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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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十三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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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倩含笑接口道:“谦虚固然是一种美德,但太过谦虚那就未免显得做作了。”语声一顿即起,又道:“相公别谦虚了,我自信眼力不差!”

十三郎道:“如此说,姑娘认为我定能胜任了?”

赵玉倩玉首一点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自信眼力不差,相公不但定能胜任,而且还是当今之世难求的明师。”

十三郎默然有顷,说道:“有个问题,姑娘考虑过没有?”

赵玉倩道:“什么问题?”

十三郎道:“姑娘过去并不认识我,对我根本毫无所知,说起来,我该是个来历不明之人。”

赵玉倩甜美地一笑道:“相公说的是,不过,只要我相信相公是一位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正直君子就好了,来历不 明又有什么要紧!”

十三郎目中异采倏地一闪即逝,道:“姑娘凭什么相信我不是歹徒之流?”

赵玉倩正容地道:“凭相公的谈吐气度和一双为‘心之神’的眼睛。”

十三郎目光眨动地道:“令尊方面,他会同意么?”

赵玉倩道:“这种事情,只要我做了主,我爹他老人家决不会反对!”

十三郎道:“令堂呢?”

赵玉倩道:“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

十三郎道:“令尊未再续弦?”

赵玉倩玉首轻摇地道:“没有。”语声微微一顿,诚恳地接着说道:“我至诚地希望相公答应我此请!”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道:“此事姑娘虽然能够完全做主,但是我仍希望姑娘先征求得令尊的同意许可比较妥当!”

赵玉倩美目眨动地道:“那么我爹同意许可了,我又到何处找相公呢?”

十三郎道:“就到那家大酒棚好了。”

赵玉倩美目凝注地道:“相公明天都在那里么?”

十三郎点头道:“从今晚起,我将会在那里畅赌到明夜子时。”

赵玉倩黛眉微微一皱,道:“相公很好赌么?”

“嗯。”十三郎道:“我无家无业,不赌,哪来的银子花用?”

赵玉倩的娇靥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神情,道:“这么说,你是每赌必赢了!”

十三郎道:“不错,事实上我是赢得起输不起,非赢不可!”

赵玉倩眨眨美目道:“万一不赢呢?”

十三郎道:“这绝不会有‘万一’之说,也从未发生过‘万一’!”

赵玉倩美目凝注地道:“如此说来,你对赌的门道一定很精,并且有着绝对的把握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说不上很精,只是自从玩赌以来,我还从未输过!”

“哦……”赵玉倩沉思地甜笑了笑,道:“你不会是在赌时玩什么手法吧?”

十三郎道:“很难说,这得看情形而定。”语锋微顿,话题一变,接道:“时辰已过子夜,姑娘应该回家休息了。”

赵玉倩连忙扬声娇喊道:“十三郎……”

可是,十三郎脚上却未稍停,连头也不回的,反手挥了挥,道:“姑娘请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好了。”

说话间,人已远去五十丈以外。

赵玉倩美目凝望着十三郎那有若行云流水般远去的背影,芳心不禁有点莫可奈何地暗忖“他的性情好冷傲,好绝情……”

倏地,她一顿莲足,拧娇躯,电射腾起,有如一只黑燕飞掠……

☆☆ ☆☆☆☆

第二天的未牌时分,“黑飞燕”赵玉倩兴致冲冲地走进了大酒棚。

她刚一掀开门帘跨进棚内,坐在柜台里鼻梁上架着一付老花眼镜,那个活像老冬烘的账房先生立刻站了起来,赔笑地说道:“姑娘你来了,这儿有你一封信,是那位名叫三郎的黑衣少年留给你的。”

说着,双手捧着一封信,隔着柜台递给赵玉倩姑娘。

赵玉倩神情不禁愕然一怔,急问道:“他走了?”

