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只比三剑,大周剑道,点到即止,不以胜败论输赢,如何?”
“不以胜败论输赢,看起来,方姑娘是想要考较一下在下的剑法了,既然如此,请!”
说话间,陈白鹿已经右手一甩,仿佛漫不经心的虚空一抓,随后,那千波池上登时好似有一道喷泉射出,直往陈白鹿手心而来。
人家说一等一的宝剑,皆是鸿如秋水,吹毛断发。如今的陈白鹿,手中池水流转,凝聚成一柄好似透明一般的宝剑。
吹毛断发能否,尚未可知,但若是单论鸿如秋水,却是远胜天底下任何一柄神剑。
“气魄凝聚,液态流转!我想,就算是方明彻与余归晚二人,也绝想不到你会有如此惊人的武道进境吧!”
武修不似练气士,在炼气期,大抵就只有三种境界,气魄凝气,气魄凝液,气魄凝固。
单单看此时陈白鹿对于气魄的掌握,已经到了气魄凝液的顶峰,完全不亚于一名炼气第六层的高手。
“剑一!”
“剑一!”
方青怜言罢,突兀之间,陈白鹿与方青怜二人在一片沉默之后,同时爆出一声轻喝。
人未到,剑光已到,方青怜依旧撑着伞,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剑,看不到的剑,岂非就是最可怕的剑?
第九十九章 三剑已过胜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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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鹿与方青怜的身影忽然动了,剑意接触的瞬间,二人的身影已经个子离开原地,朝着中央而去。
所谓意在剑先,大抵如此。
剑道之源,发于人道,铜铁之物铸以为剑。走轻灵,行险道,咫尺之地,持之以人尽敌国。
二人的距离方一迫近,陈白鹿便抢先出手。所谓后发制人,要么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要么就是先出手之人心中已乱。
陈白鹿这一出手,忽嗖之间,已是将手中长剑一连攻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仿佛初春的柳枝随风摇摆一般,陈白鹿手中的水剑,被就好似软剑一般,曲直如意,变化万千。于这千波池之上使出,配合这烟波浩渺之意,剑意更盛三分。
“上善若水,水善利而万物不争,故莫能与之争!
这剑一,该是你脱胎自上清派道家剑法而来,不俗,不俗!”
陈白鹿的剑来的极快,远处千波池岸边之上的柳枝刚刚被风儿吹的打起了半个旋儿的光景,陈白鹿的剑影,便已经将方青怜的周身彻底掩埋。
然而,就是这样短短一瞬间,方青怜所说的每一个字,陈白鹿都清晰可闻。
“白莲教的未来无生玄音!”
思绪流转的瞬间,下一刻,方青怜忽然动了。
先动的,是方青怜手中的油纸伞,飞快的旋转,伞面之下的骨架痕迹已经在高速的旋转之中看不清分毫。而伞面之上,一朵二莲花,却好似在不断的绽放,枯萎,重生,甚是奇妙非常。
而就在此时,打伞的右手在一瞬间,忽然离开了油纸伞的伞把。那种轻描淡写,好似放开的不是一柄遮风挡雨的油纸伞,而是一条自己曾经轻轻托起的柳枝一般。
快剑,什么样的招式,什么样的剑法,什么样的速度,才算是真正的快剑呢?
方青怜的剑很细,很长,比她的小指还细,比她披肩的长发还长。
泛着青芒的长剑流转之间,明明是带来杀戮与死亡的剑招,但在她手中使来,却不由自主的带来了一分圣洁与生机。
仿佛莲花生灭,一股生死轮回,我心淡然的感觉由这一剑明明白白的摆在了陈白鹿眼前。
陈白鹿胡让你看到了快剑,什么是快剑,快剑就是明明白白的可以看到剑身,剑光,剑势的每一丝痕迹。但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却做不出丝毫的改变。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五剑……四十九剑。
大周武经之中记载的大周剑道,只是一种剑道理念,运用奥妙存乎一心。一千个人使出,便有一千个剑一。
陈白鹿早年修习上清派柔水剑法,化入剑一,望池边杨柳成剑,便是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法。
只可惜,第一次出手,方青怜一剑点出,剑光流转之下,竟然没有任何一道剑影能够在方青怜这一剑之下幸免。
这一剑,陈白鹿败了,败得干干净净。
“剑二!”
“剑二!”
一瞬间,二人的剑法忽然变了。
如果说二人的剑一是手中长剑,厮杀于咫尺之内。
那么这剑二一出,陈白鹿的周身顿时生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剑气丝线。
好似满天遍野的飞虫与军队一般,剑气游走之下,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走。
剑一若与剑二相比,便好似咫尺之地,人尽敌国的剑客,却要凭借一己之力,抗衡千军万马带来的滚滚洪流。
人力犹如尽时,无论方青怜剑法再快,再玄妙,万千剑气涌动之下,对方绝不可能施展出自己原本精妙无双的剑法。因为这已不是剑法精妙的问题。
滚滚而来的剑气犹如滔天洪水一般,不断的涌向方青怜而去。
“观龙江奔涌,化自然为剑,不俗,不俗!”
