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解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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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解山庄-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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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亦自窗口中悄然闪出,追随眼前的痕印逐步紧蹑过去。

翻越土墙,是一片荒芜的庄稼地,隆冬季节,地上不见庄稼,只有枯忧萎草,景致苍黄,庄翼来到这裹,便已找不到什么明显的迹象了。

他确定何恨逃脱的时间不会太久,也确定何根的动作不够俐落可能束缚尚未尽除,也可能受了伤,因此,寻到何恨,不该有多大困难。

在附近的田野坡脊各处,他来回搜索了两遍,搜索的范围,应是何恨在此段辰光裹所能移动的方圆,然而使人失望的是,在此方圆之内,竟楞是没有何恨的踪影像是随着空气消失了,像乘风而去,总之,这狗娘养的色狼业已鸿飞冥冥!

庄翼非常明白追与躲之间的特性,此中劣之势何止十倍?也就是说,追的一方所要耗费的精力、心血、时间,往往比逃的一方艰钜多了,如果逃亡者的定力足够,反应机敏,追捕起来更越发不易,何小癞子为了活命,必然会将其求生意志贯彻到底,发挥他最大的坚忍功夫,而且何恨是犯罪老手,掩藏自己的经验丰富,如此一来,想要立即找到他,恐怕机率不大。

这一次的换囚交易,庄翼算是收进一个,放出一个,堪可扯平,但苏婕就大大划不来了,到目前为止,岂不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形势不宜于追捕,庄翼只好暂且放弃,他记挂着苏婕与范威的争端发展,勿勿转身奔向他们投往的那座山脊,他希望在这扬三角纠葛中,或许能够收获一点什么。

等庄翼赶到地头,寻及苏捷那一伙人下落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刚刚截下山路上五个形容乾瘦枯槁,神情幽晦诡异的人物的时候,这五个人都长得瘦瘦高高,都罩着一袭宽大的灰衫,一股的死眉死眼,一般的阴阳怪气。

双方正对峙在山路当中,而苏婕这边人手较多,除了苏婕与紧随左右的一老一俊之外,边有“黑龙”司徒胆率领的三名大汉,另外,尚多出一位长发披肩,配以金环的扎眼角色,这人年近四旬,肩眼皆细,身架却是出奇的结实,这么的天气,他却只套着一件皮马甲,下穿一条皮裤,但见他肌肉轧突,块块鼓起,坚突的肌肉泛着古铜般的光泽,给人的形象十分威猛,此人背后还随着两名汉子,这两名汉子庄翼认得,便是押送伺小癞子的四人中其余两个,他们只怕尚不知道,他们的另两位同伙已经去阴曹地府应卯了。

奇怪的是,附近却不见范威的人马,姓范的与他的一干手下们,早早已赶了过来,如今竟踪影渺渺,不知又在卖弄什么玄虚?

庄翼掩近到一堆坍塌的土石之后,半伏下身,视线透过土石上方的杂草,能以清晰看到双方互峙的情景,他隐伏的所在,距离两边人马约有丈许左右。

虽从不会见过那“幽行五鬼”,庄翼亦可断定眼前那五员死眉死眼,宛似经常行在阴阳两界的朋友,必然便是“幽行五鬼”无疑,人原不可貌相,但以貌证人,往往亦能丝丝入扣。

现在,苏婕的俏脸紧绷,形色僵寒,好像才一上来局面就弄拧了。

“幽行五鬼”在马上,苏婕同她的人全数散立周遭,是一付决不善了的姿态。

苏婕站立的位置较高,是以不须仰着脸说话,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斥责:“……你是五鬼的老大,莫才英,这件事我当然先唯你是问,我人证物证俱全,决非你空凭两片嘴皮子便能诿赖,你待善了,有善了的法子,想玩硬的,我们亦笃定奉陪到底,总而言之,没有交待你们休想过关!”

那莫才英的一双倒吊着眉微微上扬,阴阴冷冷的开口道:“没有想到官独行还有一个这么泼辣的师姐,不过你也过于武断了,怎能单凭你一方面的人证物证,便认定那票买卖是我们干的?”

“那天晚上,由渡船口送”百珠大翠榕“到我师弟的堂口『官胜记』后门,不料在如此短暂的路程中,居然被人劫了宝去,这中间若无内奸,便叫出鬼了,因此我们立刻展开查缉,过泸每一个关系人,很快已把内奸抬了出夹,莫才英,他叫胡巧来,是我师弟手下的二帐房,这个人,你必然熟识吧?”

