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红润春光满面,可不正是鹤发童颜?
说话间,已来到他办公的地方,作为在太医院被排挤了一辈子的他,情商乃是不高,极不知该如何与同僚相处,如今有了条件,索性也不与别人一处办公了,另设了办公室。
这要比在太医院强上不少。
他办公的地方,一点没变,乃是那么简单,简单普通的桌椅,放药材的格子抽屉,书架,仅此而已,不对,还挂了一副扁鹊的画像。
“郡主,你闻闻,可是这个东西?”他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赵淑,盖子已打开。
赵淑闻了闻,有股酒的气味和刺激辛辣味,酒含酒精度极高,她倒出一点涂在手上,发现极快便挥发掉了。
“恩,极好。”浓度可能没那么高,但亦已不能当做酒水饮用,含酒精以外的醚、醛成分比酒多。
“彭老,能批量生产吗?如今水患肆虐,想来所有的药铺都要用。”到时候以朝廷的名义发下去,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上天不满明德帝这个皇帝了。
天灾**面前,最恨有人拿鬼神之水兴风作浪,不过,她嘴角微扬,轻笑一声,这是个好机会。
彭老太医毫不犹豫便点点头,“能,和酿酒差不多,只是要多几道工序,正好让那帮新人练练手。”
赵淑:……新人?太医院等闲部门,需要的都是过硬本事和经验丰富的医者,可不收太年轻的,在民间不行医几年,根本进不了太医院,纵是那些医香世家的子弟,也要练到一定年纪,经验丰富了,无黑历史,才能达到来太医院参考的资格。
“皇伯父派了哪位太医去江南和蜀中?”时间太紧,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给太子和洛鹄准备行李,想起大水过后,可能伴随着瘟疫肆虐,她便担忧不已。
彭老太医将一份名单递给她,“陆太医领了两名新晋太医去江南,院判跟洛大人去了蜀中。”
“院判?”赵淑想起这位太医。不由得冷哼一声,去蜀中,算你倒霉!
此时。已离进五百里院判大人狠狠打了个喷嚏,太用力,差点一头栽倒。
洛鹄坐在马上,走在最前面,马停在一个小山坳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溪边,此时在溪边有三个衣衫褴褛。灾民模样的人正在喝水。
其中有个七八岁的小孩,他看到洛鹄等人忙惊恐的抱紧怀里的包裹,另外一个年级要大一些。大约有十四五六岁,第三个人则是绾着妇人头,三十岁左右的妇女。
不多会,三人都看到洛鹄了。那妇人站起来牵着小儿。躲进了溪边毛竹后。
她们神色慌张惊恐,怕官府的人,就像怕土匪一样。
洛鹄翻身下马,制止了身后的御林军和属下,从包裹里拿出两个烙饼,朝三人走去。
来到溪边,洛鹄看清三人的脸,两个孩子长相有几分相似。轮廓亦是有那妇人的几分影子,“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他蹲下来,将烙饼往前递,三人看到烙饼都噎了噎口水,但乃警惕的看着他,不敢伸手来接。
年纪大一些的男孩手里已握一块石头,想来他是觉得逃是逃不了了,若敢伤害他的家人,定要与贼人同归于尽。
然而洛鹄神色温和,半点没有恶意。
“不要怕,我是吏部尚书,此次出京便是去蜀中治水,请问你们是来自江南还是蜀中?”三人的衣着破破烂烂,看不出来自那一域。
妇人牵着小儿的手,将他藏在自己身后,又安抚了大儿,让他莫要轻举妄动,噎了噎口水,道:“民妇参见大人,我等来自楚郡。”
洛鹄听罢松了一口气,还好,灾民没那么快,还没到京城,“给你。”烙饼又递上前,三人的眼睛几乎是粘在烙饼上,想来是饿极了,那少年没忍住,一把夺过烙饼藏进包裹里。
“可是入京?”洛鹄站起来,依旧语调平和的问。
“家里遭了大水,庄家和房子都没了,他爹也被大水冲走,没办法只得进京投靠亲戚,只是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了山贼,唯一值钱的东西也被抢没了。”妇人看洛鹄慈眉善目的,又不似城里的官爷那么凶,便一股脑将近来的遭遇通通说了出来。
说完,三人抱头痛哭,哭了好一会,妇人领着儿子跪在洛鹄面前,“求大人可怜我孤儿寡母,给几钱银子,让我们能顺利进京。”
洛鹄观她举止有礼,言谈不似无知愚妇,且求人的话出口,竟羞得红了脸,低着头,声音也极小。
想来,天灾前,日子也是殷实的,掏出腰间的钱袋取出一锭银子,大约有五六两,足够这娘三温饱,到了京城若像绯鹏兄弟般亲戚不认,也能先租个小院将就几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母子三人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磕头。
洛鹄没心思再去体会助人为乐所带来的那点点成就感,楚郡竟也发了大水,难道是长江流域都发了大水?
