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横、阿保,神出鬼没,两人已深得隐踪匿迹的心法,”程小蝶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匿藏何处,但他们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目光一掠小雅道:“你不用扮书童了,和惜玉一起跟着我,作为各路接应。”
“是!”小雅站起,一躬身,道:“小婢遵命。”
惜玉也起身说道:“属下一切听令,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小雅姑娘的剑术技艺,三位名捕知道甚详,老实说,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惜玉受此重用,三大名捕就有点不以为然了,美女好看,如花悦目,但接应各方的重任,可是要真刀真枪、硬碰硬地去拚命,遇上些什么样的强敌高手,完全无法预料,是一点也不能取巧的事。
倒不是轻藐惜玉,只是感觉到如此漂亮、年轻的姑娘,拚死了有些可惜,就算受到伤害,也是大大的不幸。
三大名捕已不太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多的武功出众、娇媚可人的姑娘,而且,都投入了刑部总捕司中,和江湖上凶人周旋。
程小蝶是异数,小文、小雅在程姑娘的引荐下,同列一代奇人吴一夸的门下,名师出高徒,小小年纪成就了她们也无法企及的武功,但惜玉呢?如无绝高身手,要她身担如此的重任,那就太残忍了。
吴铁峰、于承志、岑啸虎,虽然想法相同,但却把目光投向了杜望月,目光中满是关怀,心中说道:这可是杜老弟未来夫人,花枝模样,秀出群伦,如此娇妻,几世修来,你该好好珍惜她呀!为什么不开尊口?
这些话没有说出来!但目光中却已表达了充分的关怀。
杜望月虽已领略到三人的好意,但却无法表示什么。他知道惜玉的出身,谭神医把用药才能,全部施在她的身上,十余年孤独苦练,成就了一身绝技。但究竟达到何等程度,他却是无法预测,又能说什么呢?
幸好程小蝶开了口,道:“我知道三位是担心惜玉姑娘的安危……”
“也是觉着惜玉一个小女子,不足以担当这个重任。但不知要什么样的武功、技艺才足以适任此战?如是武功和各位镇守一方的大名捕相若,是否可以呢?”这就有些伤人了,小姑娘外柔内刚,心中一急,就出言无状了。
杜望月知她性格,默然无语,但中州、长安、关东三大名捕,都有点火上心头了。
于承志深恐岑啸虎的火暴脾气,出言太重,打了个哈哈,道:“惜玉姑娘的意思呢?”
话说的很婉转,希望姑娘能藉机下台。
“如若四位愿意给惜玉一个机会,倒希望四位拜领一下绝技。”
这是指名挑战了,但把杜望月也扯进去,使僵直的气氛中,略有缓和。
三人看向程小蝶,程姑娘微微笑,似是没有阻止这场比武的意思。
小文、小雅也未开口,她们要看看惜玉的技艺,够不够加入她们一伙的资格。两人并不排斥惜玉,但也不希望一个绣花枕头,好看不中用的人,坏了她们名头。杜望月很为难,如不让惜玉展现出一身成就,很难受到真正的尊重。但三大名捕的技艺,非同小可,刀剑无眼,稍有差错,不死必伤,心中为难极了,但又不能出言阻止。
程小蝶有意放纵,三大捕头心中火气更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应该受点教训。
岑啸虎霍然站起,但于承志却抢先开了口,道:“长安于承志,笨鸟先飞,先领教惜玉姑娘的武功。”
惜玉四顾了一眼,道:“就在这里么?”
于承志道:“切磋技艺,这地方应该够了。”
事实上,花厅很大,只摆了一桌酒席,还余下一大半的地方。
惜玉道:“说的是,”当先离位入场,小姑娘似是已等不及了。
岑啸虎被于承志抢了先,只好又在原位坐下。
气氛顿现紧张,虽非拚命厮杀,但比武动手的事,总难免扣人心弦。
于承志缓缓移步入场,道:“惜玉姑娘,咱们先在拳脚上见个胜负吧?”
