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我是在赞美你,”周嬷嬷道:“楼主好像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外形姣好,够美,心地阴沉险恶,够毒。”
“噢!嬷嬷的意思是说,楼主很喜欢我这个性格了,”惜玉道:“嬷嬷如肯帮助,让我能晋谒楼主,惜玉感恩不尽,日后定图报答。”
“嗯!楼主门下有两个弟子,一男一女。”周嬷嬷道:“不过,都算不上他的衣钵传人,我会留心,有机会,我会推荐你,不过,这件事急不得,能不能让楼主垂青,要看你的造化了。”
“惜玉会知恩图报……”
周嬷嬷接道:“我去了,明日午后再来。”转身出门而去,果然,未解杜望月的穴道。
惜玉微微一笑,道:“要我帮你呢?还是你自己起来!”
杜望月一挺而起,笑道:“厉害呀!你怎么知道她没点中我的穴道?”
“看表情就知道了?”惜玉道:“装的很假,周嬷嬷太大意了,换了那位唐嬷嬷,现在,你就笑不出来了。”
“唐嬷嬷,很厉害吗?”杜望月道:“能不能说的详尽一些,也让我遇上时有个准备。”
“她比周嬷嬷年轻,也长的好看一些,”惜玉道:“最重要的是她很细心,遇上她就不能给她出手的机会。”
杜望月点点头,道:“承教,承教!现在,我想了解一下四凤楼主了,他是不是把令尊入药的凶手?”
“我只是怀疑,还未找出证据。”惜玉道:“用人入药的医术道派不多,所以江湖上很少听闻,先父学的一派医道,可能是唯一能用人治病的医术,但用人治病,不是用人入药,这两个观念,大不相同,用的人,也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要救的人,也都是非救不可的人。但它术法精湛,立竿见影,你被选中入药,说明了你的资质优异,是了不起的美材……”
杜望月接道:“惜玉,你究竟想说什么,就直截地说出来吧!”
“我是说,拿先父入药的人,可能是他同门中人,不是我的师伯,就是我的师叔,”惜玉道:“是他们设计害了先父。”
杜望月点点头,道:“四凤楼主,根可能是令尊同门。”
惜玉点点头,道:“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能乱动。”
“对!不能妄动无名,杀错人,是令人遗憾的大事,”杜望月道:“也将使令尊沉冤难雪,含恨九泉!不过……”笑一笑,不说了。
“不过什么?卖什么关子嘛,”惜玉道:“看你笑得好蹊跷,让人恨得想咬你两口。”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惜玉火了,一张嘴咬了过去。
杜望月好胆大,伸手抱住了惜玉娇躯,不怕咬啊!
咬是咬住了,只是地方不妥当,嘴咬嘴,就咬的用不上气力了。
一阵长吻之后,惜玉缓缓推开了杜望月道:“该留下你,在这里洞房花烛,你是文阁魅首,非要我不可,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不过……”
杜望月摇摇头,道:“时机不对,我不想逼你就范,我要你心甘情愿,像只花蝴蝶,投入我的怀抱,我要禀明总捕头,娶你为妻!”
“为什么要禀明总捕头,你没有高堂长辈?”惜玉道:“还是你自己作不了主张?”又有点醋意了。
杜望月笑一笑,道:“她是顶头上司啊!她如能出面,这场婚礼就热闹了。一品大员主婚,全国的捕头都可能参加大典,说不定皇上也会送个什么匾、牌礼物,惜玉,我不能委屈你呀!”
