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淡笑了笑,道:“只有一样我不如你,对么?”
青衫中年书生双目一眨,道:“你指的是用毒。”
十三郎微一点头道:“你外号‘千毒’,是用毒的大行家,我自是不如你了。”
青衫中年书生苦笑地道:“算了,我现在算是认识你了,对于用毒,你可能并不差我什么,要不,你早该躺下了。”语声一顿,忽然轻叹了口气,接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难斗难缠,我就不会出来夺取那劳什子的‘藏宝龟图’了!”
十三郎说道:“你后悔了?也不想称霸武林了么?”
青衫中年书生双目微睁地道:“我想称霸武林个屁,我这是上了别人的当,被骗出来的!”
十三郎星目眨动地道:“这么说,夺取‘藏宝龟图’也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本意了?”
“嗯。”青衫中年书生道:“我根本不希罕那劳什子的藏宝。”
十三郎问道:“那叫你出来夺宝的是什么人?”
青衫中年书生摇头道:“那你就不必问了。”
十三郎眼珠微转了转,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是谁。”语声一顿即起,接道:“是那‘追魂堡主’罗天宏父子,对不对?”
青衫中年书生惊异地说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要是不知道,也就不能说是难缠难斗了!”语音一顿,索性卖弄地道:“并且我还知道他父子是怎么骗你出来的,你相不相信?”
青衫中年书生摇头道:“这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猜得到了。”
十三郎微微一笑,接道:“我猜料他父子骗你出来的条件,是答应事成之后,给你一样天下至极之毒,对不对?”
这话,听得青衫中年书生满脸惊色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几乎要跳起来。他点点头道:“十三郎,你实在令我佩服心折得五体投地了!”
十三郎笑了笑,话题倏地一转,道:“现在我们该谈谈正题了。”
青衫中年书生不禁愕然一怔,道:“正题?什么正题?”
十三郎道:“你还没有正式证明你确是‘千毒书生’呢!”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么,你还要什么证明,难道你仍在怀疑我是冒牌的?”
十三郎道:“你忘记了我的话了么?”
青衫中年书生不由又是一怔,道:“你的什么话?”
十三郎道:“你要真是‘千毒书生’司徒真,我就有好处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问道:“什么好处?”
十三郎道:“那罗扬波父子答应你的是什么东西?”
青衫中年书生道:“天下至极之毒。”眼睛忽地一亮,惊奇地道:“你可是也有那东西?”
十三郎点头道:“不错,我确实也有那东西,不过我可不能随便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眨眨眼睛问道:“你可是也有什么条件?”
十三郎摇头道:“我没有条件,但是你须得依我所说的样子发个誓才行。”
这实在是个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头说道:“成,你说好了,我一定依你所言而行。”
十三郎脸色神情突然一肃,说道:“你仔细听清楚了。”
他脸色神情肃然,自有一股慑人之威,令人不敢仰视。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点头,肃容屏息以听。
十三郎凝声缓缓说道:“左手上举指天,右手横竖胸前,面朝南方,双膝跪地……”
说至此处,青衫中年书生身躯倏然一震,恭肃地躬身说道:“请出示金令,弟子好大礼参拜。”
十三郎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质小旗,双手捧在胸前,沉声喝道:“见令如见祖师,跪下!”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双膝跪地叩头道:“弟子司徒真拜金令。”
十三郎沉声道:“司徒真,你知罪么?”
“千毒书生”司徒真身躯一颤,俯首道:“弟子知罪了。”
十三郎道:“你有何辩说没有?”
司徒真道:“弟子一时糊涂,受人之愚,请求令主从宽发落!”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姑念你尚能自承糊涂认罪,责罚暂记,准你戴罪立功,起来!”
司徒真闻言如获大赦,连忙叩头谢恩,长身站起,垂手肃立一旁,竟然不敢开口说话了。
十三郎收起金令,和声说道:“真老,你怎么不说话了?”
司徒真静容躬身道:“弟子静候令主法谕。”
十三郎笑了笑,道:“真老,我有话和你相商,希望你不要拘束才好。”语声一顿,微微一摆手,道:“我们坐下来说吧。”
说罢,自己先在一张石凳上落了座。
司徒真站着没有动,神情恭敬地道:“令主有话请只管吩咐。”
十三郎望了司徒真一眼,又道:“我生性不喜拘束,并且年纪又轻,真老如此拘束,我就不好和你谈什么了。”
说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你坐下吧。”
听他这么说,司徒真这才躬身说道:“弟子遵命。”
话落,移步在石凳上恭敬地坐下。
十三郎沉默了刹那,注目问道:“真老,那花半邪来过这里么?”
司徒真点头答道:“来过,在令主到这里之前半日就已走了。”
十三郎道:“知他去了什么地方么?”
司徒真道:“可能去了‘擎天宫’。”
十三郎道:“他是‘擎天宫’属下?”
“不是。”司徒真摇头道:“他是‘擎天宫主’的内侄。”
十三郎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花半邪知道真老来此的目的吗?”
