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德帝吃下枝煎的药之后,立刻便晕了过去,皇后大惊,碗都拿不住摔在了地上。
陆福寿见状,试了试明德帝的鼻息,松了口气,“娘娘,皇上只是又晕了过去,无事。”他出言宽慰。
皇后一颗心稍稍静下来,只是眼眸却有些漂浮,似乎是在激烈的挣扎。
没等她做出一个决定来,懿德便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当看到明德帝乃在昏迷的时候,大怒道:“皇后,你对皇上做了什么?方才本宫还听到皇上说要请诸位皇子们过来,怎么才一会儿,皇上又昏过去了!”
皇后大怒,满脸杀气,看向懿德,森然的道:“皇贵妃,你什么意思!方才仅有本宫与皇上在此,你是如何听到的?”
“自然是有忠良之人告知本宫的,现如今臣妾怀疑你谋害皇上,来人,检查那药。”懿德无比强势,她身后的慧王、关恒等都对皇后露出不满的神情,且大有为懿德马首是瞻的趋势。
检查药的太医,是今年新来的,他检查了药晚后,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同时惊恐的看向皇后,“臣……臣臣臣……”
他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懿德冷冷的再次吩咐,“再验!”
此次,她竟带来了半个太医院,但偏偏彭老太医不在。
几个太医一查,均是纷纷跪在地上,“皇上,此药看似无毒,但与院中的牡丹混合,会产生剧毒,人不会因此而丧命,但却会变得痴傻。”
此言一出,枝柳噗通跪地,“娘娘,奴婢没有下毒,娘娘,奴婢没有下毒,还请娘娘明察……”她泪流满面,看着好不凄惨。
皇后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贱人,竟背着本宫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人,将枝柳关起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娘娘明察,药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娘娘……”枝柳心中惊恐,她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放弃!
皇后要弃车保帅。
关恒此时站出来,仿佛世上最公正廉明的人般,道:“谋害皇上,乃重罪,应交由刑部彻查,来人,将此宫女,还有其他相关的宫人全部押入刑部大牢。”
按理说,他一言官,没有资格此时发号施令,但却又是最合适,若林朝英发号施令,则越权,懿德与德妃,两人相争,谁也不好干政,而慧王身为亲王要避嫌。
毕竟现在削藩之战正打得轰轰烈烈。
“是!”站在最后面的人走上前来,当皇后看清来人身上穿着的御林军服,心如死灰。
对方是有备而来,她根本百口莫辩。
不过幸好有枝柳顶罪。
“娘娘,娘娘,您救救奴婢啊娘娘。”枝柳被拖走,眼里满是哀求,一声声的唤着娘娘,然而皇后乃是没救她。
人都带走后,懿德冷笑看向皇后,“皇后,你身为皇后,竟然敢放任宫人毒害皇上,你居心何在!来人啊,将皇上带到未央宫去。”
懿德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太监们涌上来,陆福寿想要去拦,却被推到在地,皇后气得握紧拳头,脸色铁青,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碗药要是枝柳煎的,皇上是在她宫里再次晕倒的。
且,数个太医说药与牡丹混合会有毒,还有那么多大臣看着。
如今,她只希望明德帝能醒过来,希望太子能顶住。
若懿德一人来凤栖宫也便罢了,她还能以皇后的身份压一压他,同时死不承认毒药的事,但大臣浩浩荡荡的来,她根本就无法与大臣抗衡。
尤其是,颜时忍与秋樘始都不在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是朝臣的对手。
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会,凤栖宫便空落落的,慧王等所有人都出了凤栖宫后,吩咐道:“封闭宫门!”
如今,他主持此事,也不是不可,首先,明德帝晕倒人事不省,太后不在,皇后涉嫌谋害明德帝,太子是皇后的儿子,自然要避嫌,而大皇子在东北,赵弼明面上在楚地。
剩下一个德妃,他岂能让德妃统领六宫?
作为宗室地位最高的长辈,明德帝的皇叔,他指手画脚来,虽有些牵强,但却无人说半句不妥。
凤栖宫不过是一个照面,就被关上了。
太子还在东宫禁足,他得知情况,心急如焚,想要去看皇后,但却被身边的霍白川拦住了,“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给我乖乖的呆着。”
“可,孤不能什么也不做,孤的母后蒙受冤屈,作为儿子的却不能为她做主,孤心里难受。”太子痛苦的看着泰和殿的方向,想到明德帝对他的不公,心如刀割。
霍白川拍拍他的手臂,点点头,“我知道你难受,但再难受,也要忍,忍过了这一阵,就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成大事者,难免有委屈要受,皇后今日委屈,来日会有富贵来回报。”
话虽如此,但太子听了,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一拳砸在墙壁上,“大人,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霍白川看他痛苦,摸摸下巴,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你要受委屈。”
听说有办法,赵仪立刻抓着霍白川的手里,激动的问:“还有什么办法?”