账房先生道:“是的,姑娘。”

赵玉倩黛眉微微一皱,一面伸手接过信,一面接问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

账房先生道:“是今早上天刚亮时分。”

赵玉倩拆开了封口,两只玉指挟出了信笺:

赵姑娘:很抱歉,临时发生了一点事情,只好失约不等你了,请原谅。

字,是一手十分潇洒漂亮的行书,风格别具,力透纸背,单以这一手字而言,就不知比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秀才、进士要高明了多少。

赵玉倩看完信笺,黛眉不由再次微皱了皱,旋忽美目眨动地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说么?”

账房先生摇头道:“他没有说。”

赵玉倩道:“这么说,他还回来不回来,你也不知道了?”

账房先生答道:“是的,不过,依小老儿猜料,他多半还会回来。”

“哦……”

赵玉倩眨眨美目道:“有道理么?”

账房先生意含神秘地一笑,道:“道理虽有,但是倩姑娘想知道么?”

赵玉倩道:“想。”

账房先生道:“有些事只是小老儿的猜想,所以那‘道理’并不能作准。”

赵玉倩黛眉微皱地略一沉思,又问道:“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知道。”账房先生点子点头,说道:“昨儿晚上有人在场子里玩假赌诈,一位齐姓客人半夜之间输掉了八千两银子,输得投了河,恰巧遇上三郎由河岸经过救了他,问明原委之后,便带着姓齐的找上了那三个玩假赌诈的江湖朋友,要他们把银子吐出来,那三个江湖朋友不肯,三郎便和那三个江湖朋友也赌了一场,结果是三郎技高一筹,赢回了那姓齐的输去的八千两,还加了两干两的利息。”

赵玉倩接口问道:“他们赌的什么。”

账房先生道:“那三个江湖朋友自认技术最精的骰子。”

赵玉倩眨眨美目道:“如此,三郎该是个玩假赌诈的高手了?”

账房先生摇头道:“倩姑娘,三郎他既没有玩假也没有赌诈。”

赵玉倩美目奇采一闪,道:“他既没有玩假赌诈,又怎能赢那三个……”

账房先生微微一笑,接口道:“他虽然没有玩假赌诈,但却使用了武功。”

赵玉倩神情不禁一愕,诧异地道:“用武功?”

账房先生含笑点头道:“是的,倩姑娘,他以内家功力不着痕迹地操纵了骰子。”

赵玉倩明白了,怪不得十三郎昨晚会说那“自从玩赌以来,我还从未输过”之言,原来是以内功操赌具,如此,则当然每赌必赢,绝无输的“万一”了!

不过,这虽然不算是玩假赌诈,但事实上却与玩假赌诈无异,只是在技术上比较高级,不落下流之名而已。

赵玉倩美目眨了眨,问道:“可是那三个输恼了,把十三郎约了出去?”

账房先生抬手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说道:“那三个都是江湖恶汉,本来已经赢进了八千,不料竟栽在十三郎手里,并且倒贴了两千,他们心中自是不服,不肯善罢甘休,便强迫三郎继续再赌,可是三郎却推说累了,不愿再赌了。”

赵玉倩接口道:“于是那三个恶汉就恼羞成怒,发了恶性,是不是?”

账房先生点头道:“那三个恶汉说了狠话,要三郎把万两子全部吐出来,要不然他们便要三郎的两只手!”

赵玉倩黛眉陡地一扬,道:“孟账房,那三个如此耍狠耍恶,你为何不管?”

孟账房“铁算盘”孟博才赔笑说道:“赵姑娘,小老儿本来是要管的,可是三郎他却阻止了小老儿不要小老儿管,小老儿只好在旁袖手静以观变!”

赵玉倩娇靥神色稍霁地又问道:“后来怎样了?”

孟博才道:“十三郎没有理他们三个,将八千两银子交给了那位齐姓客人,要小虎儿赶车送姓齐的连夜动身回家。”

赵玉倩黛眉不由微微一蹙,道:“如此一来?岂不害了小虎儿和那个姓齐的性命!”

孟博才笑道:“倩姑娘放心,十三郎他早有成竹在胸,替小虎儿和姓齐的作了妥善的安排!”

赵玉倩道:“他是怎样安排的?”