惜玉笑了,如此隆重庄严的大婚,可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但惜玉还是保持了冷静,道:“唉!我想嫁给你的事,压后一些,报过我杀父之仇,再谈婚事。”
杜望月潇洒一笑,道:“行!夫人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谁是你夫人哪!”惜玉道:“我还没有嫁过去,叫夫人,等我嫁过去再叫不迟!唉!我无法预料前途有多少凶险,找证据已够艰苦,找到了又极凶险,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一战必将是凶险万状,生死难预料,伤残难推判,如我不幸残废,你还会要一个缺腿、断臂的老婆么?……”
“要!不论你如何伤残,我都会娶你过门……”
惜玉有点感动了,流下了两行清泪说道:“我不是世俗女子,既已允婚,决不改变,我也不想带着清白身躯,去见先父,枉到人间走一遭。所以,行动之前,我会把清白身子交给你,不幸战死了,也死的心安理得,了无遗憾。只是现在,你处境危恶,应付过周嬷嬷这一关,再说不迟。”
杜望月道:“这件事,我也在细作盘算,杀了她最容易……”
“不行,我还要利用她带我去见楼主。”惜玉道:“但她要你入药之心,非常坚决。所以,我想她已向楼主透露了一些讯息,下不了台。我的推想是她午后再来,很可能不是她一个人了。她出手点你穴道,也透露出了一些舐息,以她的为人,不太可能忽然间变的谨慎。”
杜望月道:“对!我该如何应对?”
“走!”惜玉道:“现在就走!”
“我一走了之,”杜望月道:“你呢!岂不要代我受过,周嬷嬷无法交代,事必会迁怒于你。”
“你可以点了我的穴道再走!”惜玉道:“要假戏真做,要认真出手,唐嬷嬷一定会来,这个人细心异常,不能留下破绽。”
杜望月道:“这个,这个……”
“男子汉要当机立断,用不着深情款款,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惜玉道:“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应付之道,你如出手不够重,那反而害了我。”
杜望月道:“你果决坚毅,不让须眉,但今日一别,何时再见呢?”
惜玉笑了,笑的如花盛放,道:“看来!你似乎是真动了情,那你就好好听着,我不要你冒险,听说那位唐嬷嬷,是四川唐家的丫头,一身剧毒暗器,非常可怕,不知怎么投入了楼主麾下。别为我担心,我的智慧,一定可保我无事,真的想见我,七日后,到瘦西湖去。瘦西湖有座观鱼亭,那一段也是湖水最深的湖段,注意一艘老旧的鱼船,船就在那段水域游走,驶船的是一个老人,草履蓑衣,颇有独到寒江雪的气势,我无法说出他停船的详细地方,你自己去找吧,我会一早去船上等你!”
杜望月点点头接道:“我也稍加改扮,准时去见你。”
惜玉道:“要态度庄重一点,老渔人脾气很大,他是我的义父,不可稍有开罪。现在,你点我穴道,抱我上床,放好我,盖上被子,就可以走了,破窗而去吧!别让丫头再见你。”
杜望月点点头,一指点出,惜玉应声而倒。
出手相当重,是真的点了晕穴,但杜望月早已有备,一伸手,抱住了惜玉倒下的身子,轻轻在惜玉樱唇上吻了一下,放上木榻,盖上棉被,又取出绢帕,在惜玉脸上拂拭一下,才推开后窗,飞身而去。
他行动很小心,这文阁的夜间,虽有黑椿埋伏,竟被他避了开去。
第七章
这是个很宁静的夜晚,飘落着蒙蒙的细雨,阴云蔽去了星月,天色很黑暗。铁翎是南方区域的守备主帅,带着四大助手,隐伏在一片花树丛中,还有十六位,背负诸葛匣弩的武士,分布四周。
包括铁翎在内,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藏在夜色深沉的花树丛中,真是浑然天成,不着一点痕迹。
昨天晚餐时刻,贾英亲率四大副手,陪铁翎共进晚餐,也介绍了四人的姓名、技艺。
两个是来自西域的高手,都是回回,也是同宗兄弟,都姓马,哥哥叫马修,弟弟叫马强,用的兵刃是弯月双刀,可用回旋之力,作飞刀施用,百步内取人首级,是很难对付的兵刃,也是巨型凶厉的暗器。
另外,两个,一个叫快刀王剪,一个铁拳严方。
这两个人,可是江南道上,大大有名的人物,铁翎虽未见过,可已闻名久矣!
