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只不过是一时情急说串了话,没想到杨心会有这样的反应,简直是意外的福利,于是他悄悄地欺身向前,把杨心拢在了怀里。
这次,杨明在国师府直待到第二日午时才离开,从他踏进国师府的那一刻起,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就开始满天飞,到如今,坊间无人不知南明王夜宿国师府,他与杨心有私情的传闻终于落实了。
杨明走了,那天出了国师府就走了,他还带走了他多半的势力。
天牢空了,摘星楼空了,武太尉辞了官职,也去了临南城,时宁也去了,连寻香坊的人都少了一半,宫里也走了人,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走了本该为杨征效命的人。
但他也留下了人,他带去国师府的那些侍卫都成了杨心的随从,冯来成了国师府的侍卫,他们来到国师府的第一天就开始做一件事,那就是埋地道,国师府通向寻香坊的那一段。
而杨征,他除了皇位和几万的骁骑兵只留住了一个人,那就是杨心,他抓住了杨明的软肋,她太容易被抓住了。
只是有两个人的安排杨心很不理解。
听说皇上下了和离书,但杨明并没有要求昭告天下,他还带走了张莹玉,她依然是众人眼里的南明王妃。而武翀,他成了新的太尉,史上最年轻的太尉大人,他留在了盛京。
他们也没有在一起。(。)
第一百零四章 离别之际()
杨明那天刚走,杨心就又追了出去,她舍不得,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辜负了杨明,她要去送行。
很可惜,她还是错过了,杨明的马车在她到达的前一秒出了城。
但她遇见了杨丰,如今的北疆王,他要带着汤贵妃去北部了。
杨丰听见马蹄声掀了帘子起来,果然是杨心,她送九哥来了。
杨丰叫车夫停下,下了车跟杨心打招呼。
“姐姐可好?”
这怎么会好,一点儿都不好,但杨心说,“还好,你这是也要走了吗?”
“嗯,母妃心思重,还是早点儿离开的好”,杨丰说着拿出了那个窝音角,伸手递给杨心,“姐姐能为我吹吹上次那首曲子吗?送别的那首。”
杨心有些失落,她忘了给杨明唱送别歌。
“好”,杨心接过了那个窝音角,那就送给杨丰吧。
气流在窝音角内打个旋儿再出来就变得格外沉闷,跟所有人的心情一样,杨心、杨丰、城楼上的杨征,当然还有不远处停了马车的杨明,他们所有人都很沉闷。
杨明走的那天是四月十三号,永功路的桃花彻底谢了,但有青涩的果芽露出来,杨心觉得那也是希望,它也许会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盛京城还是人来人往,可杨心觉得安静极了,有那么多的人暂时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留她独守原地。
她又进了膳食坊,她需要有个人告诉她存在的意义,她在寻找一份寄托。
她又进了那个雅间,她第一次进的那个,那时候刘瑾玉还在,张莹玉也来了,杨明跟杨征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连皇甫诸生那个老滑头都来过,可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还是有隔阂的两个。
木长风变了,他好像有些老了,他才二十九岁。可杨心觉得他像四十开外的人,暮气沉沉的。
“你怎么了?”
他斟了杯茶给自己,却没有给杨心,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忘了。
“诸事烦忧,有些累了而已。”
文兰做了皇后。他累了,杨心懂得这其中的关系。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总是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杨心故意激他,可木长风不为所动。
“你我彼此彼此,又何必互相挖苦?”
杨心却生气了,“谁跟你彼此彼此?我不是爱情的奴隶,可你是,你害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
木长风嗤笑了一声,“害人?!只怕谁也没有你害得多。听说前几日去往临南城的路上都是尸骨,也不知是因为谁?”
