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楚狂表现得这麽冷静,肯定是在进行著她不知道的诡计。否则,他怎会眼睁睁看著卿卿揽上杀身之祸?
她把小脑袋搁回他胸膛上,眼儿眨啊眨,顺著他的话回答。「说的也是,反正被砍头的又不是我。」
「乖。」楚狂唇角微扬,轻吻她带著淡淡花香的黑发。
半晌後,她忍不住,低声开口。
「楚狂。」
「嗯?」
「那封信是谁写的?」
他在黑暗中微笑,赞许她的慧黠。
「秦不换。」
夜深沈,九山十八涧里,黑山闱黯、白川汹涌。
月下,山寨耸立向天的圆木方尖,看来如同森森利牙。
「谁?」惊见一名黑影在寨门外的林子中鬼鬼祟祟,站岗哨的王二麻子弯弓抽箭,出声喝问。「哪里来的狗扒子,快报上名来!」
「等等、等等,别射」林叶後,走出一名男孩,他高举双手,站到了灯光下,喊道:「是我。」
「小少爷?」王二麻子看清了来人,一楞。「你怎会在这儿?你不是下山了吗?」
「我……」霍擎神情有些别扭,不自在的说。「我来找……我哥的。」
听到这句话,王二麻子差点没从岗哨上给摔了下来,不禁脱口道:「可你不是」
小少爷不是一向不肯唤寨主哥哥的吗?
霍擎闻言,万分尴尬,忙打断他。「快让我进去,我有急事和他说。」
「你等等,' 王二麻子听了,连忙和岗哨底下的看门人打了声招呼。
不一会儿,山寨大门旁,突然打开了一道小门,小门里伸出了长竹桥,架上了山沟。
霍擎上了竹桥,两、三下就过了山沟,进到小门里。
寨子里的人见他回到山寨来,脸上都难掩惊讶。
他刻意忽视众人的目光,匆匆跑过广场,直直走向灯火通明的议事厅堂。
进了大屋,他一见到霍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有些消褪。
霍擎一进门,霍鹰便看见了他,见小弟找来,他有些微讶,一挑眉,仍是交代一旁的蒋老二道:「照我所说的去做,有问题吗?」
「没有。」蒋老二露齿一笑,领命而去。
「我有事和你说。」霍擎见机不可失,连忙开口。
霍鹰看著他坚决的眼神,发现他有了些改变。跟著,他才察觉小弟的眼神中,少了以往每回见到他时的那种怨恨。
「寨主」」旁等著要领命的狗仔七有些等不及,忍不住开口。
霍鹰一挥手阻止他,两眼仍看著霍擎。
好半晌,他才转过头,交代狗仔七道:「你带著其他人,到十里坡,负责阻断追赶的人。」
「是,知道了。」狗仔七一点头,忙带著品下子弟兵出了议事厅。
一等人都出了大厅,霍鹰才又重新看向一脸严肃的霍擎。
「找我什麽事?」他面无表情的问。
霍擎深吸了口气,试著想开口,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霍鹰也不催他,只是等著。
好半晌,在张了好几次嘴又合上之後,霍擎才终於发出了声。「我……呃…
…娘她说……」他咬了咬唇,皱著眉、低著头,再试了一遍道:「娘她下山後,情况好了很多,昨天……城主夫人找我去彻夜长谈……」
说到这里,他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城主夫人?!方舞衣吗?
霍鹰唇角微扬,猜测那番长谈,铁定真的很长、很长。
「总之,那个……」霍擎再度鼓起勇气,抬首看他。「我想……我应该来和你道歉。」
霍鹰看著他,什麽话也没说,只是在出门经过他身旁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就像小时候他常常做的那样。
知道哥哥不怪他,霍擎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得喉头一梗,眼眶有些湿润。
发现自己快要哭出来了,霍擎忙用力眨了两下眼,眨去泪光,跟著他想起另一件事,忙回身追了出来。
「哥,还有件事,问儿」他一顿,改口道:「我是说卿卿,她要启程回京里了!」
霍鹰没有回头,只开口道:「我知道。」
见他没什麽太大的反应,霍擎急急跟了上来,再道:「城主夫人说,天一亮卿卿会走东门出城!」
霍鹰还是没有回头,只直直往广场上走,嘴里还是那」句:「我知道。」
「你不去追吗?」霍擎焦急的问。
霍鹰在这时翻身上了马,动作乾净俐落,他从马上高高俯看著小弟,嘴角微微一扬。「我是山狼,我不追,只抢!」
霍擎一呆,这时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广场中央,而霍鹰身後,站满了整齐划一早已整装备战好的山寨弟兄们。
「开门,放桥!」他一声长啸,长发在风中飞扬。
山贼们随著头头举枪对月长啸,声动九天!
门桥砰然落下的同时,霍鹰一提马缰,他胯下良驹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人立而起,长嘶急呜,跟著它马蹄一落地,便带头冲了出去。
一时间,蹄声震动大地,扬起漫天尘沙。
霍擎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间,觉得他大哥好帅!
