所说的话,可是在韦睿听来却是如此的剌耳,自己的亲人犯了罪,便可以轻描淡写而过?那这样的皇上,与那东昏侯萧宝卷有何分别?
韦睿虽然在心中想着这些,但是表面上却是极为平静,他知道眼前这位皇上为人极是阴险,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表露出来,只怕皇上立即便会翻脸,他只得将自己的想法放在心里,不为外人所知。
萧衍看着萧综那张铁青色的脸,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萧综死后的神色极为平静,萧衍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刚想转身离去,突然看到了萧综衣袖的袖囊之中,露出了一角信纸,他慢慢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打开之后他看到了熟悉的字体,这正是吴淑媛写给儿子的亲笔书信,看来她所说的一点都不错,确实是有人能将书信带出宫来,也确实是有人能将书信带给萧综,萧衍想到这些的时候并不伤心,让他受到打击的是这信上所写的三个字:莫回头!
他终于明白萧综见到他之后,为何要服毒自尽了,他是听母妃话的好儿子,那吴淑媛不让他回来,他便不会活着回到大梁
第四十一章 阴谋 第一节 告别()
范钧自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包裹,自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放到了韦睿的面前。
韦睿吃惊的望着那两颗药丸,它们的形状略微有些不同,但是颜色与光泽都是一样。他知道单凭外形一样是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的。
“它们真的是都是毒丸?”韦睿不相信的看着它们。
“义父,您可以嗅一嗅它们的味道。”范钧将那两颗药丸拿起来递到韦睿的手中。
韦睿轻轻的嗅了一下它们的味道,药丸的味道辛辣冲鼻,这奇怪的味道冲淡了药丸本身的药香,他微微一怔:“难道,这药丸被人动了手脚?”
范钧点了点头说道:“义父所料不错,原本这些药丸是没有毒性的,只是后来用毒物泡制过,才将它们的药香遮盖了。”
“如此说来,那制作这些药丸之人,便是下毒之人了。”
“这些药丸,我知道是谁所制。”范钧说此话之时,神情有些黯然。
韦睿突然想起之前他给自己服用过这些类似的药丸,那些药丸与自家夫人所做的那些药丸极像,只是这些药丸却被那些用心歹毒之人,制作成了毒药,想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韦睿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望着眼前的范钧,慢慢伸出手来,那范钧也伸出手,二人所比出的手势是一模一样的,韦睿突然握住了范钧的手,低声的嘱咐道:“此事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义父放心,我绝对不会讲出去的。”
韦睿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你我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回到京城了,这皇上御驾亲征,定然是要带着大功劳回去的,钧儿,皇上来到这里,对你来说是极好的事情,待我找准时机,定会在皇上面前将你的事情对皇上申明原委,让你在军中好有个官职。”
范钧摇了摇头,对于皇上的性情,他在皇上当殿赐婚之时,便已经相当明白了,那皇上若是知道自己死而复生,能保住性命就已经不错了,那个什么一官半职的,他想都不会去想。只是眼前的韦睿,抱着极大的希望在替他奔走,他不忍心此时泼他的冷水,只得保持沉默。
“钧儿我原本答应过你娘亲,在寻找到你之后便给她捎个信,只是目前看来,我还是不能告知她,万一那六王爷在京城之中,搞出些事情,只怕会危及到你的家人。”韦睿知道此时萧宏在京城之中,这么多年的根基了,皇上又是不在京城之中,只怕那萧宏会按捺不住,将狐狸尾巴露将出来。
“义父,这也是我目前最担心的事情,我担心那王爷会对我的家人不利。”范钧内心极为焦急,原本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家人,但是在他看到萧综服用的那种药丸之时,他突然分外担心,他是真心害怕家中之人与六王爷之间有着什么瓜葛,若果真如此,那范家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钧儿你对我说实话,你如何拿到这种药丸的?”韦睿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在出征之前才知道,家中有王爷府内的耳目”范钧神色黯然的说道。
韦睿吃了一惊:“你你知道后没有告知家人吗?”
