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杠三星,段迎兴的军衔是海军上尉,比他们两人的军衔都要高几级。
高子云是这场纠纷的起因,但他是无辜的,波及也是最小的,于是,他只立正站定的挺在原地。
至于蒋立军,心里有把熊熊怒火的他,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长官好!”蒋立军立正挺身朝段迎兴敬了个军礼后,就怒火滔天的指着子桑倾道,“报告长官!这名女兵打人!”
蒋立军生气是有原因的。
如果子桑倾是个男兵的话,蒋立军被踹了一脚倒也没什么。
大不了改天在私底下找回这一脚就是了。
现在的问题是,子桑倾是个女兵!
蒋立军深深觉得,被女兵踢了一脚是一件非常不光荣的事情!
特别是子桑倾还一脚把他踢翻在了地上!
更别说,前前后后还有那么多士兵看到了这一幕!
他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更更重要的是!
他又没得罪子桑倾!
他什么都没干!
结果子桑倾无缘无故就踹了他一脚!
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蒋立军这么一指,海军陆战队的五十多名男兵女兵,整整齐齐排列在队伍里的他们,纷纷侧眸瞅向子桑倾的方向。
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从子桑倾左侧排列过去的毕寺、步媚媚、阿史那一枝,她们三人一猜就能猜到。
子桑倾肯定是因为先前那几个陆军战士,毫不掩饰的轻视女兵的声音,以及蒋立军会摔倒在她身上的原因,她才出脚踢飞蒋立军的。
不然以子桑倾清冷不喜欢惹麻烦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主动制造祸端挑衅男兵的。
“怎么回事?你踢他干什么?”
段迎兴知道子桑倾和东阳西归的关系,但他最讨厌走后门的士兵。
再加上他亲眼看到的的确确是子桑倾先动得手,他看着子桑倾便没什么好语气了。
“报告!事发突然,我是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全着想,才踢这位少尉同志的!”
子桑倾说话的同时更挺了挺小胸脯,专注的神情一本正经的理直气壮着。
“笑话!我怎么就碍着你们整个队伍的安全了?”
蒋立军一听子桑倾的解释,都快气炸了。
瞅瞅子桑倾冷静又坚定的眼神,再听听她铿锵有力的解释。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一个小小的小列兵,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睁眼说瞎话的污蔑他!
就这胆量,谁给她这么大胆子的!
“报告长官!陆军少尉同志的小小沙包已经摔落到我脚下了!他那么高大那么壮硕的一个人要是摔到我身上,我会不会被砸出什么毛病来不知道,但他那身板一摔过来我肯定就站不住脚跟了!我要是倒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整排的女兵可就不好说了!”
子桑倾很难得会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这种时候,一个人的底气要想足,说话必须足够响亮。
这一次,气沉丹田的子桑倾大吼出声,噼里啪啦的直接就一口气吼了一大串。
并肩站在子桑倾身旁的毕寺,子桑倾太响亮的吼声听得她耳膜都震了一震,耳朵‘嗡嗡嗡’直叫唤。
毕寺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子桑倾这根本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哇!
说就说呗!
反正乍一听,她觉得子桑倾说得也挺有理的。
但能不能好好说,扯着嗓子这么一吼,吼得她两只耳朵直接报废了一个。
子桑倾吼完之后,蒋立军眨巴了一下眼睛,听得有些懵。
高子云也怔怔的看着子桑倾,就连他们的连长段迎兴,也眼睛略发直的盯着子桑倾。
子桑倾的话音落下好几秒后,在场的五十多名海军战士,以及蒋立军、高子云,还是没一个人说话。
空旷的堤坝小范围内,只剩一旁的陆军战士‘踏踏踏’快速冲向堤坝的奔袭声。
蒋立军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但是,面对子桑倾的振振有词,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子桑倾特意强调着他高大壮硕的身材。
的确,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再加上浑身的肌肉,看起来威猛得很。
再看看子桑倾那副清瘦的小身板,她两个人合在一起都还没他一个人大块!
先前两人本来就靠得挺近,他刚才又是往子桑倾的方向摔。
如果他真的在摔倒时撞到子桑倾,就凭她那副小身板,她是不可能在被撞之后还稳稳站立的!
再看看站成一条直线的女兵队列,排头的子桑倾一被他撞倒,蒋立军都能想象到女兵们会出现怎样一副七倒八歪的画面。
“就、就算你担心我会撞到你身上,你也不能飞起一脚就踹我呀!你不是有手吗?扶住我总会吧?”
觉得子桑倾说得有理,自己却又不甘心被踹了一脚的蒋立军,继续指责着子桑倾道。
子桑倾刚才那一脚还挺狠,踢得他肋骨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报告!男女授受不亲!”
子桑倾每说一句话就喊一句报告,似乎她不是在跟蒋立军说话,而是在跟段迎兴解释一样。
蒋立军都要摔倒在她身上了,还有什么好扶的!
