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要是让人瞧见,他们肯定会看出,霍鹰对她对她。
粉嫩的脸儿,又添了三分晕色,她羞涩的拉起衣领,指尖滑过领口的简单绣花。那绣花简单,布料却轻软舒服,据说是挽纱城的人,送上山分给寨子的。
想起挽纱城,一张俊朗严酷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大哥!
卿卿低呼一声,小手盖著红唇。
糟了,她竟把大哥给忘了。
要是让大哥知道,她已委身霍鹰,大哥肯定要暴跳如雷了。才刚跟山狼交战,自个儿妹子就被拐上床去,这新仇旧恨的,他咽得下这口气吗?
除了大哥,远在京城的爹爹,若是得知掌上明珠成了山贼的女人,会气成什麽样呢?
卿卿蹙颦秀眉,轻咬下唇,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爹跟大哥,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但为什麽倒卧在霍鹰怀中时,他总能让她忘了一切。
轻叹一声,她走出院落,来到墙边,仰望窗外翠绿的林叶。
寨子里的作息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她搬进霍鹰的房里,成了霍鹰的女人。
众人免了她其他工作,让她伺候霍鹰一个人。
这座院落,跟那一排排的长屋有段距离,中间栽植成片的枫叶林,屋後则是茂密的森林。从墙边望去,能看见屋後的林子里,有条小径。
一天三餐,她会看见,有个小丫鬟,会端著饭菜,沿著小径走入林子。
那里该是有住人吧?
好奇心涌了上来,卿卿迈开步伐,穿过半枯的树墙,踏上小径像是特地挑好时间似的,冰冷的警告,在此刻响起。
「你要去哪里?」
霍鹰!
伴随著低沈嗓音的,是一双坚实的男性臂膀,他突然出现,拦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怀中。
' 呃,我只是想到後头去瞧瞧。」卿卿轻呼一声,跌进他怀中,才刚披上的外衣,一经拉扯,又敞开了些,露出雪白的颈项,及形状美好的锁骨。
霍鹰低头望著她,没有错过这美景,目光转为深浓。
「不许去。」他抱起她,回到屋内,还顺脚将门踢上。
「为什麽?」卿卿回问,两手搁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怕自个儿会压到他受伤的肩头。
「没有为什麽。」他语音粗鲁,盯著她刚刚穿上身的粉色兜儿。
碍眼的东西。
他眯了眯双眸,黝黑的大手扯下那兜儿,攫住她粉嫩的丰盈卿卿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忘了两人在谈些什麽。她小脸羞红,轻轻挣扎著。
「寨主别已经白天了」她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的触摸而颤抖。
搁在她腰间的大手,徐徐住下,滑至她柔嫩的臀儿。那亲昵的动作,让她羞得全身发红,却又无处可躲。
「霍鹰。」他的声音,因欲望而低哑,霸道的逼著她喊。
卿卿颤抖著,仰望那双黑眸,无力抗拒他的任何要求。「霍、霍鹰」
一抹满意的浅笑,跃上他的薄唇,衣衫下的大手更加放肆。
「天亮著啊」她小声呻吟著,在他的爱抚下轻扭著身子。霍鹰想要呃不会吧,现在是白天啊,难道他她从小就循规蹈矩,谨守礼教,他却恣意狂放,根本不将那些规矩放在眼里,存心要教坏她。
俯视著她的那双黑瞳,深幽而惑人。
「没人规定白天不能做。」
「可是」她心儿直跳,轻咬著红唇,抑住细碎的呻吟。
「你太吵了。」霍鹰不耐的皱眉,突然翻身压住她,用力吻住那水嫩的唇。
她不再有机会说话了。
第六章
时序入秋,渐渐凉了。
她出生在北方,看惯冬季大雪纷飞的景况,照理说南方该比北方温暖,但山里温度较低,才刚入秋,人人就已穿起冬装。
那日,霍鹰一早就不知去向,卿卿待在房里,东摸西摸,洗衣叠被,打发漫漫长日。
她很克制著,不去找寻他,但随著日渐偏西,他仍是不见踪影,屋内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几件黑衫洗得乾乾净净,晒得轻软,她坐在床沿,仔细的叠好。
他去哪里了?筑墙吗?还是狩猎?
桌上搁著一张弓,她照著大娘教导的方式,用兽皮擦亮弓木,再用石灰弹上弓弦。
是下山行抢了吗?他前些日子,不是才劫了个贪官吗?难道又看上什麽猎物了?
床上的被褥有些扰乱,是她午间觉得疲倦,躺回小憩时弄乱的。她爬上偌大的床,先将被褥摊开,再小心翼翼的摺好。
难道,大哥又领兵攻来了?不,不对,近来山涧里颇为平静,山下不曾传来什麽动静。
那,霍鹰又是上哪里去了?
