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再次睁开眼睛!
啊?神母不是该在传功之后、在石室内与雪缘一起虚弱待死的吗?既然移天神诀离体,她为何仍有气力张开眼睛?
全缘于,她——
说谎!
她骗了她最疼惜的儿子步惊云,还有小青和水灵!
原来身负五成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的她,在神诀离体之后,由于仍有五成的灭世魔身支持,根本就不会像仅得移夭神诀的雪缘一样虚弱至死,她只需数日调息,便可——
暂时回复过来!
但见在石室内的神母,除了突然睁开眼睛,更斗地一站而起,朝天沉吟叹道:
“对不起……”
“惊云,我的孩子!娘又再次瞒骗了你……”
“可是,娘这次并没有对你说出真话,也是情非得已;一切一切,也是为了你和她好……”
为何神母会说隐瞒了步惊云,是为了他及雪缘好?她到底隐瞒了一些什么?
只见神母又徐徐步至石室中央的雪缘尸身之前,看着她笼罩一片寒霜的尸体,不期然又目露歉咎之色的道:
“我,也对不起你……”
神母说着一手搭在雪缘的尸身上,说也奇怪!经她一搭之下,雪缘的尸身随即冒出袅袅轻烟,一直笼罩她身上的寒霜,竟然开始消融!
啊?单以神母仅余的五成世魔身,便足以将雪缘身上的霜雪消融?难道……雪缘这片霜雪并非神行太保所为?而是神母自己为雪缘贯进去的?
但,更教人意外的事犹在后头!就在雪缘身上的霜雪消融之间,满怀歉咎之色的神母复朝着雪缘的尸首续说下去:
“我对不起你,全因为我利用了你!你根本就不是你,你其实本来是……”
“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神母为何愈说愈语无伦次?但疑团很快就解开了!她,猝地往雪缘尸身的面上一抹,赫听“裂勒”一声……
天!雪缘的整张面皮竟然被她一扯下来!
密室虽然昏黯,瞧不清被扯下面皮的尸身到底是何模样!惟仍依稀可辨,这具尸体的脸,根本就不是——雪缘的脸!
这具尸体原来并非真正的雪缘!
她真的是——另一个人!
但,神母为何会找来另一具女孩尸体,以“天衣无缝”之法,为她戴上雪缘容貌的面具?更不借以功力为她贯进一股霜寒之气,暂保其尸身不化?
她为何要如此花尽心思瞒骗步惊云?甚至小青?水灵?这就是神行太保所说的——
神母的棋局?
既然这具女孩尸体并非雪缘,那……真正的雪缘如今又在哪里?
她真的如神母所言,已经……死了?
摹听神母又无限啼嘘的仰天长叹道:
“悲哀的时候已经过去,是开始行动的时候了。”
“雪缘……”
“虽然你若真的要死,我也很想与你死在一起,但我知道,你更希望能死在‘他’的身边;所以……”
“请你原谅神母。”
“为了阻止一场千神之劫,更为了中你所愿,让你死在他的身边,我用了一个逼不得已的方法!我不但欺骗了他,欺骗了你,更欺骗所有人……”
“我只希望千神之劫真的不会发生!更希望你有情人如能再世,无论再世的另一个你结果是生是死,也可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与他……”
“生——死——相——随!”
另一个……雪缘?另一个守在步惊云身边的雪缘?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但刻下在步惊云身边的,只有水灵小青,那有……雪缘?
神母愈说愈玄,愈说愈不明不白,然而,就在她连串的叹息声中,神母已速地扳动石室内的机关枢钮,那道千斤巨门当场缓缓升起:而她,亦随即抱起那个替代雪缘的女孩尸体,徐步走出室外。
看来,神母所布的这盘棋局,真的正式开始了……
只不知,谁,会是这盘棋局的——
最后胜利者?
风在咆。
雪在哮。
风雪咆哮!
好不容易,才击退限了如疯如兽的神将,步惊云、小青及水灵随即继续朝海螺沟“十殿阎罗”的“第十殿”进发;只因按神母曾对小青及小灵所说,长生不死的“神”,当日是因为“第十殿”下的万石火药爆炸而殒命,既然神毕命于此,那他死后的移夭神诀真元,亦极有可能散落在此带的雪地附近!
在犹未找着“东神龙”前,步惊云一行三人惟有先往“十殿阎罗”的“第十殿”故地寻找;幸而神母在未自困于石室之前,已对不小青水灵提过第十殿所在,故要在风雪之中找寻第十殿,还不太难!
然而话虽如此,却就在三人正在凯凯雪地进发之间,这地一阵狂风大作,接着漫天冰雪翻飞,一刹那间,天地恍似在变色怒吼,是暴风雪的前兆!
小青即时无比担忧的道:
“啊……?风雪翻飞,将有……很大的风雪来了!怎办?”