“惜玉遵命,如是于名捕意兴未尽,再动兵刃,小女子已是久闻于先生的闪电快刀了。”
于承志笑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忖道:小丫头嚣张的很啦!不让她吃点苦头,是很难压制下她的气焰了。
两个人在相距五步处,对面站定,于承志笑一笑,道:“姑娘先请出手。”
“多谢让我先机,”惜玉话落口,人也同时发动,身子一晃,已欺近于承志,一记直拳,疾捣前胸。
看惜玉出手一招的身法,于承志微微吃惊,心中忖道:小丫头是有点斤两啊!轻敌之念,顿然消失,反手一掌横切,劈向惜玉右腕。
惜玉竟不闪避,玉腕微转,食指一伸,指向了于承志的脉穴。
这一招神乎其技,瞧的小文、小雅也暗暗叫好。吴铁峰、岑啸虎更是看的心头一寒,忖道:小丫头,扎手的很哪!竟练有金刚指功。
杜望月却看的大为担心,生恐这一指截点脉穴,重伤了于承志。
事实上,变出意外,于承志已收手不及,但惜玉却及时一偏指锋,指力擦腕而过,反而把右手玉腕送入了于承志的手中,只要于承志五指一合,就可扣住了惜玉右腕脉穴。
真是毫发之间,变化莫测。
于承志末扣惜玉的脉穴,反而收手而退,道:“不用再比了,多谢姑娘手下留情。”竟自回归座位。
惜玉口舌启动,欲言又止。
她本想说两句谦让的话,但想到在场之人,个个神目如电,说的太虚伪,反而有些做作了,只好闭口不言。
“这是一场很高尚的比试,男的君子,女的文雅,”程小蝶道:“结束了……”
“还没有,”岑啸虎道:“如是总捕头不反对的话,属下也想和惜玉姑娘较量一阵。”
“不反对!”程小蝶道:“既然没有阻止于承志,如何能够阻拦你,你们两个人商量吧!比什么,由你们自己决定!”完全是一派大公无私的态度。
岑啸虎道:“多谢总捕头。”目光转注到惜玉身上,道:“姑娘你选择,是拳脚、还是兵刃?”
惜玉回顾了杜望月一眼,杜望月竟然转头他顾,全无回应。
一个是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多年好友,杜望月如何开口呢?就只好装聋作哑了,连一点暗示也不给惜玉。
惜玉暗忖思:既然打了,就打个痛快吧!不经一番大拚杀,他们心中一直存有轻藐我的用心,咬咬牙,道:“岑大捕头选吧!你擅长什么就比什么?兵刃暗器,惜玉无不奉陪。”
这番话,又勾动岑啸虎的怒火,冷然道:“那就玩一点凶险的,咱们比兵刃,姑娘请准备一下。”
回身行至大厅一角,拿起了四尺八寸的斩马刀。
这是一件很吓人的兵刃,又宽又长,看上去,像一支大铡刀,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五六斤重。
岑啸虎道:“兵刃有点笨重,抡开来,收手不易,姑娘请多小心。”
程小蝶一颦秀眉,忍下未言。
惜玉缓缓吁一口气,道:“岑兄只管施展,惜玉死伤无怨。”
杜望月听得心头一疼,但仍然忍下了,没有开口。
小文、小雅对望一眼垂首不语。
吴铁峰望了岑啸虎一下,忖道:怎的这么认真啊?惜玉虽然嚣张了一些,但她志在争取总捕头的认同,情有可原哪!
于承志也在暗暗想道:岑胡子啊!就怕你暴躁坏事,我才抢先出手,还差点折在小姑娘的手中,但仍然没有阻拦住你,你如此的大张旗鼓,逼出惜玉拚命之心,一旦闹出了流血惨剧,要如何收拾啊?
就在各人忖思之间,岑啸虎沉声喝道:“姑娘怎不亮出兵刃?”
