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还得罪了一大帮人。这跟我们人没有关系,跟道德、法律、人文也没有关系。”
王云平语重心长地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看着原小生,自问自答继续道:“那这跟什么有关呢?别看我是学政治经济学的,而且是个博士毕业生,对这个问题也搞不清楚。也许套用一句我们经常说的话来解释,更加贴切一些吧。那就是国家特色。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特色。我们现在所面临的诸多不理解,就是我们国家的特色。不管这个特色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它毕竟是我们身上抹之不去的特色。我改变不了,你改变不了,我们大家都改变不了。既然大家都无法改变,那怎么办?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适应,不能改变环境,就去适应环境嘛。这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
王云平的这番话,让原小生多多少少听出了点门道。不管王云平是否是在庇护樊凡和陈立东,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王云平并不想看到有人揭开条山的盖子。
至于王云平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原小生暂时还搞不清楚。不过也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条山有王云平的利益,二是王云平受了什么人的指示。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市领导,起码市级以上的领导跟条山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能指示动王云平的肯定市级以上的领导。
要说王云平在条山有什么个人利益,原小生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小。毕竟王云平这个市长助理干了还没有多长时间,根据原小生对王云平的了解,就算是她想要在沂南市发展自己的势力,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手伸到下面来。
“谢谢王市长的指点!”面对王云平的谆谆教诲,原小生只能拿出认真谦恭的态度。当然,王云平一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原小生觉得就没有必要再在条山的问题上跟她沟通了。
已经是破晓时分,尽管屋里开着昏黄的灯,但是依然能感觉到从窗外铺射进来的光,晨起的小鸟也开始发出欢快的叫声,叽叽喳喳的好像在互相诉说着什么。
官场中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夜猫子,就算熬上三五个通宵,第二天坐在会议室仍然会精神饱满。这跟一个人天生的身体素质没有任何关系。只要进了官场,进了权利圈中,这种能力就会随之诞生,哪怕这个人过去是个病秧子,一旦进入官场,什么病都会在一瞬间消失,内在的潜能马上会彻底地迸泻而出,变得生龙活虎一般。这便是**。
熬了一个晚上,王云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倦意。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缓缓将窗帘拉开,窗外的晨光蓦然洒进屋里,一股清凉的气息马上让原小生感到一种重生的轻快。
“小生啊。”王云平站在窗口,背对着原小生,叫了一声原小生的名字,停顿了半天才接着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慢慢理解我的苦衷。条山的问题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其中有很多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我们现在想要彻底解决,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既然是历史问题,就干脆让它变成永远的历史吧。”
从这句话中,原小生能真切地体会到,王云平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和沮丧。由此可见,他所说的苦衷也不会是心口说说,或者说是一种推卸的理由,说明她真有自己的苦衷。可她的苦衷又是什么呢?一个原先临河县叱咤风云的副县长,一个在河湾县改革失败的县长,一个现任的市长助理,内心到底藏了什么样的苦衷呢?
这让原小生一时陷入了迷惘之中。或许此次来找王云平本身就是个错误,或许王云平跟市委书记李东权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妄加揣测的结果。自己一直以来都把王云平当成是李东权书记的人,这个推断可能从本质上来讲就是错误的。
第400章 论条山改变策略 下
第400章论条山改变策略下从临河东湖湾回到条山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了,刚进办公室,秘书就过来给原小生说樊凡一大早就让县委办通知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现在恐怕都已经开始了,让原小生赶紧准备一下过去。
原小生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昨天晚上跟王云平谈话之前,自己特意把手机关了,现在还没有开机。
“县委办有没有通知会议议题,和扩大到那一层?”原小生一边收拾笔记本和钢笔,一边很随便了问了秘书一句。其实就是县委办不通知,原小生心里也非常清楚。樊凡在这个节骨眼上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无外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把老城区拆迁的事情在会上给大家吹吹风,二是让大家知道一下,在条山这一亩三分地,自己说了还是能算的,你陈立东离开我,照样玩不转。说白了,就是一种权术。
秘书含糊道:“县委办也没有说具体议题,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说拆迁的事儿,因为事情涉及的面儿比较广,所以……应该是扩大到科局一级和各单位、相关乡镇和部门……”
“应该?”原小生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打断了秘书的话,正色质问道:“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应该?”