她说时不由一望远远走在她两姊妹身后的步惊云,似在问他的意思。
步惊云一看天色,只见周遭的风雪已逾刮愈大,逐渐难以视物,正要决定应否找一个地方先避这场巨大风雪,打后才继续上路,谁知就在此时,忽又听走在小青身畔的水灵道:
“步惊云,你看!”
水灵虽然略带妖娆邪气,向来却较小青冷静成熟,惟此刻听其语气竟似异常纳罕,就连步惊云亦不禁暗感奇怪,究竟她要他看些什么,于是缓缓顺她所指望去。
讵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就连死神亦有点诧异,只见水灵所指之处,是距他们三人五丈之外的地方!在哪里,正赫然……
有一头鹰划空飞过!
那是一头——
白色的鹰!
白得像这雪地上的雪!
万料不到,在如此冰冷的雪地,居然有一头鹰划空飞过,已是甚奇!
这头鹰然毛白如雪,更奇!
步惊云见状不由眉头一皱,沉沉道:
“天威——”
“难敌!”
“这头鹰可能——”
“摄于天灭,”
“正在我——”
“避雪之地!”
语声方歇,步惊云已身随声起,“蓬”的一声如一头巨蝠般追着的白鹰,想不到他不动则已,一动却如雷如电!
小青及水灵当场明白步惊云的意思;他们三人不熟悉此带地形,即命名要避这场巨大风雪,恐怕亦未必能在一时三刻找着安全的驻脚之地,但这头白色怪鹰既在此带出没,一定熟悉此带地形,只要能追上它,便定必能及时找到避雪之地!
二人不到步惊云的动作看似沉冷缓慢,脑海所想的却比她们想得更快,当下也不由分说,在未及异于世上为何会有一颗白色的怪鹰之前,已经随步惊云而去!
然而,这头白鹰真的是偶然在此飞过?抑或……?
无论如何,步惊云与小青妹妹将会发现,这头白鹰,真的是一头不寻常的白鹰,而它如今飞去避雪之地,也是一个他三人意料之外的——
目的地!
…
07 011
第十一章 只为说一句话
风雪愈哮愈凶!
凶得就像恋人们无休无止的荆途!
在漫天风雪的荆途之中,步惊云跟着那头白鹰飞驰了数百丈后,终于发现,那头白鹰飞赴之地,果然是一个出人意表的——目的地!
那赫然是数百丈外的一间……
小屋!
一间异常粗陋细小的石屋!
要说出人意表,这间在雪地中的小石屋还未算是出人意表!唯一令步惊云及水灵小青感到意外的,是当这头白鹰落在这间小屋的詹上之时,屋子的窗内,竟又有数头鹰从内飞出!这数头看来是飞出来欢迎那白鹰的鹰,居然也是……
雪白色的!
小青见状不由感到纳罕,道:
“哦?这样的冰天妇地有如此一间离群独居的小屋,已令人好生奇怪!原来那头白鹰竟是在这间屋养着的,且还不单一头;看业,这间雪地小屋内所住的人,也许会是一个性情独特的人……”
是的!若非性情异常独特,寻常人家又怎会在此偏僻雪地,离群建屋独居?且还与数头古怪的白鹰为伍?
饶是步惊云及小青水灵推断此屋的主人,可能不喜与人相处,惟眼前的风雪已大得寸步难行,他们必须先找一个地方驻脚,避过这场巨大的风雪再算!
水灵看了看小青,二人正欲问步惊云是否敲门相问屋主,可否让他们三人人内避雪,谁知二人还未张口,步惊云却突然步前,沉沉的道:
“不用——”
“敲门。”
“此屋——”
“根本——”
“空无一人!”
语声方歇,步惊云己信掌一推,屋门当场被推开,只见狭小的百屋之内,果然真的空无一人:
有的,只是那数头白鹰,正在盯着步人屋内的步惊云等人!
然而,这数头白鹰似乎并未为三人闯入它们的地盘而日露恶意,相反却像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这间小石屋看来经常都有人到访,故这数头白鹰亦早已习惯了“人气”。
水灵及小青对步惊云在如此吵耳的风声下,居然仍能听出屋内无人而微微错愕;死神的心,看来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也能保持处变不惊,万念不动,所以才会比她们更快听出屋内底蕴!
水灵及小青进屋之后,水灵环顾屋内周遭,不禁道:
“哦?这小屋原来真的无人居住?”
步惊云道:
“不。”
“这里——”
“有人居住。”
说着,死神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小厅旁的厨内。
水灵小青顺着死神的目光望去,只见这问小屋的厨尽管细小,却是十分整洁,内里更有一些简单的炊具和茶具;步惊云认为这里有人居住,缘于,他发现在其中一个茶壶之上,还有……
数颗水珠!
