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之后,蒋贵妃生下五皇子陆瑾明,惠安长公主对这个亲侄子当然也是另眼相看的,喜欢得不得了,三不五时就要进宫去看一看蒋贵妃和五皇子陆瑾明母子。这让宫里那些想要巴结惠安长公主又不得其门而入的妃嫔们是气红了眼睛,把蒋贵妃和五皇子陆瑾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得咬牙切齿。
过了几年之后,蒋贵妃不幸去世,留下五皇子陆瑾明这么个儿子,惠安长公主悲痛不已,就把照顾五皇子陆瑾明的责任揽了过去。但是很不幸,五皇子陆瑾明在六七岁的时候生了重病,差一点儿就没了。
好在当时的国师玉和真人恰好在宫中,遇上生病的五皇子陆瑾明。玉和真人对五皇子陆瑾明很有好感,要求把五皇子陆瑾明收为俗家弟子,把他带到上山去养病。
起初皇后不是很愿意,还以宫中的条件比山上好,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宫里都能及时找到为由,劝说皇上不要同意,请玉和真人就留在宫里给五皇子陆瑾明治病。
但是玉和真人表示,如果不把五皇子陆瑾明带走到山里去医治,五皇子陆瑾明活不过三个月。惠安长公主得知此事,为了保住五皇子陆瑾明的命,顶住皇后的压力,到皇上面前求情,一力促成此事。最后就让玉和真人把五皇子陆瑾明带走去了山上,这一走便是十年。
惠安长公主对陆瑾明的恩情可谓是比天大比海深,此时,陆瑾明听到管事禀告惠安长公主来了,忙站起身,“我出去迎接姑姑。”
“不用迎了,我已经进来了。”只见一个穿着玫瑰紫遍地缠枝芙蓉花对襟暗妆花褙子的贵妇人大步走了进来,她步履轻盈如风,身形矫捷,行动风风火火,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人。
陆瑾明忙上前行礼,唤道:“姑姑。”
惠安长公主免了陆瑾明的礼,在他身前站定,一双明亮的杏眼上下打量着他。明明惠安长公主的身高比陆瑾明矮上一个头,但是她身上透出来的那种属于皇家长公主的绝对气势一点儿也不输给陆瑾明。
“听说你小子受了伤,害得我连夜从通州赶回来,连你姑父都没有管,一路飞奔,差点儿把我的踏雪都给跑死了。”惠安长公主觑着陆瑾明,啧啧两声,“我看你小子很好嘛,屁事儿都没有,我还以为我要回来给你收尸呢!”
陆瑾明赔笑道:“劳姑姑担心了,瑾明安好。”
惠安长公主给了陆瑾明胸口上一拳,点点头,“看起来是不错,不再像以前那么弱鸡了。”转身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双手环胸,朝着陆瑾明抬了抬下巴,“听说你父皇把四皇子的差事撸了,还罚他闭门思过,六皇子也跟着一起遭了殃,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两个时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瑾明跟着走上前去,站到惠安长公主身后给她揉肩膀,笑嘻嘻地讨好道:“姑姑的消息真是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就跟我贫嘴吧!”惠安长公主伸出两指一戳陆瑾明的额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真的受伤了?”
陆瑾明沉着脸,眼里透出阴厉之色,道:“他们派人暗杀我,致远大师帮我挡了一刀。”
惠安长公主哦了一声,斜眼看着陆瑾明,“看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那就是你小子福大命大,屁事儿没有了?”
“也不是这么说。”陆瑾明走到旁边坐下,用一副很认真的口吻道:“我还是受了伤的。”
“在哪儿?”惠安长公主急了,伸手就要去扒陆瑾明身上的衣服,“快让我看看。”
“别扒我衣服!”陆瑾明眼明手快地伸手挡住惠安长公主的魔爪,伸手戳了戳左胸口心脏的位置,严肃道:“我是这儿受了伤。”
惠安长公主闻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冷眼静静盯住他,最后嗤地一笑,“你就跟我扯吧!”
“不是,我是真的受了伤。”陆瑾明厚着脸皮道。
“怎么回事儿?”惠安长公主深色凛然。
“心伤!”陆瑾明说完就跳远了。
“你——”被这个亲儿子一样看着长大的侄子戏耍,惠安长公主都要炸毛了,手指着他道:“你小子别被我抓住,小心我揍死你!”
“你别急嘛!”陆瑾明连忙道:“我看上了一个人家的姑娘。”
“什么?”惠安长公主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这哪是常年清心寡欲,过的日子就跟苦行僧一样,连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是小厮,根本不会多看女人一眼的陆瑾明说的话,当然,她这个姑姑除外!