莫才英沉默须臾,避重就轻的道:“好像在那裹听过这个名字,却不见得相识……”

苏婕不理对方的狡辩,直往下说:“你不认得他,他却认得你,你们中间的勾搭内情,他已经一一供出,连你交给他买消息的三千两银票也吐了出来,此外,当时护送”百珠大翠榕“的三名兄弟,虽被你们当场击晕,没有还手及朝面的机会,可是你们却在得意忘形之下遗失了一样东西!”

说着话,她伸手入斗篷之内慢慢取出一样物件来:那是一面呈五角星形,大小只若半个巴掌的黝黑铁牌,牌上浮雕着五个貌相狰狞的生角鬼头,这玩意,正是“幽行五鬼”的信物“鬼角牌”。

“鬼角牌”一经亮在苏婕手中,鞍上的五鬼固然没有立即失措的表示,神情却多少有些不自然了,五个人本能的都想去摸索藏在身上的信物,却又骤而警觉的纷纷缩回手来,五张鬼气森森的面孔上,俱不由添几分尴尬。

苏婕淡淡的道:“这面『鬼角牌』不知是五位中那一位丢失的?而无论是那一位丢失的,五位此刻绝对凑不齐五面牌数乃可断言。”

五鬼中比较年轻的一个,捻了捻唇边那颗毛痣上的几根黑毛,悻悻的道:“说不定是假造的,故意拿来栽赃!”

苏婕不屑的道:“宋献竹,天下之大,比你们”幽行五鬼“名高望重或易于讹诈的对象所在多有,我们为什么不去触别人霉头,却偏偏找上你们?,你倒给我解释解释?”

那宋献竹重重一哼,却是无从“解释”,至此,气氛越僵。

苏婕提高了声音道:“抽茧剥丝,事情已经到了明摆明显的地步,莫才英,各位再要强行狡赖,抵死不认,那就叫不上道了,混世面可不是像你们这样混法的!”

鼻孔嗡动了几下,莫才英的语调突然转为冷硬:“苏婕,你休要咄咄相逼,欺人太甚,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婕不禁嗤之以鼻:“做贼的嚷抓贼,天下岂有这种道理?你们劫夺了我师弟受委护镖的宝物,打伤了我师弟的手下,如今反倒来指我咄咄相逼,欺人太甚?竟问我想怎么样?莫才英,你告诉我,如果我们异地而处,你会怎么样?”

莫才英道:“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苏婕,拦路堵人,上门找碴的可不是我们!”

苏婕缓缓的道:“很好,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把话点明了,东西原物归还之外,我师弟那三名负伤的手下,也由你们每人赔补慰偿金纹银五千两,假若你们答应,则此事一笔勾消,犯劫之举,亦不必再提。”

眼皮子跳了跳,莫才英恶形恶状的道:“简直苛酷已极,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苏婕,你不但逼我们还原倒把,还叫我们抹黑了脸孔陪补反贴,奠非你吃定了我兄弟五个不成?”

苏婕逼视对方,语气不善:“朝庭有法,江湖有道,我完全是按照规矩来,如果你们缺少担当,就不该妄想发此横财,在这人间世上,岂有光进不出的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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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解山庄……第七章 搅局

第七章 搅局

莫才英细瘦的脖项闲那颗喉核在不停上下移动,他眼珠子翻了翻,沙着声道:“苏婕,若依你的条件,即可善了?”

苏婕颔首,同时表情也放缓了:“当然,我们从不难为人家!”

莫才英的招子一个个望过他的拜把兄弟,摇摇头道:“不,我们宁愿不善了!”

事情刚刚有了转机,却又突兀急转直下,完全翻了过来,苏婕意外之余,更兴起一股被戏弄的感觉,她眼神骤寒,嗓音也尖了:“你是说,莫才英,你们要玩硬的?”

莫才英搭眉垂目,沉沉的道:“在江湖中浪荡,幽行五鬼吃的便是这碗刀头饭,到了口的肥肉着再吐出来,往后我们兄弟还有生意好做吗?所以说,苏婕,这个例不能开,我们明知眼下形势艰难,亦只有撑持到底了。”

苏婕忿地猛一跺脚:“简直一派浑理,牵强附会,可恶至,莫才英,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不得就要逼你就范!”

