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的意思呢?”
杨心其实别无选择,只能妥协,“去查吧,记得让他找人证、物证。”
“是。卑职告退。”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能想办法救那雍用一命吗?我答应过他,留着他也有用。”
“这个恐怕不太好办,可能需要武太尉帮忙。”
“武太尉?!”
“嗯,他的人手多些。”
“也好,只要能办就好,快去吧,要小心。”
“是。”
冯来应的好好的,却一转身又回来了。
杨心问,“还有事吗?”
“皇上的御前侍卫还在外面呢,大人打算怎么办?”
“先让他等着吧。我待会儿再叫他进来问话。”
“好。”
杨心送走了冯来,又出门瞧了一眼,暗骂一句,“冻死他好了”,然后关了门,跟安迟窝在屋里吃饭。
等到晚上的时候,杨心又开了个窗缝往外瞧,龚震竟然还站在那儿,杨心又暗自说了句,“真是不要命了”。便又关了窗户,躺在床上睡觉。
等夜更深的时候,杨心隔着窗缝往外瞧了一眼,那个傻子竟然还在!
杨心无奈了。叫安迟去把龚震叫了进来。
龚震进了屋,先松了口气,然后隔着帘子给杨心行了一礼,“卑职参见大人!”
“你大半夜的站在本官的院子里,这是要做什么?”
“卑职奉皇命来保护大人!”
“保护本官?!监视才对吧?”
龚震有些尴尬,僵着嘴角说。“都有。”
他这么老实,杨心觉得折磨他也是无趣,于是说,“走吧,本官要睡下了,明天你跟冯来一起过来当值吧!”
“是,卑职告退!”
龚震走后,杨心还是没睡着,不是不困,是因为孩子莫名胎动的厉害,搅得杨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此你动我也动,熬到后半夜杨心才睡着。
第二天,冯来和那龚震一起来了杨心的院子,前者精神满面,后者神色凄惶,这样悬殊的表情令杨心嘴角一挑,看来冯来事办得不错!
果真,第二天雍用在牢里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清心殿里,啪的一声,茶杯被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人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
京兆尹董权吓得哆嗦了一阵,“启禀皇上,昨日那雍用还在牢里,今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请皇上责罚!”
“罚你有何用?你去好好查查,昨日都谁去过牢里。”
“这个微臣已经查过了,除了国师大人就只有武太尉去过。”
杨征狠狠怕了下案几,“这么重要的事昨日为何不报?”
“回皇上,武太尉是昨日夜里去的,微臣年迈,又着了风寒,实在是没有气力大晚上的跑一趟啊!”
杨征看着董权,年纪确实是大了,三朝元老,光个京兆尹就做了三十年还要多,也算是兢兢业业,可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于是杨征忍着满心的不甘与不满,说,“既如此,董爱卿就告老还乡吧,也好颐养天年!”
董权心里也有不甘,这官他做的有了感情,可从得知雍用失踪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他最后一天了,于是还算平静地说,“谢皇上!”起身出了大殿。
杨征送走了董权,又对常公公吩咐道,“传武太尉过来。”
“是。”
如今一品官服加身的武翀也是风流倜傥,从太尉府到宫里的一路上引得不少少女频频注目,而他却一脸严肃,跟个苦行僧似的。
清心殿里,他看着背光而站的杨征,行了一礼下去,“微臣参见皇上!”
“太尉大人昨日因何事去了牢里?”
“微臣昨日梦见了雍大人,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兆头,就连夜去了天牢,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太尉这意思是雍用失踪跟你没关系了?”
武翀假装吃惊,“雍大人失踪了?!”
杨征转过了身,不怒不喜地盯着武翀,却浑身散发着寒意,“太尉大人戏做得可真好,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如何,雍用的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
杨征说完冲外头喊了一声,“来人!”
外头的侍卫跑了进来,“参见皇上!”
“将武太尉押去天牢,择日再审。”
“是。”
武翀忍着一口气,“微臣告退”,然后跟着侍卫去了天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闫算回京()
杨心听说武翀进了牢,焦急地直打转,趁龚震不在的功夫不停地问冯来,“现在该怎么办?”
“大人别着急,皇上只说收押,暂时也没想怎样。”
“等他真怎样不就晚了!武翀是怎么把人救出来的?”
“带了人,趁着天黑把人换出来了。”
“他带去的那人呢?有没有怎样?”
“大人别担心,那人原也是天牢的守卫,会些开锁的功夫,换了衣裳趁天黑又跑出来了。”
“那他去了哪儿,会不会被皇上捉住?”
“是王爷的人,早藏好了,跟那雍用藏在一起,大人放心就是。”
“这么说皇上暂时是抓不住把柄了?”