话音刚落,方青怜忽然也动了,这一剑,不是去,却是回。
藏锋剑,剑藏锋,锋藏剑中,非是不出,乃是时机不到。
待得陈白鹿剑气纵横,织成一张无漏大网,密密麻麻的罩向方青怜之时,忽然之间,那方青怜剑身一抖。
一如水之变幻,风之呼啸,剑气顿生。好似百万军士,剑光出鞘,杀意纵横,冲天而来。
轰然对撞的瞬间,陈白鹿脸色一变,已经按耐不住,口中一声低喝:“剑三!”
声音落下的瞬间,陈白鹿手中的长剑已经消失不见。
大周剑道之中,剑三,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剑法。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换句话说,就是剑可为天地万物。
对于陈白鹿来说,自己最为根本,也最为厉害的,永远都是自己出自上清三十三篇的三件法宝。
是以,此时陈白鹿滚滚气魄涌动之下,无穷白骨灵光与琉璃真火凝聚之下,一柄内发死亡气息,外染滚滚真火的长剑登时出现在陈白鹿手中。
轻轻一点,滂湃的法力流转之下,莫说是模拟出千军万马的剑气,便真是千军万马来到陈白鹿身前,也自然是一剑斩之。
“叮!”
悠长的清脆声传来,关键时刻,方青怜的长剑剑尖一点。
无数的剑尖残影挥舞之下,道道剑光流转,剑气叠加,会然汇聚成为一朵剑气汇聚而成的白莲。
那白莲流转之间,当中蕴含的,出了一道道若隐若现,却又庞大无比的剑意。更有一股精粹非常的气血之力,一股仿佛百战不殆的军队杀伐之力,以及一股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神道之力蕴含其中。
剑与白莲碰撞的瞬间,但有无数的狂风乱舞,剑气生腾。
这个千波池之上,处处都是剑光的倒影弥漫,寸寸都是剑气的轰鸣嘶吼。
然而,就在这无数巨浪炸起,满天破空之音回荡的千波池之上。陈白鹿与方青怜二人脚下的一叶青舟,却好似世外之舟,始终岿然不动,不曾受损分毫。
一触即分的剑影,下一刻,陈白鹿与方青怜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青舟的两头。
依旧是初次的模样,初次的风姿,而那青舟,却已经是再次划出一道圆圈。
“三剑已过,青莲郡主可以谈正事了!”
“三剑已过,明日,祝君高奏凯哥!”
第一百章 谁是鱼儿谁是饵()
“看起来,这只惑心虫,应该还给青莲郡主了!”
临行之前,陈白鹿忽然取出了那惑心虫,轻轻一托,一股柔和的法力包裹着惑心虫,缓缓朝着方青怜而去。
油纸伞轻轻一低,仿佛有一道微风从中发出,下一刻,方青怜的身影便好似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缓缓飘出。
“区区小计,果然是瞒不过陈道长法眼,得罪之处,望多多海涵,这惑心虫,就权当是青怜的赔礼了!
陈道长请了!”
悠长的声音传来,一阵阵烟波水汽忽然在烈日的炙烤之下升腾而出,仿佛并拢的轻纱一般,将方青怜的身影渐渐的遮掩而去。
白骨灵光仿佛匹练一般的飞卷而出,将惑心虫卷回。
“就连我身上有惑心魔的事情,都会被他们探知,看起来,这位镇南王,以及青莲郡主,可真是不简单啊!”
方青怜今日此来,虽然目的尚不明确,但从双方的交手之中,陈白鹿却已经至少明白了三件事情。
其一,方青怜,甚至镇南王,与白莲教之间的关系,绝不是想象之中那般简单。
其二,当日陈白鹿于黄龙江之上,恶斗金蛟之时突兀出现的女子,纵使不是方青怜本人,想必与其也定然有莫大关联。
其三,自从踏入洛京城之后,陈白鹿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随着陈白鹿的身影掠过江面,消失在千波池的烟水之气中,那一叶青舟,就这样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不知要飘荡到何时。
……
皇城,镇南王府。
穿过三五个回廊,便是一个绿竹环绕,芳草萋萋,围着一片好大绿水的庭园。
一根火熏的竹制独龙竿探出,连着一条细细的丝线,垂在水面之下。
镇南王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钓鱼。因为这实在是一个修养心性,磨炼意志的活动。
昔年南蛮大军围困镇南王所部于七星关,八十万大军对十万大军,南蛮大军昼夜攻城,一连七日。镇南王所部损失惨重,随时有覆灭之忧。
最后一日,镇南王一人一杆独龙竿,在一片小小的池塘钓了一日的鱼儿。
那一日,夕阳西下,落日如血,当镇南王手下最信赖的大管家,镇南三杰之首的蟒中龙吴勇敢来告知镇南王方明越,七星关危在旦夕之时。
恰逢镇南王手中的独龙竿变形之后,将一条凶恶的大青鱼拉出水面。
“走!”