如论江湖上的声誉、身份,铁翎也只能和人以兄弟论交,但在贾英的安排之下,两人甘为副手,而且对铁翎十分尊重,颇有奉命维权的味道。
这使得铁翎十分开心,但也顿有着责任重大的感觉。可也使铁翎大感困惑,贾英有什么能力,让他们俯首听命呢?
现在,王剪、严方,就分守在铁翎两侧。
天入三更,微雨已歇,仍不见有任何动静。
这是进入金府中的第三个晚上了,铁翎的生活也完全改变,白天睡觉,人夜当班,初更时隐入花丛,天亮时回房休息。
铁翎有些不耐了,本是公务繁忙的总捕头,现在却干的是放夜哨,守暗岗的工作。
但见王剪、严方毫无不悦之色,铁翎也只有忍下去了,心中却暗自忖思:金百年用的什么方法,把三宝讯息传出去的?好像是石沉大海呀!看样子真要在这里熬上七个夜晚了,风雨萧萧之夜,忍受千蚊叮……。
突然,一阵轻微枝叶摇动之声,传入耳际,也打断了铁翎的思绪……
王剪已轻轻地移动身躯,选择了一处视界较为宽阔的所在,凝神向外探视。
他内功深厚,目力过人,又长时间隐在黑暗中,已适应夜色的幽暗,这一全神凝注探视,果然看出了点征兆。
那是三丈外,一株枝叶密茂的榕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是已和夜色溶为一体,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能看出那是个人,不但要丰富的阅历,还要相当的智慧,要照树型推断,那地方,应该是一个空隙,却突然为一些事物填补了,能突然出现于树上空隙之处的,只有人。
施展传音之术,把推判的结论,告诉了铁翎。
铁翎用尽了目力看,终也发现了那团黑影,却很难肯定那是个人,证实推断最好的办法,是走过去查看一下。
铁翎正想下令行动,那黑影突然动了,一下子滑落树下,消失不见。
王剪、严方,都很沉得住气,两人已作势欲扑,但铁翎未作决定,两人也原地未动。
铁翎在想,这些人混入了金家的大宅院,却隐伏不动,用心何在呢?
当然,不全是一个人,也许昨夜他们也曾经进入过金家宅院,悄然而来,悄然而退。
突然间,脑际间灵光一闪,喃喃说道:“疑兵计!对,疑兵计,来拉紧我们的神经,王兄、严兄!我们绕过去。”
王剪、严方,像两只离弦之箭,疾射而出,只一跃,已到了那株榕树之下。
一道明亮的灯光,也由最近一幢三层高的楼顶上照射下来。
原来,这附近还有夜间搜查敌人用的孔明灯,而且光线奇强,榕树周围方圆丈余的花丛,也被照的纤毫毕现。
扬州府的总捕头铁翎,就没见过如此强烈的灯光,不禁暗暗地叹息一声,忖道:这金府设备之好,器具之新,似都是天下最好的新奇产品,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贾英能支配江湖上许多高手,一半也是金百年的钱作怪了。
但另一半的力量呢?贾英又有何德何能,能支使他们?不想它也就罢了,这一想啊!就越发觉着贾英的神秘、可怖了。
灯火熄去,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黑暗幽寂。
这一夜发现了敌踪,但敌人既未现身,也没有任何举动,却证明一件事,真的是有敌人到了扬州。
天亮收队,回到了小饭厅中,饭厅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早点。
使铁翎意外的,贾英和天枫道长,早已在小饭厅中等候。
他正要去见贾英,但贾英却先一步来等他了,这小子难道会算……
“铁兄,夜来风雨湿衣裳,辛苦啊!”贾英道:“道长觉着以铁兄今日的身分,真是太委屈了。”
“好说,铁某昨夜见到了敌人,只可惜没有留下他!”