狼来了!
蹄声杂声中,一句狼来了,语惊四座。
坐在轿中的卿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轿子一阵摇晃,便砰然落地。
…。仆~~… 搞不清楚发生什麽事,她掀起轿帘,往外看去,只看见轿夫竟然丢下她四下逃窜,嘴里还喊著:「狼来了、狼来了」
什麽狼?哪来的狼?
卿卿惊慌的瞪大了眼,狼没看到一只,倒是见著了攻击护送她的士兵的盗匪。
不过,咦,那人怎麽有点眼熟啊?
瞧著那势如破竹,一路上过关斩将的一人一马,卿卿两眼越瞪越大。下一瞬,他已来到了她面前,长臂一伸,大手一捞,就将她给捞上了马。
「霍鹰?」卿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的看著他。
「坐好,别掉下去。」给了那不知死活冲上前来的守卫一记刀背,他皱眉要她抱紧自己。
「你在这里做啥?」卿卿仍然无法反应,还是傻傻的。
「低头。」他轻喝,护住她的小脑袋,反手再用刀背打落另一名冲上来的护卫,回道:「带你回家。」
「可……你不是不要我吗?」她轻咬下唇,一颗心微微发疼。
「我没说。」他瞪她一眼,抬脚再踢落另一名马上的护卫。
「你说随便我啊!」卿卿皱眉,搞不懂这男人究竟在想什麽,明明不要她的,现在又来抢。
他闻言重重哼了一声。「你想嫁人是你的事,我想抢人也是我的事!」
卿卿呆了一呆,半点不懂他的思路是怎麽转的。
看著他的俊脸,她抱著希望问:「那……你是……爱我喽?」
他闻言一震,差点被人砍了一刀。
「小心!」卿卿轻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挡。
霍鹰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紧急将她的手拉了回来,顺便一拳接下那不长眼的笨蛋,回头对著她就是一阵好骂。「你搞什麽?」
「我怕你被砍到啊!」她被骂得冤枉,不觉垂泪。
「救我,就凭你!」他火大的骂道。「再敢乱伸手,我就把你给丢下去!」
「下去就下去!」卿卿一撇嘴,赌气就要下马。
「楚卿卿」他低吼,怕她掉下去被马蹄踏到,霍鹰被她吓得紧急拉缰停马。
一旁两方人马见状全傻了眼,这场仗嘛,本来就只是打假的,大家你一刀、我一枪,虽然是铿铿作响,不过全是作作样子而已,现在这边山狼停了下来,其他人也不好攻上去。
於是,挽纱城的人马和山狼的人马们,这边你看看我、那边我看看你,乾脆继续你砍一刀、我刺一枪的作假下去,所有人全装作没看到战场中那一对争执的男女,可偏偏又忍不住拉长了耳,偷听情况。
这下大夥儿的心全不在对阵上,搞到後来连刀剑交击声都没了,每个人手中的武器全都只是在空中挥舞,而且动作慢得活像在打太极一样。
「放开我!!反正你又不要我!放我下去,我要回家!」卿卿要跳下马却被他拦腰扣住,气极败坏的握起小拳头捶打他。
「我又没说过不要你!」霍鹰任她捶打,火大的骂道。「我没事抢个不要的东西做什麽?」
「你才不是要我,你只是因为我怀孕了。」她气得哭了出来,呜咽著说。
「我不是!」他额冒青筋,不爽的吼道。
「你就是!」卿卿生气的道,泪流满面。
「不准哭!」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心慌意乱,可是天生不善安慰,脱口一句就是命令。
「我偏要哭!」卿卿气得冲回去,还用力将眼泪擦到他衣衫上。
「你哭得丑死了!」他粗鲁的道。
「呜哇」她听得更加伤心,埋头在他怀里,又用力捶了他好几下。
「爱哭鬼……」他没好气的翻了个《口眼,大手却笨拙地拍抚著她的背。「别哭了……」
看著战场中央这一对,双方人马纷纷放下了早已没在挥动的刀剑。
「喂,我说城里的,听说你们造水车的技巧挺不错的。」
「喂,我说山里的,听说你们养马的技术也挺不错的。」
「我看咱们不久大概就要办喜事了,大家有机会切磋、切磋如何?」
「好啊!咱们城主早就想请教你们关於养马的技术了。」
「好说、好说,你们城里的桂花酒也是名冠天下啊!」
「是啊、是啊,听说你们酿的酒也是天下一绝。」
「谦让、谦让,抱歉,刚刚不小心砍了你一刀。」
「不不不,是我不对,方才先重重踹了你一脚。」
日头爬过山巅,金芒四射,就见方才还在对阵的两方,此刻纷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於是,就这样,开始了另一个美好的一天。
(全书完)
编注:
(一)有关楚狂和方舞衣的故事,请看「采花系列」第58、59' 驯汉记' 上下。
(二)敬请期待十月新作' 月儿圆' 。
后记
典心
夏天到了。
夏天真的到了。
当我亲爱的娘亲,将电费帐单扔到阿心仔脸上,用最甜蜜的口吻,要我自个儿付电费时,夏季的存在感,瞬间强烈得让我想哭。
母命难为,阿心仔咬著电费帐单,含泪游回电脑前柯稿,深怕付不起电费,被政府给断电。要知道,夏天夜里的温度,热得可以烤鱼,要是没了冷气,我大概会从「沙西米」被烤威鱼乾。
这本' 问狼君' ,写的是楚卿卿服霍应,故事是发生在' 驯汉记' 下集的时候。大概是先前写' 驯汉记' 时,习惯铺大格局,这一本的故事差点也写成上下集。
啊,亲爱的编编,你怎麽在发抖呢?我只是就差一点,没有真的写成上下集啊,乖,擦擦眼泪,不哭不哭喔!