惠安长公主吞咽了一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看上了一个姑娘。”陆瑾明重复了一遍。
“谁,哪家的?”惠安长公主对那个能俘获陆瑾明心的姑娘很好奇。
“是……”陆瑾明顿了一下,想起姚锦绣对他那排斥的模样,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先还是不说了吧。”
“你这小子,你是故意吊我的好奇心是不是?”惠安长公主冲过去,不由分说地揪住陆瑾明,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嬉笑怒骂的闹腾声。
……
姚锦睿在家再呆上一日就要去青松书院,两兄妹又要再隔上十日才能再见面。在这个家里,只有姚锦睿是真心关心姚锦绣的,两兄妹感情也是真的好。
在现代的时候,姚锦绣是独生子女,一直就很想有个哥哥,小时候看到同学有哥哥保护,心里都羡慕得不得了。现在穿越过来,两兄妹的关系是真的好,姚锦绣也总算如愿以偿。
姚锦绣担心着昨日说的那些话让姚锦睿还心里难过,再加上她也确实很想跟姚锦睿多相处,就把自己买来的纸笔给姚锦睿亲自送去。
出了锦绣小筑,沿着小径走过去,凉风习习,带来阵阵花香,姚锦绣穿过垂花门,再往前走上一段路,很快就到了二哥姚锦睿的外书房。
姚锦绣走到院子门口,看见姚锦睿的小厮柳二站在门外,姚锦绣走上前去,柳二看到姚锦绣连忙行了一礼,姚锦绣问,“二哥呢?”
柳二道:“陈家大公子来了,正在里面考校二少爷的功课。说是不能让人打扰,就吩咐小的到外面守着。”
陈昱霖来了?怎么没听说?而且昨天大太太谢氏才带了她们三姐妹到陈家作客!今天陈昱霖又到姚家来,这事情微妙了!
姚锦绣微蹙眉头,“陈家大公子来了多久了?”
柳二看了一下道:“快有一个时辰了。”
来了这么久了……以陈昱霖的状元之才来考校学业普通的姚锦睿,只怕二哥姚锦睿只有被“烤焦”的命!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姚锦绣顿了一下道:“那我晚一点儿再来看二哥……”
话刚说完,书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身穿一身深蓝色绣暗纹直缀的陈昱霖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姚锦睿,看他那无精打采两眼无神的样子是真的被“烤焦”了。
就这么遇上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跑掉。
姚锦绣先叫了一声二哥姚锦睿,又给陈昱霖行了一礼,“陈大公子,多谢你来指点我二哥的学业。”
陈昱霖微笑着回了一礼,“姚三小姐客气了。”
姚锦睿看到姚锦绣,苦哈哈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阿绣,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二哥,给你送一些纸笔。”姚锦绣示意珍珠把手上捧着的纸笔交给柳二,接着道:“二哥还要陪陈大公子,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陈昱霖忽然道。
每次遇到陈昱霖的感觉都很奇怪,今天又出言挽留她,不知道又要干嘛?姚锦绣皱了下眉头,顿住脚步,缓缓转回头去,面露微笑,“陈大公子有事?”
陈昱霖敏锐地察觉出姚锦绣对他的疏离和客气,上一次他在陈家遇见姚锦绣时就有这样的感觉,今天再次遇见,这样的感觉就更深刻了,陈昱霖清楚的意识到姚锦绣并不想跟他多接触,只是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问不快。
“我在找一个地方,不知道姚三小姐可否知晓?”
姚锦绣好笑,“陈大公子是不是问错了人,我平日里都在府中甚少出门,对于外面哪儿有什么特别的好去处知晓得不多,倒是陈大公子经常出游在外,应该比我知道的地方多才是。”
在姚锦绣这儿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陈昱霖也不恼,依旧云淡风轻笑着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得姚三小姐刚好知道也未可知。”
这人还真是厚脸皮!
她都说不知道了,这人还要继续追问,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姚锦绣不由地狐疑起来,难道这个陈昱霖跟她的身体原主有什么瓜葛?
这么想着,姚锦绣按捺住内心的反感,问道:“不知陈大公子要问的地方是怎样的地方?你且说一说,看我是否知晓。”
陈昱霖回想着梦里梦到的那个场景,“一个满是梨花树的地方,当梨花开满枝头,漫山遍野都是梨花飘飞,梨花树旁有湖泊,可泛舟湖上,在碧波荡漾,湖光山色之间,犹如仙境。”
光是听陈昱霖的描述,也能想象得出这样的地方该是有多美,姚锦绣自认并没有去过这样美的地方,感觉就像是陈昱霖臆想出来的一样,难道陈昱霖也想像陶渊明那样找一个“桃花源”?
姚锦绣笑着摇摇头,“听陈大公子的描述,我并不知道哪儿有这样美的地方,想象起来,倒像是如梦境一般,不太真实。不过说到梨花树,这个大概所有京城人都知道,北山的梨花树开花之后是风景最美的地方。”
“北山吗?”陈昱霖陷入沉思,难道他梦见的那个地方是在北山?
姚锦绣见陈昱霖不再追问什么,便朝他和姚锦睿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一刻钟之后,陈昱霖也离开了姚家,陈昱霖和小厮出到姚府外面,马夫把马车驾过来,陈昱霖上了马车,小厮也跟着上车。
小厮问:“大公子,是要回府吗?”