“殿下别急,坐,听臣慢慢说。”他指了指椅子道。
太子坐下,又迫不及待的问:“大人,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好法子算不上,不过能让你避开直接冲突,将来名声也会很好,还记得当初你十九叔退封地之事吗?”霍白川慢悠悠的说,不过却少了当初赵淑所熟悉的不羁,这段日子,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
太子极其聪明,一点就通,“好,孤这便去办。”
明德帝再次昏迷的谣言,仿佛风吹一样,很快便吹遍了京城,不过没人提枝柳,而是断章取义传成了皇后谋害明德帝。
不过,在谣言彻底传开之前,太子的辞呈也递上了,是一份请辞太子之位的奏折。
懿德在传太子的谣言,赵淑与孙云自然也在京里穿了一些烟雾弹,让群众无法相信哪一个是真相。
太子要辞掉太子之位!
德妃和赵弼都觉得太好了,此时不同意更待何时?原本是要找更多的皇后罪证的,如今都不用找了。
也不知赵弼是怎么做到的,太子的请奏,一天时间就批下来了,同意太子让出太子之位,同时搬出东宫。
皇后得知太子竟然让出太子之位时,她也昏了过去,不过此时赵仪已经不是太子,能去凤栖宫照看她。
隔日,朝廷上又传出大事,秋樘始辞官,被批准。
如今朝中,便只剩下一个颜时忍。
而值得注意的是,明德帝醒过来了,他不过昏迷两三日,朝中便如同变了天,他质问赵弼,“你是?一切都是你的策划?是也不是?回答朕!”
赵弼此时都还惧怕明德帝的威严,他噗通一跪,“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什么都没做,是七弟自己要让出太子之位,您也同意了呀,还有秋大人辞官,也是您亲自吩咐盖玉玺的,父皇,儿臣冤枉啊。”
明德帝皱眉,脑海里回想起确有此事,太子让出太子之位,是他同意的,秋樘始辞官,也是他同意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同意?甩甩头,死也想不起来。
辞了官之后,不管是太子也好,秋樘始也罢,都极其的低调,闭门谢客,府上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不管朝堂却极其热闹,赵弼终究没狠下心来挟持明德帝,明德帝身体恢复了些后,乃是正常上朝。
离秋樘始辞官,已过去了七八日,突然,堂下有大臣上奏,“起奏陛下,秋大人辞官,他的缺须得有人填上,臣想请杨大人重新回朝,还请皇上恩准。”
“父皇,儿臣也以为该请杨大人回来,如今朝中空缺极多,人才不如往日,杨大人尚年轻,又才华横溢,身在高位多年,若任由他漂流乡野,实在不该,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去将杨大人请回来。”赵弼道。
明德帝心里吃不准,不过百分之八十已确定杨仲也反水了,但朝中唯有颜时忍与他同一条心,他实在太需要人才。
思量片刻,看向颜时忍,问:“颜爱卿以为如何?”
颜时忍抱着玉笏站出来,满朝文武都偷瞄他,也都在等着他说出反对的话后,对他群起而攻之。
然而,颜时忍站出来后,道:“臣附议四皇子。”
他竟然同意了!所有人都是一惊,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如今新党在京的,不过寥寥数人,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颜时忍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算情理之中。
明德帝闭上双眼,他感到身体非常疲惫,摆摆手,“准奏。”
“多谢父皇。”赵弼行礼叩谢。
目的达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下朝后,明德帝照常被接到未央宫,其实他不想去,但他惊讶的发现,连粱允四都不听他的话了,非要以为他好的缘由将他送去未央宫。
他刚被抬进未央宫,便听有欢笑声传来,说话的是杨仲的夫人和懿德,杨钱氏笑道:“娘娘,您真是好福气,四殿下聪明孝顺,妾身看啊,四殿下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能耐的,这门婚事颜大人一定会同意。”
“颜家乃几朝世家,在江南地位之高,是我等妇人无法想象的,弼儿不过是庶出,不知颜家会不会看不起弼儿的出身。”此话是懿德说的,言语之中浓浓的担忧,将母亲对孩子的爱意表得格外像真的。
杨钱氏闻言轻笑,“娘娘多虑了,四殿下虽是庶出,但却是龙子龙孙,颜家哪里会看不上?若要看不上,也是咱们四殿下看不起颜家那刁蛮任性的姑娘。”
“颜家姑娘果真极刁蛮?”懿德担忧的问。
“娘娘无需担心,哪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不骄纵?嫁过来教教便好了。”杨钱氏笑道,“再说了,颜家姑娘太刁蛮,大族中都无人前去提亲,不过人却长得极美,眼界也高,依妾身之见,颜姑娘也便四殿下能配得上。”
“也罢,颜家乃书香门第,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儿去,外边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懿德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杨钱氏知道,她是看上了颜家的地位。(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借刀杀人
懿德与杨钱氏刚合计好,消息便被送了出去,其中德妃也得到了消息,她冷笑吩咐,“来人,将消息送到颜家,本宫要卖颜家个人情。”
“是,娘娘。”
德妃拿了茶几上的玉如意摆弄起来,自言自语道:“皇后真蠢,明明知道留不住皇上还要硬撑,呵呵,自食恶果!”她说罢眼眸一转,又吩咐,“准备一下,明日去见皇后。”
如今赵仪已经不是太子了,她根本就不怕皇后,反而是个合作的好时机。
她的心腹陆续被派出去,就在赵淑得到消息,并派人去通知颜时忍的时候,她的人也到了。
颜时忍手里拿着两份情报,一份是赵淑送的,一份是来自德妃,他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而后道:“笔墨伺候。”
颜如玉站在他身边,闻言亲自准备笔墨,“爹,未央宫那位也太过分了吧,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了。”
“哼,她有什么不敢的?你准备一下,立刻出京回江南,我会修书一封给你母亲,让她给你说门亲事,你那几个表哥便不错,实在不喜,还有你陈世兄,他对你一直极好。”
颜如玉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这一次没有反对,只是脸色恹恹的,搅着手绢,不知在想什么。
颜时忍看她不情不愿委屈的模样,哼道,“你别再想那不切实际的,霍白川死了,还不快去准备!”