范钧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不知道反而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一旦消息走漏,只怕家人真的是难保了。”
“看皇上这情景,数月之内是无法回朝的,钧儿,无论你心中有多着急,一定要稳住心神,莫要太担心家中之人。”
范钧点了点头说道:“我很清楚自己要做甚么,义父,放心吧,我会坚持到回家的那一天的。”
韦睿听到他的话后,方才放下心来,范钧向来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他既然如此承诺,自己便大可以放下心来。
范钧此时内心极为纠结,他不知道战事结束之后,他是先回家看望父母,还要先去寻找那消失不见了的元湘,两边都让他牵肠挂肚,割舍不下,何况那伤重初愈的元湘,如今她去了哪里她一个人是否平安
北魏的首都平城,在刚刚送走宣武帝元恪南下亲征之后,这平城之内倒是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往日那元恪在平城中时,百姓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今这作威作福的皇上出征南伐,这些百姓们也乐得清闲自在段时日。
这日一大早,崔亮府内的老仆人,早早的来到了崔亮的卧房外,他按老爷平日里的习惯叫他起床,这已经是第二遍了,往日他来叫老爷起床之时,顶多半个时辰老爷便会开门使唤他,今日可真是奇怪了,这老爷也睡的太死了。
“老爷,您看这天儿也不早了,今日您和夫人说好的要一同去长芦寺烧香还愿的,这夫人都等您老半天了。”那老仆提高了声音喊了一遍,还是没听到崔亮的动静。
这里那在前厅等候多时的崔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气冲冲的赶了过来,自家的这位御史大老爷,平日里好事没做几件,这坏事可是成筐成箩,平日里还不是靠她时常去庙里烧香许愿,才保他平安,今日里又到了去庙里送香火钱的日子了,可是这位不处事的夫君,到现在还没有起身,想想她的火就上了头。
那老仆人看到崔夫人赶了过来。急忙退到了一边,那崔夫人看了看房门,对那老仆人说道:“把门给我砸开!”
“夫人呐,那小人可不敢。”那老仆人吓了一跳,这崔大人可不是一般人,这记仇记的可是真狠,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不砸我砸。”崔夫人挽了挽衣袖说道,“这该死的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找了个小狐狸精养在了家里?”
那崔夫人倒也彪悍,几脚就踹开了房门闯了进去,她身后的丫鬟仆人也跟着她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那崔夫人捂着鼻子掀开了床榻之上的帐幔,只见床榻之上到处都是血迹,那崔亮躺在床榻之上,已经被人将头割了去,只余下了屎尿齐流的躯体
崔夫人尖声狂叫起来,她身后的丫鬟看到没有了头的崔亮尸体,也是吓得大叫了起来,那崔夫人翻了翻白眼,随即昏倒在地。
那老仆人看到崔亮被人杀死了,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兴奋的感觉,这恶贼终于死了,那魏国上下,有多少清廉的官员可以保住性命了,想到此处他突然大叫起来:“快来人啊,快去报官啊,崔大人被人杀死了!”
官府中的衙役跟随着崔府中的下人来到崔府之时,府门之外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围在那时看热闹,他们都在悄声的议论着是谁杀死了崔亮。
“这崔大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要他死的人只怕是不少罢。”
“哼,作恶作的太多了,这是把自己作死了”
“不知是哪位大侠为民除害了,只割去了头,还算便宜这崔亮了,若是换了心狠的,五马分尸才大快人心呢”
“这朝廷上下,可算是见到一丝光亮了,那些做官的以前从不敢替老百姓讲句公道话,此人一死,可算有人替我们这些老百姓说上几句话了”
“怎么不早点杀了他,早一天死了那祸害的人便少很多”
一位骑在马上的男子,用头巾围住了脸庞,他默默的听着众人兴高采烈的话语,待众人越聚越多后,他才慢慢的离开了崔府,纵马出了城门,来到了城北的乱坟岗中。
他来到一处坟前,下马后将手中的包裹打开,里面赫然便是崔亮的人头,他摘下头巾后,慢慢坐在了那坟前,低声说道:“化生,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你眼前便是那崔亮狗贼的人头,你安心的转世投胎吧,只是我不能带你回敕勒了,如今我我已是有心无力了,我会时常回来看看你,在这世上你并不寂寞,你还有我”
此时有几只豺狼嗅到了他身边人头发出的血腥味儿,此时元湘已经与化生道别完毕,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将包裹着的那颗人头,用力扔到那豺狼中间,那些豺狼猛的扑了上去,拼命的撕咬着崔亮的人头。
“化生,看到了吗?那崔亮最终是死无全尸了”元湘此时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转身上马,回头看了看平城方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大嫂,小妹还是那个任性的小妹,还是那个不愿受任何束缚的小妹,我要走了,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去过我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了。
元湘知道此去便再也无法回头了,她知道自己还很年轻,她要走的路还很远,以前她尝试过无数次要回老家,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她内心的胆怯,让她没有策马前行,今日不同了,她经历了旁人一生都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她恨过又爱过的人都能忍心离开,还有甚么事情她不能做到?