秘书马上窘迫在那里,张了几次嘴也没敢继续说一句话。原小生本想再说几句重话,治治他爱揣摩领导意图的毛病,又一想,毕竟是自己的秘书,关系处理不好,以后难免会给自己带来工作上的麻烦,又开导道:“小张啊,不是我要说你,在政府工作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要对任何事情,特别是领导的事情,妄加猜测。这样会在下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在下面人看来,就代表了领导的意思。你明白吗?”
秘书急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原县长,我今后一定注意。谢谢原县长教诲!”
去县委的路上,原小生就想,这个小张应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是有时候说话毛里毛躁的,不知道个轻重。
事实上,自从调到条山县之后,原小生就很少用这个秘书,一方面是因为原小生觉得自己年龄还小,身边整天带个秘书可能会给别人带来非议;另一方面也是对陈立东安排的这个秘书不太放心,总觉得这个小张可能是陈立东有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可是按照规定,秘书必须由组织上安排,作为领导是没有权利调秘书的。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像樊凡的秘书和陈立东的秘书,就都是自己挑选的。
站在县委三楼多功能会议室门前,原小生故意停顿了,就听见樊凡在里面指桑骂槐的声音。
“……我们现在有些干部,而且是县处级干部,工作作风非常糟糕,我曾三令五申,要求大家一定要注意开会纪律,可我们有些干部就是听不进去,以为条山离了他就不转了,把自己包装的比我和陈县长还要忙……”
站在会议室门前,原小生就觉得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进去了,就正好撞在枪口上;可是不进去,会后樊凡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干脆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时县委办主任晋稳国在主席台上一眼就看见了原小生,急忙过去把原小生往主席台上让,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原县长,你怎么这会才来,樊书记今天真发火……”
原小生摆了摆手制止了晋稳国,心中却道:他发火不发火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明知道樊凡的目光正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却假装没看见,径直到主席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生同志。”谁也想不到樊凡竟然会在会场直接点原小生的名字,接着更不可思议地转脸看着原小生继续道:“小生同志,就算你是市委派来‘特派员’、‘空降兵’,你是不是也应该遵守一下纪律,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这个县委书记几分薄面,是不是也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呢?啊?”
樊凡声色俱厉,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原小生本想反驳两句,却被坐在旁边的常务副县长马文杰一把给按住了,摇了摇头低声劝解道:“忍一时风平lang静,毕竟人家现在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嘛。”
整个会场的气氛马上凝固了,下面的科局级连大气也不干出,低着头唯恐樊凡突然调转矛头对准自己。这种情况也不鲜见,领导的晴雨表往往是很难让人揣摩的。
当然这些人心里也不乏某种幸灾乐祸、参杂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恐怕就是这位上任不到半年的副县长,能够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跟樊凡干上一场。毕竟这很有可能是一次“站队”和表立场的最佳时机。在这个机会的倾向性,比平时送上大把的钞票更能靠近领导,甚至被领导视为自己人。今后的仕途虽不敢说是坦坦荡荡,起码会起到非常大的帮助作用。
樊凡的话音刚落,陈立东竟也凑起了热闹道:“小生同志,不是要樊凡书记说你,这么重要的会议,你都能迟到,我让秘书叫了你好几次,你的手机都关机,实在有些太不像话嘛。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个样子,我们的工作还怎么搞下去嘛。”
从局势上看,显然陈立东和樊凡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是共同的目标,让他们走在了一起。这个共同目标就是原小生。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他们想把原小生赶出条山。在一个地方,如果一二把手都不待见你,那你今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原小生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如果这个时候再装好人,就不是像马文杰说的“忍一时风平lang静”了,干脆来个将计就计,顺手从作为今天会议主持的马文杰面前拿过话筒,淡然一笑道:“樊凡同志、立东同志,市委和李东权书记派我到咱们条山的目的,我不说,你们二位也应该非常清楚吧。”
原小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市委和李东权书记中间用了一个和字,意思是告诉樊凡和陈立东,同时也告诉在座的这些科局级干部,自己这个副县长不仅是李东权书记的意思,也是市委的意思,更明确地注明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也是在警告樊凡和陈立东,我现在这个副县长是上级党委派下来的,不是你樊凡和陈立东想排挤就能排挤走的。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原小生面向会场镇定自若地开始了一场即兴演讲道:“各位领导,同志们,樊凡书记刚才说的好啊。说的非常准确,非常到位,也说到了点子上。我们条山的干部的的确确需要加强纪律作风整顿,加强反腐倡廉工作。这不仅是樊凡书记的意思,也是市委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我们条山县地处五县一区三省交界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十分有利于发展工贸一体化。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呢?究其根本原因,还在我们的干部作风上。作风不实,扯皮现象严重,甚至于**分子猖獗,某些人为了牟取个人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集体利益,不顾老百姓的利益,把假大空当成是自己捞政绩的资本。就拿老城区的拆迁问题来说吧。据我了解,那里元明清三代完整的院落建筑就不下十五处,如果强行拆除,势必对我们条山文物造成巨大的影响。我们这些人也将成为千古罪人。这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情了。”
“而我们有些人呢。偏偏不管不顾,为了进行城市扩建,非要把老城区拆掉,非要把这么珍贵、完好的文物古迹毁掉,目的何在、用心何在?”