司徒真道:“似乎不知道。”
十三郎道:“他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司徒真道:“这里的主人和他是朋友。”
十三郎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司徒真道:“姓应名昌平,外号人称‘三手拘魂’。”
十三郎道:“应昌平现在何处?”
司徒真道:“和花半邪一齐走了。”
十三郎默然了片刻,又问道:“真老怎知我要来这里的?”
司徒真道:“是罗天宏派人传的消息。”
十三郎再次默然,沉思了刹那后,话题倏然一变,问道:
“真老,如今之计应该怎么办?”
司徒真神情一愕,道:“什么怎么办?”
十三郎道:“外面的那些人。”
司徒真道:“弟子听凭令主的吩咐。”
十三郎眨眨眼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司徒真微一沉思,道:“他们都是‘追魂堡’的属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恶徒,以弟子之意,不如干脆……”语锋微顿,作了个手势,问道:“令主以为如何?”
十三郎眉锋微蹙,道:“如此不嫌太过狠辣了些么?”
司徒真神色恭敬地说道:“这是令主存心仁厚,但是如为武林除害论,就不能算狠辣了!”
十三郎想了想,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司徒真道:“大概有七八个。”
十三郎道:“为首之人是谁?”
司徒真道:“弟子也不知道,不过,为首之人很好认,他左右双袖上都绣有两朵金花。”
十三郎心念电转了转,道:“真老能令他进来吗?”
司徒真道:“大概没有问题。”
十三郎道:“你就说我已经中了毒,叫他进来。”
司徒真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朝外扬声喊道:“请金花剑使进来说话。”
话声甫落,立见一名脸蒙黑巾,双袖各绣两朵金花,身材奇高的黑衣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第八章 金花剑使
金花剑使跨入石室,双目寒电飞闪地瞥了坐在石凳上、精神显得萎靡的十三郎一眼,望着司徒真问道:“东西得手了么?”
司徒真摇头道:“没有。”
金花剑使一怔,道:“为什么?”
司徒真道:“他根本没有把东西带在身上。”
“哦。”金花剑使望了望十三郎,问道:“搜过他的身上了么?”
司徒真点头道:“搜过了。”
金花剑使双目眨了眨,倏然寒电激射地逼视着十三郎,冷声问道:“十三郎,东西在哪里?”
十三郎装着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东西?”
金花剑使道:“藏宝龟图。”
十三郎道:“阁下想要得到它?”
金花剑使冷哼一声,道:“你把它藏在什么地方,快说!”
十三郎道:“我不说,怎样?”
金花剑使目中寒芒一闪,道:“十三郎,你想找苦吃么?”
十三郎冷冷地一哼,道:“我不以为你敢碰我一碰。”
金花剑使嘿嘿一笑道:“那我倒要试试。”
说着迈步就朝十三郎面前逼去。
十三郎倏然冷喝道:“站住!”
金花剑使脚下未停,仍然朝前缓缓逼近,瞬间已逼近至十三郎面前五尺之处。
十三郎浓眉微挑一挑,扬声说道:“阁下,你如果不想死,就赶快给我站住!”
这话,立刻收了效,金花剑使脚下不由顿然停住,目露迟疑之色地瞥视了司徒真一眼,旋即嘿嘿一声冷笑道:“十三郎,你已身中剧毒,还想吓唬人么?”
十三郎语音冷漠地道:“我虽已身中剧毒,真力难提难聚,但是我却有令你非死不可的办法,你信是不信?”
金花剑使一摇头道:“我自是不信。”语声一落又起,道:“你有什么令我非死不可的办法?”
十三郎道:“只要你敢再跨前一步或者抬一抬手,我就立刻自绝此地!”
金花剑使淡然一哂道:“就是这个办法?”
十三郎道:“就是这个办法,你有十条命也非死不可!”
金花剑使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十三郎,你是想死后变作厉鬼向我索命么?”
十三郎冷声道:“我无须变作厉鬼向你索命,只要我一死,你的主子他就会要你的命,替我报仇,你明白了么?”
金花剑使摇摇头道:“十三郎,你这话令我糊涂!”
十三郎道:“你想听听理由?”
金花剑使眨眨眼睛道:“希望你这理由是真能令我不敢碰你一碰的高论!”
十三郎神色从容镇定地笑了笑;道:“阁下,我请问,你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金花剑使道:“协助司徒先生取得‘藏宝龟图’。”
十三郎道:“你取得了没有?”
金花剑使双眼一瞪,道:“十三郎,你这不是废话么!”
十三郎轻声一笑,道:“阁下说的是,我这确实是句废话,如果已取得‘藏宝龟图’你早就回罗扬波那里复命邀功去了!”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那么我再请问,而今‘藏宝龟图’未得,藏在什么地方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竟逞一时意气之狠,逼得我自绝当场,你如何向罗扬波复命?”