原来,惜玉仍然赤手空拳,站在场中。
惜玉道:“我的兵刃就藏在身上,该用的时候,我自会亮出来,岑兄不用为我担心。”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岑啸虎话说得很客气,但一抡斩马刀,暴闪出一道寒芒,带起了一股强烈的刀风,横腰斩去,威势惊人。
惜玉步法灵巧,一个闪转,竟然避开了。
岑啸虎一口气劈八刀,全被避过,不禁怒气又升,斩马刀快速劈斩,幻起一片刀芒。
动手之初,岑啸虎还留有余地,刀势一直在控制之中,但目睹惜玉身法灵动,八刀落空,心头又上火,就真的全力运刀了。但见寒芒流转,一丈内全是密布的刀光,心想至少也该把惜玉逼出一丈开外。
哪知惜玉人随刀转,竟然在刀光中游走,看上去危险极了,稍慢一步,就要被斩马刀劈斩当场,但就是那分毫之差,伤不到惜玉。
岑啸虎有些下不了台,刀势愈劈愈快,有如急风骤雨,寒光盖天铺地,把惜玉人影全卷入一片刀光中,也逼的于承志和吴铁峰,不得不移开座位,以避刀势。只见刀光不见人了。
于承志低声道:“吴兄,这是什么身法?能在重重刀芒中游走如常。”
“好像是传言中的南荒绝技蝴蝶穿花步,”吴铁峰道:“兄弟也只是听人说过,没有见过,不敢肯定。”
“不错,这正是蝴蝶穿花步,”程小蝶道:“蝴蝶穿花,能避开千枝万叶,所以,能在重重刀网中游走自如。”
惜玉一直未亮兵刃,也末还击,只是以灵巧的身法,闪避对方刀势。
岑啸虎一口气劈出了三百刀,仍未逼退惜玉,突然一收刀势,道:“罢了,罢了,姑娘技艺精湛,岑胡子认输啦!”
凝目看惜玉,微微喘息,鬓角也见汗水,这一阵闪避快刀急袭,似乎是用了不少气力。
岑啸虎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叹口气,道:“我岑胡子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是无法控制这火暴的脾气,真是自取其辱啊!”
“我已经快把气力用尽了,”惜玉道:“若岑兄再攻一百刀,小妹非伤在刀下不可。”
岑啸虎回归座位,笑道:“输了就认,姑娘不用往岑胡子脸上贴金,山川灵气孕育而成的美女才人,天下能有几许,尽为总捕头收入刑部中了,这一代刑捕工作全是美女天下,这可是千古盛事,前不见古人,只怕也后无来者了。”
小雅笑一笑,道:“不要英雄气短,你们四大名捕,威镇一方,受朝廷重视,万民爱戴,缉凶捕盗,保障善良,个个都会留名千古呢!”目光一转,接道:“惜玉姐,小妹初睹蝴蝶穿花步,大开一次眼界了。”
第十一章
不叫惜玉叫姐姐,惺惺相惜嘛,也表示由心底接纳了惜玉。
小文没说话,但却望着惜玉点头笑。
“惜玉的技艺很博杂,”程小蝶道:“那一招点龙手,非得练过金刚指一类的功夫,很难为用。金刚指为少林绝学,点龙手却是北海奇技,蝴蝶穿花步又源出南荒,你学的很杂,但都是各方技艺的精要所在。”
但她只作说明,却未问惜玉师承。
既然未问,惜玉也不多作解释了,缓步入座。
吴铁峰道:“工作方向,大致已定,现在是否可以出动了?”
程小蝶道:“现在,都去休息,五更后,你们自由行动,记着扬州凶人云集,不可有丝毫大意,四位也保持紧密的联系,不可一人涉险。”
王知府早已为他们安排好宿住之处,人离花厅,立刻有人带路。
天未亮,四大捕头就离开了知府衙门。
第二天一早起身,小文已完全改变了形貌,娇媚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文秀的小书童,女孩子改着男装,看上去又小了一些,一眼之下,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男生。顽皮的小雅牵着小文一只手,笑道:“小弟呀!走,姐姐带你买糖去。”
“不用买糖了,咱们玩家家酒吧!”小文道:“你作新娘子,我作新郎官。”
“好!把惜玉也娶过来,”小雅道:“过干瘾嘛,就过个痛快!”
“一箭双雕啊?那要先说好谁大谁小。”惜玉笑着进了门,道:“现在瘾是过不成了,王大人在花厅陪小姐共进早餐,”
惜玉道:“请两位过去陪客呀!”
