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可高估本宫这把老骨头了,你们年轻人要干什么,本宫可猜不出,先生,你说是吗?”太长公主隐隐有了些猜测,眸光微微闪动,将球抛给了席羽先生。
“明人不说暗话,四皇子来此的目的,还请明言。”席羽先生看了墨止半晌,见他还没有要说话的打算,暗中叹了口气,淡笑着对墨之年说道。
墨之年微微抿唇,温润的气质沉淀了下来,与太长公主三人一一对视过后,终于开了口……
☆、V72
墨之年微微抿唇,温润的气质沉淀了下来,与太长公主三人一一对视过后,终于开了口,“之年来此的目的无二,只是希望三位长辈能支持之年坐上那个位子。”
太长公主脸上淡淡的笑容瞬间消失,而席羽先生和秋老将军倒像是印证了什么猜测似的满脸无奈和失望,三人齐齐看向墨止,见他还是恍若未闻一般闭目养神,太长公主看向墨之年,灼灼的目光几乎要想要将墨之年看穿,率先沉声问道,“四皇子凭什么敢开这样的口?”
“就凭皇叔都肯承认我。”墨之年眸光一深,笑容自信而不失沉稳,脸上飞扬着不同与往日的温润的神采,宛如雏鹰长成后欲飞的模样。
太长公主哑然无言,心中一混乱便生出些恼意,沉着脸瞪向墨止,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墨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止儿会将墨之年带到他们面前就说明墨之年想要夺位的心思是止儿首肯甚至他还在里面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可先皇留下他们三人不就是为了帮助止儿从那狼子野心的东西手里夺回皇位的吗,止儿这么多年来也从未间断过为此而努力,可现在怎的又突然改变的心意,这、这、他怎可如此儿戏!?
“太长公主,老夫相信止儿还没糊涂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秋老将军暗中观察了墨之年好一会儿,倒还真在这少年眉眼里看到了一些墨止没有而且永远不会有的东西,跟席羽先生对视一眼后,淡淡出声安抚着太长公主。
太长公主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四皇子以为凭着止儿的扶持就可坐稳那个位子?这样的想法是否幼稚了一些?”席羽先生语气平和,但问话已是犀利至极。
墨之年却未因他不留情面的话有半分的差异或难堪,只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先生向来温和这一次何须做坏人。”
“那坏人就由老夫来做如何?”秋老将军轻哼一声接过话去,“四皇子觉得自己和墨王谁更适合那个位子?”
墨之年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墨止一眼,暗自吐了一口气,道,“论智谋之年怕是有生之年难及皇叔,但这位子,却是之年更合适。”
“哦?四皇子何出此言?”秋老将军犀利的目光直视墨之年。
“因为之年有皇叔没有的野心。”墨之年不畏惧地回视秋老将军,沉沉说道。
“哈哈哈哈……”秋老将军目光越来越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太长公主一脸的莫名其妙,“老将军你是在笑些什么?”
席羽先生淡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在笑止儿眼光好。”墨之年是一个被冷落了多年的落寞皇子,他有本事却不得不藏拙,生出野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敢承认自己的野心,也敢承认自己不如人,看他眼神清澈有野心却无邪意,对他们这些先皇身边的老人也态度谦恭,这墨之年倒也真是个难得的人哪。
“你们在说什么?”太长公主眉头越皱越紧,这两个人怎么还笑得出来,止儿都那样胡闹了……
“太长公主,您可还记得先皇留下我们三人为的是什么?”席羽先生突然问道。
太长公主皱眉,“守护帮助止儿。”有他们三人在,墨谦峰就算想动墨王府也得掂量一二,否则止儿哪里有成长的机会。
“不对。”秋老将军笑完,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太长公主不解。
秋老将军拿手指轻点了一下桌面,眼神恍惚了一瞬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先皇留下我们这些老骨头,是为了扶持晨川真正的皇啊。”
“那不就是……”太长公主刚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我。”
太长公主见墨止终于睁开了眼,立刻瞪回去,“你什么意思?”