用脚分明比用手要更能解决问题!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蒋立军惊呆了,他以为他听错了。
他又不是敌人!
就算摔倒在子桑倾身上!
他能对她干什么吗?
不能!
“我说!你块头那么大,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恐怕扶不住你!”
子桑倾斜睨着蒋立军激动瞪大的眼睛,话锋一转解释出另一个回答。
她就是不愿意扶!
怎么着!
“扶不住那也不能用脚踢!”
蒋立军黑着脸,他算看出来了!
子桑倾就是担心他摔在她身上,占她便宜!
虽然说当兵多年母猪赛貂蝉,但是,他也不至于饥渴成那样!
子桑倾这简直是在侮辱他!
“不用脚踢那用什么踢?就因为你的个人原因连累整个队伍的话!这个责任你负吗?”
子桑倾冷静的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句句有理的反驳道。
一个大男人,被踹一脚怎么了,又没把他踹残踹废,至于这样囔囔着矫情吗。
“你!”
蒋立军已经放下的手,又一次怒指着子桑倾。
子桑倾分明是强词夺理!
如果真的因为他摔在子桑倾身上,而致使海军整排女兵摔倒的话,的确是他的个人原因,毕竟女兵站在队伍里也没动。
但是!
他都还没倒下去,子桑倾怎么敢肯定他一定会导致海军女兵摔倒一片!
“好了好了!加固堤坝要紧!快走!”
高子云见子桑倾和蒋立军争来争去的,也没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又见身旁全是奋力奔袭向堤坝的战友,高子云连忙弯腰抓起沙包扛在肩上,快步就往堤坝跑。
虽然蒋立军被踹了一脚,他也觉得挺冤的,但也没踢出什么问题来,还是干正事要紧。
蒋立军见高子云说走就走了,他看看没怎么说话的段迎兴,又看看自始自终都没看他几眼的子桑倾。
犹豫两秒,蒋立军扛起掉落在子桑倾脚边的沙包,也一阵风似得跑走了。
迎着凉风细雨往前猛冲的蒋立军,心有不平的想着。
今天就先放过子桑倾,改天要是再碰到什么事,他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小小的插曲,在蒋立军扛起沙包就跑时,算是落下了帷幕。
然而,陆军战士走了,段迎兴还站在子桑倾面前。
“你为什么要踢他?”
段迎兴直视着子桑倾,沉着一张脸的他,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子桑倾。
海军和陆军在同一个堤坝进行抗洪抢险作战,要是产生什么矛盾,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子桑倾先动得手。
这种肆意妄为的行为,段迎兴是坚决杜绝的。
毛毛雨低落在脸上痒痒的,一滴雨水不经意的滴落在睫毛上,惹得子桑倾轻眨了一下眼睛。
浓密的睫毛闪动间,依旧沉静着一双冰瞳的子桑倾,她知道不能用刚才对付蒋立军那番话,去敷衍段迎兴。
“报告!他们陆军战士藐视女兵!”
军姿飒爽屹立在队伍中的子桑倾,眸光微冷冽的紧盯着段迎兴。
她没想挑起事端,是蒋立军要朝她倒过来的,她只不过是想借机让他们知道,女兵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凭什么一上来就看不起她们!
“藐视你,你就踢他?要是所有陆军战士都藐视女兵,他们是不是得排着队,一人到你这里来领一脚!”
子桑倾的回答,让段迎兴更生气了。
他们是来干什么?
抗洪救灾的!
不是来比武的!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别人要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
“报告!我刚才解释过!是因为陆军少尉同志朝我摔倒了过来,这才是促使我踢他的主要原因!”
子桑倾知道段迎兴是在讽刺她,但她也是被动的。
先前有好几个陆军战士在看到她们时,都发出了藐视女兵的声音,那时候,她不也站着一动没动吗。
要怪就怪蒋立军运气不太好,哪里不倒,偏偏要往她这边倒过来。
“报告!”
毕寺见段迎兴真的有些生气,非常赞同子桑倾踢了蒋立军一脚的毕寺,便想替她说几句话。
“闭嘴!”
段迎兴直视着子桑倾的眼睛,猛地一转瞪向毕寺。
别以为他没带过女兵,就会对她们怜香惜玉!
只要是个兵,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毕寺还想着等会儿她就说,如果是她,她也会跟子桑倾一样,踢蒋立军一脚的。
结果,段迎兴这一句冷喝声,愣是把她给吼住了。
她都还没说!
就让她闭嘴!
能不能好好的当一名长官,听一听小列兵的真实想法!