杨心后退了两步,她被吓到了,她不该自作聪明去盘问木长风,他很厉害,比自己厉害的多,他知道自己的弱点。
杨心在原地踟蹰了几步,还是狼狈地逃跑了,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她有罪。
这天夜里。杨心又失眠了,她的脚下有尸骨。
五月到了,杨心的生日又要来了,杨心准备好了一切。要偷偷逃到西岭山,那样她就可以回家了,一切的纷争与不甘都会结束,可她想的太简单了,杨明不会再让她离开,杨征更不会。她是重要的人质,是他唯一的筹码。而她确实也回不去了,她又有了身孕,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
杨心动摇了,在一番挣扎后,她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有遗憾需要弥补。
这几天,杨心在忙两件事。
她在种花,她要重建那个花园,那是她对奶奶表达歉意的方式。
花还是月季花,它们的花期最长,这样杨心就能少面临几天凋零的日子。
她还在打理铺子,杨明留给她的铺子,在城东,那是富人聚居的地方。
铺子有一个温馨的名字,叫暖心阁,主要卖四季的衣裳,都是最华贵的料子,最时兴的款式,价钱很贵,但销量很好。
杨心又加了些东西在里头,不过都是些饰物,像女人头上戴的珠花,男人腰间的配饰,还有夏日的扇子,模样都很新奇,也很精致,她像每一个穿越者一样,出卖着现代人的智慧。
也许是因为东西好看又新奇,也许是南明王与心心郡主的风流事让人好奇,铺子里每天的人都很多,有当地的富人,有来往的客商,他们执着于在暖心阁发现各种蛛丝马迹,每一拨人都要在这儿逗留很久才会离去,杨心于是就开辟了后院,用做待客之用,有茶水和应季的瓜果供应,不过是收费的,还很贵,可那些人依然要去后院坐一坐,好像坐久了就能等来南明王与心心郡主作陪一样,每天乐此不疲。
五月二十六这天,杨心的生日到了。她收到了很多的礼物,有闫算送的绫罗扇,有武雪送的拍拍鼓,还有玲月她们几个送的长命锁,还有宫里送的小衣裳,还有杨明送的小提琴,四年前他做的那把。
杨心把琴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下,琴还算完好,可弓坏掉了,虫子咬断了弓毛,轻轻一拨就掉了一半儿,杨心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她忘了告诉杨明弓毛也是要护理的,还忘了告诉他她又有了孩子,还忘了给杨明准备礼物。
可她不说杨明也知道。
又过了一个月,杨明悄悄回了盛京,瞒着所有的人。
分封出去的王爷除了三年一回的述职,非诏不得进京,因此杨明只能在城外徘徊,可却不妨碍他把杨心约出去。
六月的某一天,杨心背着小提琴出了城,当然,她身后跟着不少便衣的骁骑兵。
其实没有骁骑兵跟着杨心也不会走,只要闫算的三个小妾还在,只要她还心软,她就不会走。
杨明牵着马,站在一棵树下,时不时地踢一下脚下的草,他看着还挺悠闲,可杨心知道他心急的厉害,他踢坏了小草,连土都踢出来了。
杨心远远的就下了马,她怕走得太快不能多看杨明一眼,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
但杨明没给她机会,他很敏锐,跑得也很快,尽管有一条腿还跛着,可他仍在一眨眼间就把杨心紧紧拥在了怀里,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嗅着她散落的发丝。(。)
第一百零五章 选秀开始()
“心儿”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我好想见你。”
杨心当然也想,可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杨明,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这样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杨明身上的温暖,只有他能给的温暖。
那天,杨心跟杨明一直待在那棵树下。
杨明靠着树,把杨心搂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而他,则一只手借机摸着杨心的脸,时不时地揉下她的下巴,时不时地还会摸下她的嘴唇,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动,好像在努力感受那个还没迹象的生命一样。
他不说话,杨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感觉得到他心思凝重,这很令杨心担忧,现在多了一个孩子,事情好像又复杂了一些,杨心怕杨明会走极端,将他们都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是叫了他一声,“阿明?”
杨明愣了下神才低头看向杨心,“嗯?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这几年,杨明的心思越来越重,杨心也越来越看不透他,可她仍然对杨明有深深的依恋,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杨心不说话了,可杨明还在等着她打破沉默。
“心儿?”
“嗯?”
“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
“会很好看。”
杨明笑了,他这几年很少笑。
“一定会的。”
他们本来会已经有一个孩子的,可他却死了,杨明想着握紧了拳头,那个真正害他失去孩子的人,他不会放过。
杨明有些激动,捏疼了杨心的脸。
“阿明?”
“嗯?”
“你捏疼我了。”
杨明一愣,松了手,杨心的脸红了好大一块儿,他看着那些红印。低下头轻轻吹着。
杨心咯咯地笑了起来,“好痒!”
她在杨明怀里乱动,挣扎着想躲,杨明却想把她抱得更紧。
他们真的抱在了一起。渐渐地还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远处的骁骑兵还有杨明的侍卫,他们看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赶紧背过了身,可管不住自己的耳朵,仍然在悄悄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可身后很安静。有那么几秒钟没有声音,接着的声音是马蹄声,杨明带着杨心飞跑了出去。
他的侍卫们见机而动,追随着他打马向南飞奔,骁骑兵则一路紧追在后。
马跑得太快,尽管杨明托着她的身体,可杨心还是害怕,双手勒紧了杨明的脖子,一边劝他说,“阿明。快停下来,你别冲动,你这样我很难受。”
杨明真的停了下来,他其实没想过要在这时候带杨心走,他只是有力无处使,为了杨心,他憋了太多的怨气在心里,他需要一个可以释放的方式,就像刚才一样,看着骁骑兵在自己身后追逐。他可以幻想已经带着杨心到了临南城。
身后的人见杨明停了下来,也勒紧了马缰,停在他们后面。
一个骁骑兵跪到了杨明的马前,壮着胆子说。“还请王爷将国师大人送回去!”
