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沈慕然表现出的沮丧,却还是让他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沈局对不起,主要纪委的工作需要一定的保密,所以……”
“所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外人对吗?”沈慕然怒声打断了凌正道的话。
“这不是一个原则问题……”
“你少给我讲原则,你平时讲过原则吗?到我这里就讲原则了!”
“不是……沈局,你干什么去?”凌正道见沈慕然气冲冲地要走人,连忙问了一句。
“回家睡觉!”
沈慕然说完这句,却又突然回过头,用一种愤怒和委屈的眼神看着凌正道,“你不要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这什么意思?凌正道被沈慕然说的有些懵了,可是再准备要说些什么事,沈慕然却已经甩门而去了,只留下满脸不解的凌正道。
沈慕然有些过激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让人费解,可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上来看,似乎又不难解释。
没有错,沈慕然对凌正道就是情有独钟,只是生性好强的她,在感情的表达方式上,也是有些与众不同。
她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接近凌正道,甚至一件小事,她也会亲自上门来找凌正道,或者是让凌正道找自己,为的就是能和他见面。
可是每次见面后,结果却都是一番争执后不欢而散,这让沈慕然心里很是苦恼。
今天,为了控制住卢新明,沈慕然更是费劲心思,甚至熬夜到了凌晨两点多,结果凌正道说出的实情,却让她自己有种被欺骗感觉。
自己所以的努力根本就毫无意义,而他就在面前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不说,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的确,女人的心思都是很敏感的,而且很容易就会因为某件小事就大发雷霆,特别是面对那种让自己有感觉的男人,女人总是表现的无理取闹。
可不是怎么地?如果沈慕然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得知凌正道对自己有所隐瞒,无非就是骂一句,之后让凌正道请客喝酒也就过去了。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
凌正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沈慕然吗?如果真是那样,在沈慕然沮丧失落的时候,他也不会道出实情。
很多时候,男女之间的矛盾,往往都是因为关心所致。如果只是两个路人,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矛盾。
看着沈慕然摔门而去,凌正道摇了摇头,从身上摸出烟,递给了旁边的警察一支,然后自己点了一支。
“凌局长,你这和沈局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那位警察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凌正道苦笑着说了一句,便又问:“平时你们沈局也是这个样子,一言不合就发火吗?”
“那倒不是,沈局虽然比较严厉,对大家要求也苛刻了点,可是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也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凌正道有些无语了,心说我招你惹你沈慕然了,干嘛总是冲我发脾气?
“凌局,要不你去给沈局赔个礼道个歉,说真的大伙都陪你在这加班,是挺让人不高兴的。”
“对不住了大家,改天我请大家喝酒,去海鲜城吃海鲜。”
“大家听到了吗?凌局长要请客了。”
一众加班的警察听到这里,不由就兴奋了起来。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男人之间只需要一顿酒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就两顿。
“不过,我还是想请大家帮个忙,查一下交通监控,看下我们的卢市长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卢新明没有乘坐国际航班出境,这也是有些出乎凌正道的预料的。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和省里的布局,就是在卢新明出境时对其实施抓捕的。
卢新明要出境潜逃,肯定会有资金转移的举动,即便是他换了其他的身份,要以此查出他的问题也并不是难事。
所以凌正道是想借卢新明出境的时候,落实卢新明身上的问题,把对卢新明的调查过程进一步的简化。
然而卢新明却没有出境,而且人还不在成州,难道说卢新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选择用其他的方式出境?