若真如此,饥荒面积将扩大数倍,起码三五年才能慢慢恢复过来,不过抛开天灾,还有一个问题,楚郡大水,为何无人来报?
想起某种可能,他心如擂鼓,后背生寒!
“去吧。”他招手,让御林军和属下将马迁过来,马牵到面前,他并未上马,而是取下包裹,里面有空白奏折,用舌头舔湿毛笔,便在地上写起奏折来。
奏折送到宫里时,明德帝恰好与众臣在泰和殿议事,只听彭老太医捧着玉笏道:“皇上,此物为名为酒精,制作成本不高,可量产,做为医用消毒,比我们平日里用的烧酒好很多,臣奏请皇上恩准量产,而后发放全国,在水患期间不收取任何费用。”
给一两家药铺没什么,但量产后普及全国,那将是一大笔开支,顿时有人便不乐意了,其中管钱的户部尚书周立行抱着玉笏站出来,“臣反对,如今水患横行,国库不丰,银子不该用在这什么酒精上。”
“臣附议。”此话一出,顿时好些大臣都站出来反对,彭老太医从未在这些大臣面前请奏过朝政大事,他只是个太医,哪里考虑过国库有没有银子。
户部尚书的话不无道理,他们从来没见过什么酒精,而且彭老太医的奏折里只言酒精可医用消毒,并不能治病,既是不能治病,为何要批量生产,还免费,当朝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更何况,许多大臣私底下称周立行这位户部尚书是铁公鸡,那不是一般的扣!
“皇上,臣行医几十年,遇到过无数病患,他们有的明明可救活,却因后期感染,而丢了性命,勿因小而不做啊皇上。”他不懂应经论典,只本着医者父母心,本着经验,才上了这本奏。
“彭太医,你只管治病救人便是,水患之事还请莫要胡言,扰了陛下圣裁,此事关乎国朝百年基业,千万百姓等着银子救命呢!”周立行毫不客气的走到彭老太医面前,指着他唾沫横飞,就差没将人老太医说成千古罪人了。
“谢爱卿,你以为呢?”明德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凭心而论,彭老太医所请之事,可让他的声望高涨,但若无效果呢?若起不到大作用,就成了笑话了。
谢运站在第一位,群臣之首,原本并不想发言的,赈灾嘛,与以往一般,开仓放粮即可,如今重中之重,是要有粮,吵来吵去,结果都是一样,故此他并不打算发言。
被点了名,他也不得不站出来,先行礼,道:“皇上,臣附议周大人。”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发酵酒精,也需粮食,如此浪费,不如拿去赈灾。
明德帝听罢点点头,转而又问杨仲,“杨爱卿意下如何?”
在天灾**面前,新旧两党的头子也暂时放下成见,难得的意见统一一次,只听杨仲道:“臣附议谢大人。”
“霍爱卿呢?可有要说的?”明德帝的视线落在霍白川身上,这位等闲不说话,像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般。
霍白川依旧一身墨竹白衣,并未穿官服,站在谢运身后,乍听到明德帝点名,他走出来,看了一眼彭老太医,又看了一眼周立行,道:“两位的话都很有道理,但臣觉得彭老太医的办法极好。”
“霍白川,你莫要耍嘴皮子,拿千万百姓的性命玩笑,要玩回你霍家去玩,莫要在朝廷上现眼!”周立行看不惯霍白川很久了,给了官服不穿,非得一身白,显得在众臣之中多与众不同似得,官服不用花钱?五两一套呢!
“周大人,你太激动了,在百姓眼里,你已经位极人臣,不可如此不稳重,先听我说完,东西我们要生产,但钱也要收,灾区不必收,但非灾区我们要收,而且要高价收,国库的银子赈灾那是杯水车薪,方才我听了彭老太医的话,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个集银子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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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水患(三)
银子,此时是最重要的,明德帝一听竟有法子集银子,顿时兴趣大起,便问:“如何集?”
在他印象中,也便是募捐了。
“让,百姓将未来看病买药的银子提前花了。”他神秘一笑,走到秋樘始面前,与他对视,问:“秋大人家里可是有大夫?”
中上层世家家中均是养着大夫的,只为一家人治病。
秋樘始不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只得诚实点头,“有。”
“那么,秋大人,你家的大夫会去坐堂给老百姓看病吗?”他再问。
秋樘始摇摇头,“不去。”
这似乎便是霍白川所需要的答案,他问完,转而对明德帝道:“皇上,老百姓看得起病的,找不到好大夫,有好大夫的花不起银子,看了大夫,买不起救命的药,怎么办?”
众臣听罢,简直太不像话了,奏请便奏请,还问皇上怎么办,皇上若知晓,还要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德帝其实也挺势利眼的,霍白川乃霍家接班人,他乐意给面子,接话问:“如何办?”
“咱们有太医呀,还有医书,彭太医又在着手编撰医典,且我们有国子监,教诗词歌赋礼乐书数,但这些能救命吗?不能,我的意思不是不能救命就不用学。”他说到这里,人已走到周立行身边,“我们要开一门医科。”
周立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后退两步。“你看着我做什么?”