孟博才道:“他把那多的二千两银子交给小虎儿,要小虎儿雇了四名好手,两名护车,两名随后,保护小虎儿和姓齐的。”

“哦……”赵玉倩美目异彩飞闪地道:“如此看来,十三郎他该是位隐于黑道污垢中的仗义轻财的侠士了?”

孟博才含笑点头道:“似是这样的一个人。”

赵玉倩眨眨美目,又问道:“那三个恶汉呢?他们绝不会就此作罢吧?”

“当然不会。”孟博才摇头道:“那三个恶汉本想立刻去追截姓齐的先夺取那八千两银子,而后再回来和三郎算账的,可是三郎却抢先一步的堵住了门,他三个无可奈何,只好向三郎挑战,于是三郎便于天亮时分和他们一起离去。”

赵玉倩眼珠转动地微一沉思,道:“你知道他们三个的姓名来历么?”

孟博才道:“不知道,大概是没什么大来历之辈。”

赵玉倩黛眉微蹙了蹙,道:“当时你没有派人跟下去看看么?”

“没有。”孟博才摇头道:“这种事,小老儿怎好派人跟下去。”

赵玉倩美目倏然一睁,道:“为什么不好派人跟下去,十三郎他只是孤身一人,而他们却有三个人六只手,俗话有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这种情形,你竟然不管,任由那三个恶徒三对一,以多欺寡……”

孟博才赔笑接口说道:“倩姑娘说的是,这种情形,小老儿是应该派人跟下去看看,可是……”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姑娘你明鉴,小老儿要真是这么做了,那不仅是犯了江湖的忌讳,也破坏了这儿的规矩!”

这话有道理,也是事实,江湖忌讳,这座大酒棚的规矩,他怎能不遵守。

赵玉倩不是个不讲理的姑娘,“铁算盘”孟博才这么一说,她自是不好再责怪孟博才什么了。

因此,她心念电转地沉思了刹那,说道:“那就这样好了,他回来时你立刻派人去告诉我,同时也告诉他,我已经来过了,请他在这儿等我不要走开,我马上回来。”

孟博才连忙点头笑说道:“是,倩姑娘你放心好了,三郎他一回来这儿,小老儿就立刻派人去禀告你。”

赵玉倩微点了点玉首道:“我回去了,一切就拜托你了。”

话落,娇躯一拧,转身往外走去。

姑娘她这里玉手刚伸,待要掀开门帘儿时,恰巧有人先一步的由外面掀了开来。

一见外面之人,她美目不由陡地一亮,娇靥上掠现一片喜色地道:“你回来了?”

敢情由外掀起门帘之人,正是那一身黑衣,神色冷傲的十三郎。

十三郎跨步进入门内,神色中不带任何表情地朝倩姑娘淡然点了点头,道:“姑娘要回去了?”

赵玉倩语音甜美地道:“我是来找你的,你回来了,我自然不急着回去了。”

十三郎淡漠地笑了笑,抬手向一名跑堂的伙计一招,道:

“替我来壶酒。”目光随即转向赵玉倩姑娘微一举手,道:“姑娘请坐。”

话落,当先移步在一张空桌上坐了下去。

赵玉倩跟过去在对面落了坐,美目凝光地柔声问道:“那三个恶徒怎样了?”

十三郎神色平静而淡漠地道:“他三个很好。”语声一顿即起,道:“姑娘,别问他们三个事情了,请谈你自己的事情吧?”

赵玉倩嫣然一笑,道:“我爹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只等你点个头作千金一诺了!”

这时,伙计送上来一壶酒,赔笑问道:“您要点什么下酒菜不要?”

十三郎微一摆手,道:“不用。”

伸手拿起酒壶斟满一杯一口喝干之后,这才望着“黑飞燕”淡笑了笑,说道:“姑娘……”

赵玉倩接口道:“我名叫玉倩,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十三郎一摇头道:“那不太适合,我还是称呼你‘姑娘’的好。”话锋微顿,话题一变地道:“姑娘,你对我的这份抬爱,我只有衷心感激!”

赵玉倩黛眉微微一扬,道:“你仍然不答应?”