莫才英阴冷的道:“幽行五鬼活到把年纪,可不是被人唬大的,我就不相信一场火并之后,你们这伙人依然是原班人马。”

赤毒的焰芒又在苏婕的瞳孔中闪动,她忽然轻轻柔柔的道:“我们不在乎这些,人若死得其所,亦是佳话||”“黑龙”司徒胆是第一个发起行动的人,但见黑色的身形暴腾,一柄精光雪亮,削薄无比的鬼头刀巳当顶劈向莫英才天灵。

姓莫的早有防备,司徒胆攻击才起,他已斜升俩丈,半空中冷电倒射,掣映有如夜暗云层间的蛇闪,只一出手,便知道他在这柄长丧门剑上的造诣极高!

司徒胆绝不含糊,鬼头刀飞卷若风,挟着走石扬沙的力道正面迎上,瞬息裹,双方已拼得难分难解。

站在高处的苏婕,形态自若的发号施令:“死驼子,你去收拾五鬼老二曲大贵。”

驼背老者裂嘴一笑,也不见他挥胳膊动腿,整个人巳“呼”声平飘起来,悬虚的身子攸忽倒转,手中已冒出一蓬光束,像煞千万根银针从他掌心裹喷洒而出,其实,那只是驼子一只二尺长“罩魂刺”的杰作,坐幽行五鬼第二把交椅的那位曲大贵,应变亦属一流,人在鞍上吸胸弓背,立时后缩五尺;几乎在动作的同时间,又自马腹之下猛射向前,抖手间,一对流星已交互飞出,强击敌人人未落地,驼子又连连在空中游移翻闪,宛如他的躯比棉絮还轻,轻到已能停托于空气之上,因此,曲大贵的反击便着着未中,记记失灵了。

苏婕好整以暇的又在下令:“唐麟,五鬼老三白俊交给你了。”

站在苏婕背后,那年轻俊俏的后生微微躬身,徐步走向前方,他距离他的对手白俊尚有丈二三之遥,左手暴起,一面黑油油并满挂倒须钩的的罗纲已一朵云般飞向那白俊头顶,右手伸缩,一金色短矛流芒急射,像并碎了一枚琉璃球似的寒晶品四,散玉参差。

那白俊大骂一声,斜背肩后的掘骨铲霍然横挥竖挑,这柄掘骨铲有八尺之长,重逾四十斤,乌黑黝亮,坚饨众比,通漆黑中,唯有略呈弧形的铲头泛一抹冷白,铲势甫动,业已云起风生,猛辣之极。

唐麟的身法不仅快速,更且潇洒美妙,在他形迹飘掠之间,罗网兜飞,金矛穿刺,攻拒进退流畅密接,毫无间隙,白俊的家伙虽然沉猛霸道,对他却几乎造不成什么威胁作用。

于是,苏婕再次轻轻悄悄的开口:“朱汉甲,你对柴斌的胃口如何?”

身套皮马甲,皮裤,头配金环的那位装扮怪异人物,闻言之下露出两排津白又尖锐的牙齿一笑,扯开手上的狭长皮套,乖乖,一条大号的纯钢三节棍已经亮了出来。

名挂幽行五鬼第四位的柴斌,大概不甘处于被动,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冲着朱汉甲就是石破天气的十三狼牙棒,边口裹恶声咒骂:“老子打死你这个不苗不汉的野杂种!”

朱汉甲的纯钢三节棍起若狂涛卷岸,硬是力接狠挡,狼牙棒上的尖锥三节棍身猛烈碰击,火花四下,顿时崩脱三枚锥齿,其瘦如柴的柴斌更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兜抬盈尺,双臂发麻,虎口并裂,差一点连手上家伙都抛将出去。

身形强进,朱汉甲的纯钢三节棍扫掠纵横,交织飞舞,形势凌厉无比,他一面狠出杀着,边呵呵怪笑:“柴斌,我这个野杂种今天就偏要收你的!”

并搏格斗,除了几分运之外,并没有什么机巧可取,全然是硬碰硬的玩意,谁底子厚,功夫精,再加上不要命,谁便可以占上风,朱汉甲和柴斌这一较上,不过三五个回合,姓柴的业已显出败象了。

五鬼中忝陪未座的宋献竹,目注苏婕,声声冷笑道:“你的手下士将全出阵了,苏婕,看来只有我陪你玩玩啦!”