“好啊!刚进门就和我争大论小,”小雅道:“先去陪小姐吃早饭,如果有空闲,我要送你们两个进洞房。”
三个人说笑着,进入了花厅,程小蝶和王知府早已在座。
王大人一直看着小文,似曾相识啊!
程小蝶把小文女扮男装说一遍,要求王大人随时把小文带在身边。
王少卿有个私人保镖何大光,就站在花厅门口了望,这个人格守分寸,绝不和王大人共桌进餐,同起同坐。
程小蝶又谈起想见金小眉的事。
王知府立刻同意,不过,也提出一点意见,既然是查问疑点,那就假戏真作,来个过堂问话,程小蝶以书办身分参与,临时想到问什么,可以写个条子通知他。只是大堂上太威严,有些不便,就在这花厅上布置一下,过完堂我离开,你们可以私下谈了。
程小蝶道:“那时间,我也不便接近她,我看,叫惜玉陪她……”目光一掠惜玉接道:“你要费点心机,和她多亲近,看能不能套出她的心中隐秘,也看她对马公子的真正情意如何?不过,以丫头身分和她套近乎,收效不大,也有些不便。”
王知府立刻接道:“确实有些不方便,很难深入交谈,这么吧!要惜玉姑娘,作我一个远亲,我立刻吩咐下去,要府中仆从,改称惜玉姑娘为表小姐,一表三千里,也不算用骗行诈,不知惜玉姑娘的意下如何?”
“是惜玉高攀了。”
王知府作事很迅速,立刻吩咐王坚副总捕头,同时持名帖和公文请金百年带女儿,到花厅应讯。礼数周到,公私交加,金百年就很难推托了。
虽然,没见到四大名捕,但王知府却未多问。
一顿早餐,决定了行事步骤,而且顾虑周详,四平八稳,程小蝶也不得不佩服王大人的处事明快了,心中忖道:这样有能有为的好官,一旦能入主中枢,很可能是一代贤相,勿怪有人惮忌他,甚至要雇请杀手加害于他了。但心思一转,想法又变,就算王少卿才能出众,但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知府,要成为庙堂中栋梁之材,还需要相当时间,还得加上运气,何必现在就冒险加害于他呢?这中间会不会别有内情?
一念及此,暗作决定,对这位王大人也要多多留心了,要找机会吩咐小文多加注意,当下起身告退,离开了花厅,也带走了小雅。惜玉、小文却留在了王大人的身侧,由此刻起,小文已身担重任,全力保护王少卿的安全了。
王少卿处事果决,立刻下令把花厅布置成一个临时庭堂。
程小蝶充书办,自然要改着男装,小雅和惜玉都在帮她,卧房之中,就瞧出她们主婢间的私人情意了。程小蝶穿了一件蓝色长衫,头顶也戴上文士巾,这就完全变了,娇娇女变成了俏郎君。
小雅叹息一声道:“美就是美,男装女装一般样,小姐呀!迷死我啦!我要嫁给你呀!”
惜玉站在一边笑,她初来乍到,不敢,也不好意思胡说八道。
程小蝶熟练地戴上一张人皮面具,嫩红小脸的俏郎君,变成了一个面色淡黄的中年人,因为面具上又加了两撇短髭,和一绺山羊胡子,再用药物涂上玉腕,使肤色一致,才回头笑一笑,道:“小雅呀!你还要不要嫁给我!”
小雅摇摇头,道:“悔婚了,姐姐爱你嘛,但你这么一改扮,我和惜玉可怎么办啦?”
“惜玉现在是王大人的亲戚,扬州府衙中的表小姐,”程小蝶道:“你如想跟去看,只好委屈点,扮成惜玉的丫头了!”
惜玉急道:“姑娘啊!我和小雅姐姐换个身分,她作表小姐,我做丫头。”
“不行,小雅的形貌,有可能早落在杀手组合之中,”程小蝶道:“一疏忽,就会造成大错,她要变,就变的和小雅完全无关。”
“好!我变男,黑里俏。”小雅笑道:“绝对不抢惜玉姐姐的风采。”
“黑可以,但不能俏,俏了就还是小雅。”程小蝶道:“但也不能丑,那会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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