“嗯,所以武太尉暂时应该不会有事,能撑到王爷回来就好了。”
杨心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了心,却也不能全放下,呆愣地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现在剩下的只是等了,焦灼地在等,然而等的日子更难熬。
阴辰亮莫名死在了牢里,京兆尹没给出原因就辞了官,阴太医又闹到了宫里。
这些事连在一起,杨心再不敢确定武翀会不会有事,于是又叫了冯来,“你想办法支开龚震,我要进牢里看武翀。”
“大人别着急,武太尉是太尉,跟阴辰亮那厮不一样,大人别担心。”
杨心拿手支着头,语气有些伤感,又带了些自责,“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左右一些事情,却不过是异想天开。你叫人备车吧,我要进宫见皇上。”
她话音还未落,张定慌慌张张跑来了,“大人,闫公子带武小姐回来了。”
杨心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冯来紧追在后,不停地叫着。“大人慢些,小心孩子。”
杨心只是不听,依旧走地飞快。
武雪看见她,把孩子递给闫算。跑到了杨心身边。
“姐姐走这么快作甚?”
“就是想早点儿见到你。”
武雪笑了笑,“雪儿也是”,又问道,“姐姐可好?”
“都好,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是想回来看看姐姐的。没想到小翀出了事。”
杨心伸手抱了抱她,“对不起。”
“不干姐姐的事,交给腌糖蒜吧。这儿冷,咱们进屋里说。”
“好、好。”
杨心拉着武雪正要进屋,龚震伸胳膊拦在了前面,“大人不能跟闫夫人待在一处。”
杨心吼他,“让开。”
龚震纹丝不动。
杨心气不过,冲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直觉得牙疼了才松口,“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可大冬天的。隔着厚厚的一层衣裳,龚震能有什么感觉?于是没事儿人一样,又说,“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卑职!”
冯来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跟龚震打了起来,两人不相上下,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倒毁了不少东西。
闫算抱着孩子刚追过来,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把孩子给武雪抱着。上前两三下阻止了两人。
杨心看着闫算,瞪大了眼,情不自禁地嘟囔着,“原来师叔会功夫啊!”
“三脚猫而已。”
杨心看向了武雪。又说,“可我瞧着比他们两个都厉害呢!”
“他天天在外头跑,不会点儿傍身的本事怎么行?”
杨心点点头,“也是。”
闫算把两人带到杨心跟前,说,“龚大人也别拦着了。本公子正要进宫去,不如咱们一起?”
“本官要寸步不离国师大人!”
“那好,你就跟她们一起去屋里坐着可好?”
“本官不能以下犯上。”
杨心怒了,“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不让本官跟武小姐说话了?”
“卑职没那个意思。”
“那你拦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龚震也糊涂了,他也分不清武雪是不是杨征眼里杨心不该见的人,于是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杨心见此,又说,“你一起进来吧,本官命令你进来!”然后拉着武雪进了屋里。
有了龚震在,杨心能说的只剩下孩子了。
“他叫什么名字?”
“叫闫唐。”
杨心本来还担心着武翀,这下全忘了,“这是谁起的?”问着还笑出了声。
“我起的啊,姐姐笑什么?”
杨心笑的停不下来,“你怎么起了这么个名?是想凑齐了好腌糖蒜吗?”
“就是啊。”
杨心愣了一秒,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远处的冯来几人也偷偷地抿起了嘴。
武雪不开心了,“姐姐这是怎么了?若是再笑我就走了!”
杨心强忍住笑意,“好、好,我不笑就是了”,说完竟又笑了一声。
武雪真生气了,可也只会在原地跺跺脚威胁杨心,“我真走了,我要把唐唐抱走了!”
杨心终于止住了笑,“别呀,我不笑了还不成。”
武雪噘着嘴,又坐了下去。
杨心拉拉她的袖子,“好啦,别生气啦,我又没有恶意。”
“这名字不好吗?”
“没有啊,就是想不到而已。”
“怎么就想不到,我一怀孕就想到了!”
“好吧,这名字挺好的,其实师叔若是不叫闫算我就不觉得好笑了,谁叫师叔叫闫算呢!”
“这都是姐姐的功劳,若不是姐姐的外号,我也想不到这个名字呢!”
“你可不能这么跟师叔说,他会恨我的。”
武雪朝杨心吐吐舌头,杨心则一个白眼飞了过去,只能认命了。
之后,杨心总想着跟武雪说说武翀的事儿,但龚震紧盯着不放,杨心只能暗自着急。好在闫算回来的早,带回来的也是好消息。
杨心拉着他坐下,小声问道,“怎么样?”
“已经回家了。”
“你是怎么解决的?”