“后边儿待着去,本王跟国师说完话自会将她安全送回。”
骁骑兵得了回复,又起身去了后边儿,杨明则扶着杨心下了马,他们步行去了一个小丘上,那个小丘看着不高。没想到能看见盛京城不小的范围,整齐的城墙像个牢笼,锁住了所有的繁华落寞、悲欢离合,恩怨纠葛,而杨心在那城墙之外,她身边是自由的风,是杨明,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杨心陶醉在微风里。
杨明见她笑得开心,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不要管别人的生死?”
杨心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可她不得不劝杨明死心,“阿明,我不是圣人,我只是做不到看着别人为我无辜牺牲,我胆子小,怕夜里睡不着。阿明,对不起,我给你生了孩子让她陪你好吗?”
“那你呢?我想让你陪我。”
“我还有我奶奶,你忘了吗?她是个老人,你何必要跟她争呢?”
杨明不说话了,他拗不过杨心,拗不过她心里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只能暂时放手。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万事要小心,知道吗?”
“好。”
杨明又走了,他的马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杨心的视线里。
其实不止杨心心软,杨明也一样,他从来不舍得委屈杨心做一件她不想做的事,或许就是这样,杨心才对他如此依恋。
杨明走了,可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从临南城送往国师府的东西每天都会有,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有临南城的土特产,还有南罄凉爽的素纱,还会有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杨明靠着这些信物传递他对杨心浓烈的思念和牵挂,而那些东西,却常常让杨心觉得心如刀绞,她在杨明心里的位置太重,重的她难以想象,可她却给不了他最想要的,害得他蹉跎了这么多的岁月,以往蹉跎,今后可能还会蹉跎,她真的有罪,她擅闯到了杨明的生活里。
新帝登基半年,宫里开始选秀了,杨心的生活也不平静了。
从各地来的美女像山顶滑坡一样雷滚滚地涌进了盛京,尽管她们都穿着素色的衣裳,可依然挡不住万千风情。
杨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美人,尽管已经经过了各地一层层的筛选,可盛京城的选拔才刚刚开始,她们竟然已经美成了这样?杨心突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做皇上了,光这享不尽的艳福就是一大诱惑。她突然间想起了杨明,本来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可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杨心想得太多竟然愣在了储秀宫的门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些美人们本来还有说有笑的,见杨心来赶紧都闭了嘴,可谁知杨心竟然停在门口不进来,她们干脆趁机打量起了杨心。
都说心心郡主国色天香,惹得南明王念念不忘,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妨皇上横刀夺爱,硬是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叫人好不可怜。(。)
第一百零六章 谁是谁非()
如今,故事里的女主角就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一面因为好奇心的满足而沾沾自喜,一面又因为自己即将面临的事而惶惶不安,一面又因为杨心身上的某些东西而暗自咬牙,可谁也说不清这某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杨心回过神来踏进了宫门,走在青石砖铺成的路上,她脚步声很轻,但很稳。秀女们趁弯腰给杨心行礼的功夫依然悄悄拿眼角打量着她,从某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的腹部微微隆起。
秀女中有个叫白珠儿的,原也是皇室,却因在三代之外就被赐了白氏,如若不然也是一位郡主。她生的确实很白,性子也很跳脱,见杨心走的远了,悄悄对身边的另一个秀女说,“国师大人怎好像肚子有些大?”
“听人说是有了身孕。”
“啊?不会吧,都是些传言,当不得真的。”
“我才没瞎说呢,无风不起浪,这孩子八成是南明王的。”
这秀女名叫文如,跟皇后文兰原也是本家,但老祖宗的后代一个个分出去就渐渐变得远了,可按辈分这文如还是文兰的姑姑,其人模样不够出挑,又爱背后嚼舌根,她靠着跟文兰一些细枝末节的过往才经过一层层筛选留了下来,可谓是艰难之至,可尽管如此,依然改不了其八卦的本性,只见她又附在白珠儿的耳边说道,“还有人说是皇上的孩子!”
那白珠儿瞪圆了眼睛,“你不要瞎说,这可是要杀头的。”
“我就说说,你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白珠儿不打算告诉别人,可也不打算再搭理她了,原来觉得她这人性子爽利,没想到是个把不住门儿的,以后还是离她远些好,也暗自后悔自己刚才起了那么个话头。
白珠儿跟文如在下面乱嚼舌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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