贾英道:“不能怪铁兄,是弟兄有误导……”
“当时,铁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因而,没有下令追袭。”
“铁兄想到了什么事情?”贾英道:“兄弟洗耳恭听。”
“疑兵计!”铁翎道:“我想东、南、西、北,四方区域之内,都可能有敌人混了进来,或是发现后不战而退,或是悄来悄去,以造成四方守势上的紧张。
事实上,敌人的高手、强将,早已环伺在侧,等候时机,再攻三宝藏处,我方回兵救援,四方之敌,再一齐攻入,使我实力分散,首尾不能兼顾,无法聚集。当然,这四方面的敌人,也可能只作疑兵之用,临时再作配合运用。”
贾英点点头,道:“铁兄高见,铁兄觉着他们会用出什么手段,对付金家宅院,乱我军心?”
铁翎心中暗道:以贾英的精明,怎会不知,这小子诚心考我,不知是何用心?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最可怕的一种,四面放火,金宅庞大,花树如林,一旦野火乱烧,不但救火不易,会耗用我们大批人力,造成混乱之局。贾兄想是早有防止之策了?”
贾英叹息一声,道:“这也是最坏的情况。所以,兄弟的布署是,全力阻杀,各区的防守主力不用投入救火行动,全力搜杀敌人,金家宅院中,购置了一百二十个诸葛匣弩,是暗器中最霸道的一种,它用弹簧发射,射程远,一匣十支,可以连续射出,杀伤力非常强大,对付一流高手,也许没有大用,但对付三四流的角色,却是威力十足。
事实上,就算武功不错的高手,也很逃过三支匣弩的配合攻袭,这一场拚杀,很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铁兄对此事有何指教?”
绕了半天的弯子,原来是这么回事,要铁翎表示意见,是要求证一下官方的态度,一旦杀伤重大,官府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铁翎傻了,以法论法,江湖上快意恩仇,民间的违法械斗,官府中的捕快,就是要制止这些事情。
但千百年来,这种江湖恩怨,牵连广泛,除了一些涉及到政权朝臣的大阴谋外,江湖上正邪之间,帮派恩怨,财富牵缠,构成了一种生活锁链,隐含着微妙的消长之机,只要不涉及善良百姓人家,无人出头报案,捕快衙役,也就眼睁眼闭的,不闻不问。
沉吟了良久,铁翎才长长吁一口气,道:“明火执杖,攻入民宅,放火行凶,罪本该死,杀之何惜。”
铁总捕头,不能不表现出一些担当,但用词已极小心。
贾英笑道:“说的是,金宅辽阔,铁兄是南方一区主帅,有此事,也就未必能够看得到了。”
天枫道长笑一笑,道:“真是委屈你铁施主了!”
铁翎苦笑一下,道:“你这出家人,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不怕手沾血腥,铁某人有你这种世外高人的朋友,不认也不行了。不过,有件事要说明白,我加入这场搏杀之战,是要追缉杀死马公子的凶手,案子不破,事情不能算完,谁也不能中途罢手。”
“这一点铁兄放心,金姑娘的嫌疑洗不清,贾英也无法向东主交代。”
铁翎点点头,道:“老道士,你怎么说?”
天枫长长吁一口气,道:“只要我还能行动,绝不会中途抽腿,难道还要我这出家人立誓不成?”
“有你这句明确的话就行了,”铁翎笑道:“老道士发誓赌咒的事,还未曾听过,免了,免了!”
贾英容色一整,道:“金府三宝,就放在花园中的‘观鹤楼’上,那里应该是扬州城中最高的地方,楼上最高处,叫作放鹤台,那里重重机关,除了敝东主之外,贾某也不敢涉足……”
“慢来,慢来!”铁翎道:“是怕机关埋伏不敢去?还是金府禁忌不能去?”
贾英吐出一口长气,把上升怒火压了下去,笑道:“东主下令,不得擅入,贾某人就没有机会试试放鹤台内的埋伏了。”
“原来如此,”铁翎道:“敌人闯入了观鹤楼,我们如何得知呢?却又如何施援?”
“用钟声传讯!”贾英道:“施援的事,由各区主帅自作判定,觉得可以抽调出人力施援,也希望留下一半力量,固守防区,肃清残敌。”
铁翎心中忖思:这个人调度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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