“父皇曾留下遗旨传位墨谦峰。”墨止淡淡说道,见墨之年都惊得想要出声,接着说道,“父皇膝下皇子太少,选择墨谦峰也属无奈之举……”父皇虽重情,但对晨川的责任从未放下,父皇让三人守护自己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若能平安地活下去便让他拉墨谦峰下位执掌晨川江山,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这一点眼前的三位根本无力干涉,护龙卫才是父皇给他留下保命的,因此这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真正意义上的使命应该是辅佐一代明君而非辅佐他墨止。
说完,墨止淡淡地看了秋老将军和席羽先生一眼,传递着一些隐晦的讯息,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闻言,太长公主气笑了,“这世间有谁能比得过你墨止本宫还真是不信了。”
“太长公主此言差矣,止儿虽聪慧无双,可他始终缺少了一份心,一个没有心的人,如何能真正重视那个位子?”席羽先生叹了口气,止儿方才那眼神里的意思他和秋老都明白,是想让他们两个老家伙帮着安抚太长公主呢,止儿这么多年来计划的是如何报复墨谦峰,而非如何治理这个天下,止儿对皇位的无心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他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希望有朝一日这小子能对晨川江山有些兴趣,只可惜止儿不是会照着别人想法走的人啊。
墨止此人真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可惜他性子过分冷淡,他可以轻轻松松解决任何的难题渡过任何的难关,但他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就算是晨川偌大的江山无数的黎民百姓压在他肩上,也就只是一份连他心都走不进的责任,苏洛九真真算得上是一个例外,当然,他也可以凭他的脑子将这片江山治理的很好。
但是墨之年不一样,他不像墨止一样几乎有些神化,他是一个聪慧的凡夫俗子,他有野心,却未因野心迷失心智,这说明他心智的坚定,而一个心思纯正的有心之人坐上那个位子,才能真正做到忧国忧民,跟墨止比,他也许无法成为最厉害的帝王,却足以成为一个心系百姓的明君,在墨止之前他们无从选择能够辅佐的只是墨止,但现在,墨止亲自将另一个选择带到了他们面前,这也再一次说明了墨止对这江山看得有多轻。
太长公主后知后觉地发现席羽先生和秋老将军好像已经开始认可墨之年,眼里写满了错愕,连席羽先生方才的话都听不进去,“你们怎么也跟着止儿胡闹?”
“这、这哪里是胡闹?”秋老将军愣了愣。
“你、你们……”太长公主气得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后,愠怒地转身离开。
“算了,这事要她自己想清楚。”席羽先生拦住想要追上去的秋老将军,无奈地说道,太长公主不比他们二人,他们虽也疼止儿,但还是将墨止本身跟皇位代表的意义分得清,她是止儿的亲姑姑,这些年一门心思就指着止儿夺回皇位,在她心里恐怕早就将皇位和止儿看做是一体,现下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哎,你啊,也不事先说说,这样突然闹出这档子事,让你皇姑姑怎么接受得了?”秋老将军理智了那么久,现在也忍不住瞪墨止,难得用责怪的语气跟他说话。
“快刀斩乱麻。”墨止淡淡说道,没有半点着急。
墨之年在一边看着,突然对太长公主产生了一些同情,碰到皇叔这样性子的人,太长公主的心意应该多多少少浪费了很多吧。
席羽先生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面色沉了沉,看向墨之年,“四皇子,止儿承认你,我们刚才也说了那样的话,但不代表我们凭这一两句话就能真的放心把这担子换人来担。”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墨之年微微颔首,郑重地说道,“我不会让三位失望的。”太长公主、秋老将军和席羽先生虽无实权却是先皇心腹,现在那个人虽然坐在皇位上,但真正有势力的老臣并未真的将他当做正统过,而只有得到先皇这三位心腹的认可,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先皇认可的天子,这也是皇叔这一次为何带他来见这三位的原因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三位对皇叔期望了这么多年给不了自己什么好脸色,却没想到他终究是小看了席羽先生和秋老将军眼界和理智,他来这一次能得到二老给的一个考察自己的机会实属不易,别看他现在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压力其实大得很……
亭子外突然有墨之年的人找来说是有要事相商,墨之年不得不先行离去。
“止儿你之前的布局……”等墨之年离开后,秋老将军突然开口。
“撤了。”墨止淡淡地回答秋老将军未问完的问题,《玉寒术》还未找到,他已经把所有的势力都用在这个上面,至于之前的布局,墨谦峰已有墨之年这个变数去对付,他设下的局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秋老将军顿了一顿,叹道,“撤了也好。”既然止儿想把这天下给墨之年,那他多为墨之年的皇位出一份力便是多一份危险,墨之年没有邪心不假,但还是要防着一些。
墨止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也不多做解释,淡淡地看着亭外的风景,因慢慢将这份他不喜欢的责任一点点放下而心情略好。
☆、V73:浅梨被关国公府
“胡闹!”
齐国公府,齐国公暴怒的吼声响彻府宅,吓得国公府书房附近的下人都离得远远地生怕齐国公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要说这齐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力超群的青年才俊,可自从十多年前起他大病一场后便变得平凡了许多,可那一身的暴脾气却是有增无减,不过在他的爱妻和爱女面前却从未发过火,但今日齐国公突然对国公府的大小姐发这么大的火,让下人们害怕的同时也是非常错愕的。
书房内。
秦浅梨微垂着脑袋直直地站在书桌前,听着自家爹爹的大吼微微蹙眉,忍不住拿手摸了摸耳朵,以前见爹爹吼别人只觉得好笑,现在自己被吼了才知道这是何等的摧残耳朵,但爹爹还在气头上,她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原本见爹爹今日心情不错才纠结着把自己和墨之年的事情告诉爹爹的,没想到爹爹一听到阿年的名字就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炸了起来,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你你,你要气死爹爹吗?爹爹平日里给你足够的自由就是让你去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的!?”齐国公秦云林一张岁月沉淀后仍英俊的脸黑得不像话。
“阿年不是乱七八糟的人。”秦浅梨本想由着她爹骂一通发完火就算了,可她实在听不得有人说墨之年的不好,忍不住出声反驳。
秦云林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当今四皇子的名讳岂是你一个闺中女子能随意叫的?”阿年阿年,这丫头跟那个墨之年倒是进展的快!