“更有甚者,还在我们的县委领导跟前肆意撺掇,说什么‘只有破坏才有建设’,还美其名曰,‘不破则不立’,让我看这本身就是混蛋逻辑。不仅条山的四十一万人民不会答应,就是市委也不会答应。这些情况,我已经给市委有关领导做了汇报,市委领导的意思也非常明确:谁动老城区,谁就是条山县,乃至整个沂南市的罪人。对这样的干部,市委绝不会心慈手软。”
面对原小生突然之间的发难,樊凡立感措手不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不光是樊凡,陈立东、李天亮、马文杰这些人也都感到非常震惊。他们想不到原小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被动为主动,把市委和李东权书记拉出来。他们甚至开始产生一种原小生的确是市委“特派员”的错觉。
当然,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樊凡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他马上开始意识到,原小生所说的话,并非是市委意思,而是原小生为了挽回面子现编的内容。尽管其中大多数是实情,但毕竟跟市委扯不上边。
然而,即便是樊凡知道原小生的讲话并不是市委的意思,但也无能为力。因为,毕竟他不能随随便便就指责一个副县长“瞎传圣旨”。万一原小生真有市委的授意,那将会使自己变得更加被动。
第401章 龙虎斗招招阴险 1
第401章龙虎斗招招阴险1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樊凡和陈立东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利益共同体,都是非常脆弱的。因为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首先站出来迎战。陈立东甚至暴露出了他与生俱来的性格弱点,缴械投降的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烁。他觉得或许跟原小生合作更加有利。然而,他毕竟又跟原小生的目标有着太大的差距。
就在原小生即兴演讲的同时,樊凡把目光悄然落在了陈立东的脸上。他在用目光告诉陈立东,原小生所言不实的同时更加希望陈立东能够站出来拆穿原小生,哪怕是阻止一下,也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如此被动。
陈立东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原小生说完后,却露出了摆出了笑眯眯神情,带头轻轻地拍起了手,会场下面也跟着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陈立东略微做了个按压的动作,道:“刚才,原小生同志代表县政府的发言非常精彩,也非常到位,我个人举双手赞成。”说着竟真的将两只手举国了头顶。那动作多少有些缴械投降的意思。
“小生同志讲的很好,也讲出了一直以来憋在我心里的话。我今天在这里再重新申明一下:关于老城区的拆迁问题,今后谁也不许再提。老城区不仅不能拆,而且要重建。老城区是我们条山人民的宝贵财富,正如小生通知所言,谁要是拆了老城区,谁就是条山四十一万人民的罪人,是党的国家的罪人。”
之后,陈立东又从发展文化旅游产业说起,展望了一下发展老城区旅游项目。当然这也是在迎合原小生的意思。
因为在大家的心目中,原小生之所以能把湾子乡搞起来,之所以能在毫无背景的前提下以三十岁不到的年龄,走上副县级领导岗位,完全是因为原小生迎合上任市长李清华发展旅游产业的胃口。原小生在条山极有可能还要“故伎重演”,发展旅游产业。至于条山到底适不适合发展旅游产业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此时樊凡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陈立东,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会给他来个“火线起义”,一下子倒向了原小生一边。
然而樊凡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从一个一般干事混到县委书记对位置,可以说深谙为官之道。他似乎在陈立东和原小生的一唱一和的讲话中闻到了什么气味,这种气味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发慌。
是啊。陈立东也可能是万般无奈之举。仔细斟酌一下,原小生不过是副县长,连县委常委都不是,如果背后没有市委领导的撑腰,没有李东权书记的安排,他怎么敢在常委会扩大会议上说出这么一番针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