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凌正道否决了,卢新明意识到危机不假,可是断然不可能想到,在如此断的时间里,临山方面已经被他实施了布控。
特别是卢新明请来郑致朋的母亲,冒着被怀疑的危险见郑致朋,无非就是想暂时稳住郑致朋,然后用最快的途径出境潜逃。
这个最快的途径,无疑就是凌晨一点钟,从临山国际机场飞往北美的航班。
“难道说卢新明遇到了什么意外?”凌正道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卢新明没有第一时间出境,很可能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想到这里,凌正道脑海中便又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即他就看到了被沈慕然遗留下的手机,那是郑致朋的手机,心里的一些想法也更加清晰起来。
从身上拿出自己的手机,凌正道拨打了一个很熟悉的号码,听筒中却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目标,南柳乡()
清晨五点钟,一辆黑色的奥迪a6,疾驰在中平县通往南柳乡的县道上。
这辆坏了一盏大灯的,后车门车窗上还贴着两条透明胶布的奥迪,可是说是有些凄惨的,还没有见过谁把a6开成这副模样,当然凌正道除外。
凌正道的这辆在县城也算是好车的a6,是借来的,不过这都借了两年了,似乎是不打算还回去了。
不过借的起开不起,这车烧机油就不说了,大灯坏了一只,凌正道也换不起。后窗玻璃是前几天刮风,被路边广告牌子砸破的,换个玻璃也要不少钱,贴两块透明胶布,掉不下来就可以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还在成州市局的凌正道,怎么突然回到了中平县?而且从中平县一路向南,车速还是非常的快。
正所谓早不过五月,晚不过十月,农历十月份的冬季,是一年时间中,黑夜最漫长的一个月份。
虽然是清晨五点,可是天却没有一点儿要透亮的意思。
疾驰的车子从一处路牌处经过,独眼车灯扫在路牌上,隐约可以看到“南柳乡境”四个字。
凌正道从三点四十分从成州出发,一路超速,在一小时零二十分钟后,就到达了与成州市相距一百公里的中平县南柳乡,车速还是非常快的。
看了看时间,凌正道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就冲到了一条乡间土路上,在前方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孤零零的小院落。
在靠近院落的时候,凌正道将车停了下来,步行到院落前,见院落的木门虚掩,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
推开院门,便看到一辆与这个破败院落,格格不入的玛莎拉蒂总裁。这辆车凌正道认的,正是成州泰达地产负责人戚雅的车。
不过凌正道对此并不觉得怎么奇怪,他继续向院中低矮的房子中走了进去,同样屋门也是虚掩,房间里没有灯光,凌正道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这个地方对凌正道来说,似乎一点都不陌生,他很快就找到了房间中的地窖入口,一股腐酸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一种酱菜被腌制后腐烂的味道。
眼前这个地方,其实就是南柳乡的一个小酱菜加工厂,不过早已经停工多年,算是南柳乡的第一家“民营企业”了。
凌正道之所以熟悉这里,是因为这里曾经是钱磊在南柳乡的另一个家。
当年这家南柳乡唯一的小作坊,因为某种原因停产,由于支付不起债务,便准备出手这个小酱菜加工厂。可是这玩意,真的没有人接受。
最后还是乡长钱磊为了帮其解决困难,用自己的工资买下了这个破败的酱菜厂,替这个原小作坊的原主人还上了银行贷款。
凌正道几次来南柳乡时,钱磊都邀请过他来这里,虽然这个院落有些破败,但是环境却很清幽。
夏日里整一瓶酒,一碟花生米坐在院落中,还是非常惬意的。
不过今天,凌正道并不是来喝酒的,他是来找人的。
走进还算比较熟悉的地窖,凌正道首先看到的是一盏昏黄的灯泡,接着他便听到类似动物垂死时发出的“呜呜”声。
凌正道连忙紧走了几步,就在地窖那间足有三十平的窖室中,他看到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一个赤着上身,被麻绳绑在木桩上的男人,嘴上被封了厚厚的胶带,那种“呜呜”声,就是透过胶带所发出的。
只是这个男人的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了,伤口上还散着黑色的土灰,与血水凝结在一起,显得很是恐惧。
同样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也贯穿着一根长长的钢钉,完全是从左侧脸颊穿透到右侧脸颊的,凌正道只是看到这情形,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最为可怕的是,男子上身赤露的皮肉,竟被人硬生生地剥却半数,殷红的血丝与黑色的土灰溶在一起。即便是凌正道胆子并不小,却也是看的牙齿有些发寒。
眼前的男人虽然几乎已经没有人样,可是那张脸却还是很容易辨认的,正是成州市的代市长卢新明。
就在被剥了半张皮的卢新明旁边,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嘴上同样封了胶带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泰达地产的负责人戚雅。
只是此刻这个原本优雅大方的女人,苍白的脸上却写满了惊恐,尤其是那一双原本带着妩媚的眼睛中,瞳孔显得格外的大。
凌正道看到这里,刚要准备去帮戚雅解开身上的绳索,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很是冰冷的声音,“小凌,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个声音对凌正道来说,熟悉中却又透着陌生,他缓缓地回头,看向那张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很是阴鸷的脸,有些悲痛地说了一句:“钱哥,你这又是何必?”
站在凌正道身后的人,正是原南柳乡乡委书记,中平县公安局副局钱磊。
只是此刻的钱磊,看上去完全不是以前那位和蔼可亲的乡委书记,更不是那位心怀正义的县局副局。
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牛耳刀,身上、脸上染满血迹的钱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你眼前的这位卢市长!”