苏婕不但不怒,反而嫣然一笑:“好呀,宋献竹,姑奶奶便陪你玩玩,三十六种花样,你倒是喜欢玩那一种?”

宋献竹慢吞吞的自腰侧拔出他那只三尺半长,粗若儿臂的生铁“龙舌棍”,语带戏狎轻荡的道:“臭娘们,我就狠狠的插你一插吧!”

苏婕面不改色的道:“你请先上,宋献竹,姑娘我候着呢。”

宋献竹双手握棍,视线不苏婕,一条腿缓缓偏过马鞍,正侍落地…………那抹夺目的光华突然闪现,仿佛来自虚无,去向永桓,来得那么凌厉,那么玄异,又那么无徽无兆,等宋献竹的龙舌棍奋力截击的一刹,这位想“插上一插”的仁兄已怪号半声,额前血雾旋漫,斗然被划开一条三寸长短的口子!

苏婕人已站在五尺开外,手中一双蛇矛形的曲波状短剑湛蓝晶莹,流芒璀灿,她的这对短剑名曰“蜴吻”,出剑逾电,追魂夺命,现在,宋献竹已经到“蜴吻”的味道了。

抹一把猩赤的鲜血,宋献竹顿时红了两眼。他怒吼如啸,龙舌棍闪弹指戳,棍影层叠交织,死不要命的向苏婕展开反击。

姓朱的往前攻扑,苏婕却有意吊对方胃口,她轻轻一扭,人已飘出四丈,连正眼也不瞧那宋某,只轻描淡写的交侍下去:“大、长鞭、短青子,你们三个且把姓宋的给我圈住。”

一直跟着司徒胆列阵的那三条大汉,齐齐应诺一声,而声出人动,两柄熟钢,一条蟒皮鞭、一对短七首,已由三个不同的角度直冲犹在张牙舞爪的宋献竹。

这位幽行五鬼中的么鬼,扑击苏婕不成,迎面已由一个对手换为三个,他不由怨恨交加,龙舌棍奋力反拒,一边连声怪叫:“苏婕,你这贱人,有本事就一对一让我们分个高下,论个死活,你他娘如今闪闪躲躲,缩头缩尾,倒令你手下一干虾兵蟹将来群攻群打,这种下三滥行径,也不怕别入耻笑?”

苏婕冷然无话,站在那裹纯系一派“隔山观虎斗”的姿态,好整以暇,优哉游哉。

斗大的熟铜硬捣硬砸,这满脸透着精悍之气的汉子更不停吆喝:“操你们老娘亲,姓宋的,你算老几?配和我们家老姐以一对一?你要给我们家小姐提鞋还嫌你手脏,你就往下降一层,与我们哥几个凑合凑合吧!”

不等宋献竹有所回应,蟒皮长鞭横卷而至,鞭稍带风,宛若尖泣,这一位也在嘲弄:“头上还在淌血呢,居然忘了痛啦,马不知脸长,这不叫已分高下叫什么?“

宋献竹棍起棍落,运展如飞,他满脸血污,形色狰厉,真个与鬼无异,棍身挥舞间,左拒双,右挑长鞭,跃升腾踢,又逼退了那对吞吐有如蛇信的七首,以一敝三,尚抽得出功夫来还骂:“三个狐假虎威的东西,我宋五爷阎王还怕斗小鬼?且他娘超渡了你们,再去剥那臭娘们的一身人皮!”

就在此际,蓝汪汪的光华淬然交叉而至,邪异狠毒,仿佛恶魔的诅咒,正在施展浑身解数力却三名对手的宋献竹,猛不及防之下拼命后仰躲避,刀芒闪眩的一利,他胸前灰衫“嗤”声绽裂,瘦膦膦的胸膛上又多出一道血痕!

当然,那是苏婕,以及苏婕的“蜴吻双剑”。

经此一击之后,苏捷又落到三丈之外,定神闲,作冷眼旁观,好像方才在宋献竹胸膛上划割的一条血痕,和她并无关系似的。

这一刻,宋献竹始恍悟了苏婕的用心!她是拿三员手下缠绊住宋某,本人则虎掠于侧,并选择最有利的时间展开狙击,此项计谋不但阴狠,更且稳靠,宋献竹寰眼一遍,不禁周身冷汗淋漓,形色大变。

他很明白,如果苏婕是这么个打算,其成功机会几乎是百分之百,在目前并无外援可持的情况下,自己一条老命不啻已到了刀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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