衣服洗好叠好,长弓也擦得晶亮,连被褥也摺得平平整整,她已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他却还没回来。
等了又等,太阳西下,月出东山,她听见长屋那儿,女眷孩子们热闹的用著晚餐,嘈杂声不绝於耳。
隔著一座枫树林,这儿更显得冷清卿卿终於按捺不住,离开院落,来到前头的长屋,在厨房里找到方大娘。
「啊,问儿,我还在想,怎没见你来吃饭呢!快快,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她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连同筷子塞了过来,还拉了张椅子坐下,一脸关怀的看著卿卿。
唉,这小姑娘弱不禁风的,要是不多吃点,怎麽受得住寨主的霸道?再说,不养胖些,哪能帮寨主生个胖小子?
卿卿捧著饭碗,坐在桌沿,低头吃了两口。
「大娘,呃你知道寨主上哪里去了吗?!」她轻声问道,小脸快埋进白饭里了。
方大娘咦了一声,满脸诧异。
「寨主没跟你提吗?山下有些事,他领著男人们去处理了。」
「下山?」长筷瞬间跌在地上,她脸儿苍白,小手捣著唇。「可,他肩上还有伤啊!」
方大娘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那伤没啥大碍的,咱们寨主壮得很,哪会把那小伤看在眼里。」
一旁的小翠也忙答腔。「是啊!寨主连被老虎咬了,休养个三天,马上又能拿刀入山,把那头老虎给剥了皮,逮回寨子里。」提起寨主的「丰功伟业」,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呐!
原本是想安慰卿卿,没想到此话一出,那张小脸更加苍白。
「老虎?」她低呼著,身子摇摇欲坠,总算知道,他身上那些旧伤是哪来的了。
「呃,别听小翠瞎说!」方大娘瞪了小翠一眼,後者吐吐舌头,溜出厨房。
「问儿,别担心,寨主只是出门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 真的?」
「大娘何时骗过你?」方大娘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说。
卿卿点点头,低头用餐,却压根儿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吞完一碗白饭後,她起身告辞,回到枫树林另一端的院落。
当天晚上,她在那张大床上,娇小的身子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夜很静,身旁缺少他的呼吸、他的体温透过木窗看去,夜空上悬著一弯新月,蒙胧美丽,看来却有些孤单。
原本以为,这些天来,霍鹰对她好些了呢,谁知道他竟连下了山,都不曾向她提起,将她独自留在寨子里。
她是他的女人吧?那为什麽,对於他的行踪,她还必须从其他人口里得知,而不是由他告诉她?
如果,他有那麽一点在乎她,他该会告诉她的酸楚涌上心头,水汪汪的眼儿蓦地一红。
偌大的床,少了霍鹰的高大身躯,显得格外空荡荡。卿卿伸出手,摸摸身旁的位子,先前的每一夜,他都躺在那儿,她伸出手,就可以摸到他的心跳。
今夜,那儿一片冰凉。
轻咬著下唇,卿卿再度翻身,她紧闭上双眼,却还是睡不著。
又过了许久,她爬起身来,走到角落的木柜中,取出一件陈旧的男用披风。
温暖厚重的披风上,有霍鹰的味道,虽然很淡,但确实是他的气息。这样穿著披风,仿佛是他拥抱著她她没有多想,用披风紧紧里著自个儿,再重新躺回床上。
幽幽的叹息逸出红唇,她闭上双眸,幻想著霍鹰在她身旁。
月儿朦胧,夜很静、很静。
第二日,霍鹰仍没回来。
为了忘掉他,卿卿离开屋子,到前头长屋去帮忙,直到浑身筋骨酸痛,才回到房里就寝。
第三日,她故计重施,却在洗盘子时,摔破了一个盘子,掌心还被碎片割出几道伤口。伤势不严重,但大娘却格外大惊小怪,执意将她赶出厨房。
她在长屋附近绕了几圈,踱步走回枫树林,脚步愈放愈慢,不愿意回到那空屋子里。
他没有回来,她独自待在屋里,好寂寞她正在捡拾遍地红枫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
什麽声音?