元湘想到此处,她强忍住内心巨大的痛楚,挥动手里的马鞭,往西北方向而去,朝阳升起之时,她已经消失在茫茫大地尽头
第四十一章 阴谋 第二节 勾心斗角()
“跪下!”萧宏见蕙夫人依旧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怒气陡然长了起来,他用力一拍桌案,大声怒斥道。
蕙夫人想不到这王爷刚刚自北面回来,便气冲冲的召见自己,更是没来由的见了面便要让她跪下,她心中若然忐忑,看到王爷身旁那副将吕僧珍一副阴冷的面孔,她也只得跪了下来。
萧宏气得原地打着转:“你看看你出的这个馊主意,非要让那范允承的夫人绣那个什么那个什么,看你惹来了多大的惹事?”
蕙夫人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王爷如此盛怒颠倒是因为这件事情,说起这件事情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王爷,有些话还是当面与您讲好些。”蕙夫人用眼角撇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吕僧珍。
萧宏看了看吕僧珍,又看了看蕙夫人,只得挥挥手命吕僧珍下去,当着吕僧珍的面他与蕙夫人确实有些话不太好说。
“好了,吕将军出去了,你可以讲了吧。”萧宏冷冷的问道。
“不知王爷因何动怒?”蕙夫人问道。
“如今那范家,最难对付的只怕不是范允承了,而是他那个大儿子范钧。”萧宏想起范钧那日差点儿一剑剌死自己,这腿肚子还是有些发软。
“范允承的大儿子?我听说他早就死在了北方,王爷您怎么突然提及此人?”蕙夫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哪里死了啊?他在大军之中活的好好的,那韦睿对他更是器重有加,我现在最担心的便的他啊”
“器重有加?哼,那又如何?”蕙夫人傲然问道。
“那韦睿如果在我皇兄面前替他要个一官半职的,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若立下战功回朝,说不定皇上还会封他个将军什么的,到那时他回到家中,知道我们逼迫他母亲绣那什么袍子,他能咽下这口气吗?”萧宏担心的说道。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把王爷吓成这个样子是您位置高呢还是那韦睿的位置高?”蕙夫人不以为然的问道。
“这个,本王当然不会怕他,只是这范家”
“范家有哪个人是可以让王爷害怕的?范允承吗,他早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中,我要他做甚么他便会做甚么,那范夫人更不足为惧,她还不是乖乖听我们的吩咐,连反抗都没有过?即便那范钧带着战功回朝,知道了此事,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他敢对皇上讲这件事情吗?讲出来我们大事不成,被皇上惩处,他的亲娘不也一样受到牵连吗?”蕙夫人鄙夷的说道。
“这个,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安心了。”萧宏一听之下也是极为安慰,他这才发觉蕙夫人一直跪在那里,急忙上前扶起她,“哎呀,我的蕙儿就是聪明,我这脑子糊涂之时,蕙儿一点拨,我这里就清楚明白了哈哈哈哈。”
萧宏得意了笑过之后,才又突然想起一事来:“不知我要的那袍子,那范夫人做好了没有,算起来也有近两年的时间了,就是绣它个三五件,也都该完工了罢。”
蕙夫人站起身来之后,也是带着气说道:“说来也奇怪,那范夫人这性子是越发的倔强了,每次我派人去催促她快些做,她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听我的话,我亲自上门催要,那范允承居然对我无礼之极,王爷,您说此事是我替王爷催办的,那打了我的脸,岂不就是打了王爷的脸吗?”
“哼,真是狂妄之极,打我的夫人那还了得。待我找个因由,治那范允承的不敬之罪。”萧宏素来便是一个心胸狭小之人,听闻蕙夫人受了委屈,他当然是心里不痛快了。
“算了,拿他的夫人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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