虽然吧,段迎兴觉得子桑倾踢陆军战士的行为不妥,但蒋立军已经走了,他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且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处罚子桑倾。
于是乎,这件事便被段迎兴暂时放了下来,安排着海军战士们在接下来的抗洪抢险任务中,应该分配到什么样的岗位工作。
十分钟后。
五十多名海军战士涌向了装填沙袋的地方。
不管女兵们愿不愿意,她们二十名女兵在天生体力不如男兵的客观条件下,她们被安排到了装填沙袋的工作。
跑到沙石堆积如山的岗位上,二十名女兵很快代替了原本在装填沙袋的陆军男兵。
从陆军战士的嘴里听说,已经过去两次大洪峰了,第三次洪峰预计在两个小时后来临。
此时不断上涨的江口水位,已经快要没过现有的堤坝高度了。
他们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将现有的堤坝加宽加深五米!
为了与洪水抗衡,不管海军还是陆军都拼了命似得,马不停蹄的来回扛着沙包冲向堤坝。
天际的毛毛细雨依旧不停歇的飘落着,因为雨不大,大家都没有穿上碍事的雨衣。
纵使雨水很小,可飘落了一段时间后,女兵身上的迷彩服也都湿了。
“子桑,这袋装多点!”
毕寺撑开手里的沙袋,提醒着铲着沙石往袋里装的子桑倾。
“你要干什么?”
为了节省时间,子桑倾每一铲都满满一铲,半个小时都没直起过腰的她,不解的反问道。
“被你踹了一脚的那个陆军少尉,两三回了都从我们这组扛走沙包,我给他加点量!”
毕寺往后看了看从堤坝方向冲过来的蒋立军,解释道。
“这样不好吧?”
铲子很大,每一个沙袋,子桑倾都铲满满五铲,这都好几十斤了。
“有什么不好的?再来一铲!”
子桑倾铲满五铲后,毕寺依旧不给沙包扎口,催促道。
蒋立军前一轮回来扛沙包的时候,毕寺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嘀咕了一句,女兵也就能装装沙袋。
本来毕寺想当场喷他一脸的,结果她听到低喃回头时,蒋立军已经扛起沙包一阵风似得又跑走了。
面对毕寺的坚持,子桑倾也不犹豫,铁铲往沙石堆里狠狠一铲,铲了重重一铲的沙石就往沙袋里倒。
海军与陆军的男兵数量,虽然比女兵多了近十倍,但他们一个个得来来回回的奔袭,人再多,显然也跑不过在原地填装沙石的女兵。
两名男兵从毕寺身旁扛走两袋沙包后,毕寺身旁还有一袋已经填装好的沙包。
蒋立军熟门熟路的跑到毕寺身旁,气喘吁吁的弯腰就要扛起堆放在地的唯一一袋沙包。
“扛这袋!”
毕寺提起刚扎好口的加量沙包,往蒋立军的脚边就是一丢。
蒋立军抓在正常量沙包上的双手一顿,看着稳稳当当被丢到自己脚边的沙包。
仅一眼,蒋立军就看出毕寺特意丢给他的沙包,比他抓在手中的这袋沙包,体积看起来要大一点。
在地上蹲了半响的毕寺,这会儿站直了身体看向俯着身的蒋立军。
毕寺本以为蒋立军会炸毛的跟她呛声几句。
结果,蒋立军看也不看她,转手抓起毕寺丢给他的加量沙发,猛地往上一提就扛在壮实的肩膀上。
“把这袋也提起来给我!”
在毕寺出乎意料的眼神中,蒋立军指着另外一袋正常量沙包,眼神充满挑衅的看着毕寺。
“……”
趁机直起腰休息一下的子桑倾,捶在腰后的小手一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蒋立军。
他这是想给毕寺下马威?
“这可是你说的!”
毕寺太不爽蒋立军看着她的眼神了,被小小的刺激了一下的她,果真去拿另外一袋正常量的沙包。
他乃乃个熊的!
蒋立军这个块头不是要逞强,她就给他这个机会!
“就是老子说的!”
蒋立军连想都不想就硬声硬气的反击回去。
看到毕寺提起沙包后,蒋立军微屈腿蹲下,肌肉都快要撑破迷彩服的铁臂,一把接过毕寺手中的沙包扛上肩膀。
左右两肩各扛着一袋沙包的蒋立军,眸光微略凶猛的扫了眼子桑倾和毕寺,转身就快速跑向堤坝。
这两个女兵想累垮他?
哼!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累垮!
“我去!扛两袋沙包还能跑这么快?”
毕寺眼睁睁的看着健步如飞的蒋立军,接连超过了两名比他先出发的男兵,帅眼瞬间瞪得大大的。
早知道她就让子桑倾多铲两铲子了!
“你以为他那身肌肉是白长的?”
对于蒋立军惊人的体力,子桑倾也有些讶异,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快点干活。”
看着来来回回满头大汗跑个不停的男兵们,子桑倾又一铲铲进沙石堆的同时,催促着毕寺道。
“我们换一下。”
毕寺说着就不容置疑的去拿铁铲木柄。
铲沙石是力气活,子桑倾一个人干久了,第二天起来手臂肯定酸软得很。
毛毛细雨不知何时越来越大了,来往在沙石堆与堤坝间的男兵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体力的消耗。
他们的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越来越快了。
女兵们见状,也更卖力的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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