十三郎道:“是的,姑娘原谅,我是不能也不敢答应!”

赵玉倩美目微睁地道:“为什么?你可是有什么隐衷?”

十三郎道:“是我不配,不适合这职位!”

赵玉倩眉锋轻蹙地道:“我真不懂,你明明是个胸罗渊博,文韬武略两者皆十分高明之人,却偏要说那些什么‘不’的自卑的话,实在令人不了解你!”

十三郎淡淡地道:“姑娘,并不是我自卑,事实上我不但是个江湖流浪汉,是个赌徒、酒徒,而且还是个……”

语声倏然一顿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接说下去。

赵玉倩一时未作深思地接口问道:“还是个什么?为何不说下去了?”

十三郎没有立刻接话,脸上却突然掠过一丝怪异的笑意,转朝一名伙计招招手道:“伙计大哥,你过来一下。”

那名伙计连忙疾步走了过来,哈腰赔笑地道:“您有什么吩咐?”

十三郎道:“麻烦你去后院请艳艳姑娘来。”

伙计微微一怔,道:“这……”

十三郎神色一冷,道:“这怎样?你可是怕不方便?”

伙计赔笑点头道:“是的,您请多包涵,这儿的规矩……”

十三郎倏然摆手打断了伙计的话,说道:“那就移到雅座里去好了。”

话落,立即长身离座站了起来。

这儿的规矩是吃、喝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你爱在哪儿都行,但是赌与色却有一定的地方,赌,必须到那只有板凳桌子,为赌专设的房间里;至于玩女人,后院另有双人床、罗帐、鸳鸯被、整齐干净的房间;如是要叫姑娘侍酒,就得到雅座里去,绝对不许在这座大酒棚的敞座间。

所谓“雅座”,就在敞座的两厢,用木板隔起来的小房间,门口挂着块青布门帘儿而已。帘儿垂着的就千万别去掀动它,那会犯人忌讳,也等于觑人隐私,说不定会挨上一顿揍,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种事,即连跑堂的伙计也不例外,未得客人的招呼,也不得随便去掀动门帘儿向里探望一眼。

十三郎他虽然不是此道老手,但却知道这儿的规矩,因此,伙计一提到“规矩”两字,他就立刻摆手打断了伙计的话。

他既已说了“移到雅座里去”,伙计自是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哈腰点头应声说了“是”。

“铁算盘”孟博才一直站立在柜台里凝神静听着十三郎和赵玉倩的谈话,十三郎话到最后留下了个尾巴不说,突然要伙计去后院叫“艳”姑娘出来,他是一个老江湖了,怎会不明白十三郎的用意,他心念电闪间连忙朝那将要转身去往后院的伙计一抬手,拦阻地扬声说道:“大元,等一等!”

账房先生开了口,伙计大元只好站着不动。

孟博才迈步走出柜台,口中轻咳了一声,望着十三郎微一拱手,道:“小兄弟,小老儿可以插嘴说句话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老先生已经插嘴拦住了那位伙计大哥,又何必还要耍虚套假客气,有话就请说吧!”

孟博才老脸不由微微一红,道:“小兄弟好厉害的一张嘴!”

十三郎冷声一哼,道:“老先生,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孟博才尴尬地笑了笑,脸容随即倏然一正,道:“小兄弟,此时此刻,当着赵姑娘的面,你叫艳艳姑娘出来,不觉有些儿失礼么?”

十三郎淡淡地道:“这只是老先生你的看法,在我不仅毫无失礼之感,而且还是一番好意。”

孟博才淡然轻声一“哦”,眨了眨老花眼道:“小老儿愿意洗耳恭听小兄弟的‘好意’高论,不知有幸否?”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一笑,道:“老先生是聪明智者,应该明白我此举之意完全是为赵姑娘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我实在是一个无可取的酒徒、赌徒、色徒,实在不配那‘教读’的职位!”

孟博才两只老花眼中突然射出一种令人难以言喻,也令人难以意会的异样光芒,深深地望了十三郎一眼,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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