“无非是钱,本公子上次答应先皇的工程给了他一分利,还有五百万两黄金。”
“黄金?!”
闫算连个眼角都没给杨心,“嗯。”
杨心看看武雪,有感而发,“你们姐弟真值钱!”
武雪呆萌着一张脸,“什么?!”
杨心摇摇头,不再说话。
虽说费了不少钱,但事情总算解决了,杨心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不过一会儿,张定又急冲冲地来禀报,“大人,皇上贴出了皇榜,坊间吵得正厉害呢。”
“说的什么?”
“小的抄了一份,给您看看。”
杨心接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长风被杀()
皇榜就一条内容,“先祖遗训,凡是分封之王,三年一述职,非述职不得进京,违者乃违抗先祖遗训,是为不忠不孝之人,应没收封地,贬为庶民,或流放苦寒之地,终身不得进京,重者,或当斩!”
杨心看完,把纸条揉得粉碎,而此刻的杨明,也是如此。
王兴面带担忧地问,“王爷,现如今该怎么办?”
杨明一拳打在树干上,拳头都流血了。
“王爷!”
“那个小人,一再地出尔反尔!”杨明差点儿声嘶力竭,“继续往前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就此回去,事事都会受他辖制,上路!”
杨明说的有道理,可王兴还想再多说几句,“那郡主呢,郡主还在狗皇帝的手里。”
杨明看着手里的另一封信,是杨征写给他的威胁信,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进不得又不甘退,杨明恨不得挥师北上。
可杨心是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她比杨征更难搞定,于是杨明上了马,命令众人,“回去,回临南城!”又带人走了。
而杨心,呆愣在原地,什么力气都没了。
张定看她那个样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另一个消息,可他又觉得自己没权利隐瞒,便说,“大人,小的还有一事禀报。”
“何事?”
“膳食坊今日被封了,那坊主也不知去了何处。”
“封了?!”
“嗯,坊间都说那坊主与前太子勾结,害了不少人。”
“与前太子勾结?”
杨心喃喃地念了一句,又说,“杀人的借口罢了,你先下去吧”,然后转身进了里屋,直到晚饭都没露一面,后来武雪来叫。才出了屋。
又过了半个月,冯来悄悄给杨心一个小箱子,还带来一个算是令人欢喜可又令人唏嘘的消息,木长风死了。死在初识村,在任淮的坟头被杀了,那个杨心花了几天去完善的坟头。
箱子里有几封信,有些地契,还有些收据。
杨心看了那几封信。
有三封是文兰写的。可都在任淮嫁去南罄之后,杨心想,木长风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对文兰的感情有了动摇,所以私藏了她写给他的信。闫算曾说过,凡是对木长风有利的信他都会留着,可从前的却一封都没有,看来聪明如闫算也有看不透的时候,而留下的那两封也看不出什么。
第一封信写的是“吾安好、勿念。”
第二封写的是“暂无事、勿动。”
都是短短五个字。估计从前也是。只这样,木长风就为她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果然爱情是盲目的。
还有两封是任淮写的。也是在她嫁去南罄之后,信的内容很普通,没有提过一句她的感情,她的生活,只说她很好,南罄很美。
杨心摇摇头,又叹口气,好可惜!
还有两封,是木长风写给文兰的,是在文兰做了皇后之后。信上写的都是要文兰想办法出来一叙,可不知为何没被送出去。
最后一封,是木长风的自述。
“我十九岁遇见一个少女,机敏、聪慧。像花丛间的狡兔。我为了抓住这只兔子,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我二十三岁帮她暗害了任家,夺了他们的家产,将所有的铺子、房产送到她的手中,想博得狡兔一回眸。可惜雁过无痕,倒落得我满身的罪过。我也是人。我也会不安,我常去照料任家的遗孤,她是个可怜的姑娘,我欠她很多。我二十五岁亲手将那只狡兔送给别人,只求能被多看一眼。狡兔找到了她心爱的窝,却忘了曾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可那个人不甘心,他以为自己迟早会被看见,只要他做得更多。于是他又帮他害了很多人。有刘瑾玉,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最终他还是被抛弃了。”
信到这里,语气一转,又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自知时间所剩不多,故将我此生罪孽尽数,忘谋得来生安稳!”
杨心嗤笑一句,“来生安稳?!可笑!”随手又把信扔回了箱子里。
剩下的地契和收据,杨心仔细看了下,一部分是当年任家与文家的,还有一部分是雍用跟王家的,这些都是证据。
杨心看着这些东西,想笑又想哭,谁都有错,却不是都有机会悔过。她把箱子藏了起来,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于众。
冬至很快来了,杨心的身子越发重了,可她依然忙完了这个冬至。
那天,她去了宫里,见了皇后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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