“阿年哪里不好,女儿是真的喜欢阿年想嫁给他,还请爹爹成全。”秦浅梨一咬牙,盈盈跪倒在地,仰着脑袋恳切地看着秦云林。
“你给我起来!”秦云林气一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身前跪着的女儿,这丫头骨子里是硬的,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给自己下跪,那墨之年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爹爹不答应,女儿就不起来。”秦浅梨摇头,温婉秀美的脸上写满了与她容貌不符的坚决。
“那你就跪着吧!你就是跪死,也别想嫁给那个人!”秦云林冷哼一声,闭上眼挡住眼底的心疼,甩袖离开书房。
秦浅梨看着秦云林离去的背影,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是伤心又不解,爹爹向来疼她,为何在她和阿年的事情上不肯退让半分?她还未将阿年要夺位的事情说出来,爹爹的反应就这么大了,若是爹爹知道阿年的目的……她一直以为只要好好劝爹爹,爹爹一定会想明白,可没想到爹爹连给她一个好好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在她刚开口说自己跟阿年在一起后便发了这么大的火……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了她原本的设想,她现在的脑子好乱。
“大小姐,国公只是一时愤怒说的话当不得真的,您快起来吧,这地上太凉,跪久了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啊。”秦浅梨的贴身丫鬟小云从书房外跑了进来,着急地想扶秦浅梨起来,却被秦浅梨摇头拒绝。
“爹爹一日不答应我,我就不会起来。”秦浅梨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脸严肃得可怕,无论如何,在阿年的事情上她决不会退让半分,她就是跪到死,也不可以放弃阿年。
小云伺候秦浅梨多年,深知她性子的倔强,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受苦啊,还没等她继续劝秦浅梨,秦云林的贴身侍卫突然跑了进来,看着秦浅梨迟疑了良久才终于开口,“大小姐,国公说让您别跪了,回去好好休养几日,半月、半月之后,好与工部尚书家的少爷成亲……”说完,那侍卫有些不忍地看了秦浅梨一眼,转身离去。
“他说什么?”秦浅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心里又气又痛让她温柔漂亮的双眼迅速变得通红,微微发颤的身子说明了她此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国公想要做什么?”小云惊呼出声,看着秦浅梨神情大变的样子,心中急得要命,“小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先别着急,奴婢、奴婢去找夫人,夫人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秦浅梨不发一言,突然起身,因一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吓得小云立刻过来扶住她,但她却甩开了小云大步向外走去,还没等她离开书房多远,一大批府中侍卫突然出现在书房前,强行要将秦浅梨带去了她的房间,秦浅梨自知不敌也没傻得去挣扎,只是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随他们离去之前回头深深地看了小云一眼。
小云从小伺候着秦浅梨,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了解,猜到小姐是要自己去找夫人,等侍卫们将小姐带走后,小云立刻去了风竹衣住着的竹园。
……
秦云林为秦浅梨的事情心烦得很,下了令让人把那丫头关在房里后便想去竹园见见夫人,哪里知道自己刚走到竹园门口,他的爱妻已经从院中走了出来,也总是温温柔柔的脸上难得一见地布满了怒意。
秦云林一看风竹衣身后跟着的小云,心中咯噔一声响暗叫了一声不好,冷冷了看了小云一眼后想拉住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的手,却被她甩开,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
小云被秦云林的眼神吓得缩到风竹衣身后,风竹衣见此,更加生气,从阿瑶死后,她就再也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云林实在是太过分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胡乱给浅梨安排个婚事还把她关起来做什么?”秦浅梨声音是天生的轻柔,就算发起火来也没什么威力,可那气红了的眼比什么都有杀伤力。
秦云林是真心喜爱着风竹衣的,否则也不会在将她迎娶进门后顶着宗门的压力再不肯纳妾,因此他是见不得风竹衣难过的,因他那闺女儿生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伸手环住风竹衣,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若非不得已,我又怎么舍得这样对浅梨呢?”
浅梨是夫人跟他唯一的孩子,他自是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幸福的。
“那你还不放了浅梨。”风竹衣瞪回去,浅梨是她的命根子,今日却被这个当爹的给关了起来,他知不知道她听到这消息后有多心疼?
秦云林眼神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