金花剑使神情不由一怔,眉锋微皱了皱,道:“这个……”
十三郎接着又道:“我一死,‘藏宝龟图’下落何处,便由此成谜,罗扬波岂会轻饶你,不立刻要你的命!”
金花剑使听得心头不由猛地一颤,浑身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
至此,他是完全明白了。
不错,十三郎若果自绝而死,罗扬波在震怒之下,他当真是纵有十条命也非死不可!
于是,金花剑使双目电闪地转了转,嘿嘿一声轻笑,道:“十三郎,幸亏你提醒我,不然,我险些误了大事!”
十三郎道:“阁下,你应说谢谢我,我救了你一条命!”
金花剑使阴笑地道:“是的,我的确应该谢谢你。”语锋微顿,又道:“十三郎,我们谈谈条件,如何?”
十三郎心底暗暗一笑,淡淡地道:“你想谈什么条件?”
金花剑使道:“你说出‘藏宝龟图’的藏处,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怎样?”
十三郎道:“你不要碰我了么?”
金花剑使摇头嘿嘿一笑,道:“权衡利害轻重,我自然不会因小失大。”
十三郎淡笑了笑,倏然冷声说道:“阁下,现在我命令你后退三步再和我说话。”
金花剑使目中寒芒倏地一闪,但是,旋即默默地后退了三步。
十三郎接着道:“阁下,我说出‘藏宝龟图’的藏处,你便放我一条生路,这话可是真的?”
金花剑使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十三郎道:“你能做得了主?”
金花剑使道:“只要有‘藏宝龟图’,我自然能做得了主。”
十三郎星目眨了眨,道:“但是,我怎能相信你阁下呢?”
金花剑使道:“我以人格担保!”
十三郎神色冷淡地一笑道:“阁下,你的人格够重么,又值多少钱一斤?”
金花剑使目射寒电地沉声道:“十三郎,俗语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乖乖地说出‘藏宝龟图’的藏处来!”
十三郎道:“如果我一定不识时务,一定不说呢?”
金花剑使道:“那就怨不得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十三郎道:“你可是要动手逼供?”
金花剑使嘿嘿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十三郎道:“我不相信你敢!”
金花剑使冷冷地道:“为要问出‘藏宝龟图’的藏处,你该想得到我可没有什么不敢的!”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不过,你也该想到,我绝不会容许你再走近我一步,碰我一碰,只要你稍微一动,我就会立刻自绝!”
金花剑使心中不禁暗暗一震,语调突转温和地说道:“十三郎,我劝你休要自误。”
十三郎道:“我并不想自误,奈何你阁下实在不足以令我信任!”
金花剑使道:“事实上目前你也只有信任我,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十三郎神色从容地道:“阁下,我认为我不但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你必须听我所作的选择,你信不信?”
这话金花剑使当然不信,他阴笑问道:“你意欲作何选择?”
十三郎道:“我的选择,是要和罗扬波当面一谈。”
金花剑使哈哈一笑,道:“十三郎,你在做梦么!”
十三郎神情冷淡地道:“要想知道‘藏宝龟图’的藏处,罗扬波就非得和我当面一谈不可!”
金花剑使目光逼人地道:“你可是要当面告诉堡主?”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除了罗扬波出面之外,休想我说!”
金花剑使不由眉锋深蹙,默然沉思不语。
司徒真这时插口说道:“既然如此,剑使何不就派人传信禀报堡主,请堡主亲自来和他当面一谈好了。”
金花剑使沉思了刹那,终于作了决定,倏然朝石室外扬声说道:“二号,立刻发紫焰信号。”
倏地,十三郎站起了身子,望着金花剑使轻声一笑,道:“阁下,你上当了!”
金花剑使愕然一怔,道:“你没有中毒?”
十三郎淡然一点头道:“你说对了,我根本就没有中毒!”
金花剑使目露惊骇之色地转向司徒真问道:“司徒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真道:“什么怎么回事?”
金花剑使道:“难道你没有用……”
司徒真截口道:“老夫确实用过了。”
金花剑使怀疑地道:“那么他怎会……”
司徒真冷冷地说道:“老夫和你一样,也不明白。”
金花剑使心念飞转,他有点明白了,蒙在黑巾底下的脸孔不由立即变了色,陡地沉声道:“司徒真,你好大的胆,竟敢背叛堡主!”
司徒真双眉一轩,目射寒电煞芒地道:“匹夫,就是罗扬波本人他也未必敢对我老人家如此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老人家这等无礼放肆!”话锋一顿,倏朝十三郎躬身道:“弟子请示令主谕令。”
十三郎道:“只要留下活口就行,一切由你。”
司徒真又一躬身,道:“弟子遵谕。”
金花剑使一听语气不妙,他心里可十分清楚有数得很,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因此,司徒真话音才落,他心头已惊栗至极地身躯电转,腾身便朝石室门外扑去,要逃!
可惜,无论功力所学身手,他都比司徒真差了一筹犹多,无法快得过司徒真。
他身子才动,立闻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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