她停下动作,狐疑的抬起头,侧耳倾听。
「」
声响大了些,却仍不清楚。她等了好一会儿,想确定那是什麽声音。
没多久,那声音再度响起,这回清楚了些。她立刻发现,那是有人在呼救。
卿卿匆忙扔下满裙的枫叶,穿过茂密的山林,直往深处奔去,寻找求救声的来源。
「走快走开」
惊恐的语音传来,从山崖边缘传来。
卿卿气喘吁吁的奔来,这才瞧见,霍鹰的弟弟,正被一只山猫困在崖边。山猫有著黄金般的毛皮,体形几乎和男孩一般大,它正露出撩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男孩惊骇极了,又往後退了一步,他脚底下的小石子,朝後滚落进深不见底的山崖。
「别再往後退了!」卿卿惊叫一声,全身冷汗直流。
山猫和男孩同时抬首,山猫露出威吓的白牙,男孩脸上则有著深深的惊慌与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捡拾起地上的枯枝,对山猫挥舞吆喝。
「看这边,对,就是你,笨猫,快滚!听到了没有!滚啊」她表面镇定,实则双腿抖个不停,心里害怕极了。
山猫瞪大金黄的眼瞳,倏地张嘴低咆,深黑的喉咙里发出低沈威吓的声响。
「吼…。」
整座森林像起了回音,那吼叫声不断扩大,令人胆战心惊。
卿卿双手不断发抖,却一步也不肯退,继续虚张声势,挥舞著枯枝大叫。
「来啊,来啊!我才不怕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宰了吃」她喊道,不肯退让。
山猫往前踏了一步,凶恶的低咆著。
卿卿不甘示弱,也往前进一步,硬是藏住心头的惧意,直直瞪视著山猫,用力挥著枯枝。
「快滚!」她喝道,连连跺脚。
不知道是虚张声势有了效果,还是那山猫猜想,她其实并不可口,不值得冒险猎杀。总之,它又低咆了两声,接著轻甩尾巴,便转身消失在苍郁的森林中,不再理会他们。
卿卿松了口气,拔腿朝男孩跑去,一把抱住吓呆的男孩。
「没事了、没事了,它跑了」她喃喃说道,克制不住的直颤抖。刚刚有那麽一瞬间,她好怕山猫会凶性大发,用那白森森的牙,啃断她的颈子男孩抓紧她的衣裳,将脸埋在她怀里,也抖个不停。他小脸惨白,连连深呼吸,下一瞬,像是狂流溃堤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我好怕……」
「呜……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怕……」卿卿瑟瑟抖著,一面拍抚著他的背,也跟著语音哽咽,泪儿一串串的滚下来。
「呜呜……好可怕……」男孩呜咽著说。
「呜呜……对啊,好可怕……」卿卿哭著同意。
当霍鹰循著哭声,迅速赶来时,那一大一小正坐在山崖旁,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搞什麽?!」他皱起浓眉,粗声问道。
卿卿泪儿未乾,哭得直打嗝。
「我们我们」心有馀悸,她说不出详情,眼泪又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男孩却是一看见霍鹰,就全身僵硬,匆促的擦乾眼泪,挣脱出她的怀抱,一溜烟的奔进森林去。
「等等」卿卿站起来,急忙想追上去。
才一有动作,手腕处就一紧,她整个人腾空,被住後拉去,咚的一声,跌回霍鹰怀里。
「你哭什麽?」他火大的质问。
「你别拉著我,我你弟弟」她著急的挣扎著,珠泪又滑下粉颊。
「他能照顾自己。」他粗鲁的说道,气愤她的漠视,而她的眼泪,更令他心浮气躁。
卿卿急得想打他。「但是,林子里有山猫,要是再让他遇上,会有危险的。」
她匆促的说道。
他略略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单手栏抱她的纤腰,脚一点地,便飞身窜入山林,如鹰般的黑眸,轻易的寻见正在奔走的男孩。
他轻踩树梢,用空出的那只手,一把拎住小弟的衣领。
「放开我」男孩忿忿出声,仰头瞪著他,哭红的小脸仍有著残留的泪水。
「再挣扎,我就把你扔下山沟。」霍鹰冷冷的说道,那口气可不像虚张声势。
他拎著这一大一小,先回到自个儿居住的院落,破门入户,来到床前。
他松开一只手,将卿卿丢到床上。
「唉呀!」她轻叫一声,摔得有些疼。
「待著,不许乱跑。' 黑眸扫来,瞪她一眼做为警告,直到她乖乖点头後,才又拎起小男孩,转身飞窜出门。
打了盆水,卿卿沾湿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柔嫩的掌心,传来火烧般的疼痛,让她低低的呻吟一声。
摊开掌心,这才发现,先前被碗盘割伤的伤口,因用力挥舞枯枝的动作,早已裂开,正在徜著些许鲜血。
她小心的将手浸在水中,仔细清洗伤口,好几次疼得直抽气。
「手怎麽了?」
背後响起声音,卿卿吓了一跳,慌张的转身,将一双小手藏在身後。
「你呃你回来得好快。」她轻声说道,知道自个儿可能花上一辈子,都不能习惯他这无声无息的行径。
一辈子她跟他,会有一辈子吗……
浓眉拧皱,黑眸中有不耐。
「我问,手怎麽了?」他重复。
「呃没什麽」她又缩了缩肩膀。
他眯起眼。「把手伸出来。」
' 真……真的没什麽……」卿卿後退几步,却撞著桌沿,压著伤口,立刻引发剧烈疼痛。
她抽了口气,眼角渗出一滴泪。
霍鹰有些恼火,猛然暴喝。「伸出来!」
那声震天雷,轰得卿卿颤抖不已,连忙乖乖伸出手。
一看见柔白掌心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割伤,霍鹰脸色一沈,抓握住她的手腕。
' 这怎么回事?' ' 我碗盘' 他的手劲不大,没有弄疼她,那样的抓握,甚至是有些温柔的,但他粗声的质问,还是令她忍不住结巴。
' 你就不能安分些吗?' 他呵斥着,握着她的手腕,一面忙着翻箱倒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