在如此的冰天雪地,连人的血液也可即时凝结,更何况是壶面的水珠?壶面仍残留有数颗水珠,显而易见,曾有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在此屋内煮茶。
水灵与小青对步惊云的锐利目光,与及心细如尘,益发感到咋舌,小青道:
“既然……壶面还有水珠,显然,屋主在喝茶后外出吧了!这里……看来真的是有人居住,而且还养了数头白鹰;我们却在人家不在时冒昧闯进其家里,似乎有点那个……”
水灵却道:
“小青,话虽如此,但屋外如今正横风横,我们又不熟悉这带地形,万一遇上雪崩便更麻烦!我们此行除了要寻回移天神诀的真无救雪缘姑娘,也是为了赶回去救神母,若然有失,伸母也活不长了,所以尽管有点冒昧,我门还是先留在此屋内避雪;倘屋主真的突然回来,才向其解释吧!希望屋主能体谅……”
是的!水灵实在比小青冷静!她姊妹俩今次随步惊云一起来寻移天神诀的真元,除了要救回雪缘之外,也为尽快回去救视她们如女儿的神母!
小青闻言,亦知他们三人,今日无论如何,亦须先避过这场巨风雪才再继续往“第十殿”寻找真元,不期然回眸一望步惊云,方才发觉……
步惊云已在她两妹妹说话之间,坐下闭目调息!
步惊云已在她两姊妹说话之间,坐下闭目调息!
不错。
天地茫茫,风雪漫漫,前路遥遥……
步惊雪早已感到,他们今次前来海螺沟这带寻找移天神诀的真元,一定不会如此顺利!否则神母也不会不借牺牲自己五成移天神诀来成全他!
在他们这条往寻真无的前路之上,一定还有万千险阻,与及深不可测的可怕敌人在虎视眈眈,例如,那个神行太保……
故此,他如今唯一可干的,便是尽量争取时间养精蓄锐!
真正的困难和危险,还在冷血地等待他们!
然而,满以为这场巨风雪很快停下,可是,他们三人却错了。
这场风雪,竟然如一个怨妇般痴缠,一直纠缠不去!
还有,
他们以为会很快回来的小屋屋主……
也一直未有回来!
这间小屋的屋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夜。
风雪的声音开始由怒吼转为沉嚎,惟无论是“怒”还是“嚎”,窗外依然是呼呼的风与雪。
步惊云一直在地上盘坐,闭目调息,遽地,只感到跟前有一道热气涌向他!
他随即张目一瞥,只见在他跟前尺许之处,小青正将一杯热茶端到他的面前,还略带娇羞微微低首,温柔的道:
“步……惊云,你今天……很累了,我在这小屋厨内找到一些茶药,喝杯我弄的清茶如何?”
步惊云在这数天行程之中,对小青水灵姊妹都甚少理睬,还是一直如往昔的作风一般,远远跟在她们身后,没料到小青如今竟会突然为他奉上自己所煮的清茶。
敢情,她的姊姊水灵在屋内另一间小房中休息,她才会敢干自己平素不敢干的事。
然而,小青虽然看似一番好意,步惊云却并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伸手去接过那杯茶,他只是冷冷的瞄了小青一眼,又再闭目调息。
小青见他不理自己,不由问:
“你,不喜欢喝茶?”
对了!在这段前来海螺沟的期间,小青从未见过死神喝任何“茶”或“酒”,每次他与她们到栈内用饭,他都会独自另坐一桌,点一些简单的青菜白饭,也只喝——
清水!
步惊云不但没接过小青的茶,更没理会她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喝茶,可是,小青犹像“楔而不舍”似的,继续道:
“这数日与你上路之时,我一直也有留意你!你看来连清茶这么简单平凡的享受也不给自己,只是喝水,似乎在刻薄自己……”
“刻薄自己”四字甫出,步惊雪的双目蓦然一睁,他又缓缓的、默默的朝小青一瞄,仿佛,这个看来年勤十八的温柔女孩,也相当心细如尘。
也看穿死神的心!
步惊云终于徐徐的、沉沉的张口道:
“我——”
“并非——”
“刻薄自己。”
“只是”
“在未能救回‘她’前,”
“我——”
“不能比她——”
“幸福。”
啊?死神口里的“她”,当然是指雪缘了!原来,他在这数天仅用,“清水白饭”,只因他深感雪缘为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他,不能比她更幸福?
小青闻言当场会意,她带着艳羡的目光道:
“雪缘姐姐……真幸福!”
这句真是小青的由衷之言!无论步惊云能否完全记起雪缘的爱,他仍愿为她如此苛待自己;一个女子得“爱郎”如此,此生乎复何求?
步惊云却蓦地惘然的道:
“也许……”
“真正幸福的人……”
“是我。”
小青不期然深深感动!她明白步惊云的意思!虽然他是江湖中人见人怕的死神,却有一个总为他设想的娘亲——神母,与及一个爱他爱到头白的红颜,纵使此情可待成追忆,但无论如何,真正幸福的人,真的是——他!
小青在感动之余,差点便要为步惊云那外冷内热的心而流下泪来,可是她犹强忍着泪,道:
“如果,这次你真的能找着移天神诀的真元,把雪缘姑娘救活。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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