“周大人,你在书院念书之时,可有想过要去学一学账房所懂得的东西?”他含笑问。与上一句话根本无无关系。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自然是要学的,只是霍大人怎能将数之九科称为账房之学?”这个比喻,让他很不满意。
霍白川却并不理会,他转而对明德帝道:“皇上,秋大人增设工科。臣提议增设医科,以授治病救人的技能。”
“远水解不了近火。”杨仲慢悠悠的道。
“皇上,如今各城镇均有药铺。药铺里都有坐堂大夫,若我们设一机构,将这些大夫编制入机构之内,统一管理。算做朝廷医院。负责某一区域的医疗,每月给月俸,而百姓则需要按人头每月缴纳几个铜板即可,臣将这些铜板称之为医疗保障,交了医保之人,有病痛意外的时候,来看病买药,医药费用由朝廷与病者同时承担。您觉得呢?”
“早期征用民间药铺,过些年咱们培养出大批大夫。便可派往各地,坐镇一方,开设朝廷医衙,您觉得是否可行?”
明德帝听了他的话双眼迸发出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病者的医药费用虽是朝廷与个人承担,但每月按人头收上来的税费,亦是大批钱银,如此一来循环下去,朝廷根本没什么负担,老百姓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就会感激朝廷,如此一来凝聚力便形成了。
只是,就算只需缴纳极少的钱银,乃有部分家庭负担不起,他不由得问:“这费用要如何收取?”
“这简单,以收入决定,比如周大人月俸三两,在这三两银子中取三十文,而家族有诸多产业,月利润是三十两,又在这三十两利润收取三百文,加三个铜板的统筹缴纳,记住,是按人头。”如此一来,收入高的多交,收入少的少交,可稍微控制一下贫富差距,力量虽小,能起作用便好。
“而老百姓估计会不相信,也交不起怎么办?交点面粉高粱亦是可行的,实在不行,朝廷修建园林或是铺路、造船什么的,做工抵扣即可,不能老让人家老百姓白干活不给银子,做工回家还有衙门的人上门收税,多心塞?如此这般民愤只会越积越深,皇上,您说呢?”
此时,仿佛只有他一个臣子,法子是好法子,但万事开头难,此事谁去做?成了乃国朝功臣,不成说不得还得下大狱,若惹怒药商,便更不好了,需知许多药铺药商背后站着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
轻易得罪不得。
“乃良策,依爱卿之意,何人去做此事合适?”很显然明德帝已看透这期间的价值,但他亦知此事办来不易。
霍白川甩袍跪下,揖礼道:“臣愿为君分忧,只是臣乃有一事需皇上恩准。”
只要能打破旧制,只要能顺利实施新法,明德帝什么都可以恩准,他颔首,“说来听听。”
“臣要加收世家田税、商税。”这一记犹如惊天响雷,将杨仲等旧党惊得面色如霜,皇上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暗指了多少次,都没有敢明着说出来,没想到此子安分守己悠闲度日了这些年,天灾当前,却打起了世家的注意,简直不知死活!
当即杨仲站出来,冷声反击,“皇上,万万不可,如今家中人口众多,光人头税都已让臣等苦不堪言,若再增收田税、商税,臣等不知该如何养活一家老小,更何况我等乃书香门第,怎能增收商税?霍大人可是将我等比作下贱的商贾?”
面对扬中的指责,谢运与秋樘始两人忙站出来帮腔,“皇上,臣愿意增缴田税、商税,并不是臣等自比商贾,而是臣等家族产业中,确实有诸多铺子,且依臣看,城中七成以上的铺子都是世家子弟的产业。”
“国难当头,国库不丰,因由在何处?老百姓承担不起繁重的赋税,国库自然不丰,商税虽高,但七城商铺均划归不需缴纳商税的世家羽翼之下,试问国库如何丰?”谢运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然而,旧党的人远比新党多很多,杨仲眼眸一冷,甩袍跪下,随着他一跪。满朝跪了十分之七,“臣,反对!”
反对之声。洪亮整齐,仿佛要将明德帝的耳膜震破。
“此事容……”明德帝看着满朝七成以上的臣子都反对,不甘心的想说容后再议。
但霍白川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请皇上给臣调兵之权,臣要的不多,只要彭将军。”他指的是彭睿。
明德帝此时与他默契十足。但为保万一,他乃严肃的道:“诸位爱卿权当为国效力罢,准了。”
准了两个字说完。他像是龙椅上有虫子似得忙不迭挥手退朝,看也不看杨仲等旧党要撞柱死谏的神情,甚至有臣子已站起来指着他的后脑勺大骂:“昏君!天要亡大庸矣!”
如此大逆不道,**裸的威胁。偏偏明德帝不能大怒一声吩咐人拿下去砍了。
粱允四机灵的拿了洛鹄的奏折。大喊一声:“退朝!”便跟在明德帝身后,从侧门去了后宫,明德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