他有些后悔将颜如玉养得太不像其他大家闺秀,太有自己的主意,他都快管不住了。
颜如玉哦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哎。”颜时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霍白川岂是你能驾驭得了的?他要的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你还差太远。”
他知道霍白川其实没有真的死,只不过是诈死而已。
翌日,朝堂上,粱允四刚说:“有事快奏,无事退朝。”,颜时忍便站出来,抱着玉笏道:“臣有事要奏。”
赵弼刚迈出的脚步退了回去,他倒要听听颜时忍要做什么,关于娶颜如玉的事,他刚知道,故此格外关心颜时忍的动向。
明德帝坐在龙椅上,精神不算好,微微抬手,颇有些有气无力的道:“讲。”
“皇上。”颜时忍跪下,先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才说:“臣已年迈,许多政事处理起来极其力不从心,加之离家数载,从未照顾过老妻,教养过亲儿,为人夫,为人父,实乃不合格,心中有愧,日夜不能寐,故此臣今日特来辞别皇上,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大庸繁荣昌盛代代太平,请皇上恩准臣吿老还乡!”
他一番话说得极其的诚恳,比起谢运,他实在算年轻,但却能昧着良心说自己老了,要告老还乡,明德帝大怒,只是他没多少力气,掀不起龙案。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颜时忍,“你也要离朕而去!”
“皇上,臣是您的子民,永远不会离开您,但臣真的老了,无力为国朝再做什么,自愿让位贤者,请皇上成全,也给后辈一个机会。”
他说完,又磕头,极其的诚恳。
满朝文武,都懵了,颜时忍这是闹哪一出?新党的领头羊一个个的辞官,难道真的要放弃这几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打死他们,他们也不相信。
但颜时忍又完全不像作假,简直让人猜不透。
不过赵弼等人还是蛮开心的,这样一来就不用费力气去对付颜时忍了,尤其是关恒和林朝英最是开心,因为颜时忍一走,他们的权利又大了几分。
明德帝一双已有些浑浊,却乃能洞察的眼眸盯着颜时忍看了许久,突然轻笑起来,紧接着便是大笑,“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伸手让粱允四将他扶起来。
粱允四扶着他,他慢慢走下阶梯,来到颜时忍面前,俯视他,并压低了声音对颜时忍说,“你们想看朕的笑话,朕偏不让你们如意。”
说完,他越过颜时忍,往大门处走,临出门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准。”
“谢吾皇隆恩浩荡。”颜时忍叩谢。
从此,朝堂上没有新党主官,颜时忍走后,不过数日,便换成了赵弼的心腹。
新党的官员,犹如潮水般退去,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赵弼等人大快人心,但有些人却生出忧虑,胜利来得太快,他们觉得是在做梦。
然,不管是不是做梦,也不管新党还有什么后手,如今朝廷上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是最重要的。
没有政敌可斗,赵弼便有些不想让杨仲入朝了,不过官场之道讲究一个衡字,加之还有其他皇子虎视眈眈,关恒等均无杨仲有智谋,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杨仲入朝。
带着礼物去了杨家。
杨仲敷衍的给赵弼鞠了一礼,而后淡淡的问:“不知殿下到府上来所为何事?”
“杨大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父皇命子瑜来请杨大人官复原职,还请杨大人莫要忘了,今日子瑜便是来感谢杨大人给子瑜这个面子的。”
杨仲冷哼一声,“殿下,臣同意回朝,并不是因为给你面子,而是因为我孙儿,想让老臣帮你也可,但臣有个条件。”
赵弼松了口气,很配合的问:“不知大人的条件是什么?说来子瑜听听,说不定子瑜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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