钱磊的语气本来很是低沉,可是在说到“卢市长”三个字时,却变得无比凶暴起来,“问问这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他到底干了什么!”
“钱哥,你之前也是一名警察,你不能知法犯法,卢新明的罪责自有法律制裁他……”
“法律?小凌你跟我谈法律,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如果法律真的那么管用,又怎么会让这么一个畜牲当市长?”
凌正道看着钱磊通红的眼睛,心里更是一阵难受。
钱磊凶暴阴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上位的也永远都是一些衣冠禽兽,这些禽兽,就要尝到禽兽的下场!”
“钱哥你先冷静下,省里已经开始查卢新明的问题了,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惩罚,怎么惩罚他?判他十年还是八年,就算叛他无期死刑又如何,他能偿还小宝和月双的命吗?”
“你想的太极端了,为了这样的人,走这样的路真的不值。”凌正道叹息着摇头。
“不值又怎么样?”钱磊握紧了手中的刀子,“我就要一刀一刀地折磨这个畜牲,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钱磊,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就把你手里的刀放下,这样你还有机会的。”凌正道痛苦地看着钱磊,他不希望的这个好朋友走上一条不归路。
“小凌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干部,所以我不想难为你。但是你也不要阻拦我,更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钱磊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低沉地说:“机会?我的女儿还有我的爱人都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机会,这些你能体会能理解吗?”
“我能,你应该知道,我的妻子也是被人害死的!钱哥,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卢新明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这个官官相护的社会!”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不公平的社会()
凌正道沉默了下来,要说官场上的那些官官相护,他的体会并不比钱磊少。
可是这个社会的现状,真的正能靠着快意恩仇来解决吗?那还要官干什么!就让他们贪污民脂民膏,欺压百姓,贪赃枉法吗?
“小凌,你改变不了这个社会。不说远的,就说成州说中平县,你一个人真的能对付的了那么多的人吗?”
凌正道低下了头,钱磊说的没有错,自己一个人真的改变不了太多的东西,特别是在中平县近一年时间,有些在眼前的人,却依旧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凌正道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无能,无能到了任由某些人,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欺压百姓,贪赃枉法。
“这不是你的错,而是这个社会从上至下都已经烂了!”
钱磊的脸上露出厌世的悲观,他缓步走到了惊恐的卢新明面前,猛地撕掉了封在卢新明嘴上的胶带。
“凌……凌局长救我……”卢新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凌正道求救。
“畜牲,你给我闭嘴!”钱磊挥拳打在了卢新明的脸上,“不想让我割掉你的舌头,就不要乱说话。”
卢新明鼻子中流下了两条血线,这位曾经在成州呼风唤雨的代市长,此刻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面对凶暴的钱磊,他的脸上只有深深的恐惧。
“市纪委的凌局长在这里,你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吧?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就再剥你一层皮!”
钱磊说着,就用手狠狠地撕掉卢新明腹部的一块皮肉,他没有任何怜悯,就是硬生生地撕掉了卢新明身上的皮肉。
那种皮肉被撕扯下来的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觉得是无法体会的,卢新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只是他刚刚叫出声,却又紧紧比闭上了嘴巴,他看到了钱磊那双冰冷的眼睛,知道自己如果再叫,所面对的将是更大的痛苦。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卢新明用力地点着头,他的狡猾与奸诈,包括心机与城府,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下,彻底化为了乌有。
“我能来成州任职,都是因为得到了王朝军的协助,这些年我任成州建委主任,多次利用自己的职权,帮王朝军垄断成州地区房地产业。”
卢新明的这番话,让凌正道大感惊讶,虽然他很了解王朝军在东岭省的势力,可是却真的没有想到,整个东岭省的地区市领导干部任命,有很多竟然是被王朝军所主导的。
果然钱磊说的没错,权势和金钱有时候真的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就是一个畜牲,我骗吴月双和钱小宝,想着要和她们母女同床……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他们……”
卢新明的解释在凶暴的钱磊面前,真的毫无意义,不等他把话说完,钱磊就将手里的刀刺入卢新明的肩膀上。
并不是太锋利的刀刃,沿着肩膀上的皮肉向下划去,凌正道清晰地听到,那种皮肉被撕扯开的“嗤嗤”声。
当然卢新明的惨叫声,很快就压过这种让人头发发麻的“嗤嗤”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