再下一本故事,也是古代故事,写的是俊美军师秦不换,书名是' 月儿圆'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喔,在下一本书里,再服你们说说书名的典故。然後,'
月儿圆' 结束後,就将开始另一个新系列。
目前脑袋里有现代、古代两套系列,我陷入苦恼,老是在想著该让哪一套先上场,各位要不要来点意见呢?
对了,在' 驯汉记' 里有提到,要来办个活动。那时候写得昏头了,忘记交代细节,有兴趣的读者们请看过来唷!
请猜猜,挽纱城的原身是哪里,猜出的请者,请写明信片给阿心仔,我会抽出五个名额,各送签名的' 驯汉记' 一套。活动时间,到下本' 月儿圆'
上市日为止,得奖名单会公布在新系列的第一本上。
让我偷偷的告诉各位,加杲真想抽奖,记得去看' 驯汉记' ,在那部书里,挽纱城提得较为详细,大夥儿也比较好猜些。
这个夏季,读者们都在做啥?对阿心仔来说,暑假可有个不可缺席的重头戏美食展。
每年夏天,台北都会举行美食展,打从学生时期,我就每期报到,展出的时间,只差没驻扎在会场外头。每天到场,盯著美食,口水狂流的结果,造成胖鲸鱼差点脱水。
这次展览,主题是面食。
现场有人表演拉面技巧。这类拉面又叫杜面、摔面、神面、风面,是中国四大面食之一,师傅动手拉面的时候,现场面料到处飞,他拉的动作很流畅漂亮,但我跟朋友躲得很远。
另外,还看见了猫耳朵、刀削面等等,被日本美食漫画形容得出神入化的食物。比较特别的是「凉皮」,台湾并不常见。
阿心仔的好友们一致同意,凉皮倒是很像较薄的板条,差别在於,凉皮是用凉拌的方式来吃。
提到面食,绝少不了饺子。此次的饺子种类繁多,除了' 中华一番' 里,小富家的升龙使,其他的饺子大概都上了展览会场了。
当学生的时候,田为贪吃,曾经跟著学校里的美食研究社去吃「饺子宴」,那是饭店招待,两天一夜的行程,参加者可体验陕北的菜肴,「饺子宴」是重头戏。
师傅们的功夫其是惊人,将近二十道的饺子,外表没半道重复。四喜饺子、鸳鸯鱼饺子、鲜贝一字饺子、豆沙刺蜻饺子、白菜花饺子、菜花饺子等等,以清蒸为主,但也有菊花汤饺子。
端上桌的饺子,有捏成金鱼的、鸳鸯的、绣球的,甚至还有企鹅的。
阿心仔拚命的吃啊吃,跟著同桌伙伴,努力把饺子吃完。当晚回房後,不消多久,呻吟声四起。
我们都忘记了,饺子很不好消化呢!
然後,经过一夜折腾,可怕的试炼还在等著我们。
你们知道早餐是吃什麽吗?
饺子!
饭店居然拿水饺当我们的早餐,所有学员,走到餐厅,全都脸色一青,迅速奔回房里,躺平休息。
知道了吧?再好吃的东西,吃久也会腻呢!
这次美食展,有种小吃很有趣,大夥儿肯定都吃过,却不知道它来历不小。
' 礼记。内则' 篇记:「淳熬、煎酸,加於陆稻上。沃之以膏,日淳熬。」
很拗口的一段话吧,翻译成白话文是,煎好肉酱,盖於米饭上,并饶上猪油与饭拌匀吃。
猜出来了吧?这是油肉及呢!
下次吃油肉饭时,记得膜拜一下,感怀它存在那麽久,填饱那麽多人的胃。
另外,每次参加美食展,心里总是有默默的惘怅。记得第一次购买门票时,我真的以为,当我把钞票交给售票小姐时,除了门票外,小姐会实给我筷子与纸盘,哪里知道付出钞票後,门票是拿到了,但筷子与纸盘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叠精美简介。
呜呜,栽要简介做什麽?这又不能吃!
原来,美食展并非我梦想中的试吃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