放下独龙竿,留下一队于城墙断后的死士。
一个时辰之后,当南蛮八十万大军涌入七星关之后,等待他们的,是空无一人的七星关,已及一场突兀生出的扑天大火。
那一战,八十万南蛮大军突袭不成,反被镇南王以地道突袭大营,烈火困死主力。
自此,南蛮军力大损,三年不敢犯境,镇南王的威名,也才因此传播到大周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刻,钓竿之下的水面波澜不惊,一道青色的人影,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你见过此人了?”
镇南王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依旧是那遮在伞下的面孔,依旧是那不沾一丝凡俗尘埃的身形。
“术锁龙江半柱香,一指焚金蛟,如此人物,果然非凡俗之辈。
也幸亏当日玉井妹妹能够在黄龙江撞见此人,否则的话,我等应对不足的情况之下,此人定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方青怜言罢,那镇南王面前的水面之中,忽然有一片涟漪激荡而出,层层叠叠,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看起来,你非但已经试探过此人,而且,此人于武道之上的天赋,也符合我们的要求?”
镇南王言罢,方青怜却是淡淡的说道:“不错,我与他试过三剑,以法转武,也许精血气魄,可以依仗秘法获取,但剑道修为不会。
此人对于大周剑道的领悟,绝非常人能够比拟。而且,我在他的剑法之中,隐隐看到了一丝影子。”
“谁?”
“巨象之王!”
沉默,风过,吹皱了一池春水。
良久,镇南王这才开口说道:“昔年神像宗巨象之王纵横无敌,最终死于上清派三十三名高手练手布置的大阵之下。
但除了巨象之王外,神像宗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能够将神像宗的功夫修炼到接近巨象之王境界的地步。
这些年,我大周历代帝王英杰都孜孜不倦的研究那神像宗密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研究出巨象之王如此强大的秘密。
然而,多少了春秋轮回过去,却是一无所获。
真是想不到,我等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此人是否有足够的武道天赋,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巨象之王的影子。
莫非,这就是天意?”
水波激荡,镇南王手中的独龙竿,忽然弯了下去。
手腕一抖,一股平淡而无可抗拒的大力自镇南王方明越的手中发出。
下一刻,独龙竿甩着长长的吊线飞出水面,一根笔直细长的鱼钩清晰可见。只不过,这没有丝毫弯曲的鱼钩,怎么可能将鱼儿钓出水面呢?
“不错,不错!”
此时的镇南王,脸上非但没有懊恼,反而笑着赞了两句,手腕又一抖,鱼钩没入水中。池水,鱼钩,鱼线,鱼竿,连同钓鱼的人,又恢复到了那古井不波的状态。
“池水就在那里,鱼儿也在水中,只要我们的诱饵撒到了,无论什么样的钩儿,鱼儿,终究免不了上钩的命运!”
方青怜言罢,但听得镇南王开口说道。
“你去吧!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出手了,有什么事情,叫玉井去替你处理了。
究竟这盘棋上,谁是真龙,谁是伪龙,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去吧,去吧!”
“女儿告退!”
一声低而清晰的声音响起,方青怜依旧打着伞,遮住了她的面孔,缓缓消失。就像她轻轻而来一般,轻轻而去,不带走一丝尘埃。
待得方青怜离开,那镇南王这才忽然睁开了双眼,望着远处洛京城最中央的方向,喃喃开口说道:“风雨飘摇,大厦将倾,我大周,能不能渡过此劫?”
第一百零一章 祸水东引徒劳功()
洛京城的锦鲤台,一向是大周皇朝武试选拔的最终之地。
千百年来,已不知道有多少学成文武艺之人,在这里一鸣惊人,货于帝王之家。
从此便犹如鲤鱼跃龙门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成就了大周民间家长里短,茶坊酒肆之间一段津津乐道的传闻。
“让开,让开,让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开天地之间的阴霾与昏暗,距离锦鲤台最近的地方,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虽然知道,这比武之事,绝不是谁要是能够站的够近,谁就能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但人性的本能,依旧驱使着大量的参与者乐此不疲。
而就在此时,一家巨大的檀木马车却在此时驰骋而来,当先的,是两匹头戴银丝烙纹的白色骏马。
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着一身黄色绸缎长衫,双手黝黑枯槁的老者带着一顶黄色锦缎帽,不住的催促着马车前行。
马车的前方,插着一支黑色的小旗,朱红色的“抚远”二字迎风招展。
“是抚远侯的车驾,难道,来人是抚远侯的大公子,或者是其手下的哪位心腹爱将?
可是不对啊,抚远侯的大公子陆天风已经有妻室在身,手下的大将,恐怕没有任何一人的年纪,在而立之下啊!”
众人疑惑的瞬间,旦听得“吁”的一声,那老者已经双手一抖,将马儿止住。
随后跃下车来,从一旁取出一个垫脚的方盒,置于马车之下。这才主动上前,打开了马车的帘子。
一名一袭白衣,夹着淡蓝色短衫,银色腰带,腰悬宝剑的白面公子,忽然从车厢之中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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