陈昱霖道:“不回府,我们去北山。”
小厮只觉得陈昱霖好有雅兴,笑着道:“大公子是要去北山看梨花吗?现在并不是好时候,再晚半个月去,梨花会开得更好。”
陈昱霖伸手拍了一下小厮的脑袋,“乱说什么,你公子我去北山是有事。”
他要去北山找一找,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如梦里面的那个场景的地方。
马夫驾驶着马车,朝着北山的方向而去,一个时辰之后,陈昱霖到了北山。
这个地方,在京城里的人都知晓,北山的梨花最美,陈昱霖也曾跟同窗好友来过几次,吟诗作画,游山玩水,好不惬意。然而,虽然来过这么几次,但他还是从未认真游览过北山,并没有认真的把北山走遍,脑海里对北山的记忆也很模糊。
这一次,陈昱霖带着目的而来,花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一直逛到太阳下山,把北山前前后后认认真真地逛了一遍。以前来的那几次,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看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然而很遗憾,他并没有找到梦里面的那个地方。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陈昱霖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去了。
……
姚锦绣回到锦绣小筑刚坐下,连口茶还没有喝,就听到丫鬟进来禀告,“五小姐来看三小姐了。”
姚锦绣捧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想起昨天她惊马之后,姚锦莲是说过要来看她的话。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来了。
姚锦绣放下手中的茶碗,对丫鬟道:“去把五小姐请进来。”
丫鬟出去,不一会儿领着姚锦莲进来。
今日姚锦莲穿了一身石青烟霞色缠枝香菊挑金线立领褙子,头上插着金凤衔宝珍珠串步摇,耳朵上带着一对石榴色宝石耳坠子,白净的脸上带着浅笑,尖尖的下巴,娇俏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
好在姚锦绣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看到姚锦莲这样的美丽,十有□□都要丢了魂儿。
姚锦绣站起身招呼姚锦莲,“五妹妹快来坐。”
姚锦莲向姚锦绣行了礼,亲热地走上前去坐到姚锦绣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昨日三姐姐惊了马,我到如今想起来都后怕得紧,还好三姐姐没事儿,我就给三姐姐绣了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一些宁心安神的香,能够安抚心神之用,三姐姐一定能够用得着。”
姚锦绣说着就拿出一个荷包来,胭脂色金线绣福字荷包,荷包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东西,一股清雅的香味从荷包里散发出来。
这荷包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姚锦莲都已经送上来了,姚锦绣也不好不接,她只好笑着接了过去,好在随身安装的医疗系统也没有做出任何提示,想来应该是安全的吧。
姚锦绣把荷包放在鼻端闻了闻,“好像有一股迷迭香的味道。”
“三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姚锦莲笑着道。
姚锦绣把荷包拿在手中,笑着摇头,“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香,可是我闻不出来。”
姚锦莲用帕子捂住嘴嘻嘻地笑,“嘻嘻,还说三姐姐聪明,原来也有三姐姐不懂的东西。”她伸手把荷包拿过去,“我给姐姐戴上吧,这可是我连夜做出来的哦!”
“你昨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姚锦绣露出心疼的表情,“真是辛苦你了。”
“所以三姐姐才更要戴着才好,也不枉我辛苦了一晚上。”姚锦莲说着就动手给姚锦绣系在了腰间。
其实姚锦绣很想仔细问问姚锦莲,荷包里到底都放了些什么香。但是这个时代,稍微有些头脸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制香方子,即使是有着同样作用的香,制作的方法都可能不相同。这些制香方子,是可以拿给女儿作为嫁妆带去夫家的,这也算是人家的家传秘方,一般不告诉旁人。
姚锦莲做的这个荷包里装的安神香,用的肯定就是二太太曾氏的制香方子,因为二太太曾氏的娘家十分擅长制香,很多人都很心水她家的香,但是她家的好东西都是不外传的,这便也是姚锦绣不好细问的原因所在,她怕被人说她觊觎曾家的东西。
姚锦莲把荷包系在姚锦绣的腰间,偏头打量着她道:“这样真好看。”
幽幽的药香味传入鼻尖,姚锦绣低头看了看,点头道:“是挺好的。”
这时候,又有丫鬟进来禀告,“三小姐,二少爷来了。”
“快请他进来。”刚才去见二哥姚锦睿都没说上话,姚锦绣一听姚锦睿来了,自然欢喜得很,忙叫丫鬟去把姚锦睿请进来。
姚锦莲站起身来,“二哥和三姐姐几日不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先走了。”
姚锦绣想留她,姚锦莲又道:“我也有十日没见着大哥哥了,大哥哥明日就要回去青松书院,我也想去看看大哥哥。”
姚锦绣便也不强求,“那好吧。”
于是,姚锦绣送姚锦莲到门口,正好碰到进门的二哥姚锦睿,姚锦莲便又叫了一声,“二哥哥。”
“怎么就走了?”姚锦睿问。
姚锦莲仰起头笑着道:“我要去看大哥哥。”
“也好,去吧。”姚锦睿错身让她过去。
待姚锦莲走后,姚锦睿跟着姚锦绣进屋,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皱了皱鼻子,“我怎么闻到有一股香味?”
“应该是这个。”姚锦绣则把腰间系着的荷包拿下来。
姚锦睿闻了一下,“是这个味道,你哪里来的?”
姚锦绣道:“五妹妹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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